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晔的声音有些哑。他咬着嘴唇,眼神不安。“请陛下……稍安勿躁。”
天子的嘴角抽了抽,露出有些勉强的笑容。“子扬是担心我欲与孙策争高下吗?”
“陛下是身负大汉四百年基业的天子,孙策不过是一时勃兴的强臣,本不该相提并论。”
天子眼中露出自嘲之意。“荀令君与张纮有约,子扬堪与郭嘉、荀攸比肩,谁能与太史慈抗衡?”
“陛下……”
天子抬起手,打断了刘晔。“子扬,我再问你一件事,武威、张掖今年有没有鲜卑入侵?”
刘晔闭口不言。他之所以急匆匆地赶来,就是看到太史慈的战绩之后担心天子会一时意气,有比较之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无法收拾。现在听到天子这个问题,他知道他的担心正在变成现实。天子是还没来得及对别人说,可是他已经被激怒了。
武威、张掖当然有边警,不仅武威、张掖有,北地、安地也有,这些年鲜卑人几乎年年入侵。但韩遂不说,他也不问,只当没有。不然还能怎么办,让天子去迎战鲜卑人吗?
“子扬,我们为什么要西征?兴师动众,耗费钱粮,为此不惜向孙策示弱,堂堂的长公主为妾,难道就是为了在凉州走一圈?凉州世家、羌人首领该封的封了,该赏的赏了,该和亲的也和亲了,难道就是听他们喊几声万岁?他们当面喊万岁,背后是不是在笑朝廷自欺欺人?”
天子声音虽然不大,却字字诛心。刘晔无言以对。天子说到激动处,长身而起,一甩袖子,案上的诗集被风刮得哗哗作响,翻过两页,正好停在孙策的那首诗处。刘晔瞟了一眼,不禁苦笑。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好大的口气。孙策的这两句诗就像十把刀,扎在了天子心里。别说天子只是一个少年,就算年龄再大一倍也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况且天子身边也不缺好勇斗狠的武夫,吕布、马超,都是武艺高强、自视甚高之辈,若他们知道太史慈的骄人战绩,绝不可能无动于衷,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沉不住气呢。
宋建,鲜卑人,内忧外患,这一战,就避免不了了吗?既然躲不掉,何不迎难而上?
刘晔突然做出了决定。“陛下,臣没有收到消息,不知道鲜卑人有没有入侵,但臣以为,陛下当效孝武帝故事,率精兵猛将巡边,鲜卑人若来,则战而胜之。鲜卑人若不来,亦足以威慑其胆,以示陛下尚武之心。”
天子静静地看着刘晔,猜不透刘晔的心思。刘晔是真心想战,还是又想虚应故事?连宋建都不能平,还能迎战鲜卑人?
刘晔看出了天子的疑惑,他从容笑道:“陛下只要答应臣一件事,臣敢担保此战必胜。”
天子将信将疑。“什么事?”
“以天下为重,莫逞匹夫之勇。”
天子有些明白了,一抹笑意从嘴角绽放。他扬扬下巴,重新坐了回去。“子扬,你仔细说说,为何你如此自信?”
“陛下,勾戟、长铩虽利,不能缝衣,用于战场却能所击辄破。此次出巡,陛下率领的都是精锐骑兵,装备精良,又有吕布、马超、张辽这样的良将统领,实力本不弱,只是不利攻坚罢了。若是与鲜卑人对阵,只要调度得当,君臣一心,臣不敢说十全必克,战而胜之还是有把握的。”
刘晔说着,将刚刚收到的奏疏递了过去。“太史慈能做到的,陛下也一定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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