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日轩想得很细,“家悦现在的情况不是很稳定,可能不适合大c大办,但该做的我们都会做,主要是先给他们一个名分,让乐乐可以名正言顺的帮你们一起照顾家悦。正式的婚礼可以等他们大一点,高中毕业之後再举行。你们只有家悦一个孩子,结了婚,也可以让乐乐住在你们家,周末回来陪我们就好了。你们看行麽?”
何家父母对视一眼,“你们都想得这麽周到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麽感谢你们才好!”
祈安修呵呵一笑,“说什麽谢不谢的,这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家悦恢复对生活的信心。我们家那小子说你们要是同意了,他想带家悦出去散散心,这不正好放寒假了吗?老让家悦闷在家里也不好,还不如放手让孩子们出去逛逛。”
“可这……就两个孩子,行不行的?”
姚日轩一笑,“这个你们放心,我们家除了幸之,那两个小子都是从小在外头走南闯北惯了的,乐乐做事很稳重,带著家悦,他会很小心的。”
何妈妈还有些犹豫,但是何爸爸却点头同意了,“我相信乐之,咱们多的不说,出事那天要不是他机警,想著赶紧报信,又一路追踪过去,那悦悦才是真的彻底被那两个畜生给毁了!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悦悦就豁然开朗了。”
四位家长大人谈妥,开始筹办结婚事宜了。
而其中最关键的新人之一何家悦,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终於有一丝动容。关在屋子里想了许久,又给祈乐之发去一封电邮:
“我不需要怜悯!”
祈乐之回了一封:
满屏的玫瑰花中间是四个大字──“我喜欢你!”
“你疯了!”
这句话终於有一点之前小狗的风格了,祈乐之在网络那端笑得眼睛眯眯,又传去一张图片,“这是我选的结婚戒指,好看吗?爸爸本来说让我挑对大钻的,但是我不喜欢,也觉得你不会喜欢,就挑了这一对,里面已经刻好我们的名字了耶!”
两枚小小的白金戒指相互依偎在一起,象两只害羞的小精灵,散发著轻轻柔柔,却是暖暖坚定的光芒,穿过他黑黑的眼睛一直照进他龟缩起来的心里。
何家悦呆呆的看著那两枚戒指许久,慢慢的,眼睛湿润了。
17
既然不反对,那就是默认了。
何祈两家再不去询问何家悦的想法,而是开始准备结婚所用的一切东西。
说是简单c作,但要干的事情还真不少。
家居装修,婚礼日期什麽的都是两边家长商议定下来的,但婚礼却是祈乐之决定的。
还是在爸爸和爹地当年结婚的那间老教堂里,一样要用马车接他的另一个新郎过来。不请宾客,只有自家的至亲们到场,但一定要有钢琴和唱诗班。祈乐之觉得只有那种气氛,才够神圣。
结婚礼服是祈幸之选的,他干别的不行,选衣服那是一等一的棒。不仅衣服,连皮鞋、香水、手帕、领结什麽的,都配得非常齐全。何家悦不肯出来试衣服,祈幸之直接就口述给裁缝一套尺码,做出来居然非常合身。
正当姚日轩开始琢磨是不是让这个儿子去学习缝纫时,被祈安修干净俐落的给打断了。这个儿子,估计除了动动嘴皮子,其他的恐怕连一根手指头都不会动。
当然,祈幸之也顺便中饱私囊的给自己又偷偷买了不少新东西,反正爹地忙得昏天黑地,爷爷和爸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帮他遮掩过去了。
只是他也颇有怨艾,“这小子怎麽能抢到我们前头去呢?”
祈安修摸摸二儿子,“乖啦!到你结婚时,爸爸送你去巴黎订制结婚礼服!”
这还差不多!祈幸之其实真的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祈安之很忙,但电话里表示回来表示结婚那天一定会到。
结婚的晚宴由姑父陈武负责,登记注册等法律事务当之无愧的还是落到了祈安娜的身上。
当猪姑姑知道这个消息,激动得眼泪花花的,“天啊!真是不敢相信,那麽个小不点居然现在也要结婚了?”
说出来谁信呢?连猪爷爷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这总是好事呀,连孙子都结婚了,那是不是说他很快就要抱重孙子呢?
嘿嘿,猪爷爷得意洋洋,成天乐呵呵的。那个老唐,又输他一局!自己三个孙子,他才一个,自己孙子都要结婚了,他家那个唐慕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其实人家,也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只是那个动静要是说出来,恐怕猪爷爷就笑不出来了。
在大家前仆後继,英勇无畏的奋斗之中,两个小朋友的婚礼终於迅速而又隆重的举行了。
马车踏著清脆的步伐已经到何家楼下了,何家悦却在房间里紧张得瑟瑟发抖,礼服早就穿好了,但是他却没有勇气拉开那扇紧闭的门走出来。
随著马车一同前来迎接他的,还有一封信,从门缝下轻轻探进头来。
粉红色的心型卡片上写著一行字,“我想和喜欢的你一起,见证天长地久!”下面是两只并排的可爱笑脸。
何家悦把这张小小的卡片看了又看,终於悄悄的握紧了拳头,拉开了房门。
温暖明亮的阳光倾泻而入,照在穿著银白色礼服的他身上,便如同夜空中的月亮一般皎洁而高雅。
门外,何爸爸何妈妈看著终於恢复了些神采的儿子,眼泪唰地就掉下来了,上前紧紧拥抱住他。
何妈妈说,“悦悦,你好帅!”
何爸爸说,“儿子,你永远是爸爸最大的骄傲!”
何家悦扯著爸爸妈妈的衣角,眼睛红了。
何爸爸露出了一丝笑意,“快走吧!他们还在教堂里等著呢!”
当初次来到这间古老神圣的教堂门外,何家悦的心情与当年的姚日轩,以及每一位来此的新人都是一样的惶恐与不安。
何爸爸拍拍儿子的手,以沈稳的声音告诉他,“不是每一段路的终点都写著幸福,因为这一路走来,会有许多荆棘坎坷,磨砺诱惑。但若是这条路上,有人真心的愿意陪你走下去,你该珍视,并勇敢的走下去。只要心里充满爱,爸爸妈妈相信你们最终会一起到达幸福的彼岸。祝福你,我最亲爱的儿子!”
何家悦轻轻的点了点头。
古老的木门再一次拉开,里面迎接他们的是最真诚的笑脸和最温暖的目光,而神坛之下,等待的那个人,今天的另一个主角,他此生的伴侣,正笑得一脸灿烂,炫目得连明亮的阳光都为之黯然失色。
何家悦不自觉的就被那笑容吸引,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因为那里有光,那里有热,那里有让人向往并愿意为之奔赴的无尽希望!
他说不出口,但在神父问他是否愿意时,却慎重的点了点头。
祈乐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大笑著往後抛出了花球。也不管落到了哪里,就拉著他往教堂後头跑。
何家悦不知道他要干什麽,却被他的情绪所感染,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快!换衣服!”祈乐之带他进了更衣室,迅速翻出两只大大的旅行包,“咱们还要去赶飞机呢!这些衣服放在这里,爸爸他们会来收拾的。”
三下五除二,他已经换上了全套的运动服,登山鞋,给何家悦准备的就在旁边,是一模一样的情侣装。
去哪儿?何家悦用眼神在问。
“玩!”祈乐之倒是言简意赅,看著他繁复的礼服,“要我帮忙吗?”
何家悦断然摇头,他还是不能接受别人触碰他的身体,自己换上了运动服。
背上包走出来,一大家子都在外面等著了。
何爸爸何妈妈微笑著嘱咐儿子,“和乐之在外面要注意安全,相互照顾,每天都要打电话回来,知道吗?”
何家悦重重的点头。
祈家人无非也是交待这些,只是祈安之把小弟拉到一旁,“小子!你要是赶紧捣鼓出几个宝宝来,大哥有赏!”
啊?祈乐之脸红了,“我……我不会让小悦那麽早生宝宝的啦!我们还小……”
“那你们之後肯定会生的吧?”
祈乐之肯定的点了点头。
祈安之拍拍他的肩,“记得多生几个!”
大哥真是讨厌啦!祈乐之红著脸拉著何家悦迅速落荒而逃。
教堂外,的士都给他们拦好了,直到上了飞机,祈乐之才笑道,“我大哥带来的那个人,就是常跟你提起的慕辰哥了。他也很帅吧?听说大哥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还把他当成妹妹来著,不过现在就很酷了。没想到大哥今天会带他来,证明他们感情还是很好的!”
何家悦点了点头,可是,我们要去哪儿呢?
祈乐之握著他的手,笑得很神秘,“我要带你去一个有山,有雪,有花,有海的地方。”
这世上有这样的地方麽?何家悦不知道,却是怀了一份好奇,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住进早就预定好的酒店,何家悦非常紧张。
房间里明明暖气很足,可他直勾勾的看著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大床,却微微发抖。
祈乐之洗得热腾腾的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著他的表情,什麽也不说的从後面轻轻抱住了他。
18
祈乐之只是温柔的抱著,但他身上年轻男性的热力和独特气味还是不可阻挡的将怀里的人包围了。
何家悦抖得更厉害了,明明知道这不是伤害他的人,但就是无法克制那种对男性的恐惧。不到十秒,他便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整个人在地上蜷成一团。
“小悦!你别害怕!”祈乐之随他一起跪在地上,耐心的安抚著他,“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放松,你瞧,是我呀!”
何家悦半天才抬起头来,看得出来,他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惧和害怕。
看著他如受惊小兽般脆弱的眼,祈乐之心疼不已,轻轻拍著他的背,“别担心!我保证,我们只是睡在一张床上,我什麽都不会做。因为你晚上总是做恶梦,所以我想这样陪著你。如果你觉得难受,我叫服务生来换成双人间,可以吗?”
何家悦剧烈的喘息了半天,看著他清澈的眼睛,慢慢的定下神来,终於随著他的手站了起来,胆战心惊的睡在了床上。
祈乐之很体贴的替他盖好被子,在自己和他之间空出了十公分的距离,微笑著问,“我能亲亲你吗?只是一个晚安吻。”
何家悦抓紧了被子看著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祈乐之调皮的笑了一下,“要是你不反对的话,我就亲喽!”
他慢慢的探身过去,只是在他额上飞快一吻,“晚安!”然後摘下眼镜熄了灯。
黑暗里,祈乐之真的只是握著他的手与他同眠,宽大温暖的手掌带给人非常安心的感觉。听著他似乎已经睡著了,何家悦才慢慢放松下来,渐渐进入了梦乡。
当听到何家悦悠长匀净的呼吸,祈乐之忽地睁开了眼睛,里面闪烁著狡黠的笑意,不动声色的靠近,伸臂把他揽进了怀里。
走之前,爸爸可找了不少心理方面的书籍给他看,要何家悦慢慢消除心里的y影,与人身体的逐渐亲密接触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果然,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何家悦在睡梦中本能的与他越靠越紧,到天亮的时候,他整个人就象挂在树上的考拉一样完全的趴在了祈乐之身上。
祈乐之早就醒了,却一动都没有动,一直等著何家悦醒来,睁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他。
哦!小狗迷糊的样子实在可爱极了!祈乐之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早安!晚上睡得好吗?”
何家悦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脸上一红,很有几分羞赧和不惯,迅速从祈乐之他身上爬了起来。
不过昨晚他确实睡得好极了,自从出事以来,也就昨晚最好眠。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温暖太多,连那纠缠多日的梦魇也没有来s扰他。
祈乐之爱怜的揉揉他的脑袋,“既然醒了,就快起来吧!我带你出去玩!”
被人这麽对待,何家悦觉得有些别扭,他怎麽觉得祈乐之摸他的动作很象摸他家的大狗?
收拾了一下行李,在酒店里存了一只包,带上贵重物品和随身的几件衣物,祈乐之高高兴兴的牵著他出了门。又坐了很长时间的大巴,才来到一座大山脚下。
抬头仰望的那一瞬间,何家悦惊呆了。
那山是如此之高,如此之雄伟奇壮,仿佛那上头已经接得到蓝汪汪的天。山顶上覆盖著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山脚下却开著五颜六色的小花。清冽的山风吹过,仿佛能荡涤掉人世间的一切烦忧。
祈乐之深深吸了口气,“是不是感觉自己很渺小?小时候,爸爸和爹地第一次带我来,就是这种感觉。觉得这世界真大,而自己实在太微不足道了,有什麽天大的烦恼,在山的面前也不值一提。”
从包里拿出厚厚的登山服给他套上,拉上衣领,系上暖暖的羊毛围巾,“我们现在上山去看海!不过你要是走不动,我也不能背你,这里有高原反应,负重的话会累死人的。我小时候,也是爸爸牵著走上去的,你行麽?”
被这样一激励,何家悦瞪了他一眼,反而走到了前面。
祈乐之笑逐颜开的背著包跟在後面,“那你牵我上去好不好?”
何家悦想,如果给这人安上一只狗尾巴,肯定比他家的金毛摇得还欢。但是手还是被人牵住了,并且一路都没有放开过。
一开始是他牵著祈乐之,中途就成了并肩前行,而再往後,却是祈乐之拖著他了。
当黄昏的晚霞映红了天边,祈乐之终於满头大汗的把他的小狗拖上了半山腰。何家悦还想逞强,可他完全走不动了,累得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祈乐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让他休息的意思。一路上除了不断的吃牛r干巧克力补充体力,根本不许停。
何家悦爬过山,知道这一停下来就再也走不动了。可是这山实在太陡太高了些,要是没有祈乐之拖著他,他想自己无论如何也是上不来的。
“好了!”祈乐之气喘吁吁的拉著他终於走上了一段平地,“绕过去就是海了!”
这麽个大雪山上面,哪里有海?何家悦很是不信,却仍是随著他,继续前行。
再绕过一道梁,终於赶在太阳下山之前,来到了“海”边。
仿佛是柳暗花明,天地间另开辟出了一个神仙秘境。在这样的高原上,居然真的就隐藏著巨大的湖泊,还一眼望不到边。纯蓝的湖水幽静内敛,好象是上天恩赐给凡间最珍贵的蓝宝石,美得令人惊心动魄,美得令人忘乎所以。
何家悦完全傻掉了,大自然用它的鬼斧神工昭示著这颗星球上的主宰从来不是人类,而是它自己。
掬一捧幽蓝幽蓝的湖水,象是最圣洁最神圣的宝藏,祈乐之小心的淋到何家悦的头上,激得他一哆嗦,却有些不明所以。
祈乐之看著他的眼睛,“这个海传说是神仙因为悲悯世人而留下的眼泪,凡人若是有缘来到这里,淋上一捧这里的水,就能彻底洗清人身体和心灵上的污垢。”
何家悦明白了,哆嗦著嘴唇,脸全白了,眼睛里有泪在蓄积,却落不出来。
祈乐之挽著他一起面对浩瀚的海,“你瞧,这海生在这儿,也不知几千几万年了,落了多少的雨雪进去,可把它弄脏了麽?没有!因为它的心始终是纯净的。所有的污垢,那些一时外来的侵扰对於它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根本不值得理会!还记得有句话是这麽说的,这世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加浩瀚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加浩瀚的是人的心灵。小悦,其实你本来就没有被弄脏过,肮脏是那些坏蛋!可你为什麽要为了他们的肮脏而惩罚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在惩罚著你的爸爸妈妈,惩罚我,惩罚一切关心你、爱你的人?”
何家悦没有说话,但湖边的水面上却溅起细小的涟漪。
祈乐之伸手紧紧揽住了他的肩,“哭吧,没关系的!高兴时就笑,难过时就哭,这没什麽可丢人的!”
何家悦侧身回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哭得哽咽难言。似乎郁结在心底里的那些难言的屈辱与隐痛都要随著泪水一起从血y里抽离出来,还他一份清静与宁和。
晚上住在山间小旅舍里,何家悦沙著哭哑的嗓子好奇的问,“为什麽不能到山顶上去?”
祈乐之把他抱在怀里,“因为山顶是给神仙和精灵们住的地方,我们凡人不应该去打扰的。”
何家悦点了点头,把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埋著脸轻声说,“你……想做什麽就做吧,我……我没关系的!”
祈乐之笑眯眯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没关系,为什麽会发抖?”
何家悦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祈乐之呵呵笑著,却翻身从床头小包里取出两根早就准备好的红色细绳。
先把自己手上的结婚戒指摘了下来,用红绳套上,戴在了何家悦的脖子上,打了个死结。然後把另一根红绳递给他,“现在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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