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丕身子一颤,低声道:“勾结乱党,乃十恶不赦之罪,最少也是大辟之刑!”
“嗯,还要株连族人对不对?”徐渭笑了笑:“不过大都督有令在先,这些人的死罪就免了,先抽二十鞭子,然后没收田产,族人一同流放南洋。您觉得这二十鞭子要不要免了?”
“这个——”谢丕顿时愣住了,大明律中对谋反罪的处罚极为严厉,他方才说的大辟已经是法外开恩的,凌迟等酷刑更是司空见惯,儿子妻子等近亲更多会被株连处死,即便是远亲后代也会被流放,打入奴籍等处罚。而依照徐渭说的,周可成不但免去了这些人的死刑,而且还打了二十鞭子和族人终身流放,虽说南洋是瘴气多发之地,但这些年两浙去那边的商旅也多了,谢丕从他们口中得知当地虽然气候炎热,蚊虫瘴气颇多,但也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去那里远比被打入奴籍要好。如果这么说,自己再劝说少打这二十鞭子,未免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徐渭见谢丕不说话,便笑了笑:“继续打,打完了拖上来!”
片刻后,受刑的四人被拖上来,已经是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样子。徐渭与项高确认了身份,立刻下令将其押下去敷药看管,过两日与家人一同上船流放南洋。就这般过了半日功夫,堂下人已经处置的差不多了,谢丕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他能够感觉到那一双双愤怒与仇恨的眼睛,不过他没有辩解,他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好辩解的。
“二位大人!”谢丕待到最后几人被带下去,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的事情谢某都记在心上了,自会与外人分说,老朽年事已高,神困力乏,还请允许老朽回去休息!”
“那是自然!”徐渭叫来一名书吏:“你带人把谢老先生送回住处!”
“是,大人!”
谢丕一回到灵隐寺,便进了屋,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既不喝水,也不吃饭。这般倒把随行的仆人给吓住了,他们没奈何,只得把主持惠源请来了。惠源进了屋,看老友躺在床上,双目圆瞪看着屋顶,面无表情,看上去颇为吓人。
“谢公,谢公,你是身子不舒服吗?”惠源一边伸手去探谢丕的脉象,可由觉得脉象平缓,除了老年人都有的弛滑之像外并无大异,又探了探谢丕的额头,也没有发烧。他正想问今日发生了什么,谢丕却突然坐起来了:“我肚子饿了,取些斋饭来!”
“好,我立刻让人取来!”惠源见状大喜,赶忙唤人取了粥菜来。谢丕三下五除二吃了干净,不待惠源询问,向惠源拜了拜:“禅师,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应允!”
“你我之间何须说个求字!”惠源笑道:“什么事?”
谢丕沉声道:“我想在灵隐寺剃度出家,皈依三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