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月后,我们就已经可以跟高年级哥哥婶婶们就简单话题进行交谈,而不必事前背文章了!
而秦雨仍然停留在先背文章的水平上,没办法,中学生就是中学生。她也开始偶尔把钦佩的目光停留在我和风爷身上了,于是我们俩也馋涎欲滴,唾沫横飞起来。
有一次送秦雨到她学校门口时,她郁郁不乐地说:“你们男孩子学东西就是快,这么快就可以跟别人会话了,我还是不行……”
我一愣,嘿,这事儿还真难办,开始我们只能当哑巴时她把偶们看扁了,如今我们进步太快了,又伤了她的自尊!这可何解!
不过还好本人骨格清奇天资聪慧,马上想到了安慰她的话,说:“不是男孩子学得快,是你现在还只是中学生,单词量不够,进步当然慢一些……慢慢来嘛!”
她还是闷闷不乐,说:“我学不好了……难怪我妈妈不让我读高中了……”
我有点急了,说嗨,你妈妈懂个p呀!结果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吓出了我一身冷汗。不过还好她没有进一步让我去撞车。
她又问我:“你帮我好吗?”
我一张口蹦出十七个好字来。
她终于笑了笑,沉默了好一阵。
然后她低下头,又轻声问:“……我真的是你的灰姑娘吗?……”
那时我还年轻,碎弱的心灵还真受不了这种温柔的话语,每次听到我都感动得想要号啕大哭,所以我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忍住哭上,总是憋红了脸却回答不出一个字儿来。
说不出来就用行动吧,我于是伸手出去想拉住她的手,刚一碰到,她便闪电般缩了回去,并愠怒地说一声:“干什么呀!?”转身便往宿舍大门走去了。
我呆呆地站在一边,满脸通红,什么也说不出,心里只想着要找棵粗壮些的树,或撞死或吊死都可以。
然后她突然又象匹小马驹一样跑回来,掂起脚尖在我右脸颊上“波”了一下,笑嘻嘻地说:“瞧你那傻样!”于是再一次转身一溜烟跑进宿舍再没回头。
我究竟是幅什么傻样呢?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还有,这算不算温饱呢?……
第一部(十四)
1。
包菜沉静了许多,他大吵大闹的次数明显少了,曲红来的时候他也很少再跟她打闹,买烟酒的次数也少了,整日抱着他的吉它哼哼叽叽地唱着,有时还胡乱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他不至于要为李海蓝写歌吧!这连我都有些感动了。
有时会有些推销剃须刀的外校学生来寝室推销而打断他的创作,他也不会象以前一样摆出幅要打架的模样,而是对他们说,剃须刀是吧,我们都有了,不过七舍的同学大多都还没有,你去七舍推销推销看,肯定畅销。于是那几个推销员提着他们的剃须刀千感谢万感谢地朝女生宿舍去了。
李海蓝整整一个多月没跟包菜讲话了。
这近两个月的时间,我和风爷的情况在前面提到过一些,我们发狂似地学起英语来,立志要超英赶美,学好英语以便于去美国贴大字报。我们早晨去c场读英语的行为甚至还给其它的新生们竖立了良好榜样,去c场读英语的人越来越多起来,呱啦呱啦的象是一大群乌鸦。
真是糟糕,我们控制不了自己迅速地朝优等生的方向堕落!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快要受到领取奖学金之类的凌辱了!
我们甚至还干出了令我俩羞于在寝室启齿的事儿,就是我们时不时地偷偷跑去教室搞晚自习。
头一次进教室晚自习时,已经在里头的芯儿等女生大为震惊,她们拼命地捏自己的胳膊以证明自己不是在作梦。然后她们又聪明地猜想我们一定是风爷和唐飞的孪生兄弟,于是她们又下结论,这俩弟弟比那俩哥哥更爱学习一些。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我和风爷找了个角落坐下,汗颜不已。
后来她们又去我们寝室玩的时候,一进门就兴奋地大喊:“唐飞,风爷,我们在教室看见你们的弟弟了!”——冷汗……
对于我们这种行为的最大回报就是在英语角上,秦雨的注意力越来越被我们两吸引了过来。当然了,主要是因为我们说得比那些高年级酷哥们要——简单。拷!还是没面子!
也许,秦雨真的要一扫我脑袋里的混乱和龌龊了,她就象是我的负熵。可是我有些怕,因为就热力学第二定律来看,某一处清纯了,另一处便更龌龊了……
自那次在灯光草坪上他们俩聊了很久后,猪头与林华的接触越来越频繁起来,有时候猪头也会象当初风爷爱上刘艳一样不断地问我们:“怎么样?漂不漂亮?漂亮吧!”于是我们就诡异地笑着警告他兔子是不吃窝边草的喔,主要是离得太近的话,会被管得严严实实,一点小差也开不了!他便又猪哼哼几声,憨笑。
其实我们也挺希望班上有一对儿出来,那样的话,感觉班级就更团结了。
我们谁都没去提到马翠莲。
而老大与曲红的甜蜜家居生活好象越来越象模象样了,他们周末的时候甚至一起去菜市场挑菜,与菜贩子们砍价,然后回他们的小家幸福无比地做饭做菜,有时还请我们过去品尝,我们便去了,他们弄出来的东西——怎么说呢?……有诗为证: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的意思是说——每一粒,我们吃得都很辛苦!
2。
有次又准备去英语角,我先带了秦雨到寝室,包菜一看到她就兴奋地把她拉到床边坐下,说:“秦雨,来来来,我唱首歌给你听,看你喜不喜欢。”
秦雨从来不拒绝包菜去拉她的手,而我,唐飞,主角,却只要一碰她那嫩手就会遭到白眼,这叫什么世道?
于是秦雨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看包菜一阵忙乱搬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调好琴弦,说声“歌名叫做‘风筝’”,然后清清嗓子唱起来。
这小子的作词包菜作曲包菜的歌曲还真让他给写出来了吗?居然还取这么个s名字!我也坐到一边听起来,心想不知会是什么样的鬼喊鬼叫。
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首“风筝”还真的很好听,配上他近来练得炉火纯青的合弦,听得秦雨甚至出现了听我唱灰姑娘时的那种温柔的神情。
歌词是这样的:
我是流浪,却从未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你是天堂,却从不允许我去你怀里飘荡。
你哭了,我淋透一身的冰凉,你摇头,我抛弃我所有的阳光。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你放开牵引我的双手,我一头栽倒在遍地的泥浆。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任随你肆意将我践踏,我也会无怨地向你凝望。
就算是最深最黑的夜晚,你的瞳眸,也是囚禁我流浪风筝的天堂!
秦雨听得眼圈一红,差点哭起来。这让我不禁大为忌妒,有点想找包菜决斗一场了。不过接下来包菜的反应让我彻底地惊呆了。
他眼圈也一红,兴奋得丢开吉它紧紧抓住秦雨的双手,有些哽咽地说:“海蓝……好听吗,海蓝?……”
一瞬间三个人都如突然之间没电池了一般停住,寝室里一片死寂。
秦雨满脸通红,不敢缩回手,只是呆呆地望着我。看来是该我作点什么的时候了。
我缓缓地站起身来,咳嗽两声,干笑着说:“呵呵呵……终于露馅儿了吧,就知道你是写给她的……”
包菜惊慌地缩回手,脸如蒸蟹一样连连向秦雨道歉。秦雨笑笑说没关系。
拷!没关系!如果是我,不晓得会遭到如何一通恶骂,这叫什么世道!
3。
其实看到包菜混乱中的真情流露,我和秦雨都已经没什么心思去英语角了,但风爷盈情难却地拖我们同去同去,我们便还是去了,两个人坐在那里,很少说话,各自想着心思。
我当然无法知晓秦雨心里的想法了,而我自己越想越悲哀起来。
我开始羡慕起包菜来了,他是一个勇者,在一场对结局一无所知的搏彩中,他居然一开始就敢押上他所有的感情,然后静静等着那两个极端中的一个慢慢地朝他过来。
无论结果如何,他究竟爱了,爱得很深。
而我呢?我算爱了吗?与包菜对比起来,我象是还在中学时代与小女生玩着家家酒,我在慢慢等着我的小秦雨快快长大吗?还是我根本就不敢象包菜那样地付出?当我面临一片大海时,我敢象他那样义无反顾地跳下去吗?
所有的问题,我都找不到答案,我还是象天地未开时一样的混沌与龌龊。
我望着秦雨,她也呆呆地坐在一边,脸上一阵阵潮红,可爱得无法言说。她为什么脸红呢?她突然之间看到了与自己所理解的爱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爱了吗?她能看到这种爱与扮家家酒之间的区别吗?她能看到那快乐与痛苦之间无法分隔的联系吗?……
算了吧,为什么要她去弄清这么多无聊的问题呢?她毕竟还只是个中学生而已……我自我解嘲地笑了。她看到我笑,脸更红了——可爱得无法言说……
4。
秦雨的脸一直到我们站在了她宿舍大门口时仍然是红彤彤的。
“……你是我的风筝吗?……”她换了一个问法了,当然她的清纯与温柔还是令我无比的感伤与激动。
但不巧的是我想起了她把我的风筝垫在p股下面坐了,这令我难以点头承认我就是被她坐在p股下的那架破风筝。
“……你是我的风筝,我是你的灰姑娘,对吗?……”她追问着。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愿与她在这种暗喻或象征上瞎忙活了,那是弗洛伊德才干得出的事儿。包菜的混乱使我觉得我与秦雨的感情应该有所前进了,不能老停留在中学时代。
于是我问:“……雨儿,……我可以吻你吗?”
她笑了,大大方方地把一边可爱的俏脸颊呈给了我,还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她这象是递一本书给我似的神情把我也逗乐了,我说:“不是脸,是嘴……很深的那种……行吗?”
她又一次满脸通红,睁开眼睛望着我,慌忙摇头。
我急了,抓住他的胳膊,问:“为什么?你不是我的灰姑娘吗?”
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是的我是,可……”她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摇晃着想挣开我的手。
她总是这样,包菜拉她抓她她从不拒绝,可我一碰她她就敏感得不得了,真是里外不分哪!
我喊起来:“雨儿,你说你是我的灰姑娘,可是你用什么证明呢?你只是在和我玩游戏而已!”
“不不不不……不是的……”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把自己保护得严严实实,一点付出都不肯给我?”
她红着脸望着我说:“……你应该等我……你如果是我的风筝就应该等我……等一千年等一万年都不在乎!”
一万年!!!那时候我就成了木乃伊,她就成了马王堆女尸,我们于是就上演木乃伊入赘马王堆!
但她毕竟只是中学生而已,我放开了她,叹了口气。
她听到我叹气,眼泪卟卟地落了下来。
沉默了半天,她带着眼泪又在我的右脸上“波”了一下,说:“你别对我失望……我永远都是你的灰姑娘……”
回寝室的路上,我一直在上下求索着一个问题:她干嘛老亲我的右脸?也不平均平均……
第一部(十五)
1。
五四节时市里将有一次全市大中专院校文艺大汇演,其实秦雨她们早早就开始排练的舞蹈就是为在这次各院校大比拼上出风头而排的,而我们学校直到离正式演出只有半个多月了,才开始向全体学生征集起节目来,对于文艺演出,我们学校的热情到底不比女儿国。
对于包菜而言,这不咨是天赐良机。因为李海蓝一直不理他,就算写了歌给她她也p事儿不知。而要是能在学校节目斟选大会上唱出来,她说不定就会去听,只要她听了,那就肯定能明白歌是送给她的,除非她不幸属于那种没有智商的驴女。
包菜跟我讨论到这里时,我不禁竖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就算是驴,也明白!
然后他又死乞白赖地拖着我跟他合唱,说是给他壮壮胆,我说别,还没给你壮上老鼠胆,先把我自己的豹子胆给吓破了!然后他又求爹爹告乃乃地,说要我不看僧面看佛面。看他连和尚的话都说出来了,没办法,只好又被他拖下水了。于是我们报上去一个双人合声原创。
第一次斟选大会被安排在了学校舞厅——从这一点也可看出学校对这次五四汇演并不太重视,学校明明有礼堂的嘛。不过可能这也不能怪学校,他们也许根本没想过居然会有这么多的闲杂人等挤到舞厅里来看热闹,这其中就包括我们寝室的另四大酷男,他们与一舞厅的闲人们或爬在窗户上,或站在桌子上,或叠起几张椅子耍杂技……这让我们觉得他们正上演的这些节目可比我们要展示的节目精彩多了,不如就不要选了,直接让这一舞厅的猴子们去五四节上进行马戏表演就行了!肯定火。
可喜的是,在这群猴子中间,我们看见了李海蓝,她与另几位母猴站在舞厅一角,也正笑嘻嘻地准备看热闹。包菜的y谋又要得呈了!我们俩个暗自高兴。
几位牛高马大的体育老师进了场子,把不小心走入池子的几个爷们连拖带踢地赶到一边,然后节目斟选就在这文化大革命一般的热烈气焰中拉开了序幕。
有许多很砸锅的节目,把一边的闲杂人等们笑得前翻后昂大喝倒彩,然后刘书记又站出来就大学生素质问题对他们刚才的行为进行了严厉批评,然后节目继续进行。我听到我身后几个闲人在说:“哎呀,刘书记的这个节目还不错,应该选上去!”
这帮闲人真的很有鉴赏力!
在我和包菜前面的一个节目是三个女生的一段民族舞蹈,不幸的是其中一位美女在下腰的时候居然摔了个四脚朝天,象个被翻过来的龟,并且看不出来这是个舞蹈动作。由于刘书记怒骂在先,众闲人都忍住了笑,三位美女于是舞才跳了一半就在一片寂静萧杀中退场而去,不知是不是回寝室躲被窝里头哭去了——好可怜!
然后就是我和包菜上了。还好闲人们一听到是原创歌曲都来了劲,认真听起来。于是我和包菜弹着吉它开始唱了。
我不知包菜有没有一边唱一边观察李海蓝,估计他会的。反正我是一直在看着她。其实她刚一听到报出的节目是原创歌曲“风筝”,马上就全身一振,到底不是驴女。
我们唱起来:
我是流浪,却从未想过要去别的地方,你是天堂,却从不允许我去你怀里飘荡。
你哭了,我淋透一身的冰凉,你摇头,我抛弃我所有的阳光。
李海蓝的脸红了,她认真听着。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你放开牵引我的双手,我一头栽倒在遍地的泥浆。
李海蓝死死地盯着包菜,眼圈泛红了。
我还能去哪里飞翔啊,我还能去哪里飞翔,任随你肆意将我践踏,我也会无怨地向你凝望。
就算是最深最黑的夜晚,你的瞳眸,也是囚禁我流浪风筝的天堂!
李海蓝离开了她身边正不断把青睐的目光抛向本人的那群母猴们,默默地离开了舞厅。
“她感动了,你看到没有,她感动了!”包菜退场的时候激动地对我说。我说恭喜恭喜,请我喝酒吧。他拍拍胸口,得意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就整个来说,我们学校的文艺水平基本上还过得去吧,闲人们虽然都笑掉了牙,但毕竟还是没笑出人命来嘛!
晚上另四位快快活活地为我们俩举行了庆功宴,当然,他们之所以快快活活是因为烟和酒都是包菜买的。
2。
系文娱部长老陈来找我和包菜,一进门就连说可惜可惜,他一边大叹着可惜一边又趁机从大头的手里接过了一支雪茄,然后他又继续说着可惜。
他看到我们这里烟酒齐全,乐乐呵呵,大大方方地就坐下来,一边喝酒一边还在可惜可惜。
他的悬念制造技巧真的不是很好,在他大喊了八十多声可惜后,我们寝室还是没有一个人想知道为什么可惜。
后来为了照顾照顾面子,别人究竟是部长嘛,于是我和包菜在他说到第九十八声可惜的时候终于问他:“老陈,什么事儿这么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