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治所,南皮。
袁绍从议事厅离开,一路上大步流星返回居所,袁绍的衣饰整齐干净,神情肃穆,目不斜视,不怒而威。所过之处,沿途太守府守卫军士,无不向他送去钦佩、敬仰的目光,在很多人心目中,出身名门又激昂奋进的袁绍,是一个值得全心追随的大英雄。
袁绍按剑而行,没有说话。
渤海军虽然缺少钱粮,大伙儿也没有乱,因为袁绍始终那样坚定自信。大家坚信,在袁绍带领下,渤海太守府必将克服所有困难,前途一片光明。
袁绍没有乱,其他人也就安心。
这就是袁绍的气质,其他人想学也学不到。这份气质,绝不仅仅因为袁绍出自汝南袁氏,更是来自他过往的活跃表现,和独特的个人魅力。
稳重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进入居所才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离开部下视线的袁绍,会是什么样子。
幸亏他们不知道。
如果他们当中有人能够看到,或许会感到失望和惊讶。
回到居所内的袁本初,那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昂然气势荡然无存,他象是失去了气力,倚着小几,显得疲惫不堪,神情也很焦躁。
两名侍女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替他脱掉衣袍,换上轻便禅服,另有侍女奉上清茶,然后低垂着头,双手垂在膝前,碎步退了出去。整个过程中,她们都竭力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响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府中每个人都知道,最近太守大人心情不太好。
其实不是不太好,是很不好。
袁绍在外面一直表现得沉稳有威严,似乎一切尽在他掌握,成竹在胸,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退缩,府内的人最清楚,那只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袁氏子弟、关东盟主,看似风光无限,肩上承受的压力也非常人所能想象。
袁绍最近过得舒心。
韩馥对袁绍这支客军的忌惮之意越发明显,前几天又派人过来,说是黑山军作乱,冀州府库遭黑山军劫掠,损失惨重,不得不进一步削减供给。
袁绍明白韩馥什么意思,无外乎逼他解散部分jūn_duì 。
不解散也行,反正冀州府能给渤海太守府的东西就这么多,未来很可能还会继续减少,要不要保留现有jūn_duì 规模,袁绍自己看着办就是。
如今王令不达关东,各路诸侯无不厉兵秣马,准备大干一场,这个节骨眼上,袁绍怎么可能遂了韩馥心意,主动削减好不容易招募起来的部队?袁氏子弟、关东盟主的身份,帮助他筹集到一些军饷,可资源并不是太多,硬着头皮一直强撑,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袁绍寄身渤海,受冀州府接济,心里却看不起容留他的韩馥。
韩馥生性怯懦,缺少主见,出身跟袁绍相差甚远,而且韩馥昔日曾是袁氏故吏,袁绍从来不认为韩馥有资格跟他平起平坐。哪怕韩馥是冀州牧,他寄居在韩馥地盘上,这份心理优势也从未动摇。
然而,在他看来庸碌无能的韩馥,竟然敢对他不断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