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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1 / 2)

功能 和 功能!人来,人又走,人再来,再走。


她垂眸听取每一位来人的话,再给予指示。


从白天,到夜晚。


“夫人,夜深了。”一位男子来到,开口提醒,“您该休息了。”


“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男子说。


“是吗?天黑了啊。”她有些怔怔,喃喃着:“原来……又过了一天……”


那悄悄的话,不知怎,在心底萦回,引起伤悲。


然后,她回神,轻问:“点灯了吗?”


“点了。”


她起身,抬起瘦弱苍白的手,一旁侍女立刻上前,伸手搀扶。


不知怎,忽觉不对。


这女人,从不让人伺候的。


他上前,来到她面前,才发现,她那双原该明亮的翦水秋瞳,如今却迷迷茫茫的,没有焦距,对身前一切,视而不见。


心,忽痛如绞。


怎么会?怎么会?


他伸手想触摸她,却触碰不到,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脸,她的人,越过了他的身。


碰不着、摸不到,连丁点感觉也没有。


浑身,凉透,如冰,只有心,狠狠烧疼。


他匆匆转身,想再试,却蓦然坠入,无边的黑暗虚空——


从梦中惊醒,睁眼,只看见曦光微照。


女人,在他怀中,吐气如兰。


但,那个梦,如此真。


心,依然紧痛;冷汗,仍涔涔。


他梦见过那个女人,在渺渺和他说那个梦的那天晚上,但他以为,只是听了她的梦,只是因为太想成为那个男人,受了她影响,才会做同样的梦。


但这一段,她没说过。


他清楚记得,她说过关于那场梦的每句话——


可是,没有这一段,没有之后!


那这梦,是从何而来?梦里的心痛,又是谁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忍不住将怀里的女人紧拥,却吵醒了她。


“怎么了?”她咕哝,睡眼惺忪,“要上班了吗?”


“没有,还没有。”他抱歉的摸摸她的头,“还早,你睡吧。”


她合上眼,把脑袋塞到他颈窝,磨蹭,叹息。


小小的手,滑上了他汗湿的背,来回轻摸。


“对不起……是不是太热?”她沙哑咕哝:“我今天会叫修冷气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开口,轻抚她的睡脸,但她皱起鼻子,继续啰嗦,“你应该……回你房里睡,那里有冷气……不用陪我挤在这里……”


“我比较喜欢,和你挤在这张小小的床,让你这样光溜溜的,在我身上挤压磨蹭。”


如此真实而贴切的形容,让她僵住了动作,羞窘的红着脸,翻身欲逃下床,但他伸手揽着她的腰,将她拉了回来,贴身紧抱,亲吻她光l的肩颈。


“别走。”他悄声开口:“再陪我一下。”


这男人,难得要求,让她心一软,乖乖留。


话说回来,只是就这样,窝在他怀中,感觉也很好,她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溜。她喜欢这样被他珍惜轻拥,好像他真的舍不得,好像他确实说过那句话。


他将脸埋在她颈边,收紧长臂,深深吸了口气,将她的气息,吸进心肺里。


曦光,微暖,悄悄移动。


夏日清晨微风,袭来,拂过。


身后的男人,眷恋的轻拥着她,和她一起,窝在床上,赖床。


这样的早上,如此温暖、如此宜人,她舒服的几乎就要,再次睡着,却听到他,哑声开了口,轻唤她的名。


“渺渺?”


“嗯?”


“你说过,这阵子开始慢慢记得,其他没有梦到过的事?”


她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嗯。”她张开眼,回答:“我是说过。”


他的心,沉沉的跳,大手无意识的,来回轻抚着她的肩臂。


然后,她感觉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问。


“刀荼靡。后来怎么了?”他没有明说,但她晓得,他问的后来,是铁子正死后。


“瞎了……”渺渺偎在他怀里,轻握着他搁在她腰上的大手,哑声说:“她瞎了……哭瞎了”


瞎了?


他喉紧,声哑,再问:“不是,已答应许诺,再不哭了?”


“她只哭了那一次,但一次,就够了……”


就哭瞎了。


他闭上眼,身微震。


“奇云?”担心的,她在他怀里转身,却只见,他绷着脸,额上青筋皆冒,像是在忍着什么痛。


“你还好吗?”她抚着他的心口,摸着他胡碴渗冒的脸庞。


他张开眼,黑瞳幽幽,隐隐有痛。


“怎么回事?”她再问。


他没有回答,只瞧着她,哑声又问:“瞎了眼,荼靡,难道不恨?”


“恨谁?”


“铁子正。”


沙哑的声,回荡在早晨寂静冰凉的空气中。


凝望着眼前的男人,渺渺心头一动。


他,为什么问?只是好奇吗?可只是单纯的好奇?


不由自主的,小手轻轻抚过他微拧的眉心,画过他绷紧的眼角。


她张嘴,轻言。


“不恨。”


黑瞳收缩,他抓握住她描绘他轮廓的小手,嘶哑开口:“为什么?”


渺渺瞧着他,只觉心悄悄疼,忽然间,将他的情绪,看得更加清楚,她屏息,道:“她一生,到死,就只为那男人而活,宁为寡,不再嫁,又怎么……会恨?”


“刀荼靡,深爱着,铁子正。”她凝望着这个男人,悄悄说,替当年那个女人,开口:“很深很深……”


他无言,被深深撼动。


只能伸手,将她缓缓拥入怀中,紧拥。


她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


男人,没再多问;女人,没再开口。


晨光悄悄,再上墙头,越过了门,穿过了窗,爬上了床,在两人身上,洒下金黄的光。


前世今生,太过虚妄。


可她是真实的,华渺渺很真,而且相信前世今生。


他知道她信,已经相信,连他都想信了。


他想要成为铁子正,日思夜想,极度渴望。


他心知肚明,铁子正对渺渺有多大影响,或许因为如此,才有了那个梦。


坐在办公室中,孔奇云伸手巴着口鼻,撑着脸,双眼盯着电子信箱里那封“调查报告”的信件,久久无法移动滑鼠,将其点开。


那一天晚上,他不该说那句话的,太快了。


但话就这样溜出了口,如此自然、流畅,该死的正确,可她曾经因为一个吻,就匆匆逃走。


当她昏沉开口询问,他迅速将话收回,几乎飙出一身冷汗。


幸好她没追问,他还有时间,慢慢来,按部就班,别让她因此惊慌失措,做出连夜搬家的傻事。


无法想像,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般在乎,如此忐忑。


他的得失心,从来不曾这么重。


眼前萤幕里的那封信,像根刺,极扎眼。


如果他是铁子正,一切就很合理了,那个梦不是梦,或许是他的记忆,死后的记忆。


深深吸了口气,他眯眼瞪着那封信,眉头紧蹙。


他可能是铁子正,但也有可能,不是那个人。


若他不是,若那只是他太过渴望……若铁子正另有其人……


有那么一瞬,他不想打开这封信,不想继续追查下去,现在这样,已经很好,渺渺和他在一起,她终会爱上他。


他可以告诉她,那块地一直空着,不曾有过任何建筑;他可以说服她,那间咖啡店也只是梦,是她太累才有的幻觉;他可以转移她的往意力,让她专注在他身上,不再去想过往前尘,不再去强求,什么答案。


他可以让她,只看今生未来,不再往后回首。


铁子正,已经死了;孔奇云,还活着。


可是,有个人把那盒香卖她,故意的。


他知道是故意的,那个人要让她记得,记得那段情,想起那份爱。


那么深的情,如此真的爱,谁不贪恋?


连他也想。


如果这一切,只是那个姓仇的,所设下的局,布下的阵,要她想起,让她自行记得,然后费尽心思,自行找去,比他突然冒出来,和渺渺说,他是她前世的情人,当然更加可信。


该死的,他在胡思乱想。


他知道,却无法不去想,或许他可以偷偷的查,自己去见姓仇的,不让她知道。


她一生,到死,就只为那男人而活,宁为寡,不再嫁,又怎么会恨?


她的话,悄悄,溜过。


他深深再吸一口气,却压不住心痛。


刀荼靡,深爱着,铁子正。


她说。


很深很深……


心,悄悄瑟缩,疼痛。


为那段未了的情,为那份未尽的爱,为那个哭瞎了眼,一生哀伤、一世寂寞的女人。


很深很深……


第16章(2)


那个男人,站在窗边,看着远方。


渺渺提着一整壶的咖啡走进来时,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双手c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脸y郁,不知道在想什么。


瞧他那样,应该不是公事上又出了问题,不然他不会傻站在那里浪费时间,而是会坐在桌前,召唤他公司那些精英人才,解决问题。


今早起床后,他就变得怪怪的。


她猜,他开始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了,否则不会问她,那些问题。


渺渺将咖啡壶,放到他桌上,走到他身边,轻触他的手臂。


“你还好吗?”


“嗯。”


他应了一声,却仍看着前方外头。


城市,在两人眼前,展开。


夏日蓝天,已被乌云淹没。


豆大的雨滴,从灰重的云层里,急急直落,随风走。


“台风,快来了。”她说。


“嗯。”


这间办公室,比附近的大楼高了一些,可以看得比较远。


她陪他站着,看夏雨飞,看风满楼。


“渺渺。”


“嗯?”


她转头瞧去,身旁的男人,依然瞧着前方,两手仍c在裤口袋里。


他没有立刻说,有什么事,但下颚微微紧绷。


她将视线拉回窗外,耐心等着,静静候。


雨水,很快的,浸湿了大地,将高楼、马路,将整个城市,都湿透。


几间办公大楼,在灰蒙蒙的雨中,亮起了灯。


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若我不是铁子正,你会爱我吗?”


这个问题,缺乏他膨胀的自信,隐隐有不安蠢动。


疼惜,上心头。


她转身面对他,看着他的侧脸,柔声道:“你本来就不是铁子正,你是孔奇云。”


男人心一紧,微痛,大手在口袋中紧握,却听她的话,轻飘飘的,继续上涌。


“铁子正是大笨蛋,只会一忍再忍,强装斯文。孔奇云是胆小鬼,爱华渺渺却不敢承认。而华渺渺…”


她歪着头,瞧着他,柔声道:“华渺渺满脑子,只想当某人的嗜好……”


心跳,蓦然一停。


他回首,只见她,眼朦胧,唇微扬,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轻声说:“就不知道,那个人,愿不愿意收,想不想要?”


原来,她有听到。


都有听到。


喉紧,心暖,眼涩涩。


他将手抽出口袋,珍惜的,将她轻拥。


这样也好,这样就好。


有她这么一句话,他甘愿了。


不舍,也甘愿。


轻轻的,他吻着她的发,她的额,收紧长臂,最后一次拥抱她,然后贴在她额际,强迫自己开口。


“我查到地主是谁了。”


她愣住了,抬首看他。


“你查到了?”


他转头避开她的视线,伸手指着桌上的电脑萤幕,开口:“他的身家姓名和电话,所有台面上的资料,都在上头。”


不出所料,她转身,离开了他,匆匆上前查看。


他收回手,重新c到口袋里,看着她熟练的c作电脑,浏览一页又一页,关于那个男人,过去的丰功伟业。


那男人,是个商界传奇。


连他,都不得不承认,那人的商业天分。铁子正,也是少见大商。这两个男人,有太多共通点……


渺渺不敢相信,但他真的查到了。


不只地主的姓名、年龄,还有户籍地址,手机号码、电子信箱,甚至现在住在哪儿的地址都有。


“这个地址,是正确的吗?”


“应该是。”


“但这地址在山上。”她咕哝,“很深山。”


“我问过了,台风不会往北走,只会从南部扫过,那里的路,还是通的,你要是现在就想去,我可以载你过去。”


“不用了,你还要上班。”她摆摆手。


“我可以载你过去。”


他坚持的声音太过平静,完全没有火气,太过没有火气了,反而让她察觉到,其下的波涛汹涌。


渺渺松开滑鼠,转身回首。


那个男人背对着外面的风雨,看着她,双手又回到了裤口袋中。


忽然间,领悟了什么。


“你是什么意思?”她脸微白,轻问。


“只是个提议。”他看着她,道:“一个人的记忆,不可信。两个人,比较不会出问题。”


她不信,他的坚持,单单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渺渺缓步,走到他面前,仰望着他,直指问题中心。


“你觉得,他是铁子正?”


他抿唇,脸更y沉,但声仍平静,淡淡开口:“那个男人,曾经权倾一时,身家亿万,为了不明原因,才急流勇退。”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不可能是那个不明原因。”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苦涩垂眼,道:“也许他到今年,才找到那盒香,才能找人卖给你。”


“若他真是铁子正呢?”她恼怒的问:“你想把我让给他?”


“不,我不想。”他一僵,全身紧绷,抬眼看她,道:“如果我想,我就不会载你去。”


“那……是为什么?”她不懂,万分困惑。


“你说过,你想要有选择权。”他声沉,而紧,提醒她:“随便,也是一种选择。”


她是说过,她没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中。


有那么一秒,竟莫名恼火,恼他心机太重,火他想要放手。


明明很霸道的,为什么事到临头,竟记得这么多,顾忌那么多?


万千思绪,混在脑海,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纷纷闪过,杂乱而无章,似散乱的照片,如被猫玩过的毛线球。


然后,她理出了头。


若我是铁子正,只愿你一生平安、一世平顺……


她一震,蓦然了解,他为什么明明觉得那人可能是铁子正,明明晓得,她信前世今生,却依然,和她说。


他可以骗她的,但他没有。


才知,情深重;才晓,爱多浓。


若我是铁子正,只愿你一生平安、一世平顺……


他说过,假设性的说,为了安慰她而说,但他是认真的,再真不过。


为了她好,他宁愿放手,还她前世遗憾,给她今生无忧。


心,剧烈摇晃,深深悸动。


瞬间,知道,爱已深种,再也无法铲除,不能割舍。


“孔奇云。”渺渺伸出手,抚着他y霾满布的脸,道:“你是个傻瓜,你知不知道?”


他闷闷不乐的俯视着她,回答:“我也这么觉得。”


眼前的男人,是如此不快。


她几乎要笑了出来,却只有热泪满溢双眸。


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她在他唇上,印下深深一吻,温柔诉说。


“我爱你。”


他呆住了。


完完全全,呆住。


仿佛时间已经静止,恍若心跳在瞬间停了下来,好似全身毛孔,都在那一瞬间,全数张开,只为捕抓那句消失在空气中的话。


大概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才听到自己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问句,嘶哑回荡在空气中。


“你说什么?”


渺渺温柔的看着他,再开口:“孔奇云,我爱你,无论你是不是铁子正,我都爱你。”


“你确定?”他缓缓张嘴,涩涩建议:“或许你应该,等到见过他,再说。”


“不需要。”她含泪微笑,说得斩钉截铁。


他屏息,喉咙紧缩。


“如果他真是铁子正,那也只能怪他,动作太慢,来得太晚。”渺渺伸出手,将掌心,平贴在他胸膛,道:“我的心,已经在这里,被人收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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