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营寨了,戚继光仔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和所有的兰芳贼营寨一样,壕沟、土垒、胸墙、望楼一应俱全,而且营口还有多面堡保护,和讲武堂的教科书里画的一模一样。戚继光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本筑营教科书里面精细的插图,还有如何部署火器来形成交叉火力,消灭射击死角。想到这里他就暗自愤懑,那周可成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这样的军国之秘写在书上,还公开在学校里面传授。这些年来他也不知道培养出了多少将才,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他有那么多将才,自己就算再怎么厉害,难道还能打赢讲武堂源源不断培养出来的俊才吗?
砰!
一声qiāng响打断了戚继光的思绪,他本能的向后一倒,滚进一个泥坑里,顿时泥浆四溅。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瞟见多面堡残破的栅栏缝隙升起一股白烟,那是火绳qiāng射击的痕迹。
“将主,您没事吧!”随行的亲兵赶忙将戚继光挡在身后,几个人冲上去想要寻找敌人,却听到几声铳响,有人中弹倒下。
“我没事!”戚继光冷静的挥了挥手:“这里敌情不明,快退!”
亲兵们扶起受伤的同伴,保护者戚继光回到马匹旁边,一同上马返回了营地。洗干净身上的泥浆,戚继光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戚继光知道是王本固来了,这个时候只有他会来这里。
“南塘,我听说你遭遇埋伏了?”王本固神色慌张。
“不是埋伏,是贼子的猎兵!”戚继光笑了笑:“躲在遗弃的营垒里,我没事,只是打伤了我的一个亲兵!”
“那就好!”王本固长出了口气:“贼人情况如何?”
“不是太清楚!”戚继光叹了口气:“贼人的猎兵和游骑很多,我方也不敢深入,而且他们的营垒修建的十分坚固,又有火器——”
“是呀!”王本固叹了口气,兰芳社营垒的厉害他已经领教过好几次了,粗看起来没什么,但一打起来就发现无论是从哪边进攻,都会遭到几面的夹射,常常还没交手士卒便死伤惨重。几次交手下来,明军这边也开始照葫芦画瓢起来。于是乎两边这些时日都在努力挖土,真正打仗倒是没打几次。
“王大人,如果这样相持下去,比的就是钱粮了!”戚继光低声道。
王本固没有说话,他倒是清楚戚继光的言下之意,比起钱粮来己方肯定是比不过对手的,不说别的,光是苏松常湖杭这五个州的钱粮就超过北方两三个省了,又有水路可以转运,相持下去自己这边肯定是撑不住的。
“而且不知道王大人有没有感觉,贼子正在不断变强!”戚继光低声道:“刚开始除了少数骑队和倭兵外,绝大部分贼兵只能守营,行军时距离我军的距离也保持在一日路程左右,但这几日来明显不一样了,前天我军袭破前垒,贼子竟然敢出兵反扑,还夺回了前垒,虽然后来中伏,但在骑兵和象队支援下竟然反败为胜,这还是第一次!”
“戚将军的意思是要退兵?”王本固问道。
“是转进,前往徽州!”戚继光道:“浙东守不住,至少要把徽南守住,否则整个东南就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