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厉默然不语,面色y沉不定,藏在黑色蒙面中下的那双厉眼狠狠地瞪着傅伯涛,似乎想要把他的身体穿一个d。
傅伯涛淡淡地扫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被众黑衣人抢来的那些金银细软,微微一笑:“鬼兄,永宁乃我堂堂黑雪的公主,又是敝师兄的妹子,我们逆天帮志在救人,鬼兄志在钱财。所谓山水有相逢,咱们大家和和气气,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傅帮主此言差矣!我鬼厉既然接了这宗买卖,若是今日就此收手,岂不是失信于人?日后传扬出去,别人只当我怕了你逆天帮,我鬼厉如何立足江湖?况且,我既然有负所托,还有何脸面回去见王爷?”鬼厉面沉如水,长剑微颤:“说不得今日只能拼死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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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好一个不可失信于人!”伴着急促的蹄音,一道清朗浑厚的男音忽然远远响起,只在片刻之间,已倏地到了眼前。
火光下,只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高头骏马上端坐着一名男子,身材高瘦结实,五官俊朗,眼睛黑而深邃,着深青色长衫,英姿飒爽,帅气人,浑身散发着优雅的王者气质。
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睨着鬼厉,淡淡地道:“你怕对宇文博无法交待,难道就不怕我宇文澈?!”
“晋王,”傅伯涛咧唇一笑,抱拳一揖:“你来得好快。”
“再快也没你快。”宇文澈在马上微微弯腰,淡淡地回了一礼。目光环视了众人一遍,依日落在了鬼厉的身上,冷然一笑:“鬼厉,你抢走我的王妃,可曾想过我的立场?“
鬼厉面色忽青忽白,呆立了片刻:“晋王殿下,鬼某也是拿人钱财……”
“哼!”宇文澈忽然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提气高声,声音只平平地传了出去:“弟兄们,有人要抢走我的妃子,你们说,咱们答不答应啊?”
“不答应!”“绝不答应!”顿时间呼喝声此起彼伏,山鸣谷应,暗夜里,竟不知有多少人在齐声应和。
“怎么样?鬼厉,你有自信能在我的手下毫发无伤,顺利带走永宁公主?”宇文澈冷冷地瞧着他,不等他答言,忽地面色一沉,低叱一声:“还不快放了她?”
“是!”被他一喝,那名执刀胁持了如意的贼人讷讷地低应一声,本欲收刀退开,不料手一抖,刀锋一偏,把如意洁白的脖颈划了一道细痕,鲜血缓缓地沁了出来……
“找死!”一声冷笑,一匹通体乌黑的骇马如风般疾驰,一人立于马上,张弓搭箭,“嗖”地一声一枝羽箭呼啸而来,将那把鬼头大刀击落在地。
火光跳跃在他年轻的脸上,狂风将他那一头及肩的短发吹得乱舞起来。那两道浓黑中透着英气的秀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在都教我惊异与狂喜。
我欣喜若狂,忍不住霍地站了起来,朝她奔了过去——苏越!她是苏越!别说只是换穿了男装,她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识!
“站住!”她冷冷地看着我,神态傲慢:“不想死,就站在那里别动!”
我热切地望着她,张了张嘴,想喊她,又怕启人疑窦,更怕被傅紫冰听出声音认出我。只得在心底无声呐喊:“姐,我是苏秦,是秦秦啊!”委屈加欢喜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
“没用的女人!”她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不耐地拔转马头,不屑地撇唇冷嘲。双腿轻夹马腹,抛下我扬长而去,没入沉沉的暗夜。就好象她的突如其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呆呆地立在路边,傻傻地张着嘴,任冰冷的寒风无情地灌入,冷透了骨髓。巨大的失望,排山倒海般向我袭来——不,绝不是我所预见的姐妹重逢的场景!
虽然我现在满身泥污,一脸的狼狈,她也许一时认不出我。但是,以往的苏越虽冷静淡然,却绝不会如此冷漠无情!更不可能轻视女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既是晋王亲临,鬼某敢不从命?告辞!”鬼厉眼见形势不妙,手一扬,那群黑衣人迅速而悄然地融入暗夜,瞬间消失得彻底和干净。
“回去告诉宇文博,有本事光明正大冲着我来,不要只在女人身上做文章,没的教人笑话!”宇文澈倒也并不阻拦,按辔端坐马上,淡淡地轻嘲。
“哈哈哈!”傅伯涛长笑:“鬼兄,咱们下次再一较高下了。”
在傅伯涛的狂笑声中,鬼厉如一缕轻烟,转瞬消失不见。
“傅帮主,多谢了!”宇文澈也不再多看我一眼,在马上双手抱拳,淡淡地辞行:“后会有期!”
“永宁公主,你自己多保重。”傅伯涛向我投来同情地一瞥,收起剑,向后挥了挥手:“撤!”
逆天帮众与我擦身而过,火把在蜿蜒的河道边鱼贯着渐行渐远。
此时,晋王手下已把那辆残破的马车修起,匀了两匹马出来套好了丰,立在路边,静静地等待他的命令。
“事急从权,还望不嫌简陋。”宇文澈轻轻瞟了我一眼,微微皱了皱眉,态度虽然说不上亲切,倒也还算和颜悦色:“永宁公主,请!”
我抿着唇,挺直腰杆,不发一语,慢慢地走到车边,拒绝了如意和吉祥的搀扶,默默地弯腰重新上了马车——此刻,别说那只是一个王府,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要去闯一闯!
刚才那个人分明就是苏越!我绝不会认错那张与我朝夕共处了二十五年的容颜!可是,她为什么来到藏月?在这里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为什么性情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呤冷漠,狂妄,高傲而又无礼的人,怎么会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睿智,聪慧沉稳,坚强独立,善体人意的姐姐?
看她今天的表现——在晋王府里,她混得很好。至少,宇文澈可以放任她在他的面前如此嚣张狂妄。说明她在他的心里,是有些份量的!
只不过,宇文澈知道她是女儿身吗?
我的沉默,令如意和吉祥莫名的感觉到了心慌。她们挤在我的身边,忧心冲冲地瞧着我,不敢多说一向话。
“如意,我看看,伤口深不深?”我轻轻一叹,伸手揽过如意的脖子,低了头借着昏暗的光线细细地打量着她白皙如玉的脖子。
“不碍事的,只是划破了一点皮。”如意含着泪,轻轻掩住伤痕。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压低了声音:“公主,驸马爷好象不怎么喜欢你,怎么办?”
要不是整件事疑点重重,让我茫无头绪,听了她的话,我几乎要喷笑。忍不住横了她一眼:“如意,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吗?”
我本来就是以王妃的身份替人代嫁过来的,半路上遭到劫匪,被人掳走。虽说立刻被救回,在古人的眼里,总已是一个污点。他没有装聋作哑,赶来相救,我就应该要偷笑。
更何况,以我尴尬的身份,能说服他不追究我的胡闹,放我顺利离开王府那就是万幸了,哪还轮得到去想他喜不喜欢我?
难不成,如意还真的以为我会在藏月安心地又做起王妃来?得了吧,就凭宇文澈那张拉蜂引蝶的脸蛋,我就知道在他身边准定少不了红颜知己——他,绝不是我要的那碟菜。
经过彻以的奔波,终于进到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只有十来户人家,稀稀落落地点缀在群山之中。
一名中年男子于晨曦中焦急地在镇口引颈等待,见到这行人到来,欢喜地迎了上来。领着大家进到一所不大的宅院里。
宇文澈下令休整,这几百人的队伍迅速而又悄然地四散开来,就地扎营,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显见得是训练有素。
宇文澈并没有来见我,只派人把我们三个领到西厢房。房东的妻子倒是挺热情,亲自打来热水给我们净手冼脸,又送来干净的衣服给我们替换。
折腾了一晚上,又累又惊的,如意和吉祥两个丫头几乎是倒头就睡了。可是,我却如何睡得着?坐在床边,凝神静思,该想个什么法子,无论如何也要见苏越一面?
可是,不管我跟那些护卫说什么,他们都一率只回以微笑,并不与我搭话,当我是个空气。
我除了干着急,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跟他们说,苏越是我的姐姐,你让她来见我?我甚至不知道,苏越在这里,是不是还叫苏越?也许,她跟我一样,换了一个名字与身份呢?
略事休整之后,午时一过,众人便拔营起程——从他们之间偶然的交谈和我们行走的方向推算,宇文澈并不打算把我送到京城,而是要把我直接带往隘州——那里是他的封地。
我坐在车内,从车窗里,只能远远地看到宇文澈的背影,在队伍的最前方,路的尽头,时隐时现。顾着我公主的身份,又不能大吼大叫,真把我给憋死了。
好容易挨到晚上,这回连个小城也没有,只有一个小村落,住着三四户猎户。宇文澈照例是打发几个侍卫把我们三个女人安置到了房里。
乘着天还没黑,我走出屋,站到门前的土披上,远远瞧见宇文澈黑沉着脸不知跟苏越在说些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力地挥着手。
苏越一直侧耳听着,不发一语,隔得太远,瞧不清她的表情。但从她的肢体语言看来,正在生着闷气。
事情明摆着——宇文澈这家伙竟在教训我姐姐!不行!我怎么能看着姐姐受人欺侮而不管?
我头脑一热,双手围成一个喇叭状,深吸了一口长气,使足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喝道:“宇文澈,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山谷空旷,我又站在高处,声音迅速传出很远。惊动了正在争执的两个人,齐齐扭过头向我看来。也把跟着我的两个侍卫吓了一跳,他们怔了一下,立刻冲上来,扭住我的手,把我往房子里拖。
我挣扎着回头继续喊:“宇文澈,你没用,是个胆小的鼠辈。。”
“你不要命了?竟敢骂我们王爷?”侍卫又气又急,慌忙来捂我的嘴,低声骂道:“哪里来的泼妇?”
“放开她。”说话间,宇文澈已如一阵风般掠了过来,站在身后冷冷地道:“我倒要听听,我怎么个卑鄙无耻了?”
我顾不上瞧他,踮起脚往他身后看去——果然,苏越y沉着脸,站在他的身后。嘿嘿,目的达成!我冲她咧唇挤了个笑容。
老姐,今天我可没有抹黑脸,你可别说不认识我!
宇文澈见我回头,出手如风,轻扣我的手腕,随手一推,便把我推进了那低矮的茅草房,回头低喝:“全都给我滚远点,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糟糕,我好象又犯了冲动的老毛病,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怦”地一声,宇文澈随脚踢上了房门,把众人又惊又诧的视线全都隔绝在外。
“宇文澈,你想做什么?”我脸色一变,面对他高大人的体魄,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伸出拳头拼命摧打着他。
“秦秦?”他纹丝不动,低头注视了我半晌,忽地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咧开唇开心地笑了,声音里透着由衷地喜悦:“是你,苏秦!”
我一愣,呆立当场——他是谁?几乎所有的朋友都叫我小雪,除了家人,只有剑哥才知道我的小名是“秦秦”。
门外,苏越把门拍得震天响:“宇文澈,你开门,再不开门,我撞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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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是谁?”我被他抱得差点出不了气,回过神来,伸出双臂撑住他的胸膛,给自己勉强争得一丝喘气的空间。
我满心狐疑地盯着他的脸猛瞧——分明是陌生人!
难道他是灵魂穿越?
“傻瓜!别瞧了,再瞧也瞧不出一朵花来。”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笑得神清气爽:“我是苏越。”
“你?苏越?”我掩住唇,伸出手指颤颤地指着门外仍在叫嚷地苏越:“那她呢?她是谁?”
“她才是宇文澈,身体的主人。”宇文澈耸了耸肩,笑得有些无奈:“这事说起来,话可长了,咱们先不谈她。”
“老天!原来你是穿越加灵魂互换?!”我恍然大悟,指着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才是真的苏越?那么,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哥哥了?”
“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超过逃逸速度,”宇文澈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鼻子:“但是,我穿越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换了身体有什么了不起?她还是她,这个世界上,我最可爱最佩服最尊敬最崇拜的姐姐,永远都不会变!啊,不对,现在应该是哥哥了!
我也有哥哥了,我终于有哥哥了!哇哈哈哈哈!
“耶!”我欢呼一声,淘气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啧地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颊吻,高兴得又跳又叫:“哥哥,哥哥,哥哥!”
“你弄得我好痒,快点放开我!”他轻声笑骂,语气里却含了无限的宠溺,强壮的臂膀轻轻地收拢,把我小心地锁在了他的怀抱里。
“怦!”一声巨响,整间茅屋忽地轰然倒塌。
“小心。”宇文澈挽住我的腰,轻轻一跃,飘然疾退,道开了漫天狂舞的尘土。
苏越叉着腰,立在一片废墟之中,怒气冲冲地瞪视着相拥的我们。良久,一语未发,拂袖而去。
“她怎么了?吃错药了?”我眨了眨眼睛,望着她高挑的背影极快地隐没在日渐浓厚的幕色里,困惑不解。
费那么老大的劲,弄倒了房子,结果一向话都不说就跑了——什么毛病?
“谁知道?别理她就是。”宇文澈亲热地挽着我的臂,微笑着瞧着我:“我们好久不见,你是不是应该说一说你是怎么成为公主的?”
“嘻嘻,这件事,说起来话更长了。”
“不要紧,你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说出你的故事。”他眸中含笑,薄唇微弯,心情愉悦得不得了。
“得令!“我并扰脚踉,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忽然触到四周那一片惊讶万分而又莫明其妙的眼神,惊觉失态,低下头吐了吐舌头,开心地笑了……
这一晚,两个人聊着别后的情形,交换着彼此的心情故事。聊着,笑着,闹着,惊讶着,感叹着。。在他低沉如醉的声音催眠下,本来想着绝不入睡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还是睡着了。
当天边的霞光透过窗棂照进简陋低矮的茅屋,我睁开眼睛,伸着大大的懒腰时,宇文澈早已不知所踪。如果不是我的身上正盖着他的外袍,我几乎以为昨天的一切是一场梦——一场美得不家真实的梦境!
“公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忧心如焚的吉祥和如意,见到我从茅屋里钻了出来,急切地冲到我的身边,握住我的手左顿右盼——那模样,好像我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
“什么怎么回事啊?”我忍住笑,微垂着头,故意装出一脸的难堪与羞涩:“他本来就是我的夫君。。”
“天!可怜的公主,”如意倒吸一口气,掩住唇,泪水几乎是立刻涌进了眼眶。
“哈!”我忍後不禁,噗唾一声笑弯了腰。
“公主。。?”吉祥一脸茫然地瞧着我,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好开心的?
“秦秦,又淘气了不是?”宇文澈披着晨光,大踏步地向我走来,俊逸的面容上漾着温柔的笑意,随手习惯地揉乱了我的发,责备地睨了我一眼。
我笑呤呤地端详着他——那轮廓分明,俊帅人的五官,劲瘦结实健美颀长的身段,优雅高贵的王者风度……心底涌出无数的自豪——这就是我的姐姐苏越。
不论遭到什么风浪,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不能使她低头。不管是男生也好,女生也罢,她永远都是那么自信,那么从容。象一颗最璀璨的宝石,到哪都能发出耀眼的光芒。
“看什么看?又想说什么奇怪的话是吧?”宇文澈挑眉斜睨着我,曲指轻敲了我一记:“睡饱了,就冼冼,吃点东西该上路了。”
唉,真是生我者试管,知我者苏越也!
在吉祥和如意惊讶的低嚷与震惊地吸气声里,我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豪气万千地大声向全世界宣布:“哥,我爱死你了!“
“算我拍了你了!”他又气又好笑地睇了我一眼:“我也不要你爱,你少给我闯点祸,我就省心了。”
咦,他那是什么态度,什么语气?好象我是个专门闯祸的灾星。嘁!连老天都照顾我,代嫁还能找到姐姐,我哪是什么灾星,分明是福将好不好?
现在找到了她,万事有她在,何需我c心?更加不用担心会闯祸了!
从今往后,我苏秦,只管横着走了!哇哈哈哈!
“为了个丫头片子,打算磨叽到什么时候?再不上路,天黑可就赶不到凉州,得宿在荒郊野外了!”苏越臭着一张脸,冷冷地发话。
“露宿就露宿,你怕啊?”我背着宇文澈,冲她挤了挤鼻子,偷偷扮了个鬼脸。
啧!堂堂男子汉,连个女人都不如。不就是换了个性别吗?我姐姐很快调整适应过来了,他还在这里发牢s,生闷气。y阳怪气的,切,没水准。
“拔营!”苏越恨恨地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候在一边的士兵怒冲冲地低吼,象一只喷火的狮子,转眼冲出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