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师囊见他第一招就后发先致,也是吃了一惊,道:“以兄台的武功,又何须吕某自作聪明,真是让你见笑了。”树枝抖动,划出招式,说道:“你这一招固然厉害,只可惜虚而不实,我只要避实击虚,攻你腰间,你又如何拆解?”色无戒哈哈一笑,虽然招式打不到自己身上,但也是全身以赴,划招拆解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激战之时,你如何晓得我是虚是实,你击我腰间,除非有必胜把握,否则你腋下露出破绽,我斜刺过去,你乞不是败了。”
吕师囊一听非错,隐隐感觉腋下生痛,额头上冷汗只冒,又还了一招,众人无不诧异,越来越是靠近,丐帮聚在色无戒一方,红巾教聚在吕师囊一边,无不聚精会神,不敢出声。眼见两人的招式写满泥土又再涂平,一来二往,招式固然层出不穷,嘴上讲的也是头头是道。当吕师囊每讲一招,自己讲的是必胜无疑,色无戒却也能轻松克服,令他佩服不已。
这场比试看似没有危险,其实层层暗藏着玄机,泥土上的招式似乎演化成真的一样,每当一招得胜,自己身上似乎都会产生相同的反应,众人看得精妙时,不由自主的大声呼出,当真是不同凡响。
两人比过数十招,泥地已被涂抹了三遍,色无戒突然中攻直进,一条线直直的指到吕师囊的胸口,吕师囊还在思索他刚才的那一记厉害绝招,陡见这杀绝到来,着实吃了一惊,不由的赞一声:“好招式。”横着在线上一划。色无戒不待停留,在地上划一圆圈,突然长剑探出。
吕师囊不知如何拆解,树枝在泥土上用劲,喀嚓一声断成两断。身体不由的退后了数步,只觉心血澎湃,吐出一口血来。众人大惊,知道若刚才是真刀真枪的比试,吕师囊已经性命不保。吕师囊回过神来,不肯服输,又走到泥地前面坐了下来,仔细看着里面的一招一式,凝神思索,表情竟有难过。色无戒看着,也不再进攻,倒握树枝看着吕师囊拆解。
思考良久,吕师囊忽然大喜,以手指在泥地上划招,心道:“你这招固然厉害,可是劲道不足,我兵器虽断,只要以掌击你胸口,你不及回救,必然中招。若你保护胸口,右肘必然空虚,我趋胜进攻,你如何能挡?”色无戒见他想的这一招出来,也是暗暗佩服,不过他早已想到这招,只轻轻一划,便化解了开来。
吕师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苦思良久的招式,竟能被他轻轻松松的化解,整个脸都涨得铁青,他又再思考良久,出了一招,满以为必胜,可色无戒在不经意间又全数化解,如此斗了不过数十招,吕师囊吐了不下五口血,整个脸早已经苍白的很。朱言等人劝他认输,性命要紧,吕师囊就好似着了魔一般,哪里肯听。
蓝采和见一个时辰过去了,吕师囊一想就是半个时辰,如此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心中相助色无戒,不由的脱口而出道:“陕路相逢,哪容得你想的这么久,单打独斗固然不可以,难道行军打仗就行了吗?敌人来攻之时,难道还会等你想个几天,想到破解之法再来跟你过招。你已输了,何必硬撑。”群丐都是应和着。
红巾教见蓝采和出言无状,也大是气愤,只不过他说的也确实是理,虽有几人以口相博,但都站不住脚,也盼吕师囊能听进话去,不必这样下去,他的性命堪优。
吕师囊虽是凝思当中,但对众人的话也都听了进去,蓝采和的一席话,有如当头棒喝,使他回过神来,原先只觉全身难受之极,这时看来,顿时身轻气爽,看到自己吐了一地的鲜血,着实吃了一惊,起身道:“吕某输了,兄台招式精奇,好似鬼斧神弓,出人意料,吕某心服口服。”色无戒道:“吕大哥真是谦虚了。”吕师囊道:“我这是就事论事,我想了半个时辰才想出来的招式,你想都不想,就能化解开去,恐怕世间除你之外,不再有第二人。”
色无戒为难一笑,道:“不瞒你说,吕大哥在想招式的时候,小子何尝也不在深思,吕大哥想了半个时辰,小子自然也想了半个时辰,实则说来,小子只是略胜一筹而已。”吕师囊听了,只觉有理,也佩服色无戒这光明磊落的性格,道:“不管怎样?吕某已输……”转头对郑魔王道:“愿请郑魔王示下?”
郑魔王知道色无戒的身份,知道他对红巾教并不恶意,况且丐帮人多势众,实则是红巾教反抗朝庭最大的阻力,他们主动不与红巾教为难,那当真是再好也没有了,其中还得相谢色无戒相助之力,不过这一点自然不会讲出,只道:“丐帮英雄说话算数,红巾教难道就会言而无信不成?我郑魔王在此说明,只要丐帮不首先挑衅红巾教,红巾教再不与丐帮为难。”教众哄然称是,郑魔王哈哈大笑,先行离去。转眼间红巾教数千教众浩浩荡漾荡的下回雁峰去,仅留下几十教众收拾死伤的兄弟,相皆而去。
郑魔王离去之时,铁拐李本想开口请他解开三坛护法的x道,只是仇怨虽解,嫌隙仍在,竟讲不出口,眼见他们离去,又是暗自后悔,心想三坛护法的x道又有谁能解。忽听帮众欢呼,三坛护法已能动弹,不由的大是高兴。铁拐李却觉奇怪,问道:“你们的x道怎么突然解了?”
第237章
北红火护法喃喃的道:“原先我还觉全身僵硬,不能动弹,忽然间感觉腰间一痛,而后麻痒的感觉升上心头,才知身体可以动了。”一问西蓝水护法也是一般。群丐都是漠名不解,事情怎么会这样,以为x道到了一定的时辰,会自动解开,见他们没有大碍,也不去想这许多了。其实郑魔王的大藏匿指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自动会解,只是郑魔王大笑离去之时,手里暗运真气,弹出石子解开了护法身上的x道,就好似在三堂街看到夜闻君时,遥指轻点,封住了她的x道一样。郑魔王出指神出鬼没,自然没有人发现的了。
群丐受伤者就原地稍微运功疗伤,而后相协下峰而去。众人虽觉叹息,不过也总算了却了一件事情,都觉轻松了许多。
色无戒不知两帮人何时离去,顾自凝思着泥土上的一招一式,若有所感。只觉吕师囊虽招式滞塞,不是自己的敌手,实则招式中含着无数奇招,他花半时辰想出来的招式原本精妙之极,若真使将出来,自己还真一时难以抵挡,只不过划在泥土之上,威力自然就大大减弱了。他心里暗暗佩服,想通一节,不由的伸了一个懒腰,大战丐帮和红巾教,他表面上看上去轻松自如,其实已是耗尽了全部力气,若吕师囊不以文比武,而是真刀真枪的比试,还真不知能不能赢得了他。
他调均呼吸,忽听脚步声响,已近身边,不由的掌力护身,喝道:“是谁?”却见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谷生烟。谷生烟也被他吓了一跳,道:“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刚才那么危险,你可真够大胆的?”色无戒如今想来,也觉自己行事过甚,不觉为难,想起谷生烟为救自己,宁愿自断一臂,感激道:“谷大哥一片好意,我却让你为我受伤?你的手臂还好吧?”
谷生烟抬起右臂主,虽然不如原先那么灵活,可已不再疼痛,待得休养几日,恐怕就会痊愈,见他这时还关心自己的伤,也觉高兴,道:“区区小伤,又如何能报救命之命?其实说来,也是我多此一举罢了?”色无戒知道说的是自己不肯听他的话自行逃走,报歉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谷大哥不会怪我吧?”谷生烟哈哈一笑,道:“乞敢?你仅凭一人之力,就能化解红巾教与丐帮多年来的仇怨,恐怕过不了多久,江湖上就会传的沸沸扬扬了。”色无戒一愣,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谷生烟又道:“你的身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到时江湖上会传,一个神秘高人,无名无姓,当真厉害无比,你也算出名了?”
色无戒微微一笑,对名利自然不放在眼中,自己只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也知道谷生烟有说笑之意,也便一笑了之。两人向前走出,谷生烟道:“色兄弟,你以后有何打算?”这么一问,色无戒还真被问到了,自从逃下少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目的,本来南下是为了找寻钟情,如今令儿离自己而去。世界之大,他却不知何去何从,也只吱唔的道:“对啊,我到底有何打算,我要去哪里呢?”
谷生烟笑道:“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怎会连自己做些什么都会不知道?我真是猜不透你。”色无戒无法解释,只得微微一笑,谷生烟也并不在意,道:“谷某和你一见如故,也念你多次出手救我性命,实是不想这么快跟你分开,你既然不知要去哪里,不如跟着谷某。”色无戒愣了片刻,只看着他。
谷生烟笑道:“代帮主突然离去,丐帮恐怕又要有大事发生,色兄弟觉得寂寞,正好陪同一看究竟,乞不甚好?”色无戒一听,顿时好像眼前光明一片,知道应该做什么了,自然欣慰答应。谷生烟见色无戒武功高强,若丐帮有什么事情,他实则能帮上忙。
两人言语投机,片刻已走出里许。忽听有人道:“谷舵主,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两人都是一惊,转头看时,只见蓝采和怒目瞪视。原来蓝采和牵挂色无戒,又不想引起别人怀疑,故意随着丐帮先走,趋他们不注意,再回来找色无戒。眼见谷生烟和色无戒在一起,以为他要对色无戒不利,所以出言喝责。
谷生烟自然不知道蓝采和和色无戒的关系,只怕他会误会自己勾结色无戒,做那对丐帮不利之事,顿时手足无措,吓得全身发抖,哪里还讲得出话来。蓝采和见他这个样子,心想:“先下手为强,他虽是丐帮舵主,但为了色无戒,也只能对不起他了。”心念微动,趋他不注意,挥掌向他打去。
谷生烟一惊回神,竹棒晃动挡在胸前,不料蓝采和掌力一收一放,反击自己肩头,顿时便觉肩头巨麻,腾腾的退后几步。蓝采和再进一步,击他面门。色无戒看得莫名奇妙,见他们都是丐帮中人,怎么一见面就动上手来,而且是以性命相拼,哪里想得到两人都是为了自己,左手一架,挡开了蓝采和一掌。蓝采和见色无戒相救谷生烟,觉得事情不对劲,只是一愣,道:“他要害你,你怎么反而帮他?”谷生烟同时抢上前来,道:“蓝大仙,李大仙和计长老都已经放过了色兄弟,你为什么还要难为他?”
蓝采和大奇,听谷生烟叫他色兄弟,只喃喃的道:“你和他认识,你知道他是谁?”谷生烟还以为自己说漏了嘴,脸色一变,色无戒已看出端倪,道:“两位都是误会了?谷大哥有心助我,哪能害我?蓝姑娘和我早有一面之缘,也不会对我不利。”两人一愣,蓝采和听色无戒讲起与谷生烟发生的事情,才知是自己乞人忧天,只为难一笑。谷生烟听他称蓝采和为“蓝姑娘”,才是想起那个在香山丐帮神出鬼没的英雄豪杰,原来就是多次救自己之人,也是出了意料之外。
蓝采和知道谷生烟为救色无戒,不惜自断一臂,对他极是感激,道:“采和多有得罪,还请谷兄弟别见怪?”谷生烟虽是舵主,但蓝采和什么时候对自己如此恭敬过,不由的甚是恍恐。色无戒哈哈一笑道:“大家都是朋友,何必如此见外。”谷生烟道:“说得对,以后蓝大仙还是别对我这么客气,谷某可担当不起。”
三人说说走走,走出里许,已下回雁峰,丐帮和红巾教众人早已影踪不见了。蓝采和知道谷生烟说服色无戒路上相随,甚是感激,对他言语也客气了许多。见不远处水声淙淙,色无戒一来口渴,二来脸上涂满污泥,他不是丐帮中人,自然很觉难受。喝了一口溪水,只觉清凉的感觉传遍全身,原本崩持的筋骨,顿时放松了下来,困意油然而升,穿回自己的衣服,想起重山,不禁笑道:“不知重舵主这个时候怎么样了?会不会怪我无礼?”谷生烟哈哈一笑道:“重兄弟和我情同手足,他不会在意的,我早已经看他被手下人抬下山了?他还跟我问到你的事情,说感激你救命之恩都还来不及,哪会斤斤计较这些?”
三人就在溪边少作休息,色无戒很感激二人,道:“你们相信我不是杀害张果老等人的凶手,色无戒很是感激?只不过连我结义大哥都不相信我,丐帮其他人更是恨我入骨,这次我和谷大哥一起,希望能向丐帮中人解释清楚。”蓝采道:“帮中兄弟都不是不讲道理之人,相信不会冤枉了好人。”色无戒道:“吕d宾和你是兄弟,你难道就一点不相信他的话,反而来相信我?”
蓝采和的脸微微一红,道:“色大哥侠义心肠,跟张哥哥等人又是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他们下毒手?吕哥哥说你是杀人凶手,恐怕只是个误会。”谷生烟听了,冲口而出道:“蓝大仙不知,吕大仙才是凶手。”色无戒知道蓝采和与吕d宾兄弟情深,他虽相信自己不是凶手,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吕d宾会是凶手,本不想跟他说知其中原由,谷生烟一说,想阻止都难了。
蓝采和听了,大怒站起道:“谷舵主此话何讲?你怎么可以说吕哥哥?”谷生烟见他动怒的样子,也着实害怕,语气不免有些抖颤,道:“我听色兄弟这么说,我相信他。”蓝采和望着色无戒,道:“你说得当真?”色无戒不想解释,道:“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我如今一面之辞,多说也是无益。”蓝采和一时间心中矛盾,一边是自己暗种情根的孽爱,一边是相处多年的结义兄弟,心里在想:“我该相信谁?我如今站在色大哥一边,就是说不相信吕哥哥了?但我知道色大哥的为人,他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欺骗于我?”他想得难过,不想面对,便想一走了之,可好不容易能与色无戒相处,又乞肯就此离去,还是留了下来,心中却想:“我既然不相信吕哥哥?”眼中含着泪水。
第238章
色无戒不知如何说起,谷生烟也连向他使眼色,告诉他还是不要提的好。色无戒点了点头,见微微流动的溪水,几条鱼正在逆水摇尾,不上不下,似乎停留在原地不动一般,正想说:“我们来拷鱼吃吧?”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忽听上游脚步声响,似有两人向这里靠近,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怎么了?”另一个破落噪子答道:“我来来回回都找了个遍,回雁峰上一个人都没有?”色无戒和蓝采和一愣,一个说:“史珪。”一个道:“东白金护法。”原来两人都听出了声音,那个女子便是五坛护法之首的东白金,那男子便是红巾教三魔王其中的史魔王。色无戒还记得,在回雁峰时,东白金追赶史珪不知去了哪里,众人还都有些担心他们,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边走边说,语气不凡,哪里像是敌对的样子,心里不知为什么会这样,低声道:“我们先躲起来?”如今色无戒已经洗干净了脸,蓝采和和谷生烟也不想让东白金看他三人在一起,不说一句话,随着色无戒躲藏在一块突出岩石之后。那岩石四周被丛草和树枝包围,极是隐蔽。
三人不敢发出声音,听两人的声音越说越近,只听东白金道:“怎么可能?双方伤亡怎么样?”语气似在下命令。色无戒对男女之事很是了解,听两人的一问一答,便知两人关系非浅,只觉好笑:“真是不打不相识,双方的尸体都被收拾,他又怎么知道伤亡如何?”果听史珪道:“真是奇了怪了,回雁峰连死人都没一个,好似做了一场梦,却又不是梦。”东白金道:“什么是梦又不是梦?”
东白金身为五坛护法之首,习惯了命令的口气,史珪身为三魔之末,也习惯被喝斥,两人却是天生的绝配。史珪答道:“我看不到一个人,现场打斗的场面厉厉在目,你说怎么会这样?”东白金也觉奇怪,见史珪没有主见,气道:“我怎么会知道?”两人不再讲,听脚步声在渐渐靠近。
谷生烟木讷,不懂他们两人为什么会在一起,道:“色兄弟,你说护法会不会被那魔王挟持?”色无戒心中好笑:“我看是你们的护法挟持了史魔头呢,真是一物自有一物降。”心中好笑,却不回答。蓝采和又问:“他们两人怎会在一起?”色无戒猜到八九分,只道:“先看看吧,恐怕他们自己就会说了。”
蓝采和看到色无阵戒微笑的样子,便即神魂颠倒,只要东白金没有危险,哪管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过了片刻,东白金和史珪走到三人原先所呆的溪边,只见东白金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着通红,史珪却是乌黑的面皮,通着一丝焦黄,更是鼻青脸肿,血迹尤在,样子极是可笑。
东白金坐在溪边洗脸,一看到史珪傻气的影子映到水里,便即有气道:“别站在我身边?”史珪莫名道:“为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东白金道:“谁跟你好好的?”讲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事,脸不由的一红,突然以手按住胸口,显的难受之极。
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