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说他在筑地有个阔老板,这情况你了解得怎么样了?
“如堕烟海。毫无眉目,找不到他和筑地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栗山是胡扯吧,他还说出了筑地这一具体的地名,这是需要考虑的。
“原来我想那里可能有他的战友、情人、亲戚或知己朋友什么的,但经过调查,没有发现栗山和筑地有联系的任何证据。
“会不会是把筑地弄错了?”
“你是说?”
“不是东京的筑地,而是其它地方的地名,或者是人名什么的。
“这一点,我已专门问过矢吹,他说从栗山的口气看,指的是东京的筑地。为了慎重起见,我还作了一番调查,发现名古屋和神户也有筑地,但栗山与那里毫不相干。矢吹是东京人。栗山是神奈川县人,他们在神余川县的中津溪谷堤起筑地,大概是指东京的筑地吧。
“说起筑地,本来是指人工填海或填平沼泽后形成的地带。在东京,筑地这词目前已经成为赤坡、柳桥一带饭馆街的代名词。筑地会不会是饭店名呢?
“在东京,店名叫筑地的,有三家饭馆和一家寿司店,但那里的人都不知道栗山这个人。一个叫筑地的鱼市场我也问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看来你是全调查过了,对吧?”
“是的,我也认为他指的是东京的筑地。据矢吹说,栗山当时显得非常得意,看来他认识个财大气粗的阔老板。
“既然他有阔老板作靠山,就不会向战友、熟人借钱或敲诈的吧!”
“这么说是恐吓了?”
“不是恐吓,难道还会有人愿意借给他钱吗?
“说得对啊,看来就是恐吓。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找到恐吓的真正原因。栗山有前科,对此进行调查,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对他的前科,我们已作过详细的调查了。
“受害者那里调查得怎么样?栗山这家伙强暴过妇女,那些女人结婚后,粟山会不会抓住她们的隐私去威胁和恐吓呢?”
“受到栗山伤害的那些女人,现在她们都不住在市里,与筑地没有任何联系。而且证实,这些人后来与栗山没有来往过。
“如此说来。栗山和筑地毫无关系了?”
“很遗憾,目前只能这样认为。
下田感到十分惭愧,情况报告一结束就走了。
笠冈时也和朝山由纪子的婚事进展得很顺利,笠冈道大郎把儿子的婚事全交给妻子处理。
有一次,笠冈在a大附属医院看完病后,回家路上偶然见到儿子时也和一位年轻姑娘很亲密地偎依在一起。后来听说儿子很喜欢那姑娘,已向她求了婚。女方家庭很不错,经营着远近闻名的餐馆。笠冈道太郎对这门亲事很放心。现在,已得到女方双亲同意,应该正式提亲了。
起初,女方的父亲对笠冈的职业有些顾忌,时子知道后并没有告诉丈夫,因此躺在病榻上的笠冈道太郎也就一无所知了。妻子来与他商量提亲人选,笠冈有些吃惊,问道:
“非要找媒人去提亲吗?”
想当初,笠冈是出于承担责任才和时子结婚的,完全没有走提亲这一步。
不用说,笠冈知道儿子的婚事与自己当年的情况下一样。但他认为,既然是“自由恋爱”,双方都是自愿的,这种提亲形式也就用不着了。
“这又不是领个狗呀猫的,得按规矩办事。
“可是,这不是媒人介绍的那种婚姻,他们是自由恋爱,而且早已热乎上了,现在用不着提亲了吧。
“女方父母不会答应的。如果我们有个女儿,我想,咱们也会希望男方按照传统的规矩堂堂正正地c办吧。”
“我俩就没有按规矩办事!”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本人怎么都好说,可我们与亲家都还不认识,所以一定要按规矩来办,这样比较合乎礼节。
“说的在理。
“不管怎么说,亲家在筑地经营着老字号的餐馆,很有地位。绝对马虎不得。
“你刚才说什么来看?”笠冈突然有了兴趣,瞪大眼睛看着妻子。
“怎么啦!看把你急的”
“刚才你说筑地的餐馆?”
“是啊。筑他的‘朝山’餐馆呀。那姑娘家开的,是超一流的饭店。
“时也的女朋友是那家餐馆的女儿?”
“你真糊涂。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嘛!。”
“这……我只知道她家是开召馆的,并不知道在筑地啊。”
“这也跟你说过了。提起‘朝山餐馆’。那肯定是指筑地的。
“我没关心那些。
“亏你还说得出口,这可是你独立儿子的婚事哪!时子忿然变色,笠冈急忙解释道。
“别生气,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朝山餐馆’在筑地,这个我没关心。
“报纸上经常有报道。说政治家、大人物常在那里举行会诙。说来说去,你对儿子的婚事一点也不关心。
“我一直以为‘朝山餐馆’在赤坟,因为政治家们光顾的饭谊大部在那儿呀!
“那可不见得。这回我可是知道了,你对时也的婚事是这样的不关心。
但是。此时此刻笠冈已没有心思去安慰愤愤不平的妻子。他被突然提到的“筑地”吸引住了。不消说,这个筑地和栗山提到的那个有钱人所在的“筑地”可能没有什么瓜葛。然而。儿子的女朋友家在筑地,这一偶尔巧合使笠冈吃惊不已。
偶然的巧合,又进一步引出了另外的巧合。“朝山”是餐馆,既然是餐馆,就有可能提供田螺等菜肴。经过尸体解剖,发现栗山重治胃内有山苹、河鱼、田螺、面条等食物,原来一直以为是在“中津溪谷”吃的,现在看来“朝山”餐馆也能提供这些食物。过去,田螺等莱肴在小酒店里
但就此把栗山和“朝山”餐馆简单地联系起来,未免有些太武断。栗山只是说他在筑地有个阔老板,而且“朝山餐馆”也仅仅是作为儿子未来的岳丈家出现的,可以说,这两者毫不相干。
笠冈现在硬是要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并且已有点急不可耐。
四笠冈时也将自己首次登上五龙山东侧的第一峰中脊扇形岩壁的情况写成了文章。发表在专业登山杂志《登山家》上面。大意摘要如下:
——以往的夏天,我都要去登北阿尔卑斯山;今年夏天因私事未能离开东京。因此,整天想去登山心都痒痒,最后到了十分难受的地步,觉得若再不去登山,那简直就要影响自己身心健康。于是,我挤出几天闲暇,准备好登山行装就上路了。本来是想在风景秀美的山峦间轻松一下,设
在去山里的火车上,邻席恰巧坐着山梨市的登山家佐竹申吾先生,真是莫大的幸运。我俩在火车上谈得很投缘,决定同去攀登那令人快活的峰岩。
佐竹申吾先生登山装备齐全,知识丰富,谈吐不足,一看便知他不是一般的登山爱好看。通常总认为,与途中相遇的登山者结伴是轻率之举,其实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经验的登山家一限就能分辨出优秀的同伴。我们俩的相遇就是如此,两人初次见面,就感觉像已被登山结组绳连结
——绝好的大气。情投意合的伙伴。容姿峻峭的扇形岩壁耸立在我们面前,充满无尽的魅力。在其近旁,便是阿尔卑斯,登山者通常喜好的大舞台——鹿岛枪北壁以及荒泽奥壁。相比之下,扇形岩壁就像是维纳斯身旁一个不起眼的山村小姑娘,但她纯洁无暇,从没有人碰过。阳光澄彻
她羞答答怯生生地向我们展示着她那未曾有人踏上过的秒境。没有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我和佐竹先生机线相接。日间便达成了一种戳契——攀登扇形岩壁!
中部岩壁的位于倾斜约30度的酥石陡坟,上面两个被积雪覆盖的峰顶隐约可见。右侧陡壁的岩板向外交出,悬在半空,左侧则是有很多浮石的干燥岩石。我们先沿悬崖底郡横穿。再攀登到左上方的一棵山伴树下,从那往后便是倾斜约40度的长草带。
继续攀登,迎面的悬崖中段,长草带横守而过。试探着避开右面长草的陡峭崖壁,来到一处狭长的悬崖缝儿中。抬头望去。一线蔚蓝的天光映人眼帘。这已是冲击顶峰的最后一道关口。我和佐竹先生不禁会心地相视一笑。
从这里起。我让佐竹先生攀在前面。开始固定登山主绳的抓手儿离得较远,费了不少周折,结组绳才开始顺利延伸。岩石似乎很牢固。佐竹先生优美的攀岩身影,时左时右,攀登自如,始终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遇到这样一位出色的同伴,真是天助我也!
崖缝上方形成一座小小的岩塔,首次冲顶先来到了岩塔的基部,然后再攀登上一块不大的陡壁岩板,便进入了一片爬松带。峰顶已在飓尺之间。这时,从近处意外地传来了登山者的声音。他们是沿着普通路线登山的。登顶成功啦!
终于登上了扇形岩壁!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壮举,但却是有记载以来的首次攀登。我和佐竹先生互相紧紧地握着手。
“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
“行啊,有什么事吗?”
时也看到石井脸色不好,表情一反常态,便猜到他一定有什么心事。“嗯,有点小事。
“妈,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
时也对正在餐厅准备咖啡的母亲说了一声,站起来就要走。
“哎呀,咖啡都准备好了。
“伯母,对不起。”石井向时子低头表示歉意。
下一会儿,两入走进附近的一家奈馆,相对面坐。
“师兄,到底有什么事呀?
“嗯。
时也一个劲儿地催问,但石井只是默默地嚼饮着咖啡。一副欲言又上的样子。
“到底有什么事啊?”
“其实……”石井喝完了咖啡,无可奈何似地从皮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放到时也面前。
“啊,师兄也读过啦!时也兴奋起来,两眼生辉。
“是的。
“真是不好意思的文章。
“其实,我就是为这事而来的。石井说着打开了杂志,翻到时也写的那篇文章,上面好几处划了红线。
“师兄看得这么仔细,真是不敢当啊!
“细细读过了,不过有几个地方想问问。
“您要问什么?”
“山梨市的佐竹申吾先生是和你同车去的,我猜你会知道他的住址吧?”
“当然知道啦!时也吃惊地望着石井,对他提出的问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白了。不过还有两、三十地方想同一下。首先是这里划红线的地方,你说‘中部岩壁的位于倾斜约30度的酥石陡坡。上面两个被积雪覆盖的峰顶隐约可见……’那地方真的像你记述的那样吗?”
“你这是说……?时也的脸色渐渐地变了。
“换句话说,你会不会是记错了,或者是产生了错觉?”
“绝对不会。我做了记录。”时也感到愤慨。
“是吗?既然这样就不好说了。可在我的记忆中,那里是看不见面个峰顶的,不仅峰顶看不到,由于扳向外石突出,上面什么也看不见。
“师。师兄!时也脸色变得铁青。
“你好不容易登上了处女峰,我不想泼冷水,所以一直没吭声。其实我也爬过那扇形岩壁,一直爬到了突出悬崖的底部。
“你也登过扇形岩壁?”时也脸色变得苍白,毫无血色。
“那是两年前,我独自一人去的。当时我爬到悬崖突出的地方,怎么也上下去,就退下来了,因此没对任何人提起过。我现在的记忆和你文章中描述的情况出入很大二所以想确认一下。
“这个地方也有出入,你说‘先沿悬崖底部横穿,再攀登到向左上方的一棵山烨树下。可在我的印象里,那里没有什么山桦树。
“这么说师兄是怀疑我的记录了?”
不知是怒还是羞,时也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微微发红。
“没有怀疑,只是许多地方有出入,想问问罢了。”
“师兄,会不会是从另一条路上去的呢?”
“不,是中央山脊,和你上去的线路完全一样。”
“也许不是同一季节吧?”
“二年前的秋天,和你去的季节差不多。”
“还有,你说从悬崖缝隙抬头望去,一线蔚蓝的天光映人眼帘。可是那悬崖缝隙是弯弯曲曲的,在悬崖缝隙底部根本看不到蓝天。
“可能是我没记准,我说的悬崖缝隙底部。实际上有可能是缝隙的上部。”
“也许是这样吧。不过。在许多很关键的地方都有出入。比如冲顶次数,所需时间,岩石和长草带。积雪状况等等。
“不可能一样吧!因为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间登山,总会有出入的。况且积雪情况总不会像人的指纹那样,总是一成不变的吧。
“你说的没错。但是,两年前没有山样树的地方,仅仅两年后突然长出了山样树;两年前看不见的峰顶和天空,两年后又突然可以看见了,这怎么解释呢?
“登山往往处在一种异常心理状态,这一点师兄应当清楚。面对死神,持续高度紧张,体力严重消耗。这一切会使人产生错觉和幻想。要是记录与事实完全一样,那倒怪了。”
“主观认识可以千差万别,但山不会动,两年里的风化也不会有多大变化。
“如此说来,你还是在怀疑我啊。
“我没有怀疑,但如果不设法纠正,过不了多久,那些沿同一条线路上去的登山者肯定会提出质疑的。而且也许还有人像我一样,是一直爬到悬崖下面又退下来的。要是记错了,赶快声明更正,这样对你好。”
“我没有记错。
“你如此自信。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现在最好还是请你的同伴佐竹申吾先生出面,让他证明一下。”
“做这种证明究竟有什么必要呢?时也说话口气一直很强硬。但石井提到山梨市的佐竹后,时也有点心虚了。
“如果你确实心中无愧,现在澄清疑点,不是更好吗?”
“谁都没提出疑问,就您吹毛求疵。”
“光我一个人就好了,我完全是为了你好,到现在我还没有对别人讲过。登山既无观众。又无裁判,在人迹罕至的山中,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做记录。但是,没有人出来怀疑登山记录,这是因为那是运动员自己灵魂的记录。登处女峰成功的荣耀,只有在自己的灵魂中,才最能闪烁
“难道我在自己灵魂的记录上弄虚作假了?”
“我认为,哪怕任何一点怀疑,都应该有根有据。我挺喜欢你,丝毫不怀疑你登扇形岩壁的记录,但这不等于就没有人出来怀疑。所以,我认为应该澄清一切疑点。否则,连你过去那些辉煌的登山记录都会被人怀疑。”
“说到底,登山是个人活动。为此小题大作,不觉得可笑吗!
“对你来说不是一桩小事吗?你只要让佐竹先生写一篇文章证实一下,就可以避免将来可能发生的任何不愉快。
“我认为没有这种必要。
“这么不愿意让这位佐竹先生出面,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不愿意。而是没必要。
“对不起既然你死活不肯请出佐竹先生,那连我也不得不对你登扇形岩壁所做的记录表示怀疑。
“师兄打算怎么着?时也虽然还在嘴硬。但脸上出现了不安的神色。
“不打算怎么着,只是替你伤心。
“师兄,请相信我。我认为有必要时,即使您不说。我也会把佐竹先生叫来的。
“你还是不明白吗?现在就是最有必要的时候。
“师兄打算把这事告诉由纪子吗?”
“不能告诉她吗?”
“我虽然问心无愧,但不想引起她无端的猜疑,希望您保持沉默。
“是这样啊!石井正想说”你竟是这么个胆小鬼“。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觉得这样说了也没有用。
“好吧,我不告诉她,就成全你了!
石井心里充满悲伤。失望地站了起来。
五
“小姐,您的电话。佣人叫由纪子接电话。
由纪子听说有电话急忙跑了过来。
“是时也来的吗?”
“不是,是个男的声音,但不是他。说是有东西要送给您。
“送东西,送什么?由纪子疑惑不解,从佣人手中接过了听筒。
“是朝山由纪子小姐吗?”
听筒里传来了青年男子的声音,由纪子觉得这声音很熟,但一下子就是想不起来。当由纪子回答是自己后,对方口气立即粗鲁起来。
“架子不小啊!
“你究竟是谁?”
“哟,把我忘啦?
“你再胡闹,我可要挂电话了。”
“别这样。救命恩人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也太薄情了吧!
由纪子摹地一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没想到。原来是你!
“没想到吧。要是没有我,你早被那一大群禽兽轮j了,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由纪子现在已完全想起来了,对方是那个骑摩托车的年轻人,是一只色狼。
“你也是一头畜生,而且是最可恶的畜生。”由纪子不由得失声骂了起来。
“别那么凶嘛。”
“跟你没什么说的,再来电话,我就要报答了。”
“你愿报答只管报好了,反正事情捅出去,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卑鄙!
“还是叫我救命恩人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再见你一面。
“你说什么?”
“我是说想再见你一面。
“真无耻!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愿再听到你的声音。
“我和你恰恰相反。反正你就要嫁人了,在当新娘前,咱们再会会怎么样?”
“你做梦!”
“话可不要说绝了,那天夜里的美事儿,只要向你未婚夫露点风,就够你受的。
“你想威胁我?!
“哪里的话。只是想见见你,算我求您了。好姐姐。见一面吧。
对方一直恶狠狠的,不知怎的软了下来;又恢复了幼稚的声音。
由纪子想起那天晚上假装救她的那只色狼,也就是个十六、八岁的小青年。他动作虽然十分粗暴,但行为本身却很幼稚笨拙。由纪子事后发现,身体虽被他狠狠地蹂躏了一番,但并没有伤及身体的深部。这个年轻的畜生,将积蓄的欲火几乎全发泄在了她的表皮上。
“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我不要钱,只要见到你就行了。
由纪子想起那天夜里给他钱以示谢意时,他竟大动起肝火来。
——也许这小子格外痴情吧。要是这样,那就好对付了。
由纪子在心中快速思忖着。
“好吧,就见一次面,也就一次啊,你要是得寸进尺,别怪我不容气。你怎么弄到我家地址的?对了,是从我那辆抛锚的车牌上查到的吧。你脑子倒挺灵的。不过,警察头目和黑帮头头常来我家作客。你还是个高中生或大学预科班的学生吧!你要是惹我父亲生气了,马上就会捏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