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想了想,心中突然一动:“老祖宗,听您方才的意思,您现在就是缺银子?只要有银子,就能当上司礼监掌印?”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御马监的赵文德背后有扬州那几家盐商,应该也能凑得起这笔银子,不过至少提督两厂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五十万两银子,还要一下子掏出来,即便是东支西借,也不是谁都能掏的出来的!只是现在能够支借的地方都已经问过了,还是缺十几万两银子呀!”
“若是这样,那我倒是有个法子!”冯保笑道。
“哦,哪里?”李芳赶忙问道。
“兰芳社,小人是亲眼见识过金山卫的繁盛的,可谓是金山银海,这银子肯定是有的,只是——”说到这里,冯保停住了。
“只是什么?”李芳问道。
“只是那边都是商贾,讲的是有借有还,恐怕还要些许利息!”冯保想起他在海外看到兰芳社的巨舰强兵,不禁有几分后悔。
“那是自然,岂有借钱不还的道理!”李芳笑了起来:“要利息也成,等我当上了提督两厂或者司礼监掌印,难道还怕我还不起这点银子?你只管去替我接洽,只要把银子借来了,你我便是父子至亲!”
冯保一愣,旋即大喜,赶忙跪下磕了两个响头:“孩儿拜见爹爹!”原来宦官没有子嗣,但也会在宫中收小太监为养子,亲密几不亚于父子,冯保能够被李芳这样的大权宦收养为义子,无异于是一步登天。
“好孩儿,好孩儿!”李芳将冯保扶起,笑道:“借钱的事情你速速去办,切不可耽搁了!”
“是!”
嘉兴,朱家老宅。
“总算是到家了!”看到那道沿坡而筑的青石板路和路旁那行的合抱粗柳树,朱文斐顿时觉得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了。
作为世居嘉兴的老姓氏,朱家老宅在嘉兴城东南角占了十几亩地,房屋院落层层叠叠的,朱文斐小时候就是在这宅院里长大的,对周围的一切就如同自己手掌上的纹路一般熟悉,可是当他走到大门前,突然发现一切都变了样。炸得遍地都是深红的炮仗纸屑,代替了天井里终年摊晒的柴草;那些红灿灿的、还残存着huo yào气味的碎纸片儿,使宅子平添了不少喜气。正堂和两边的楼宇,也都重新刷了一遍漆,被悬挂在瓦檐下的吉庆彩球映衬得面目一新。穿上了新衣裳的孩子们在满天井追逐嬉戏。仆人们一个个变得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看见朱文斐回来了,坐在门楼下的几个就惊喜地站起来,殷勤而热烈地向他问候。
“九老爷,您回来了?”
“您啥时候回来的?怎么身边也没个人,快过来接一下行李,一点没眼力价的东西!”
“有什么喜事吗?”朱文斐一边将包袱交给一旁的家仆,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