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想洗完澡,睡觉了。”突然,他很累地推开公务。
现在,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只剩下泡澡时间了。
她吃惊。
今晚,他又不回家了?他整天忙忙忙,起早摸黑,睡在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是,现在阿依不在,他要怎么办?
他挣扎着撑起身。
“展总,我帮你吧。”她没多犹豫,急忙上前。
这个时间,公车也停开了,通知阿依确实会太麻烦。
他摇头,“你把轮椅推过来,固定住它,不让它晃动就可以了。”
他强撑着护栏,一点一点挪动身体,他现在,力气恢复了很多,更多的事情,他都要求自力更生。
阿依在,偶尔他会偷懒一点,但是,对着她,他就是不行。
她心酸的想,也许这就是爱人与朋友之间的区别吧。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坐上轮椅,全身都是汗。
而且,他拒绝由她来推控,按动电动键,轮椅自动向前,很方便。
她不放心地跟在身后。
浴室里,他弯着身,已经自己在放水。
“小心点。”她怕他摔着,终于还是挣扎犹豫后,从后面用双手搂抱住他的腰,以免他摔倒。
两个人,肢体一接触,他就沉默了。
只是,他没有拒绝。
水声,哗啦哗啦哗啦。
浴室的雾气,开始慢慢袅绕。
……
“宁夜,我现在能自己做很多事情了。”突然,他讲。
“恩。”她看到了。
“所以,别同情我。”他又道。
“呃。”她没想到,他会这样想。
不过确实,他出事以后,收到的同情目光,太多太多。
“我不是弱者,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他的声音不响,但是,坚决。
她苦笑。
谁敢拿他当弱者看?事实上,这几个月来,很多员工都有点怕他,有些人还觉得他很牛,心生崇拜。
现在,她都已经找不到过去那个爱笑爱闹的大男生的丝毫影子。
他很强,他做得很好。
就是太好了,有时让她很心疼。
浴室里蒸汽越发氤氲。
她关掉水笼头,用手测了一下水温,刚刚好。
“展总,我帮你吧。”难得声音,很柔,不再公式化。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点头。
她帮他脱掉衬衣和裤子,手,有点发颤。
因为,那一晚的回忆,历历在目。
“内k要脱吗?”她帮他的衣服叠好,目光不敢直视他,问。
哪有人洗澡不脱内k的?她以为在澡堂啊?!
他觉得好笑,“当然要脱。”
“恩。”她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帮他脱掉。
他在她面前,已经一丝不挂,她的脸有点燥热,很尴尬。
才两个月“没见”,他身上该有的肌理已经逐渐浮现,这是掩藏在穿着衣服下的瘦削单薄中看不出来的。
“你长了点r。”她欣喜。
“恩,最近都有按时吃饭,分量都挺足的。”他淡淡回答。
再没胃口,他也会一口一口吃下去,只因为,某人那天哭着说,好想分一半脂肪给他。
他撑着缸沿,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扶进浴缸里。
男人的体型和重量果然对女人来说,太不容易了。
他坐在浴缸里,水漫过他的胸口,她帮忙着扶着他的后颈,让他身体一点一点躺下,找了个小枕头,让他的颅舒服地枕着。
没入热水中,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先发出舒服的吁叹声,反而,一直凝视着她。
“是不是很累?你全身都湿了。”
经他一提醒,她才低头发现,她的前襟和后背,确实都濡湿了一大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水。
“展总,没有很累。”她摇头。
“不,照顾病人很辛苦。”他淡淡道。
其实,在经过几次鼻青脸肿后,他已经自己能慢慢地爬进浴缸。
只是,他故意让她知晓其中的艰辛。
“特别是,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他的神情,还是极淡。
“人都有生老病痛!”她本能安慰。
他是在心疼阿依,为他们的将来惆怅?
“但是,冷眼旁观或者适时给予安慰,和换成一直待在身旁,就会变得不同。”他却反问,“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情侣?能一直待在身边,心意不变,坚持下来的又有几人呢?”
她愣住了。
“无论每一个人自身的外在如何,经济条件如何,境遇又如何,平凡、健康才是生活的本相,两个人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光归于平淡,留下的只有烦琐的生活与苦恼。所以,一方长病状态的婚姻,能撑得过令人沮丧的生活,晦暗无止尽的人生?”他又问。
她一直没想到,“病”了以后,原来他是这样的想法。
她一直以为,他对酥金金当时说的,只是一种拒绝的托词,没想到,他真的是这样想。
“所以,我不做一个让人怜悯的弱者,越是这样的身体,我越要努力让人知道,除了站不起来,我也是有价值的人。”他隐隐透着一股坚硬。
谁说他不怕,谁说他够坚强?当初知道自己残废了,整个世界都灰了。
他唯一表现出来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脆弱,他的灰凉,不让别人知晓。
今天,他肯说出来,就代表,他有信心挺过内心的关口。
他不动声色,挺过了人生的灰暗期。
“宁夜,你可能同情我,但是,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他面色平静,却告诉她,“宁夜,你姐以前和我说过一段话,她告诉过我,你偏护弱者,那段话至今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病’了以后,你做任何事,都让我不舒坦,隐隐有点反感与抗拒。”
她呆住,他的话,让她很意外。
但是,他今天愿意讲出来,让她更意外。
她扬扬唇,急着想说什么,却被他下一句打断。
“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因为我而不结婚,还想替我再生个孩子……”他没做什么,却还是破坏了她的幸福。
她默不作声,用湿毛巾擦拭着他的双腿,帮他清洁。
“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接受试管手术吗?除却所有外在因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每一个生命都是个体,就算让你再怀一个孩子又怎样?那也代替不了什么!小磊已经死了,他回不来了。”
她的胸口一阵揪紧,他好残忍,为什么要说?!
“而且,爱上你很累,所以,我不爱了,不想爱了。这三年里,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折腾到我的日子,觉得特别平静特别好,不想改变什么……”
真实,而残忍。
因为浴室里的蒸汽,她的脸被熏得有点朦胧,眸底暗暗起了水雾。
“展总,我先出去了!”她站起来,怕被他看到自己的泪光。
“宁夜。”他喊她的名字,却拉过她的手。
她转眸,在他固执的目光下,两个人僵持着。
他一拉,她不备,脚步不稳,栽向了他。
只见,他已经用手托住她后颈,一个温浅的吻覆上,她的气息吞没在他口中。
她呆呆着,却还是慢慢闭上了眼,任两人的舌,纠缠、纠缠。
好一会儿,室温节节升高,两个人几乎快喘不过气。
他松开她,叹气:“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第二十二章
可是,我还是受不了,你叫我展总。
够了,这样就够了。
她搂着他的脖子,主动回吻了他。
空气里象被人一下子就撩了火般,浴室里的热度,顿时沸到了极点。
他情难自禁的挲抚着她的肩颈,指掌一路往下滑,探入她的衣中,感受那柔腻肌肤下的真实触感。
很快,她的湿衣服也落地了。
浴缸里的温水漫溢出了一小部分,那是因为,她整个人也被扯了进去。
她的脖、她的贲起,一一留下他双唇制造的痕迹。
彼此的身,彼此的心,都深深被对方吸引着,如同着了魔般。
她知道,自己不该,自己这样很坏,但是,她就是拒绝不了他,他只是微微的流露一点真心,已经让她有想哭的冲动。
不要去想,不能多想,因为,彼此现在这样帖慰着彼此的心,已经很好。
仿佛,灵魂的位置很近,很近,近到触手可及。
跟着水波,他缓缓地进入她的身体。
很紧、真的很紧。
见到她的眉头有微微颦态,他顿住动作,静等她适应自己以后,才一寸一寸将自己没入她的身体。
他的身体,深深的,全部都进入她的体内,与她顺利的二合为一时,他的肩窝,有了濡湿感。
她咬着唇,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因为心房那难以自禁的情悸与感动。
他身体好了???全好了???
“象个孩子一样。”他笑了,眼神里,有疼惜。
无论重逢后,她变得世故或者冷漠,那个本质的她,其实一直没变。
容易软弱,又特别执拗的她。
他曾经很爱很爱的她,爱她的所有,爱到骨子里就是剔除不了她。
他缓慢地抽·动自己,让她一喘一喘,忍不住娇吟。
“别,你身体还很弱一一”她急忙制止。
他挑眉。
她的诚实,真容易侮辱到男人那一颗想要卖力的心。
不过,她说对了一半,现在的他,身体确实坚持不了多久的主动。
“那好吧,你来吧。”他又笑了。
今天,好像笑容特别多。
于是,她大着胆子,主动贴近他的身躯,亲吻他温热的唇。
她的吻,顺着他的唇线上移,全心全意,吻着他的眉、眼、鼻尖、唇、下颚、耳际、颈肤,吻得情悸缠绵。
她坐在他身上,用她的唇、她的手,一一碰触着他。
揉、捏、碰。
那诚实的手,让他脸色大变,骤然失控。
他原本还算淡定的脸,因为血脉贲张,开始扭曲。
这细腻、这体息、这熟悉的激情,原本还以为,今生都从此擦肩而过……
她抛却矜持,压下窘意,将自己膝盖完全打开、会部容纳住他,腰部逐渐动了起来——
“宁夜……”果然,他马上闷吟了出声,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两个人,都陷入了情欲的漩涡,原始的感官欢愉之中。
他清楚地看到她在水中摇摆的样子。
头发、胸部,随着水波一直摇摆着,特别柔美。
她入得很深,他的身体甚至能感触到她的私密核心,让人激荡难平。
这一次,很幸运,他的身体亢奋、健康到没有中途喊“卡”,直到,许久许久的持续,一室旖旎,销魂蚀骨……
激情如烟火绽放在她体内。
……
极欢过后,两个人紧紧拥抱许久,平息欢爱的余韵。
她全身虚脱般,都是汗。
他虽然也有点累了,但是,精神还不错,因为,基本在卖力“干活”的人可不是他。
“宁夜……”他很想和她说说话。
“恩。”
把她累极的小脸颊,亲了又亲。
“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
两个人都这样了,他好象确实欠她一个交代。
“恩……”
他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象只是嗡嗡响一样,她已经听不清楚。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宁夜……”他说完了,为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低头一看,她居然已经趴在他的胸口,睡着了。
他说的事情,有这么无聊吗?
他哭笑不得,急忙用力去推醒她,“宁夜,你醒醒,我们不能睡在这里!”睡下去的话,两个人明天估计都会高烧阵亡了。
正沉睡中的她,迷迷糊糊张了张眼,一脸茫然到不懂。
“我们回床上睡觉去。”他叹气。
前提是,她先起来,别压着他。
“哦!”她惊醒过来,匆忙起身。
这一刻,他眼神暗了暗,他有太多的遗憾,自己这残缺的身体——
但是,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
……
清晨的一缕微光透进房里,她轻轻放开他搁在她腰上的手,在他尚在沉睡中,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他的房。
昨晚,他又不让她走。
现在,他们常常一起留在公司加班过夜,只是不同的是,她没有再睡在沙发上,会开始照顾他晚上的起居,然后——
有时间会热烈的做a,有时候单单只是一起谈公事到累极相拥而眠。
整个公司关于他们的绯闻,越传越嚣。
中午,她的肚子,一股闷痛,她急忙取出包里白色物品,奔向洗手间。
果然,这个月她的月事又如期报到了。
从两个人再度‘走’到一起,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信,望着内k上那沾上的一小点鲜红色,她有点隐隐失落。
两个人在一起时,他一直没刻意采用避孕,她自然不会自动提醒,上个月原本就快临近来潮,她自然不报希望,但是,这一次——
结局,还是让人很失望。
“你们说,到底宁总监是展总的女朋友,还是女看护阿依呢?”
“对啊,对啊,我们也困惑着呢!”
“我看,阿依比较象,展总一有空就教她百~万\小!说写字呢,语气都特别温柔呢!但是宁总监上次工作出错,展总当着大伙的面就狠削了她一顿!”
“我听说展总出事的时候,24小时守在他身边的,就是阿依呢!那时候,谁的心情都会比较脆弱,肯定会产生特殊感情!”
有时候,洗手间是八卦新闻的集中地。
她一直蹲在厕所里,发呆。
前段日子,她的工作失误,确实展岩当着所有人的面狠批了她一顿。
事后,虽然私下,他有对她道歉与解释,坐在他这个位置上,必须公私分明,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女人而偏袒徇私。
但是,她真的是他的女朋友吗?如果是,那阿依又算什么位置?
“可是,我有听清洁大嫂说,亲眼看到宁总监一大早从展总办公室的卧室里,蹑手蹑脚的出来呢,而且不止一次!分明就是暖床了!”有人压低声音。
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不暖床的话,她总监的位置哪里来的?职称一般、学历一般,能力一般,凭什么委以大任培养她呢?”
“啊,你们说,她会不会是我们将来的……”有人脑袋灵光一现。
“不会吧,我听人说,展总曾经在很多人面前表示过,阿依是他的未婚妻,今年就会结婚呢!”
“真的吗?真的吗?可是我觉得,阿依不太适合展总呢,虽然她很纯善,展总也比较适合娶这种妻子,但是总感觉他们之前好象缺了点什么……”
“对了,你们觉不觉得,新来的保安叫什么赤尔的,好象常常动不动就偷偷注视着展总和阿依吗?沂说,他们下班后,有常常走在一起呢!”
“这有什么,听说展总曾经向对方呛过话,有本事就象男人一样过来抢,把幸福担当起来,没本事的话,你就干脆一直躲在旁边,遗憾追悔的看着别人喜欢她,直到娶她过门为止吧!”
“所以展总的意思,他是要娶阿依过门的?”大家都了。
“都这样搁话了,应该是的!对了,你们不觉得,展总的助理对宁总监很有意思吗?!”
再任她们聊下去,大家不用上班了,她按下冲水键,正想神情自若地走出厕格。
“咳咳”是吴助理的声音。
男厕和女厕的隔音,其实真的不太好。
顿时,吓呆一批人,纷纷鸟飞兽散。
只剩下她,走出来,默默洗手。
其实,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被定义到什么位置。
女朋友?她不敢自以为是。
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也许吧。
这个问题,她不敢纠结着追问他。
她怕,这一问,彼此之间就是结束。
这偷来的幸福时光,就这么蘧然结束。
所以,很多同事试探她,她也只能笑着一再回答,没有、没有、没有,都是谣言。
但是,如果是谣言的话,她又怎么会现在连正眼面对阿依的勇气也没有?
阿依才是他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而她只是个白天公事公办的下属,夜晚背地里见不得光的情人。
“宁总监。”吴助理在门口等她,一脸的谦和。
她没想到,他会等她。
“这些不实的流言蜚语,不必理会。”他安慰她。
不实?如果吴助理知道她其实每天都在展总办公室里过夜,通常天亮才离开,肯定就不会这样说了。
但是,这些她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她淡淡一笑,正想转身离开。
“宁总监,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对方发出邀请。
其实,吴助理不是第一次约她吃饭,吴助理虽然不是本地人,但是各方面的条件,都是相当不错的男人。
只是,她一直是很死心眼的女人。
“晚上我要加班。”她微笑着拒绝。
“我和展总招呼一声吧,他也不能总这样虐待下属。”吴助理轻笑着,很自信。
毕竟,在私下的时候,他和展岩的关系很不错。
她愣了一下,正想再次拒绝,哪知道,吴助理已经动作很快的掏出手机,语气轻松,“展岩,是我啊!……我想借宁总监一晚,请她赏脸约个会吃个晚饭,可以吗?”
她呆住。
她没想刘吴助理会这么干脆的来这一招,但是,她更想知道他的态度。
“她的意思?她当然是怕你这领导又借工作奴役着不放人!……你说她会不愿意?没有没有,宁总监已经答应我了,就看你这老板在时间上放不放人了呢!”做营销出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睁眼说瞎话。
“太好了,谢谢!”
她一愣一愣的。
“展总答应了!”吴助理故作调皮地和她眨眨眼,“他还祝我们约会愉快。”然后,电话就被莫名奇妙给挂断了。
但是,吴助理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
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