“嗯!”项高笑道:“不但老朽入了股,连唐兄也入了股,只是不及大人您这么多!”
“啊,连荆川先生也入了股?”胡宗宪吓了一跳。
“是呀!”项高叹了口气:“一开始文长和他说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我和他说了一句话,他才决定入股的!”
“项公你说了什么?”
“当今时势,若是无钱便百事不成。不但做坏事要银子,做好事更要银子。我等士大夫若是崖岸自高,把商贾之事看的鄙贱,不识兵谷,只读诗书,早晚要吃大亏!”
胡宗宪听了项高这番话,只觉得说出了自己平时想说却又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大合自己的脾胃,先前对他的鄙夷也去了不少,顿时觉得顺眼起来。
“项公所言甚是,我辈士大夫之所以在周可成面前便缚手缚脚,说到底还不就是不明商贾之事?”胡宗宪叹了口气:“你替我恢复文长,便说这件事情便劳烦他了,胡某记得他这份情谊!”
将项高送出门,胡宗宪长吁了一口气,回到书桌旁,拿起一份文书,却始终静不下心来。方才项高说的那些话就好像一群蚱蜢,在心里不住的跳来跳去。原先他是个功名心极重的人,此番出京来东南督领各军剿倭,为了就是积累功绩,回京做兵部尚书,然后入阁。可在南方这几年来经历的诸般事情让他越发对自己的道路产生了怀疑。以当今天子的脾气,若想入阁拜相最要紧的不是事功,而是青词写得好,阿谀媚上, 自己入阁的最大凭借其实不是自己的功绩,而是恩师的支持。但问题是恩师今年已经79了,人生七十古来稀,恩师这把年纪又能在朝中支撑几年呢?一旦恩师遭遇不测,他的儿子严世蕃、老友欧阳必进等人还能够继续得到天子的信任,执掌朝政吗?若是不能,那易位之后自己能够不遭牵连独善其身吗?想到这里,胡宗宪不禁摇了摇头。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另外再找一座大山,一旦严师不测,能够继续庇护自己,也愿意继续庇护自己。朝中有这样的人吗?胡宗宪想到这里,轻拍了一下大腿:“对了,我为何没有早点想到!”
北京,裕王府
“高大人,您来了!”王府管事殷勤的挑起门帘:“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风大,殿下还要过儿才来!”
高拱向管事点了点头,快步走进屋内,厚重的门帘将寒冷的空气挡在了屋外。他走到火盆旁,用力搓手,任凭舒适的热气灼烤自己的双手和脸颊,过了一会才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