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怎么样,是不是我们说的时间太短了?”韩力说:“这个家伙很狡滑,但是相信我,他再狡猾我也肯定会找出对付他的法子……”我说:“你们没有监测到他的地址吗?”韩力说:“不是那么好查到的。你知道吗,那些狡滑的犯罪分子,在ip地址会做很多的手脚,不会让你轻易的查到的。”我说:“这里面有什么学问吗?可不可以说给我听听。”韩力说:“对于你这种电脑盲来说,一时半会的功夫搞清这些事情简直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技术人员正在核查,可能一会就会儿出结果。但这已经与你无关了。”我说:“那好吧,咱们出去上外面透透气。有点事我还要和你单独说说。”韩力不是很情愿的说:“那快一点吧。我们现在很忙,我离开了不是很方便。”“放心吧,很快的。”我当然明白韩力的意思,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则是他们的工作了,这个时候,我是应该回避了。
我们坐在网监中心外面的一间办公室里,韩力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来,递给我。
我摇摇头。很让我吃惊的是,韩力见我不抽,竟然自己从里面取出一根烟来,点着了。
“你也抽烟?什么时候学会的?”我问他。
“两个月前,熬夜时开始抽的,养成习惯了。一熬夜就得抽。”韩力吸了一口烟,很熟练的将烟圈从鼻孔里吐出来。“你别告诉冷霞,她要是知道我会抽烟了,还不把我给吃了!”我们俩默默的坐了一会,韩力不断的喷云吐雾,让我很不习惯,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都发过誓,永远不学抽烟,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韩力抽烟,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抽烟。我禁不住咳了一声。
韩力说:“我忘了,你不抽烟。”他把烟头熄灭。
我们又相对无言了片刻。我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
韩力说:“笑什么?”我说:“我这样不知算不算是将功赎罪呢?”韩力也笑笑,说:“你总是这样,做什么事都一意孤行,不和人商量,这种事早告诉我,就没这么被动了。你现在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说:”如果我这样可以将功赎罪的话,我希望,有一个人也可以拥有这个待遇。“”谁?“”关莉。“韩力愣了一下:”是那个视频女郎吗?“”是的,“我说:”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但是这次抓住芳姐,离不开她的帮助,我希望将来有一天她落到你的手里时,你能考虑这些事。“韩力点点头说:”好吧,我会考虑的,不过,如果现在她能投案自首的话,对她的惩罚还会更轻一些的。“我点了点头,脑子里有了一个主意。
“现在的问题不在她那里,而在你那里。”韩力说:“做为你最好的朋友,我现在劝告你一句,你不要再和这件事有任何的牵连了。这件事对你来说,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交给我来办了,你不要再c手了。”我点了点头。是的,他说的对,我是不应该再c手了。
门外有人走动,韩力很焦急的看了看表。
我知道他在急什么。我说:“我想去趟厕所,,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我?我为什么和你一起去?”“我现在不是被传换吗?”我笑着说:“你不怕我趁上厕所的时候跑了。”韩力冲我笑笑,伸出手做了一个请自便的姿式。我起身出去去厕所。
夜晚的办公楼道内,一片寂静,网警中心里的各个办公室都亮着灯。我想芳姐的屋里一定也在亮着灯,雯雯呢?是不是在网上银行忙着转账呢,二级代理,如果被抓获了,她的罪名不轻啊!
这个夜晚,很多人都没有休息,无法休息。
从厕所出来,我回到刚才的房间,刚走到在门口就听见韩力正在打电话。
韩力的声音很小,而且很明显是一边走动着一边说的,这个时候进去是非常不合时宜的,但是我想他这个时候打过去的电话一定是和芳姐的下落有关的,我好奇心突然起来了,于是就没有进去,而是趴在门口,仔细的听,我听见他断断续续地说:“是,是,队长,刚刚查到的,地址是红旗路十四号,……是的,那有一间新开的公司,叫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对,对,初步侧定,应该就是那个地方……”
电话那头似乎在命令着什么,我听见韩力不停的应着。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等到韩力这边放下电话,我才推门进去。
韩力正在打开抽屉翻着什么,看我进来有些不满的说:“你这个厕所时间去得还不短啊。”我说:“闹肚子了,由小解改成大解了,时间能短吗?”“好了。”韩力说:“我刚才已经打好招呼了,传唤结束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在芳姐没有被抓以前,你仍然要保证随叫随到,也就是说,这几天不要四处瞎走去了,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电脑暂时先放在我们这里,要晚一些给你送回去。手机一会你去前面的屋里取走。”我说:“怎么,又有任务了?”韩力继续收拾他桌上的东西,没有回答。我想我自己的这个问题也实在是问得多余,这个时候我要是还不走,就太讨人嫌了。于是给他装模作样的敬个礼,出去了。
走出门去,韩力又追了出来,在门口冲我喊了一声:“李文波,对你来说这件事情到此结束了。在事情没有完全清楚之前,你这两天不要乱走动,我再次警告你,别再c手了。”
我取了手机,打了一个出租车往家走。
看韩力那个样子,芳姐的地址一定是查到了,估计今晚他们就该实施逮捕了吧。
我很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雯雯,但是,我没有她的任何联系方式,除了一个神秘的qq号,可惜,电脑还被他们封存了。
我问司机:“请问附近最近的网吧在哪?”现在需要的赶快找个网吧,给雯雯留个言,现在这种情况,她必须悬崖勒马,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我会帮助她自首。
司机把车突然停住,停在了一个黑dd的房屋前,他告诉我,这里白天就是一个网吧。我看见这网吧外面紧锁着门,招牌上的灯也灭了,不满的说:“这不是已经关门了吗?”司机笑笑:“前门是锁上了,不过后门是开着的。你往后面的胡同里一走就行了。里面应该都是人,现在实行管制,十二点以后所有的网吧都要关,所以他们才这么做的。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吗。”我谢了他,掏出钱包里来付打车费,一个纸片似的东西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
司机打开车灯,好心提醒:“你有东西掉了。”我捡起来,发现是张名片,借着车里灯看了一眼,原来是赵清明上午给我的他的新名片,上面写着:“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赵清明”。
我扫了名片一眼,漫不经心的又塞回口袋里,把钱递给司机,司机接了过去,就这在双手交会的一刹间,突然间,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出现了。我下意识的掏出那张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字,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个名字除了赵清明以外,好象我今天还听谁说过。
是谁说过呢?肯定是刚刚说的,要不我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印象呢?
回忆,回忆,突然我的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是谁了。
十分钟前,韩力曾经说:“……,那有一间新开的公司,叫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初步侧定,应该就是那个地方。”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
初步测定就在那个地方,这话里的潜台词是什么?
莫非是网络犯罪分子就藏匿在那个地方?
我的脑海一下混浊起来,韩力的那句话在我耳边响彻起来,久久不息,没错,他说的就是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这里面竟然藏着罪犯,而且这个人竟然就是著名的芳姐,天哪,这个发现让我太意外了。
司机不满的说:“先生,您下不下车,我这儿还赶着回家呢?”我从车上不来,在网吧门口信步的走着,一阵冷风吹过。我的脑子突然清醒起来。
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关键是对此赵清明还蒙在鼓里,我想我有义务和赵清明说一下,我想起了上次发生在老莫公司里的那件事,这件事比上次那个要严重的多了,如果处理不好,对他的公司将有毁灭性的打击。
我给赵清明拔了一个电话,很快的,赵清明接了,深夜里,他声音显得很冷淡地传了过来:“喂。”“我是李文波,清明,你现在在哪?”“我在公司。”“你在——”突然间,我说不下去了。
我在公司。
太和电子商务有限公司里匿藏着罪犯。
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一个可怕的,但是已经渐成事实的真相突然在我混浊的脑海里清晰起来。
天哪!赵清明会不会就是芳姐?!
他不会是的,他是个男的。
但是。韩力说:“在决定传换你之前,我还一直担心,你可能就是芳姐或是教授他们两人中的一个呢。”芳姐完全有可能是个男的,因为这是在网络里,一切都是虚幻的,但是c纵它的却是活生生的人!
我的冷汗冒了出来,赵清明为什么不可以是芳姐?为什么?
一个计算机高手,一个急于想获取成功的年青人。
一级代理,可以直接面对上层。
他完全有可能就是芳姐。
电话那头赵清明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喂,李记者,出了什么事?你说话呀。”我把电话挂断,站在那里,眼前一阵漆黑。
第十三章
网吧,夜里一点三十分。
我坐在网吧最靠墙角里面的一个电脑前,准备上网。这是一个很小的网吧,里面只有不到三十台左右的电脑。但是它的设计很别致,分为里外两层,外面的一层像个小卖部,摆着货架,货柜上有酒水饮料等食品,货柜的一侧有一个长长的过道向里延伸,从这个过道进去,里面才豁然开朗,一台台电脑挨在一起,每台的电脑的四周都用木板围成了一个个隔离带,有点像酒吧里的小雅间,冷不丁一看,还特别像我当年呆过的那件报社的编辑部大厅,真滑稽。这种隔断使坐在电脑前的人们有了种不受甘扰的安全感,如果不嫌挤,里面还能并排放两张椅子,在这种环境下,当然总有些人不嫌挤甚至盼着越挤越好,这就是那些情侣们,他们可以围坐在里面包一个机子同时上网,且不会引人注意,这是一种比较受青年人欢迎的布局。我进去的时候基本上满员的,只有一、两个空座,服务员告诉我说那是因为机子的网速有些慢,才空出来的,我说没关系,就选他吧。
因为这个网吧设计出里外两层的缘故,只要把正门一锁,再把外层的灯光关上,从外面看,就是一团黑,不过,从胡同里的后门进去,是另一番景象,那个门对着的是里层,门虚掩着,挂着厚帘,隐隐有灯光从里面传出来,推开帘子进去,就是一片烟雾的海洋,还有的是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键盘敲打声,但是里面却很少有其他的噪音,因为大家在这个时候上网都很“自觉”,不管是聊天的还是玩游戏的,全都戴上了耳麦。这也是网吧主的建议,戴上耳麦动静小,比较不扰民,也省得被附近的居民检举,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戴上了耳麦。打开电脑的那一刹那,我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我迅速进入了oicq程序,用自己新创建的那个用户密码上了线,在我这个用户的好友列表里,只有雯雯一个人,她的名字叫雨过天晴,这是我们两个人单独联系的一个qq号。
雨过天晴是在离线状态。
我有点紧张。抬起头来看看四周,我只看见漆成白色的三合板粗糙地组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隔断,每个隔断里都有人躲在里面,那都是一些很年青的狂热的人,他们在凌晨的时候还隐藏在这里,他们对我这边其实毫不关心,各自都在忙着各自的,这里面应该不会隐藏着网警吧?
我想我出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被跟踪。不管怎么样,今晚必须告诉雯雯一些事情,要不,她就会和芳姐一样了。
芳姐?我的心痛了一下。我再怎么擅长联想也不会把赵清明和她联系到一块去。那是一个我多么欣赏的青年!我曾经在五年前采访过他,那时的他,是贫困山区里飞出的“金凤凰”,他一边照病重的母亲一边用功读书的事迹传遍了这个城市,经常被家长们拿来教育他们的子女,很多人看完了报道后流下真诚的泪水,并自发地给他和他的家庭捐钱捐物,这些事一直是我多年来引以为傲的报道业绩,但今天却全都毁塌了。赵清明会是罪犯吗?这一定是个误会,我想明天早上就可以知道一切真相的,他不应该是芳姐,就算雯雯是芳姐我都不会这样意外,但他不应该是。
我把耳麦摘了下来,四周全是“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个包间的人都在忙着,他妈的!我突然想骂娘,他们都他妈的在忙着什么,一个虚拟的世界真的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可以让这些年青的生命们忘记了睡眠,忘记了吃饭,忘记了休息,忘记了第二天要面对的一切问题,甚至如我一样,连性j都忘记了!我真想大声喊一声,都给我滚!给我滚!
但我什么也没有喊。我冷静的给雨过天晴发了一条信息:我想芳姐是谁我已经查出,他今晚会被抓获。蕾蕾这个身份不能再聊了,已被控制。你收手吧。从此我们再不要联系了。
看着最后一句话,从此我们再不要联系了。我思索了一下,突然有种冲动,想把这句话删掉,手按在删除键上,迟疑片刻,最后按的是发送信息键。
真的,不要再联系了吧。她毕竟不是真的麦家慧。
就算是真的,麦家慧如果从美国回来,我也不可能再与她联系了。一段情已经结束了。这一段情太危险,更不能开始。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现在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一切留给我吧。韩力说。好吧,现在开始,他接手了。
我把qq关上,心里突然很轻松。我已经准备结账下线了。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我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是赵清明的。
这个时候赵清明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让我在备感突然的时候更有种异常惊喜的感觉。
这说明赵清明不是芳姐。
如果他是,已经被抓获了,正在公安局里接受传换,哪能用手机这么自由的给我打电话呢?所以一看到这个手机号,我就有把握了,他肯定是无辜的。
我很惊喜的接了电话。“喂,清明。”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但是我可以听见里面似乎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并不是很干扰,但是可以听得清楚,似乎是风刮过的声音。
“喂,清明。我是文波。你在哪?”我又问了一句。
“我在火车上。”又沉默了一会,赵清明突然说话了,他的嗓音很沙哑,与平常不太一样。
“你在火车上——”我一下子无言以对。一小时前,他在公司,一小时后,他在火车上,这说明什么?
“我现在正在赶往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赵清明似乎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可能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临走前,总得和我的恩人告个别吧。”我的全身一阵子冰凉彻骨。他在火车上,肯定不是去公差,那应该是——逃亡。
“真的是你。”我无限失望的说:“为什么?”“一个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肯为什么铤而走险的话,肯定是只有一个原因。——钱。”赵清明冷静的说:“这个原因和我当年一心想要考上大学一样,都是为了钱。为了不再过我从前的那种日子。”“可是,”我气急败坏的说:“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你早已不是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你是这个城市里白领中一员,一个月拿四千的收入,你的命运已经改变了,你还图什么?”“一个月四千。是啊,和我父亲他们比,真的不少。但是要和胡一平比呢?”赵清明讥讽的说:“是不是只够他一晚上的消费?”“为什么要和他比呢?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赵清明狠狠的说:“因为我认为我一样有能力可以做到他那样,可是我一直缺少一个方向,一条可以走向成功之路的方向。2002年,我通过帮别人改装服务器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外钱,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找到了这样一条可以直接致富的捷径。我不是暴发户,我是一个有知识的人,我是利用我的知识做事情,这是生意。你这样的文人不会懂,这其实是一笔生意。我认为我做的比胡一平更要高尚,至少我对待别人是公平的,他能吗?”“这是生意吗?”我冷笑说:“贩卖色情,诱使胡东东这样的孩子为你们所用,这就是你眼中的生意?”“生意有很多种。”赵清明说:“有的生意需要你按照规则去做的,有的则要另类独行,打破规则,我就是在做这样一种生意,和你一样,我也讨厌色情,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从来没有找过小姐。我不喜欢色情,可是,有人喜欢,任何事情,只要有人喜欢,就可以考虑买与卖之间的事情,这就是生意里的规则,我在按照这个规则做事。我认为我是在做一个比较高级的事。”“你所谓的高级事就是这个。”我嘲讽的地说:“赚这种钱,你不觉得良心上有愧吗?”“生意不能讲良心。”赵清明说:“我的良心只对一种人敞开,那就是我的家人。我爸爸现在还在我当年出走的那个地方,穷困潦倒,一贫如洗,我妈妈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医生说她现在只能熬着了,因为前几年一直没有积极治疗,已经没法再冶了,最多挺不过半年。这些情况除了你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我的父母的一生就这样,快要走到头了,我不能和他们一样,所以我要致富,迅速的致富,如果我能让我的父母也能过上和胡一平他们一样的生活,我想他们现在一定是健健康康的,可是,我没有。就是因为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上,有了钱很多问题都能解决,但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