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烈日,刺的双目生疼。
黑衣人带领他进入大厦内部。
电梯不是往上面走,而是往下。
韩非被三人包围着,稍有动作,就会引起几人的关注。
突然,电梯内部的闭路电视打开,瑞克的脸出现在上面。
他坐在椅子上,穿着黑衬衣,眉目英俊,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关节凌厉。
“你好,韩非先生,我们又见面了。”他微微一笑,温和有礼,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韩非点点头:“你好。瑞克先生。我来了,冬阳在哪里?”
瑞克笑道:“别着急,我开完会就来见你。你先参观参观我们的研究所,一会会有人接待你。”
屏幕闪了闪,黑了。
就在这时,电梯抵达了地下三层研究所。
电梯门缓缓打开。
有个男声从不远处传过来:“玛丽,boss要我接待的人是谁啊?”
韩非听到后,当场呆住,他如遇雷殛,瞪住那个说话的男人,过很久很久,用极低的,他自己都不置信的语气问:“谈笑?!”
大揭秘(二)
韩非盯着那人,只觉得脑颅天灵盖被人硬生生的切开了,好像有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明明酷暑季节,他却冻得脸色惨白,嘴唇都在不住的颤抖。乌黑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瞪着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y寒之气源源不断的从脚底升起来直击心脏。
他死死的瞪视着那人,豁然推开三位黑衣人,直勾勾的朝他走去。
谈笑一时被这个满脸戾气的男人震得傻了,懵了,不知该作何反应。嘴唇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非一步一步朝自己近。
韩非来到谈笑面前,死死的盯着这张脸,一字一句道:“谈笑,你还认识我吗?”
谈笑一下子愣住了,脑海中霎时一片空白,不知为何,腿都软了,眼前的男人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是却让他害怕的发抖。
韩非轻声道:“这八年来,我每天都在心里不断得默记着你,不断的回忆你,生怕把你忘了。”
谈笑闭紧了嘴巴不能回答。但是韩非的目光紧紧的盯在他脸上,看的他心惊r跳。
韩非伸手抚上他的脸,尖细的手指仔细的描绘着他五官轮廓,喃喃的说:“我每天都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你。每夜都在心里反复回忆着你的样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谈笑,我生怕自己忘了你。如果忘了你,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他捏起谈笑的下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谈笑,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呢?”
谈笑嘴唇微颤,被他看的身子打颤,却又不能动弹,好久,才虚脱的说:“你是谁?”
这一句“你是谁”,声音不大,却像一声惊雷,震得韩非站立不稳,剧烈的眩晕涌上大脑,耳畔响起巨大的轰鸣声。
他脸色刷白,咬牙颤声问:“你……不认识我了么?”
谈笑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韩非心中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大痛,猛地抓住谈笑的衣服,吼了起来:“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八年前你亲手放火烧死了我,你难道不记得了吗?你怎么能忘记!”
韩非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
烧死了?烧死了?
一旁的玛丽牢牢的盯着韩非的脸。
她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被人烧死了吗?”
韩非粗暴的扫了她一眼:“闭嘴!”
谈笑牙齿不住的打颤,唇紫脸青,咬住嘴唇,五官几乎挪位。他移开目光,不敢再看韩非,全身上下被冷汗浸湿了。
“我不认识你……”他固执的摇着头,“我不认识你……走开!走开!我不认识你!给我滚开!”
他终于忍受不住韩非的碰触,猛地抓起身后的手术刀,用力朝韩非刺了过去,口中还嘶哑着喊道:“我不认识你!滚!滚!不要缠着我!”
一向冷静自持的谈教授,竟然像疯子一样,攻击着陌生来客。
旁边的黑衣人见谈笑发难,迅速扑上前压制住了他。
一时间,研究所里乱成一团。
谈笑在黑衣人的束缚下剧烈的挣扎着,青白的脸像见了鬼一样,挥舞着刀子不停的大叫:“我不认识你,滚!滚!滚开!!不是我的错!我不认识你!”
韩非被玛丽往后拉着。他脸上已经没了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谈笑。
玛丽一边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摁下传呼机,向瑞克通报:“瑞克,发现意外——”话未说完,她的手像被火灼了一般,烫的她连忙甩开韩非的手。
然后,玛丽呆住了。
只见韩非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变成了红色,红的像要烧起来,把他的脸也映成了一种凄丽的红。
黑漆漆的双目里静静的流出红色的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往下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直勾勾的朝谈笑走去,衣衫随着步履轻轻摇曳,像着火的蝴蝶。
他低低的呢喃着:“谈笑,八年前,你亲手放火烧死了我,现在还想再杀死我一次吗?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想像从前一样,把我烧死吗?”
“我活着就是为了恨你。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恨死你。我生生世世恨死你。”
他的手朝谈笑伸过去,那双手已不复白皙,而是腐烂的皮肤,被大火烧焦的皮肤。
谈笑的瞳孔渐渐扩散,连困住他的三个黑衣人都忍不住发抖着,忘了该如何阻止。
韩非在笑,那笑,近乎艳丽。
所有人都没有见过有人会有他这种笑法,那种刻到了骨子里的笑容,太过绚丽,以致他们什么都看不到了。
“死吧。”韩非轻轻的说。
枯枝般的双手掐住了谈笑的脖颈。
谈笑已无法动弹了,随着韩非的手碰到脖颈上,带来一阵火烧的灼痛。
他张大嘴,直直的瞪着韩非,感到身上的魂魄一缕一缕飘到体外,无法呼吸。
突然间,电梯门打开,瑞克带人闯了进来,见势,怒吼:“快点救人!”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从他身后窜出来,迅捷奔到韩非身后,将手里的镇定药剂对着他的脸就喷下去。
一瞬间,整个研究所内烟雾弥漫。
大家迅速捂住了口鼻,在玛丽的安排下撤出了研究室。
韩非沉浸在报复中,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直到他吸入了大量镇定药剂,视线越来越模糊,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招。
但他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过。
他死死的扼住谈笑的脖颈,力气却越来越小。
瑞克捂住口鼻,下令:“把他带到催眠室,我马上过来。玛丽跟谈教授跟我来办公室。速度!”
下属得到命令,迅速分开两人,强制性将韩非从谈笑身上移开,被拖进了催眠室。
而谈笑,已经三魂丢了七魄,呆滞的躺在地上,一动也动不了。
瑞克不耐烦,大吼:“将他拖下去弄清醒,再给我带上来。玛丽,09回来了,有点不听话,将他扔到zx的禁闭室,再上来跟我汇报情况!”
“是!”
玛丽从楼梯下去,来到了三层禁闭室门口。
她全身湿透了,冷汗一直往外渗,几乎虚脱。
那个人真的是鬼魂吗?
在这科学的世界里,鬼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她不能不信,因为所有人都目睹了韩非的变化,那双细长的手,突然变成了烧焦状。
想到那人两眼流出的血泪,玛丽的手就一阵一阵发凉。
小时候听祖母说过一个东方故事,故事里的主角因为太伤心而流出了血泪。
那个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ben是自投罗网的。
昨天,他得知韩非被瑞克抓到了研究所之后,就连夜赶了回来。
一回来,他就要求瑞克放了韩非,瑞克自然不答应,两人起了争执。
瑞克一怒之下,将他关了起来。在这里,冬阳跟ben的能力是不起任何作用的,研究所自从上次被冬阳大开杀戒之后,瑞克就给每个人都装上了防止他们脑波入侵的芯片。
也就是说,在研究所内,冬阳与ben只是任人宰割的实验体。
玛丽打开禁闭室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拧开灯,静默了一下,突然尖叫起来。
紧闭室内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两幅特殊材质的手铐丢在地上。
瑞克很快就得知两人窜逃的消息,他明白两人肯定是去救韩非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打破他特制的手铐,看来两人又创造了新的能力。
呵呵,这算不算意外的收获呢?
瑞克点了一支烟。
想要研究韩非的秘密,只有趁他们未找着之前,给韩非装上催眠装置才行。
他迅速吩咐下去,立刻给韩非进行催眠。
三分钟后,他交代完一切注意事项,乘电梯走进了催眠室。
不出意外的,冬阳跟ben也赶到了这里。
只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
韩非已被装上了催眠装置——这种装置一旦被装上,除非到催眠结束才能卸除,否则人的大脑会受不了仪器刺激而导致脑死亡。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无法解救韩非。
这种催眠装置可以连接人的大脑,将受者脑内的景象都清楚的呈现在大屏幕中,以供人研究。
冬阳跟ben只能站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那人,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谈笑……”
黄粱一梦(一)
故事是香艳的,因为香艳,结局才显得更加凄凉。
那时他才十六岁。
午后的阳光,零零碎碎的穿过雕花窗投s进来。水晶花瓶中供了一束莲花,淡粉的花瓣,含苞待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眉目如画的少年一手支着下颔,一本书摊在面前,被风一页一页卷起。
难得休息日,对着课本竟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今日天气很好,是个放风筝的好季节。
佣人推门而入:“少爷,老爷叫你去书房一趟。”
少年蹙了一下眉:“什么事?”
佣人小声道:“说是新请来的家庭教师,叫你过去看一看。”
“好的,我马上就来。”
少年合上书本,来到书房。
进门,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站在书桌旁的年轻男人,银边眼镜,笑容温婉,气质儒雅。
这是新家庭教师么?太年轻,衣着服饰看起来家境并不太好,相貌倒是不错。
父亲喜欢找无背景的优秀大学生做自己的老师,一旦发现不合用,立刻辞退,也不用顾忌情面。
韩父见他来了,一张死板的脸露出些许笑意,招招手:“韩非,过来。”
韩非走上前,“爸爸。”
“这是你的新家庭教师谈笑。这是我的儿子韩非。”
韩非抬眼看着那人,只见那人正对自己笑,并伸出手来说:“韩非你好,我叫谈笑,以后将由我来辅助你的学习。”
“你好。”韩非的指尖与他碰了碰,就松开了。
谈笑微微笑,并不介意。
韩父看见了,也不言语,他看看时间,下午一点,说:“我去赴宴,你在家好好读书,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勤问谈先生,该交代的我都已交代过了,不要贪玩。”
“是的。爸爸。”韩非应了一声,送了韩父出去,待回来时,只见谈笑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正拿了一本书翻看。
韩非趋上前,淡淡的问:“老师,现在开始上课吗?”
谈笑已没了方才的拘谨,毕竟对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男生,不像韩涌维,只是站在那里就压的人抬不起头来。
“好的,在这里?还是去你房间?”
“去我房间吧,老师请跟我来。”
韩非的房间陈设简洁,十六岁男孩子该有的影星海报、机动战士模型、漫画书在这里完全看不到。
书桌上摆着一大摞课本,还有一只水晶花瓶,里面的莲花欲张还张,清雅袭人。
就如同这个房间的小主人一样。
韩非搬出一把椅子,让谈笑与自己并排而坐。
谈笑翻开他的课本,问:“哪门课你最薄弱?”
“高数。”
谈笑惊愕:“你读大学了?”
韩非瞥了他一眼,面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只是学的早而已。可能我脑子不好使,怎么学都学不好。”
因此总惹爸爸生气,唉。
“不怕,来,哪里不懂,我教你。”
很快一午便过去,夕阳落山。
“现在懂了吗?”谈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温和的问。
韩非点点头,懒懒的直起了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呻吟。
谈笑听到了,浑身一震。
他抬眼微微打量着身边的少年。
在书房见面时,韩非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男孩子好瘦,有着一副女人也自惭形秽的纤细身体。相貌y柔唯美,身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衬得他肌肤更胜似雪,连肤泽也很有女人味。
是的,是女人味。
这个小少爷虽然是男生,但一举一动都带着连女人都不如的风情。
谈笑脸有些红,因为家境的缘故,从读高中开始就一直勤工俭学,每天忙的连饭都时间吃,根本就没有机会跟女孩子交往,现在竟让他碰到了一个神仙似的人,声音又好听,让他顿时有些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觉得小腹一阵阵的发热。
他慌张的合上书本,见时间才四点半,离规定下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便寻了个话题与韩非交谈起来。
他问:“平时有什么爱好没?”
“没有。”
“你怎么不跟朋友出去玩,今天是礼拜天呢。”
韩非正在泡茶,听到这话,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的说:“爸爸不让,我也没有朋友。”
“……”也是,这种有钱人家的大少爷,每天要学的东西比普通人都多,怎么会有时间交朋友。
谈笑接过韩非端过来的茶,又说:“以后我每星期会来四次,一、三、五、周日。除了周日在下午来,其他天数我都会晚上6点过来。来之前你将书本温习好,不懂的问题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韩非摇摇头。
“我写给你。”谈笑将电话号码递给韩非,两人手碰到的瞬间,像触电一般。
他们同时将手缩了回去,脸突然红了。
气氛突然有些诡异。
还是谈笑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他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我……那我先回去了,明晚六点我再过来。”
“呃……嗯……”韩非也不自在的点头,他抬眼偷偷瞄着谈笑,心里好像燃着了一颗小火焰。
他红着脸,招呼下人送谈笑出门。
“那……我走了。”谈笑慢慢的说,身体并不动。
“嗯……”韩非红着脸点头。
“书上有不懂的地方,记得打电话问我。”
“嗯……”
那是他跟谈笑第一次的会面。
从那以后,他身边就经常出现这个人。在自己耳边谆谆善诱,教自己功课,陪自己聊天。
虽然说是家庭教师,只能在规定的日子里碰面,可谈笑好像跟自己特别有缘,他们经常在别的地方见面。
去书店买书,谈笑正好就在那里打工。去餐厅吃饭,也能见到正在打工的谈笑。
待到来上课的日子,谈笑第一句话总是说:“韩非小朋友你好,我又来了,你的功课有没有进步呢?”
韩非承认,刚开始觉得谈笑这个人只是和从前请的普通的家庭教师没什么不同,可是自从和他相处后,却觉得谈笑是个很厉害的人。自己打工上学,还要照顾生病的妈妈——如果这一切换成自己,他肯定不行,大概会饿死街头吧。
“我跟你说哦,这题不能这样解,要这样……这样……”
“哦。”韩非恹恹的应着,没什么精神。
谈笑察觉到他今天的不对劲,放下功课,关切的问:“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韩非摇摇头,突然问道,“谈笑,你读大几了?”
“嗳?”谈笑眨了眨眼,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自己的情况呢,“大三了,怎么?”
“你打那么多工,不累吗?”韩非细声细气的问。
“偶尔也会累,但是不打工就没有钱生活。我不像你出身这么好。我家境困难,想要什么必须自己动手劳动。”谈笑语调温和,并无讥讽之意。
韩非垂下眼睫,突然轻声感慨:“真是羡慕你啊,靠自己也能活的这么好。如果我是你,估计早就饿死了。”
“呵,我还羡慕你呢。不用像我们那样拼死累活的工作,好了,别伤感了,还有一小时,我们快点把这章说完,不然被你爸爸发现,你又要挨骂了。”
“哼。”
韩非不情愿的与他靠近些,听他讲课。
两人靠的那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吹在脸上,热热的。
韩非的头发触到谈笑脸上,软软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谈笑想挪一挪身子,可是又不想挪。
他看见韩非白皙的脖颈,小巧的耳垂,圆领衬衫里的锁骨精致可人,如果在上面咬一口的话……
谈笑呼吸变得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