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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部分(1 / 2)

,你杀了我为他报仇吧。”


白析皓勾起嘴角,邪气一笑道:“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手腕一转,已然多了一把又薄又短的小刀,造型奇特,锋利异常。白析皓眼神一闪,刀锋已然抵到厉昆仑胸口。厉昆仑一动不动,闭目待死,只觉得此一刀下去,那无穷无尽的自责和痛苦便能得已了结,委实是一件幸事。可半天却不觉痛,他睁眼一瞧,却见白析皓冷笑道:“一下送你上西天,我白析皓在你心目中,是这等善心之人么?”


厉昆仑一愣,道:“你待怎样?”


“不怎样,”白析皓忽而玩味地笑了起来,道:“我若这般杀了你,墨存定会怪罪。所以我不杀你,不但不杀,我还要治好你的病。”


他收起小刀,示意随从小厮打开药箱,拿出针盒,从中挑出粗大银针,笑了笑,轻声道:“你中的这掌,原不过小意思,可你死要面子,拖着不医,这边淤血压迫内脏,越来越厉害,我这就帮你施针,将淤血出就好。”


他慢条斯理地持针在厉昆仑身上比划一下,微笑着道:“呆会施针会有些痛,厉将军千万忍着点。”


一句话未说完,白析皓出手如电,抓起他的手,飞快在天池、天泉、曲泽、郄门四x重重扎下,厉昆仑一声闷哼,过不得半响,只觉喉咙一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白析皓笑道:“唉呀对不住,居然看花了眼,扎错了x道,还好能出淤血,也算殊途同归。”


厉昆仑明知他存心刁难,可此刻乍闻萧墨存死讯,浑浑噩噩,那一口血喷了出来,神智也随之清明。他抬眼瞧了白析皓,忽觉自己只是闻了萧墨存的死讯便如此伤心落魄,那人对了萧墨存的尸首无计可施之时,想必内心恓惶绝望远胜于此刻,怪不得会一夜白发。


他心里这么一想,对白析皓的嫌恶之心顿减,反倒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同情,自己伸手擦去嘴边血迹,低声道:“多谢。”


白析皓手上一顿,冷笑道:“别忙着谢,我这里有丸药一颗,只是学艺不精,也不知拿的是毒药还是伤药,你敢不敢服下?”


他摊开手掌,上面一粒褐色药丸,厉昆仑一把接过,塞往嘴里,咽下道:“厉某终究是欠你人情。”


“你那么信得过我?”白析皓道。


“你若要杀我,有的是法子,无需出这等下策。”厉昆仑正色道。


白析皓冷笑道:“这颗药确实不是毒药,却是狼虎之药,今晚你必定腹痛如绞,口吐黑血,加上我适才施针x道劲道均不对路,厉昆仑,明着告诉你吧,你此次伤势得愈,可从今往后,每逢y雨天气,你这四处x道,必会疼痛无比,终身不得再居住这等南方湿冷之地。”他顿了顿,道:“莫要以为下毒了就一定能解毒,被人打了一掌吃点伤药就能没事。人体构造精妙无比,哪是那么简单?你一体魄健壮之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墨存那样的羸弱?我今日为么对你,就如你当日那么对他。”


厉昆仑痛苦地闭上眼,哑声道:“我,我从未想过害他性命,”他睁开眼睛,目眶盈泪,低吼道:“我对他的心不亚于你,我如何会去害他性命?!”


“是,你无心之失,所以你活着吧。”白析皓轻蔑一笑,道:“活着时时刻刻提醒自个,你如何和你的主子一丘之貉,死了他。”


厉昆仑双目圆睁,挣扎许久,终于道:“他,他现在何处?”


白析皓讥讽地道:“怎么?活着没利用完,死后,还想拿他的遗骸作文章?”


“不,不,”厉昆仑潸然泪下,摇头道:“他,他到底是天潢贵胄……”


“得了吧厉将军,”白析皓拂袖道:“墨存终其一生,都为这皇家出身所累,他一生孤苦,你们谁真心待他好过?”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厉昆仑,疾声厉色道:“你以为他会想回去,会稀罕厚葬皇陵吗?你到底,真的替他打算过什么?”


他转身踏步而出,道:“总而言之,他死了,我也不将他交予你们手上。”


依着白析皓以往的性子,若有人如此对自己不住,早下狠手收拾,下毒陷害,要挟耍弄,无所不用其极,总有法子令对方悔不当初。只是这一次,涉及的人是厉昆仑,若贸贸然取了他性命,一来会让自己陷入危机,会让墨存未死的消息暴露出去;二来若墨存得知,依着他的性子,也是万万不肯的。他略施薄惩,心情愉快,带了小童急急赶回。路上想着墨存这个时辰,也不知吃药不曾,小宝儿有无按自己所教替他推宫过血。他忽然记起,很久以前,墨存的那个丫鬟提到过,他喝药要送京城王吉记的梅花雪片糖,这启泰城要找这玩意却是难找。所幸糖食一样,各地有各地的特色,他顺道经过点心铺子,捡了那精致的两三样糖片包了,想起那人这几日逐渐开颜的精致脸庞,就如吹过冰封河岸的第一缕春风,令人沉醉而感动,便是想起,心底也是满满的希翼。


他等不及慢慢走回,令那小童自行返“春晖堂”,自己施展轻功,片刻不到,便到得萧墨存静养的小院。正待叩门,忽而童心一起,想瞧瞧墨存在做些什么。他轻功卓著,轻轻一抬脚,便纵声跃入门中,悄然无声地靠近内院,却听见一阵干呕之声,白析皓脸色一变,正待推门而入,却听得小宝儿焦灼的声音道:“主子,这可怎生是好,您这几日的药,都喝不进去,要不,我还去告诉白神医,换个方子试试?”


屋内传来一阵漱口拿杯的动静,好半天,方听得萧墨存弱声道:“不,别告诉他。”


“可是……”


“你怎么如此不懂事,想让他头发全变白吗?”萧墨存呵斥道。


一时鸦雀无声,半响,传来轻微的呜咽之声,又闻得一声无奈的叹息,萧墨存柔和低哑的嗓音再度想起:“怎么又哭了?乖,我知你一心盼着我的快点大好,可是,生死有命,非人力所为,你小小年纪,莫要过于执着才好。”


“白神医定然有法子的,白神医……”


“小宝儿,”萧墨存似乎又叹了一口气,轻声道:“白神医不是神仙,他,他已然做得够多,够好了。我已然误了他许多,这个病,”他沉吟了一下,淡淡地道:“治好便罢,治不好,也无关紧要,你莫要再提这等话给他施加压力,知道吗?”


“怎么会无关紧要,我,主子……”小宝儿声音又急又怕,结巴起来。


“傻孩子,来,趁着这会精神好,我再教你两个字……”


白析皓心头巨震,再也无法听下去。他黯然走开,心里想的,竟然只有一句,原来,他不是真的放宽心,他只是为了我,只是觉得对我愧疚难当,才如此配合治疗。可笑自己自诩爱他敬他,却从未想过,依着这人的性子,一旦意识到,那一夜白头是为了他,那么,便宁愿把满腔的痛苦和绝望都深埋心底,面上带笑,背地里,却独自一人去承担那些苦涩。


下部 第章


白析皓仰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气,拳头握紧,三步两步,跨入前院的药房之中。萧墨存身子单薄,体内所中之毒尚未缓解,白析皓时刻要为他配药施针,故此前院收拾出一个大屋子,将各式药材、器皿并医书罗列在内。白析皓冲入此房中,想也不想,随手抓了三五样药,配入研钵,就想制作白发转黑的药来。他未及细想,脑中思潮翻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让那人如此愧疚,不让那人眼底有独自吞咽的苦楚凄惶。


然而捣了两下,他的手忽而停顿下来,将拿研钵的药尽数倒掉,忽然想起,许久以前,也曾经如此一人,如行尸走r一般亲手配药入膳,再将那碗药膳送入萧墨存房中。那时候他与沈慕锐初初定情,那等怜爱横溢,温柔缱绻,宛如刀割片片,顷刻间令自己痛入心扉。那时候自己心中所求,不过是那人眼底,能有一个自己,能正视自己的深情厚意,绝不比任何人来得逊色单薄。那时候,每日所思所想,不过是那双潋滟美眸,何时看向自己,能与众不同,那温煦的微笑,何时方能不对着旁人,单单只对自己微笑。


没有想到,长久以来的夙愿,竟然靠着这顶花白头发,得以实现。虽说离两情相悦还甚远,可经历了这么多,只要那人能活生生呆在自己身边,便已经心愿足矣,更哪堪他独独瞧向自己的温柔体恤?便是明知,那只是装出来的强颜欢笑,但与之前相较,已经好上太多太多,那么留着这头花白头发,盼能得他更多的怜悯歉疚,又有何妨?


白析皓骤然想通,禁不住低笑起来,他本就是肆意豁达之人,若不是情根深种,也断不会如此苦恼。他砰的一下,重重放下研钵,负手站在窗前,在那里间,不远处,便是自己心心念念那个人所在的地方。曾经以为再也触及不到的遥远距离,如今只需跨上几步便能到达,那么,还有什么值得懊丧痛苦呢?那人到得自己身边,九死一生,满心苍夷,经历了那么多灾难和困苦,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自己如何能再随他一般颓丧萎靡?许久以前,不就已然下定决心,要做他转身必能见到的那个人么?


白析皓重开药柜,将萧墨存今日呕出的药重新配了出来,亲自拿水煎了,候着火,待药好了,再端在托盘上,装作刚刚进门的模样,微笑着走入内院。尚未入屋,却自窗棂间,见到萧墨存长发委地,仍旧斜靠榻上,手持纸张看着,脸上带了淡淡微笑,对小宝儿道:“今儿个临的字比昨日的,又进步了不少,小宝儿真是聪明孩子啊。”


小宝儿高兴得脸都绯红了,扎入他怀中不好意思道:“主子,人人都道我笨,只有您总说我聪明。”


萧墨存摸着他的头,温言道:“说你笨的人才是真笨,只会瞧那等市侩专营,懂什么。不过呢,你这傻孩子,若不动不动就哭鼻子,才算真好。”


小宝儿窘得将脸埋起来了,闷声闷气道:“主子。”


萧墨存微微笑了,神色中虽难掩憔悴,体态明明弱不胜衣,可神情之间,却美若荷塘秋月,雪崖劲松。白析皓在窗外痴痴看着,只觉怎样也看不够,直到里头的小宝儿抬起头,眼角瞥见自己,“啊”的一声惊呼,站起来唤:“白神医”,才算惊醒了自己。白析皓轻咳一声,托了盘子稳稳走了进来,笑道:“墨存,这碗药可不得了,费了我不少功夫呢。里头要用的药引,也是我才刚亲自出去弄来的,你快趁热喝了。”


他所料不错,萧墨存本见到那碗药,眼神一黯,似乎有所抗拒,待听到他所说之话,看到他奔波归来的模样,便只顺从地点头,道:“给我吧。”


白析皓坐到他身旁,小心扶起他,让他靠着自己胸膛,再将药碗仔细端了,吹了热气,送到他唇边。萧墨存犹豫了片刻,宛如下定决心一般,大口大口,干脆将药汁一饮而尽。小宝儿忙端了温水过来漱口,待一切完毕了,白析皓手掌抵住他的背心,搓揉那几处止吐的x道,笑道:“我今儿个还带了一样东西来,你瞧瞧。”


他从怀中掏出那包精致糖食,在萧墨存眼前晃了晃,递给小宝儿。小宝儿小心打开了,“呀”的一声惊喜道:“主子,是糖食啊。”


萧墨存情不自禁微笑起来,道:“我又不是小孩,喝个药还用糖哄?给小宝儿吧。”


白析皓贪婪地看着他的笑容,将他拥得更紧,柔声道:“可不是要糖哄吗?在我眼底,你比小宝儿更小更要人疼呢。”


萧墨存便是心如死灰,此刻听了,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垂头不语,白析皓见好就收,也不多话,只抱着他轻轻摇了摇,笑着打岔道:“小宝儿,干什么呢,快点把点心呈上来,再瞧下去,你的口水就要沾上了。”


小宝儿红了脸,欢欢喜喜地拿了个白釉碟子装好糖食,送到萧墨存眼前笑道:“主子,您瞧瞧,多好看阿。”


这四色糖食做得精巧细致,麦芽糖拉的长丝,缠绕成花卉模样,有镶嵌了果仁的,有滚了芝麻的,还有那剔透晶莹,乍眼看去犹如琥珀般透明的。萧墨存瞧着小宝儿欢喜得亮晶晶的眼,知道他毕竟是小孩儿心性,逢年过节的,太监的分例也到不得他头上,心里怜他孤苦,捻起一块,送他嘴边,温言道:“张嘴。”


小宝儿愣了一下,飞快地摇头道:“白神医给主子的……”


萧墨存手一顿,白析皓立即道:“你家主子给你,领了就是。”


小宝儿这才张嘴含了糖,欢喜得眼睛都眯起,道:“好甜。”他又眯眼尝了一会,忽觉白析皓眼神犀利地盯着自己,吓了一跳,忙道:“主子,我,我下去了。”


萧墨存点点头,嘱咐道:“莫忘了习字。”


小宝儿乖巧地答应了,轻手轻脚收拾了桌上的药丸,行了礼蛰足而出。


似乎感染了他的欢乐,萧墨存脸上也带了些喜色,靠在白析皓怀里,瞧着那盘精致的糖出神不语。白析皓捡了一块,放他嘴边,低声道:“与身子无妨的,试试看,嗯?”


萧墨存接了过去,却只是看着,轻声道:“我小时候,也很嘴馋,床头放着一个匣子,专放各式糖果,可却不能吃。”


白析皓一愣,忽然想起,锦芳说过,此人并非真正的晋阳公子,而是某个其他误入的灵魂。他心底浮上一丝恐慌,抱紧了他,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为何?“


“我是先天性心脏病,或许,你管那个,叫心疾。”他缓缓地道:“这个病你也知道,无药可医,整日里吃药静养,也只能保命而已。可小孩子,哪里受得住那种苦,每回要觉着捱不下去了,家里人便说,你瞧着那个糖果匣子,瞧着,心里就甜了。”


他顿了顿,淡淡地笑了,道:“所以,我现下瞧着,就已经够甜了,还是你替我吃了吧。”


白析皓一言不发,低头含住那颗糖,却抬起他的下颌,轻轻地吻了过去。这个吻太过温存,带着谨慎的询问和说不出的珍惜,萧墨存一愣之下,那灵活的舌头已经轻巧地撬开他的唇齿,飞快地送入一种清甜的滋味。他还没来得及反抗,白析皓的唇已经离开。


“你……”萧墨存微微喘气,正觉恼怒,可对上他那样深情的眼眸,再看到那人俊逸非凡的脸庞却鬓角花白,满是尘霜,心里一软,想到他原是为了自己,为了那注定回应不了的情感啊。他垂下眼睑,到了嘴边的呵斥之语,俱化成一句无声的叹息,淡淡道:“下次,不要这样了。”


白析皓微笑道:“很甜吧?”


“什么?”萧墨存一时反应不过来。


“糖啊。”白析皓收紧了拥抱他的臂膀,在他耳边热切地道:“甜的滋味,不是用看的,而是用尝的,靠看,靠想,总归说不清,到底何为甜,何为苦。你说对不?”


见他垂头不答,白析皓也不相,轻声道:“我苦思冥想,终究有个法子,能除了你身上的毒,却又不伤及五脏六腑。只是咱们需得换个地方,你看,屋外春光灿烂,正是踏春时节。整日困在这里,便是真能胸怀河山,勾勒山川景象,可终究也比不上,亲历其境的奥妙不是?墨存,”他握住萧墨存搁在膝盖上的手指,细细摩挲,丝丝暖意透了过去,继续道:“当日,我曾邀过你共游河山,你说杂事繁多,未得脱身。可如今,连萧墨存这个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可以萦绕牵挂,放不开呢?跟我去吧,好不好?”


萧墨存抬起头,从未听他说过此类话语,愣愣看他的脸。


“好不好?”白析皓一双顾盼神飞的丹凤眼深深看入他的眼底,里面有满满的暖意、坚定和几乎已经被遗忘了的信任和爱意,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萧墨存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喉咙,半响无语,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下部 第章


这日春光甚好,满江绿波,柔光荡漾,正是踏青寻春的好时节。启泰城外头的永定河支流浦江上,此时画舫二三,渔船五六,至深水域处,甚至有二层楼船,货船等等,至于舟艇游船,穿梭而行。一舸凌风,斗酒酹江,翩然乘兴东游的文人雅士本为不少,间或之间,水上却闻笙歌声声,丝竹点点,时而夹杂哄闹之声,甚为热闹。


白析皓临风而立,瞧着这江上诸多景致,心里暗忖,选择水路果然有理,一来便是厉昆仑有心起疑,他带的毕竟是骑兵,入水诸多不便;二来萧墨存虽说身子有些好转,可马车颠簸,到底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如何比得上水路平稳,又风光独好?


此次所购船只,为启泰富裕人家多有的游船,外头挂着些华而不实,俗气不堪的装饰,里面却一式整洁舒适,非一般人所能比。船上除了船工若干,仆役杂工,俱是春晖堂的老人,最是可靠不过的。然而既便如此,那船舱内室,却仍严禁他人进入,众人只知里头或许是白析皓的夫人,身子娇贵异常,轻易吹不得风,却不知里面原来住的,却是那名扬天下的晋阳公子萧墨存。


白析皓垂头轻轻一笑,返身入了船室,内里一张铺了舒适皮毛并织物的床榻上,萧墨存阖眼安睡,他昨晚服的药中多了味安神成分,此刻犹自沉睡未醒,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抱出门上了船。白析皓坐在他床头,俯身在那人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一下。他只萧墨存心结未解,对他进一步的亲昵总有本能的畏缩抵制。白析皓爱他甚深,舍不得再如从前那般强迫于他,日常接触,也只限于搂抱而已。只有在他这等入睡的时候,方敢如此轻轻地用嘴唇触碰他的肌肤,断不敢再多造次。


他入睡的模样柔顺纯净,安详静谧,轮廓精致的脸上偶尔会嘴唇微翘,带有醒时决计见不到的天真可爱。白析皓脸上怜爱横溢,伸出手轻轻触摸他白莲瓣一般柔嫩的脸颊,拇指略过他的眉心,忽而童心大起,凑过去以嘴吹气,呵他耳后颈项怕痒之处。果然,萧墨存不满地动了动,蹙眉避开,白析皓再呵气,舌尖轻巧舔吻他的柔白耳垂。萧墨存“嗯——”了一声,嘴角微翘,似乎受不住痒,要笑出声来。白析皓心里大乐,索性手足并用,将那人置于臂膀之间,继续在他颈项处使坏,萧墨存如小动物一般避来避去,终究一头扎入他的怀中,手搭在他胸口,迷迷糊糊地道:“析皓,有蚊子……”


白析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柔情百转,感慨良多。自萧墨存被救回来后,足有一月有余,夜夜噩梦,困苦不堪。有些时候,那梦魇中脱口而出的嘶喊,静夜里听到的,分明是“不,别杀……”或是“慕锐,不要……”白析皓心里沉重,不知道原本如雪地寒梅般坚强的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会变得如此万念俱灰,几成梦魇。他能做的,只是在那人心神涣散之时,在他恐惧痛苦之时,将他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胸膛,来告诉他无需害怕,一切已然俱成往事。无论前路如何,总是有自己,来为他承担。


没有经历那些拖入深渊的绝望,那些被隔绝在外,无能为力的苦楚,就不会明白,萧墨存此刻这句无意识的低呓,这声“析皓”来得有多不容易,那几乎是拼却了全力,几乎是耗尽了心力才换来的啊。从阎王手中,将他硬是拉了回来;从他坚不可摧的无望中一点点给予温柔和信心,让那波澜不兴的眼眸重新注入生之光彩;利用了他的悲悯和善良,着他强颜欢笑,着他不得不抛却死志,不得不正视自己殷切的期望和爱意。所有这些,早已超出一个医师所能做的范畴,甚至于,早已超出一个情人所能付出的底线。好不容易,才有今日这声不假思索的“析皓”,才有他自动钻入自己怀中的举动,才有对自己那等无意识的信赖。白析皓长叹一声,感觉宛若登上奇险的峻岭,回首来路,不寒而栗。


他抚摸着怀中人柔滑若青稠的长发,低声唤:“墨存,墨存,醒来了,时候不早了。”


萧墨存不满地蹭蹭他的胸膛,并不理会,白析皓好笑地唤道:“墨存,醒来了,再不醒来,那早起的点心,都让小宝儿给吞了。”


萧墨存慢慢睁开眼,迷蒙地盯了他半响,又看看四周,眼睛逐渐清明,自己撑了慢慢坐起,模糊地道:“析皓,我怎么觉着,这里不是我原先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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