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船长正大声发号施令,水手们仿佛灵活的猴子,在“暴君”号的三根桅杆爬上爬下,摆弄着复杂的索具和船帆。张全能够感觉到船速正在变慢,甲板嘎吱嘎吱作响,缓慢的往一个方向倾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张全问自己。
“我们应该在通过海峡!”中臣镰成压低了嗓门:“我以前从堺去严岛神社经过明石海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海峡的水流湍急,而且礁石岛屿很多,大船都要降下大部分船帆好降低速度,以免触礁,有的还要用桨划船!”
“海峡?”张全茫然的看着船舷外的雾气,他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船,在他看来所有的大海都是一样的——无边无际的水,他也不知道水手们是如何在这片没有任何标志物的水面上辨认方向,寻找道路的。
“嗯!”中臣镰成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正在通过的是渤海海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三天之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在天津卫登陆了!”
“天津卫?那不是就在京城旁边吗?”张全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嗯,这应该就是我们这次远征的目的地!我早就想到了,只是还不敢确定!”说到这里,中臣镰成笑道:“这雾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不然莱芜水城的敌军如果发现船队,一定会出兵拦截,或者用快马通知京城的敌军的!”
张全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道:“攻打京城?这如何使得?如果战况不利岂不是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大海不就是最好的退路?”中臣镰成笑道:“对我兰芳社来说,身旁只要有海,就无须考虑退路的问题!”
少年的自信感染了张全,他无声的点了点头,向海面上望去,随着时间的流逝,地平线上的星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鱼肚白色,他知道这是天即将亮的标识。迷雾在渐渐散去,“暴君”号高耸的船首分开灰色的帘幕,风帆仿佛白色的羽翼。张全听到头顶上海鸟尖利的叫声,在右侧一排岩石山脊从海面骤然升起,陡峭的坡道上是一座石垒,石垒上士兵们乱作一团,烟火正从顶部的塔尖升起。
“烽燧,那是狼烟!”在边关多年的张全立刻就认出了,他惊惶的喊道:“不好了,我们被发现了!”
“不用怕!那边是山东登州地界,到京师没有烽火台,即便快马也要四五天才能到,那时候我们早就已经在天津卫登陆了!”
张全回过头,发现说话的是莫娜,赶忙敛衽下拜:“小人参见将军!”
“起来吧!”莫娜摆了摆手,目光转向中臣镰成:“镰成,马上就要上岸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请让我担任前锋!”少年沉声道,眼睛里跳跃着灼热的火。
“你来当前锋?”莫娜笑了起来:“如果让你来当前锋,那其他人怎么办?镰成,你生下来就注定居于万人之上,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身为主君是不可以和臣下争夺战功的,这个道理你应该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