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苍愣了片刻,又道:“两人只以为下了华山,便有好日子过了,却没有想到,噩运才刚刚开始。江湖中的事情传的很快,益慈柔独闯华山,又安然的离开,而且还和为儒者在一起,众人均想,两人一定是盗得了绝世典籍,于是乎一些野心勃勃的人,便来找两人的晦气,两人为了自卫,杀了不少人,因此跟不少江湖中人结下了仇怨,这个时候,江湖几大帮派又大张正义之旗,说要诛杀两人,两人一时间被无数人追杀,黑道白道,都没有容身之处,两人居无定所,逃得几年,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在孩子八岁那年,四大门派的掌门终于找到了他们,要他们交出典籍,一语不合,最终大打出手,为儒者势不能敌,毙在几位掌门的掌下,那女子脑袋吃了一拳,以至失去了记忆,变得痴呆,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他的一个孩子,原先天真浪漫的样子也不覆存在。”
白云苍侃侃而谈,众人听得也是热血,似乎那种种的一切,都发生在眼前一样。白云苍转过头来,看着徒儿萧玉叶泪热满面,表情难过的样子,不由的道:“玉儿,你知道那一男一女是你什么人吗?”萧玉叶道:“师父,他们难道就是太师父,太师娘?”白云苍点了点头,道:“那为儒者就是先父,那女子正是我的母亲,那个被术士骗到,而上呆自杀的人。”
众人听了,无不惊讶,听白云苍的描绘,只觉益慈柔这个女子,太过机灵古怪,做风行为更是前卫,怎么会因为迷信,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那个十七八岁的益慈柔,与那个带着孩子的女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可同日而语。
白云苍似乎知道众人的疑惑,气愤的道:“这一切,都要怪那些所谓的正派掌门,是他们杀死先父,是他们害的妈妈失去记忆,神智变得不清,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错,所以我就在暗暗发誓,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众人大概知道,白云苍在撒谎骗空余之时,为什么还要接连害少林、丐帮、蓬莱三派了。而蓬莱派一开始就被消灭,那个出手打死白日冲,打伤益慈柔的自然就是蓬莱派的掌门了。事情的复杂,让人不得不惊讶,若不是亲口从白云苍口中说出来,众人又怎么会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色无戒心中却是直在想:“益慈柔是由于被蓬莱派掌门打的失去记忆,神智不清,才有后来被术士所骗,弄得凄惨而死,就算没有,她不一定就不会上那术士的当。任何一个人都有一个精神支柱,有的人为了钱,有的人为了利,有人想长生不老,有人想成为天下第一,可也有人只想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为钱者一但发现自己财产朝夕不保时,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的钱,哪怕是把钱埋起来,也不能看着钱就这么没了。为利者,想长生不老者,想成为天下第一者固然也是一样。而那个把精神支持放在孩子身上的人,当她发现自己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神精支持受到威胁时,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就像益慈柔一样,她把自己全部的精神都放在年小的白云苍身上,而白云苍体弱多病,多年来已使她心力交悴,这个时候那个术士出现,恍称她儿子可能命在旦夕,这就好像威胁到了益慈柔自己的性命一样,别说只是二十两银子,就算要了她的命,自然也不在话下。所以益慈柔听信术士的话,众人觉得她迷信,她无知,但在色无戒的心中看来,这却是伟大母亲的最好表现。”想到这里,不由的在想:“若我也有这样一个妈妈,那该有多好。”
空余本来就剩一口气了,想到这些年所做的错事,虽都是受人蛊惑,但错就是错,大错既已铸成,就万难腕回,一时间气血上涌,喷出一口血来,仰天而倒,华山弟子见了,都是哗然,苗以秀与常巷陌大声哭喊着:“师父……”可空余口中不断的流出血来,脸色也渐渐的差了下去。
苗以秀泪流不止,看看色无戒又看看白云苍,心想:“是色无戒将师父打成重伤,可最魁祸首却又是那个白头人,我到底要找谁报仇?他们武功高强,我又怎么能报仇?”想到这里,竟大声道:“师父,徒儿无能,徒儿真是没脸见你。”最理解他的,恐怕莫过于空余了,空余知道他的心思,心中想着:“我这徒儿好胜心强,若不开导于他,恐怕他会做出错事。”于是又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只道:“以秀,师父自知罪孽深重,死有余辜,怪不得任何人,以后华山派就靠你了,你担负着光大华山派的重任,不能让为师失望。”
苗以秀道:“师父,徒儿记住了。”空余眼神看了一眼方腊,方腊会意,走到他的身边。空余道:“方教主,贫道错怪你了,这三十年来,真是委屈你了,还好了圆大师有先见之明,没有害死了你,不然贫道真是罪不可恕。”
方腊如今已经清楚,空余本是无意,他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刀子,利用他的人固然不可放过,不过这把染满血的刀子也不可说是没错,但见他唵唵一息,生命就在片刻,这个时候追究他的责任,也是徒劳,所谓万千生命,死者为大,于是道:“空余道长,你好好的去吧,方某……方某愿谅你就是了。”
空余听了,大喜过望,但一激动,呼吸更加喘气,他会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可怕的眼神看了一眼白云苍,就此死去,华山弟子顿时哭声一片。白云苍一阵心酸,他虽对华山派怀着仇恨,但空余一直当他是前辈看待,一点也没有为杵之意,如今见他含恨而终,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所为,不免觉得空虚。
方腊慢慢站起身来,走到白云苍面前,只道:“白头仙翁,你虽有苦衷,但却不能弥补你这些年来所做的错。武林的十件血案,我红巾教三十年来的荣辱,你说说,要怎么给我回复?”白云苍镇定的道:“今日我敢来华山,就没希望方教主会放过我,却不知要如何对付我?”
方腊气道:“以你所做的恶意,死一千次也不足惜,念你一生中也救治过不少人,也许救过的人比杀过的人还多,不过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能因为你曾做过对的事,就能放过你所做的错事,有功当赏有罪当罚,如今不少百姓家中供奉着你的神像,也算是你做好事的回报,不过你做的错事,不死不足以平民愤。”方腊说的很明白,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白云苍了。
萧玉叶见一头是自己的师父,一头却是自己上司,不由的为难,只道:“教主,师父他虽做错了,就念在他年老的份上,请你饶过他吧,他知道错了,你杀了他,又能如何呢?”说着竟是跪倒在了地上。色无戒见她难过的样子,心中也是痛苦,想上前把她扶了起来,但心里知道,这个时候,她是不会领情的,所以只愣在那儿。
方腊一怔,刚才的慷慨豪情的言语,却没有想到那白云苍却是萧玉叶的师父,他让两个徒儿都投身红巾教,虽意图是想对红巾教不利,但从心云的口中得知,左右二使这些年来为本教做了不少的事,就好似波音这门武功虽是邪门,但使得不少武林前辈为红巾教做事,可谓功罚过半,如今见萧玉叶求情,也是左右为难。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白云苍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不知所为何事,无不望着他,白云苍笑声一哽,嘴角边便有一丝鲜血流了出来,而后站立不住,跪倒在地上,众人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没有见方腊动手,白云苍又怎么会突然受伤。
萧玉叶赶忙上前相扶,却见人影一闪,一个人抢在自己面前扶住了白云苍,只听他泣声道:“师父,师父。”众人又是一惊,只见叫喊之人头戴铁面具,正是山西四怪之首,铁面人公孙剑。不仅萧玉叶等人不解,连山西四怪其他三人也是吃惊,互相对望,不知其中的纠葛。
白云苍看着他头载铁面具,只是一愣,喃喃的道:“你是……”公孙剑领会,双手在耳边的一个机括上一扣,铁面具当中分开,露出了他的容貌,只见他五十几岁年纪,面目清秀,脸由于长年被罩在铁面具里,已经变得极白,毫无血色。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公孙剑的容貌,不由的喃喃议论,凌霄花不由的道:“原来大哥是个俊俏的小生,还真看不出来。”
白云苍这时已经认出他来,知道他是自己第一个收的徒弟,气愤又起,只怕他把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怒道:“孽徒,你还敢活着,你还敢在我的面前出现?”提起一掌,便即向公孙剑的天灵盖打了下去。公孙剑也不闪避,那一掌正打在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异样,原来白云苍身中巨毒,武功内力在片刻之间消失殆尽,那一掌已经伤不了人。
第176章
公孙剑跪倒在了地上,当当的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徒儿知错,徒儿什么事情也没有说出去,请你老人家愿谅我吧。”白云苍记得,那又是在三十年前的事情,他日思夜想的酬划如何让红巾教成为众矢之的,不知不觉中,连做梦都讲着这件事情。公孙剑无意中听到了,心中恍恐之极,没想到自己敬若天神的师父,会做出一些禽兽不如的行为。白云苍看到公孙剑表情有异,一问下才知自己的秘密让他知道了。公孙剑由于害怕师父,又怕师父报复,甚至杀人灭口,以至害怕留在他的身边,逃下了长白山,为了让人认不出来,所以头戴面具,人们看着他如此古怪的行径,自然称他为怪,后来结识了郝三通等其他三怪,一起横行山西,因此得了一个“山西四怪”的外号。
白云苍害怕公孙剑会把自己恶行公诸于世,曾到处找寻他的下落,要将他除之,但一直没有找到,如今第一眼看到他,自然想将他一掌打死,待得回过神来,才是知道,他设计陷害红巾教之事,如今已是天下皆知,杀不杀徒儿又有何妨,想到这一点,突然开明,道:“剑儿,这些年来委屈你了,为师知道,你不会把为师的事说出去,你是个好徒儿。”
公孙剑听了师父这一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大声喊着:“师父。”萧玉叶怔怔回神,喃喃的道:“原来他是我的师兄,他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我既然没有看出来。”公孙剑道:“师妹,我曾怀疑过你的武功跟我很相似,但我也没有想过你我竟是同门。”白云苍咳嗽了几声,微笑道:“这就是缘份,这就是缘份啊。”
萧玉叶道:“我在师兄的身上也种下了波音,让师兄受了很多苦,师妹真是对不起你。”公孙剑在戴上铁面具的那一刻开始,所受的苦何止这些,他本来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却被人称之为怪,他所杀的人都是该死之人,却被人称之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一切都是他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结果,听了师妹的这一句话,无限酸楚涌上心头,又是流下泪来。
白云苍道:“玉块儿,刚才为师在看到你使用波音了,波音虽然厉害,却是邪门的武功,为师真是不应该教你。”萧玉叶道:“徒儿还没学会破解之法,请师父教教徒儿。”这个时候,中了波音的人都是一阵躁动,眼见白云苍一死,天下便没有第二个人能解除自己身上的波音,岁月漫漫都要承受波音所带来的痛苦,一时间神情变得奋怒,脸色变得铁青。
白云苍也感觉到了周围不安的气氛,只道:“玉儿,你知不知道,波音这种武功,是没有破解之法的。”听他这么一说,不但萧玉叶吃惊,群豪也同时“啊”了一声,均想:“没有破解之法?那我们怎么办?”萧玉叶道:“其他人徒儿可以不管,可师兄身上的波音却不得不除。”公孙剑虽也极盼望身上的波音能早日去除,但又不想师父为难,只勉强笑道:“不碍事的,这么些日子来,我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云苍依然是慈详的笑容,只道:“玉儿,我只想和你一个人说几句话。”萧玉叶与白云苍相距不过一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明了,只道:“是,师父请讲。”将耳朵凑在了他的嘴边。只听师父言道:“人身上有奇经八脉,一但打通任督二脉,便可百病不生,皆之闭塞带脉、冲脉、阳维脉、阴维脉,以及阳跷脉,阴跷脉,将能查找人体隐藏的病患,而十二正经却是与身体各个器官相辅相成,若一个人的肺有问题,可想到与之相连的手太阴肺经,而落手点可从手太阴肺经的少商、太渊、残缺、孔最、尺泽,侠白、天府、云门诸x着手,只要将一股内力穿透诸x,便能将肺中的隐患去除,其他正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也是同理。玉儿,师父问你,师父教你的八脉阳气指,和十二脉阴气指,你可记得?”
萧玉叶本来听得入神,忽听师父这么一问,忙道:“记得。”白云苍又道:“你可会使?”萧玉叶道:“会的。”白云苍突然表现出喜悦,而后又变为忧郁,只道:“记得就好,会使就好。”语气越来越弱。萧玉叶见师父讲了一大堆医理方面的事,听得莫名奇妙,忙道:“师父,徒儿不明白,师父刚才的讲的是什么意思?”连问几句,白云苍都是毫无反应,一探他鼻息,已经气绝,不由的大声叫出:“师父……”将身体扑在他的身上,大哭不已。
众人本来见白云苍要独自跟萧玉叶讲话,两人靠的再近,武功高者来说,都能听见他们讲些什么,可群豪大多不屑偷听,于是都没有集中精神,有的背过了身去,待听得萧玉叶大声哭喊,才是回过神来,见到白云苍气绝而死,也都是吃了一惊,人人表情恐怖,公孙剑也扑倒在白云苍身前痛哭,一男一女,声音阴阳交替。
群豪个个心惊:“白云苍就这么死了,那我们身上的波音怎么办?”都想向萧玉叶问个清楚,可这个时候见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群豪又有所不忍。公孙剑连连说着:“师父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而死,到底是谁下得毒手?”刚才他一直都在这里,自然没有看到有谁向师父动过手。萧玉叶哭泣的道:“师父他是自己服毒自尽的。”公孙剑道:“你怎么知道?”萧玉叶道:“师兄,你来看看师父的筋脉。”公孙剑奇怪,上前一搭师父的脉博,惊恐的发现,师父身上的筋脉都已经断裂,不由的道:“师父是自断筋脉?”
萧玉叶强忍伤痛,点了点头,只道:“师父原先就已经服了毒,待他震断自身筋脉的时候,毒性同时发作,以至要了他的命。”听了这话,公孙剑才是相信:“师父武功高强,世间难逢敌手,若受他人之力使的筋脉尽断,绝计不可能,除非他自己早有死之意。”想到这里,不由的道:“师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有徒儿在这里,绝不会让任何人对师父不利的。”
方腊叹了一口气,心道:“白头仙翁已死,这个百年恩怨,应该到此结束了。”上前对萧玉叶道:“萧姑娘,令师决意求死,方某也是万料不到。既然已成事实,伤心又有何用?还是让令师入土为安才是要事。”在萧玉叶与公孙剑心中看来,师父之所以会服毒自尽,多多少少与众人的迫有关,但萧玉叶不敢对方腊心有不满,只道:“多谢教主体谅。”
色无戒上前道:“白头仙翁源属华山,不如就将他葬在华山之上,也算作落叶归根。”公孙剑不同意,只道:“师父跟华山派有隙,他的遗体怎么能留在华山?”萧玉叶却道:“师兄,长白山路途遥远,能让师父入土为安,才是我们做徒儿应该做的,却来计较这些干嘛?”公孙剑虽知萧玉叶是自己的师妹,可这些日子来,一直受他的呼喝惯了,只要是她讲的话,不管是对是错,都是不敢不遵从,何况她讲的也很有道理,也便不再讲话。
苗以秀虽以为师父的死全由白云苍一手造成,白云苍的遗体要留在华山,自然也是老大不愿意,不过空余死时一再对他们说不要报仇,何况凭他自己的能力,也报不了仇,心中虽气,却也是不可奈何。
萧玉叶选择西峰的一处地方将白云苍厚葬,其余死者大多一把火烧的干净,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来也清清去也清清。
那些中了波音之人,可谓是每过一刻,心中便害怕越甚,见萧玉叶忙完了白云苍的事情,极盼他能解除自己身上的波音之痛。云千载失去了秦萧疏后,知道一日师徒,一世父子,见雷轲深受波音之痛,有如痛在己身,见色无戒与萧玉叶交情较好,由他开口,恐怕萧玉叶肯出手相助也不一定,于是搁下一派掌门的面子,向色无戒求救。
色无戒心中也早有此意,何况云掌门都亲自开口,于是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