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厚厚的脂粉下打着摞儿的大小麻窝儿,被他的表演倾倒了。村姑对刘秀死乞白赖
打诨骂俏动手动脚的s情举动明着恼暗着喜噘嘴拒斜眼让半推半就实际上好的那个
调调儿,麻子红把个村姑演得又稚又s。台下一阵阵起哄叫好打唿哨,小伙子们故
意拥挤着朝女人身上蹭。白孝文站在台子靠后人群稍微疏松的地方,瞧着刘秀和村
姑两个活宝在戏台上打情骂俏吊膀子,觉得这样的酸戏未免有碍观瞻伤风败俗教唆
学坏,到白鹿村过会时绝对不能点演这出《走南阳》。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止不住
下身那东西被挑逗被撩拨的疯胀起来,做梦也意料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黑暗里有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那个东西,白孝文恼羞成怒转过头一看,田小娥正贴着他的左臂
站在旁侧,斜溜着眼睛瞅着他,那眼神准确无误明明白白告示他:“你要是敢吭声
我也就大喊大叫说你在女人身上耍s!白孝文完全清楚那样的后果不言而喻,聚集
在台下的男人们当即会把他捶成r坨子,一个在戏台下趁黑耍s的瞎熊不会得到任
何同情。白孝文恐慌无主,心在胸膛里突突狂跳双腿颤抖胸子里一片昏黑,喊不敢
喊动不敢动,伸着脖子僵硬地站着佯装看戏。戏台上的刘秀和村姑愈来愈不像话的
调情狎呢。那只攥着他下身的手暗暗示意他离开戏场。白孝文屈从于那只手固执坚
定的暗示,装作不堪沤热从人窝里挤出去,好在黑咕隆咯的戏场上没有谁认出他来
。那只手牵着他离开戏场走过村边的一片树林,斜c过一畛尚未翻耕的麦茬地,便
进入一个破旧废弃的砖瓦窑里。
钻进破烂的砖瓦窑白孝文才感到真正的恐惧,砖瓦窑,大土壕,猪狗猫。他和
他惩罚过的白鹿村最烂脏的女人竟然钻进猪狗猫交配的龌龊角落里来了,一旦被某
个拉屎nn的人察觉了就不堪设想其后果。他很自然地想到逃跑,逃离破砖窑一踏
上大路就万事大吉了,和这个女人多在一会儿都潜伏着毁灭的危机。他转过身抬肢
就跑,脑门碰撞到低矮的窑门上也顾不得疼了,刚跑出窑外几步,田小娥就后边大
叫起来:“来人哟,救命呀,白孝文糟蹋我哩跑了……”白孝文吓得腿发软急忙收
住脚,立时听不见她喊叫了。跑不了了!这狗东西把人缠死了!白孝文猛地转过身
又走进破砖窑的门d,抡开胳膊抽了田小娥一记耳光。田小娥却顺势抱住他的胳膊
,不还手也不反抗扬起头瞅着他的脸,低声嗔气地说:“哥呀你打,你打死妹子妹
子也不恼。”瓦罐似的砖窑顶口泄下朦朦的星光,田小娥的眼里透出两束亮晶晶的
光点柔媚动人,一缕奇异的气息刺激他的鼻膜,凝聚在胳膊上拳头上的力量悄悄消
溶,两条胳膊轻轻地垂落下来。田小娥说:“哥呀,你看我活到这地步还活啥哩?
我不活了我心绝了我死呀:我跳涝池我不想在人世栽了,我要你亲妹子一下妹子死
了也心甘了!”白孝文的心开始颤抖,斥责道:“你胡吣乱呔些啥!”田小娥说:
“哥呀你正经啥哩!你不看看皇帝吃了人家女人的馍喝了人家的麦仁汤还逗人家女
子哩!”说着扬起胳膊钩住孝文的脖子,把她丰盈的胸脯紧紧贴压到他的胸膛上,
踮起脚尖往起一纵,准确无误地把嘴唇对住他的嘴唇,白孝文的胸间潮起一阵强大
的热流。这个女人身上那种奇异的气味愈加浓郁,那温热的茹房把他胸脯上坚硬的
肋条熔化了,他被强烈的欲望和无法摆脱的恐惧交织得十分痛苦。在他痛苦不堪犹
豫不决的短暂僵持中,感觉到她的舌尖毫不迟疑地进入他的口中。那一刻里,白孝
文听到胸腔里的筋条如铁笼的铁条折断的脆响,听见了被囚禁着的狼冲出铁笼时的
一声酣畅淋漓的吼叫。白孝文咂住那美好无比的舌头,双手揽住了田小娥的后腰,
几乎晕昏了。
白孝文忘情地吮吻着,觉察到她的手在摸索着解开他衣襟上的布圪塔纽扣,她
又抓住他的右手而且导引到她的腋下,示意他解开她腋下斜襟上的纽扣。他摸住一
个绾结的布纽圪塔解脱续环儿,顺手揭开大襟,把她l开的乃子搂到他同样l开的
胸膛上,几乎迷醉而跌倒下去,他已经无法控制浑身涌动着的春情,第一次主动出
击伸手去解她的布条裤带,慌乱中把她拴着的活扣儿拉成了死结,干脆从裤带下把
裤腰拉下去,小娥光着身子把砖窑里未燃烧的麦秸扒拢到一起,再铺垫上自己的衫
子,便躺下去。星光从砖窑顶口泄到她的身上,她静静地躺着等待他。白孝文急忙
解开裤带抹脱裤子,刚趴到她的身上就从心底透过一缕悲哀;他的那东西软瘫下来
。小娥问:“哥你咋咧?咋是这样子?孝文丧气他说:“我也不知道。”他无奈爬
起来重新穿上裤子,小娥也坐起来摸衣服穿。白孝文挡住小娥穿衣服的手兴奋他说
:“好咧好咧又好咧!”小娥摸了一把就再躺下去,白孝文刚刚解下裤带抹下裤子
,就更加悲哀他说:“咋搞的咋闹着哩?又不行了?”连着反覆穿了脱了三四次裤
子,都是勒上裤子就好了解开裤子又不行了。小娥问:“哥呀你有毛病?”白孝文
说:“没有没有,向来也没出过这情况儿。”到他再次不甘就此失败趴上她的身时
却轰然一声泄了。田小娥却柔声安慰他说:“哥呀你甭难受。你逢七到我窑里来我
等你。”
白孝文重新来到贺家坊戏台下。《葫芦峪》正演到热闹处,台下一片静默。白
孝文小心翼翼地c进人窝里,却怎么也听不进看不进去,眶眶啷啷的梆子声锣钹声
失去了魅力令人心烦。他心不在焉地站了一会儿又退出人窝,干脆回家去了。清爽
的夜风抚拂着他的脸,脑子里浮现着田小娥那光亮的胸脯和大腿,鼻腔里残留着那
身体里散出的奇异的气味儿,相比之下,自己那个婆娘简直就是一堆粗糙无味的豆
腐渣了。甭看都是女人,可女人跟女人大不一样。他走进白鹿村村口时开始懊悔,
离家门愈近愈觉心底发虚。他硬着头皮走进街门时感到一种异样的气氛,他的豆腐
渣似的女人急慌慌走到院中,看见他失声叫道:“哎呀你才回来……土匪打抢了…
…”白孝文像当头挨了一g差点栽倒,立即奔进上房,父亲白嘉轩躺在乃乃的炕上
呼吸微弱,连呻唤都很艰难,冷先生正在桌子上的油灯下配制药膏。孝文像从火的
的热炕上跌入冰窖,眼前一黑栽倒在脚地上不醒人事了。
这声洗幼干得十分干净利落,时机的选择再好不过,村子里十室九空,男人女
人引着孩子看戏去了。白嘉轩给牛马拌了第二槽草料,一个人坐在圈场上摇着扇子
乘凉。今年收成不错,老天爷许是看到黑娃们搅动的动乱而有意赐惠庄稼人连下了
两场好雨,麦子豌豆在农协狂妄的喧嚣中蓬蓬冒起来孕穗结英。牛马吞嚼草料的优
雅的声音从敞开的窗孔传出来,比戏台上弦索声美妙悦耳。堆积在铡墩前铡碎的苜
蓿散发的清香在夜风中弥漫。村子里十分静谧。仙草走来了,一手端着一盘j蛋一
手提着酒壶,放到鹿三夜晚露宿乘凉的木板上。白嘉轩舒悦地笑笑,善知人意的妻
子恰到好处地送来他想吃想喝的东西,贤淑地斟上一杯酒就走出圈场去了。白嘉轩
喝一杯酒浑身都活络起来,吱儿吱儿咂得酒盅响着。这当儿从背后伸过一双手卡住
他的脖子把他从木板上拽翻到地上,另一双手扭住他的双手,一块烂布塞住了嘴巴
。他的双手被捆在背后,随之就被人提起来,才看见他面前站着三个人。他们拽着
他走出圈场进入街门,他看见院子里还站着两三个人;他被推推搡搡拉到上房正厅
,看见一根明柱上绑着妻子仙草,母亲白赵氏被一个土匪扭着手压着头按在祭祖的
方桌边上,两个桌腿上绑着他的两个儿媳。他们把他的双腿捆到一起让他站着,然
后就把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横到他的脖子前,问他银元在哪儿藏着,白嘉轩揣摩对
方是纯粹要钱还是既要钱又要命?如果是前者不是后者,那他就准备折财保命,如
果是后者不是前者,那么他就准备折命保财,不至于人财两空。在他准备进一步猜
测土匪们的真实目的时,一个土匪用刀尖挖掉他口里的烂布又挑破他的裤裆:“你
说话我先把你阉了!”白嘉轩怒骂道:“老子老命都不要了还要老二?割了拿回去
敬你祖宗去!”土匪却不恼,转过身用刀尖挑破仙草的裤子,仙草羞怯地喊:“他
爸……”白嘉轩骂:“小人才欺侮女人!”白赵氏在方桌边上招供了:“在南墙上
你们挖去!”土匪进入里间,钦器挖凿土坯墙壁和土块跌落的杂乱的响声使白嘉轩
不忍卒听就闭上了眼睛。土匪们得手以后大摇大摆从后门出去了。他们告别之前没
有忘记留给他一个永久性的纪念,用那根顶后门用的榆木杠子在他的腰上抽击了一
下,他顿时眼前金星迸溅栽倒了。
同时遭到抢劫的还有鹿家,劫难发生的过程大同小异。那阵鹿子霖被贺耀祖邀
去坐在戏楼的礼宾席上观赏麻子红的精彩表演,不无担心地算计着白孝文钻进圈套
的过程。鹿子霖女人娘家在贺家坊,午饭后跟着前来叫她的侄儿回娘家看戏去了。
屋里只剩下鹿泰恒以及常年守着活寡心灰意冷的兆鹏媳妇。土匪们把鹿泰恒背缚着
用皮绳绕过大梁吊到空中,却对兆鹏媳妇十分客气他说:“嫂子,你睡你的觉,甭
害怕没有你的事。”他们用刀尖在鹿泰恒脸上划一道口子,再问银元藏在哪里。
鹿泰恒叫着喊着骂着却终不说银元的藏处,直到老汉脸膛胳膊胸脯脊背大腿被刀尖
拉成像碎布条一样稀烂。土匪们把所有墙壁都挖得坑坑洼洼,把箱子柜子都翻得乱
七八糟,把铺地的方砖揭起来挖下去,仍然没有找到银元。土匪们仿效田福贤鹿子
霖整死贺老大的弄法,把鹿泰恒从屋梁上敦下来,再拉皮绳吊起来又松开皮绳敦下
来,反覆敦了几次,直到敦得鹿泰恒骨头断裂,尻子里涌出一堆鲜血搅和粪便,又
在当胸戳了一刀。
白鹿原刚刚潮起“忙罢会”的庆贺气氛和升平景象一下子低落了,一些准备演
戏的村庄纷纷改变了主意,没有心思和兴趣组织唱戏的事了。“忙罢会”开始笼罩
上恐怖的气氛。白狼的传闻再度神秘地流传。遭幼后的第二天早晨,鹿家和白家的
街门上都发现了土匪留下的手迹:“白狼到此。”新老亲戚见面以后没有多少兴致
交谈收成,白狼的种种传闻在酒席茶桌上成为热门话题。抢劫白鹿两家的白狼和烧
毁白腿乌鸦兵粮台的白狼有及只吮血不食r的白狼被连结在一起,有人说在峪道里
看见过一对脱皮掉毛的老白狼引着一大群狼子狼孙,s扰抢劫时像两腿的人,遇到
抵抗打击时全现出四条腿逃窜了。
漩涡的中心反倒是平静的,白嘉轩已经清醒过来,接受冷先生的悉心治疗。
治疗分两套措施同步进行,每天早晨空腹时和睡觉前煎服汤药,间隔一天由冷先生
亲自给腰部伤位上裹缠膏药。白嘉轩不能翻身转腰,死死地仰躺在炕上接待前来看
望他的亲戚好友和乡邻族人,他没有愤恨没有伤感甚至连剧烈的痛楚也不呻唤出来
,平静淡漠地接受热切意诚的问候和安慰。七八天以后,腰伤刚见明显好转,背上
和臀部压出的褥疮红肿化脓引起高烧,白嘉轩几次烧得昏迷。仙草整天侍候在炕边
端屎端n擦洗身子,仍然没有能够阻止褥疮的发生。冷先生重新开了药方主治高烧
,给褥疮配制了外敷药面儿,白嘉轩终于从又一次危机里缓活下来,显然变得十分
虚弱了。他微微喘着气对孝文说:“你整天立在炕跟前做啥?该死的话你立在这儿
也不顶啥喀!你该弄啥快弄啥。”孝文显得忧愁而又西惶,那个破烂砖瓦窑的景像
克化不开的积食整得他心虚神移痛苦不堪。白嘉轩以为儿子为自己煎熬c心,就问
:“咱村过会的日子快到咧。给戏班子磨面买菜的事安顿停当了没?”白孝文说:
“现在还演啥戏哩!我跟麻子红把戏退咧:”白嘉轩瞪着眼问:“谁叫你退戏?”
孝文解释说:“咱家遭了难,子霖叔家刚刚过罢丧事,谁还有心演戏凑热闹?我跟
子霖叔商量了就说算咧不演戏咧。”白嘉轩摆一下头嘲弄地笑了:“说定要演的戏
就要演不能退。你把你子霖叔叫来我跟他说。”
鹿子霖头上绾着守孝的白布圈来了。白嘉轩说:“子霖,你听我一句话,这戏
一定要演,底里嘛缓后我再给你说。”鹿子霖还陷在深沉的悲痛和仇恨里,对演戏
仍然提不起兴趣。白嘉轩说:“土匪正是想看你我的哭丧脸儿哩!明白吧?偏给他
个不在乎的笑脸。明白吗?”
所有亲朋好友包括田福贤前来看望的时候,白嘉轩都保持着一种不失体面的大
家风范,惟有姐夫朱先生走进来时他显得难以抑制的动情。他不顾朱先生和家人的
百般劝阻,硬是要坐起来,疼得他渗出一头虚汗,才在妻子仙草垫给他的被子上斜
倚起来。白嘉轩开门见山地说:“哥呀,你甭听人说白狼长白狼短的混话!不是白
狼是黑狼——”朱先生虽然明智,却一时解不开白狼黑狼的隐喻。白嘉轩就一语道
破:“这是黑娃做的活!”朱先生不由一惊。
白嘉轩清清白白记得,土匪得手后大摇大摆走出后门时,一个土匪像记起一件
未办完的事一样返身又走进后门,顺手从后门背后捞起了那榆木杠子走到他的跟前
,在抡起杠子之前,那个土匪说:“你的腰挺得太硬太直了!”对这句似乎耳熟的
话来不及回忆对证,他腰里就挨了致命的一击昏死了。白嘉轩经冷先生抢救活来后
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土匪拦腰抽击之前的那句话,他努力追寻关于这句话的记
忆,终于想到了鹿三。等到在他炕前只有鹿三一个人的时机里,白嘉轩像聊闲话那
样不经意地问:“三哥,你记得不记得有这回事?黑娃逃学,我给他买了笔墨纸砚
叫他念书,他给你说了一句‘我嫌嘉轩叔的腰挺的太硬太直’。有这活没这话?”
“有有有,那驴日说过不止一回哩!”鹿三说:“我叫他来给牛割草他说过这话。
我叫他替我来顶工,他硬要跟嘉道到渭北去熬活就是不上这儿来,还是那句话:
‘我嫌嘉轩叔腰挺的大硬太直我害怕。”你这会儿咋想起这话了?”白嘉轩闭上眼
睛似乎很疲惫地说:“我躺在炕上脑子闲了乱想哩!”……白嘉轩向姐夫朱先生详
细说了他的确凿无疑的证据:“土匪白狼就是黑娃!”
“噢!这下是三家子争着一个鏊啦!”朱先生超然他说:“原先两家子争一个
鏊子,已经煎得满原都是人r味儿;而今再添一家子来煎,这鏊子成了抢手货忙不
过来了。”
白嘉轩听着姐夫的话,又想起朱先生说的“白鹿原这下变成鏊子啦”的话。
那是在黑娃在农协倒台以后,田福贤回到原上开始报复行动不久,白嘉轩去看望姐
夫企图听一听朱先生对乡村局势的判断。朱先生在农协潮起和潮落的整个过程中保
持缄默,在岳维山回滋水田福贤回白鹿原以后仍然保持不介入不评说的超然态度,
在被妻弟追问再三的情况下就撂出来那句:“白鹿原这个成了鏊子啦”的话。白嘉
轩后来对田福贤说这话时演绎成“白鹿村的戏楼变成鏊子啦”。白嘉轩侧身倚在被
子上瞧着姐夫,琢磨着他的隐隐晦晦的妙语,两家子自然是指这家子国民党和那家
子共产党,三家子不用说是指添上黑娃土匪一家子。白嘉轩说:“黑娃当了土匪,
我开头料想不到,其实这是自自然然的事。”
黑娃确已成了上匪。
习旅从古关道口转移时做了周密的部署和最坏的打算:队伍一直沿着山根行
进,在遭到围击时万不得已可以进山周旋。在开赴预定集结地点之前,习旅长在战
前动员中讲述了“七步诗”的历史故事。他说:“老掌柜的死了,大哥要拿家事了
。大哥想到六七岁的小兄弟现时虽则撞不动他的壮腿粗腰,可小兄弟总是一年一年
往大的长哩,长大了即使不跟他争掌柜的权力,也得平分一半家业呀!大哥痛恨他
妈为啥要多生这个祸害……”台下的士兵腾起一片笑声,黑娃也笑了。习旅长接着
说:“大哥就想,干脆趁他还没长大把他掐死算了!同志们,中国现在就是这个样
子。我们就是那个要被黑心的哥哥掐死的小兄弟,他的手已经掐到我们的脖子了。
我们能像曹植那样唱一诗乖乖儿地送死?”
这支队伍到达一个原上就驻扎待命。那原和白鹿原十分相像,那里的几十个村
子同样闹过农协而且现在还挂着农协白地绿字的牌子,许多村子的农协头儿领着农
协会员给部队送来了米面猪r蒸熟的馍馍压好的面条。三天后的一个夜晚,中国北
方最大的一次共产党领导的军事暴动发生了。那是一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战争
,开头的小小的胜利和接连着的彻底溃灭都是无法改易的。从打响第一枪到枪声在
整个战场冷寂下来,习旅长的指挥部不断向战争的前沿推进,黑娃从只听得枪响到
看见战壕,枪弹曳出的火交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网,像阳春三月母亲在地上绷着经线
,看着倒地扬花孕穗的麦田里的各种姿势的尸体和一张张扭曲得面目全非的脸孔,
黑娃没有愤怒没有悲伤也没有一丝害怕,战争原来就是这个样子,战争不过就是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