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豪道:“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愿谯师弟坐享其成……”
谁一森道:“好吧!就照展老弟的办法,每人二十招为限……”
他歇了一下,又道:“可是,万一你跟我们各对了二十招之后,仍不能分出胜负,接下去该怎么办?”
展鹏飞道:“当然重新来过,但要减半为十招……”
谯一森想了想道:“好,就这么办,这样我们赢了你也体面一点儿……”
这话是由衷之言,展鹏飞既然面对两名强敌,他要使自己处于最有利的地位,也只有这么一个方法。
而对大伪教的那两名高手来讲,他们既不好意思联手对付人家一个人,又怕轮番上阵有企图以车轮战取胜之嫌。
此刻展鹏飞的办法,至少稍稍可以免去车轮之嫌,谯一森当然深表同意。
办法既已定了下来,东君华人豪当然不再迟疑,架式一摆,就要出招动手。
冷不防有人出声道:“华人豪,等等再动手……”
那人还未现身,四下的大伪教门人,已全部伏身在地;东君子华人豪以及北伯谯一森两人,也露出恭谨的神情,俯身迎接来人。
只见黑暗中走出一名华服锦衣的中年人,在八名侍卫的陪护下,缓缓走进场中来。
展鹏飞不禁将目光凝注在那中年人的身上,但觉那人一团和气,宛如晋绅善士。
他微笑的对华、谯两人道:“两位师弟辛苦了……”
华人豪恭声道:“有劳教主慰问……”
展鹏飞闻言心里一动,忖道:“这名和气的中年人原来是名闻天下的大伪教教主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他默默的注视农润霖,真不敢相信这名看来像是慈祥员外的中年人,会是无恶不作的大伪教教主?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业已将目光移向展鹏飞,一眼之后,才徐徐说道:“展老弟!本座可是久仰你了……”
展鹏飞欠欠身,道:“不敢!小可武林末学,值不得教主关心……”
农润霖像欣赏一件古玩般的,朝展鹏飞上下打量,最后啧啧称赞道:“言语不亢不卑,外型激昂跌宕,光是这份气势,就令人激赏……”
展鹏飞笑笑不语,看不出他心中得意非凡,抑或是不以为然。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回过头对华人豪说道:“本座巴不得见识一下展老弟的神采……师弟!我看还是由北伯打第一场。”
华人豪道:“是……教主已知道我们刚才的决定了?”
农润霖点点头,道:“不错!否则本座怎么要谯师弟替代你打第一场。”
他回过头对谯一森道:“师弟,二十招是不是?你准备下场吧!”
谯一森行了一礼,迅即抽出一对判官笔,对展鹏飞拱拱手,礼貌甚是周到,不失为名家风范。
展鹏飞气宇神定,手中蓝电宝刀突然涌出一股令人心寒的刀气。
农润霖皱眉道:“师弟!这小哥气势惊人,谯一森想支持二十招,可真要一番力气呢!”
他一言未了,那边北伯谯一森已先下手攻向展朋飞。
华人豪看了一眼道:“教主!若是属下打第一场,情况会不会比师弟好?”
农润霖道:“你更不行!”
东君华人豪诧然露出不信的神情,道:“何以见得,师兄?”
农润霖道:“谯师弟原就有与展鹏飞一搏的勇气,可是由于气势比较差,所以在我没有出现之前,他是稳输无赢的……”
他看了一下场中谯一森与展鹏飞的交手的情形又道:“然而目下情况不同,他比你获胜的机会要大得多了。”
华人在脑筋一转,恍然道:“教主言之成理,属下明白了!”
农润霖笑道:“师弟想出其中的道理了吧?”
华人豪道:“是的!师弟有我们两人押阵,可无后顾之忧,这是他心理上占优势的地方,此其一。”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第二,他比我更有好胜之心,斗志比我旺盛得多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心中已消除原先那股忿恨之气,在如此心情稳定之下,他获胜的机会,确是比我要大……”
农润霖道:“师弟分析透彻,实不失为本教高手……”
华人豪欠欠身,谦恭的道:“不敢!教主夸奖了!”
他们两人说话之间,展鹏飞和北伯谯一森已很快的互攻了二十招,一齐跃出圈外。
农润霖见状道:“展老弟名不虚传,这一场平分秋色,你调息一下好准备应付下一场!”
展鹏飞依言调息一番,道:“这一场莫非教主想亲自赐教?”
农润霖道:“老弟料得不错,本座正要领教二十招……”
展鹏飞闻言一震,心想:他们三个轮流上二十招,累都累死我,我岂有获胜的机会?但他虽有如此想法,却没有提出抗议,道:“晚辈已调息好了,教主请出手吧!”
农润霖缓步走到他的面前,道:“老弟外表刚猛,内性坚韧不拔,如非本座亲眼目睹,委实很难相信各门派全力争取你的事实……”
他作势将衣袖一拂,又道:“咱们仍以二十招为限,二十招之后,本座假使仍未能制伏你,就算你赢!你看如何?”
展鹏飞道:“双方不分胜负该怎么办?”
农润霖道:“也算你赢!”
展鹏飞道:“那很公平……万一我输个一招半式,也决计听凭发落,不再反抗!”
农润霖道:“果然是英雄本色!小心了!”
语音才落,农润霖袖管拂动,一股强大的内劲,立刻涌向展鹏飞。
展鹏飞料不到他内功已如此精湛,事先竟然丝毫没有发现他真气作势,而狂飙已然如排山倒海般涌至。
他“呼”地旋身后撤,一面反手拍出一掌。
农润霖高叫一声“大北斗玄功”,两袖加劲,将他的内力透至七成以上。
两股功力一撞而上,展鹏飞摇晃了一下,虽在劣势之中他的蓝电宝刀依然及时卷向农润霖。
这一刀实出农润霖意料之外,他忙不迭收回内力,两脚迅即移位,只见他人影一闪,欺进了展鹏飞身侧,弹指攻他的左肋部。
这是大伪教威震武林的y阳二十指中的一招,有个名堂叫“上天下地”。
因此展鹏飞本能的护住左肋之时,农润霖指风居然改攻他的“云门x”。
农润霖这一指原是一招一式而已,谁都想不到他有可能先佯攻左肋,再变指攻向云门x。
展鹏飞猝不及防,吓得连滚带爬,才堪堪躲过农润霖的一招。
当他再度面对农润霖之时,全身上下都染污了一身烂泥巴,弄得一头一
脸的,形状甚是狼狈。
但他却露齿对农润霖一笑,道:“大伪教的武功真是名副其实,虚虚幻幻,令人防不胜防!”
农润霖也笑道:一老弟莫非害怕了?”
展鹏飞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有一次经验我心里已有数!”
农润霖道:“那敢情好,我们还有十八招哩……”
展鹏飞颔首提刀,大喝一声,老实不客气的劈面给了农润霖一刀。
农润霖说声“来得好”,脚步一错,身形宛如飞花落絮,在展鹏飞一尺之远,四下幻动。
展鹏飞刀发就收,凝目注定农润霖的身形,唰、唰击出两刀。
这次他是窥准之后才出手,不想农润霖的身形有如鬼魅,虽在一尺之前,然而无论如何就是砍他不着。
距离只有一尺而已,等于是在展鹏飞的跟前,他这两刀落空之后,顿觉不妙。因为在那么短的距离之内,既然无法避中农润霖,那么对方的反击必然迅如疾电。
展鹏飞熊腰一挫,心念才动,人已弹跃后撤。
不料农润霖不知何时已堵住了他的退路,拿桩未稳,脑后已有寒风袭到。
展鹏飞处在这种场面,根本无法发刀攻击;一来他要闪开对方的指招,二来他深知农润霖几乎贴着他的背后发招的,纵使他反手一刀,也无济于事。
他赶紧以大五行步法将双方距离拉开,一面摔脱对方的贴身招战术,一面伺机反击。
大五行步法也是以虚幻变化见长,一经展鹏飞使出,农润霖果然没有再紧紧住他。
展鹏飞见计得售,“呼”的反手一指,以老狼谷的水火绝命神指回敬农润霖。
指式才发,展鹏飞回身投以一瞥,手中蓝电宝刀,又一招“手扳斗柄”,揉合了八成大北斗玄功,威势委实不同凡响。
但展鹏飞并未存有侥幸,想以这一指一刀,打伤中州大善人农润霖。
是以他的宝刀一出,人随刀走,大胆的扑向农润霖。
这是展鹏飞自双方交手了六招之后,唯一的反击机会,他岂肯错过。
但见蓝电宝刀金光闪烁,刀尖s出沸沸刀气,疾如闪电,迎头s向农润霖。
双方如此正面冲突,这一个照面等于是展鹏飞决胜负的关键,展鹏飞的心意,也正想使农润霖在这一个照面,分出胜负来。
是以他这一御刀攻扑之势,只要农润霖正面迎上,双方胜负立分。
目下但看农润林的态度而定,因为展鹏飞虽系主攻,然而农润霖仍有挪腾闪避的机会。
他只要避过展鹏飞的锋芒,展鹏飞就只能重新变招。
照道理讲,除非中州大善人农润霖在这一招之内,有绝对获胜的把握,否则他应该先避过才对。
因为他并不是已被非与展鹏飞硬拼不可的地步。
然而农润霖并未避开,他在东君子华人豪及北伯樵一森两人惊愕的注视之下,硬是迎了上去。
双方身形终于迅速碰上,但闻锵锵一声,两人飞快的对了一招。
人影一接即分,两人隔着五尺多远,互相凝神立着。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首先缓缓举起他宽大的衣袖,神情甚是凝重的道:“展老弟!你早已算定本座一定会跟你硬拚这一招,是不是?”
展鹏飞摇晃了一下,道:“以前辈身膺一教之主的身份,再怎么样也不好意思用闪避的方法,避过我那一击之势的……”
农润霖道:“嗯!老弟委实很能忖度人的心理……不过本座告诉你,刚才设非是你的话,我是决计不会与人硬拼那一招的,你信也不信?”
展鹏飞沉默不语,农润霖道:“你应该相信才对,因为在那个时候,只要我稍一移位,以避过你的攻击,我便有三、四种手法,可以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展鹏飞道:“那么前辈为什么不那样做?”
农润霖道:“第一,本座不愿咱们的胜负之分赶超十招,第二,因为本座不愿取你性命;何况硬拚之下,本座虽冒点儿危险,还是有致胜的把握;本座又何必闪开呢?”
展鹏飞突然激烈的咳嗽起来,农润霖又道:“我为了保全你的生命,得双腕几乎断送在你的宝刀之下……”
他将袖管一撩,果然衣袖上有两道裂口;那必定是被展鹏飞划破的。
农润霖又道:“可是毕竟没有使你受很重的伤,这个险冒得甚是值得!”
展鹏飞在他说话之间,已忍不住咯起血来。
看来他确已伤在农润霖的手下。
农润霖目示华人豪,华人豪立刻掏出治伤药丸,走到展鹏飞之前,喂他服下。
农润霖等展鹏飞停止了咳嗽,又道:“你的任/督两脉已运气倒转,被本座的y阳十二神指住,因此稍感不太流畅,不过没关系,调息个三、五日就可复元的……”
他接着又道:“今晚一战,本座虽在第七招之上便赢了你,但老实讲,不论你的武功或战术策略,都已使本座留下深刻的印象。”
展鹏飞道:“可是我毕竟无法支持到十招以上……”
农润霖道:“你的战术并没有错,只是你的经验和内力不如本座而已,此败非战之罪……”
他怕展鹏飞不信他的话,又道:“比如说你我在第七招与你硬拼,正可以表示出你的魄力非普通人可及……”
农润霖并没有半点儿捧场之意,设使展鹏飞不在气力弃沛之际与他硬拼的话,拖延下去,恐怕连硬拼的力量都没有。
所以农润霖夸赞展鹏飞断然决定在第七招之时,全力一拼,诚非胡乱捧场。
展鹏飞调息一会儿,缓缓将宝刀收起,道:“我败在前辈第七招之上,愿意听凭发落……”
农润霖也不客气,道:“那么请礁师弟将他押回总坛……”
谯一森答应一声,走到展鹏飞之前,道:“有烦展老弟随我来……”
于是展鹏飞随着谯一森,首先离去。
农润霖望着他那昂首阔步的背影,不禁感慨道:“本教要是能利用他夺得火狐内丹,不出一年便可脾睨天下,统率群伦了!”
华人豪道:“展鹏飞已落在咱们手中,这事慢慢进行,一定可以成功的!”
农润霖颔首道:“我们首先要办的是封锁展鹏飞行踪的消息,然后再花点儿工夫使展鹏飞就范……”
华人豪道:“是!我们不可c之过急……外头已派出探查展鹏飞的小组,就让他们继续查下去,这么一来,其他门派就不会疑心展鹏飞已落在咱们的手中……”
农润霖道:“就这么办……还有,这些燃犀府门人的尸首,务必要小心处理,万不可留下丝毫痕迹!”
华人豪道:“这事属下会亲自监督处理,请教主先回总坛去吧!”
中州大善人农润霖两袖一摆,在侍卫的簇拥之下,徐步走向观外而去。
再说展鹏飞被谯一森带至观外面后,立刻被蒙上双眼,由一辆四轮马车,将他送走。
车行半日之久,已到大伪教的总坛仁善庄。
展鹏飞被安排在一间华丽的客房住下来,此后一日三餐,都有人侍候他。
就这样展鹏飞被软禁了三天之久,第四天一早,华媚娘却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间。
她翩然而来,看来神采愉悦,使展鹏飞放心不少。
华媚娘进了房门之后,迫不及待的追问展鹏飞道:“鹏飞!这几天你还好吧?”
展鹏飞指着陈设华丽的房间,笑着道:“住在这么一个地方,其舒眼可知……你呢?”
华媚娘掠出一阵愁色,道:“我没事,只是让你被软禁起来,真抱歉!”
展鹏飞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有什么好抱歉的?”
华媚娘道:“不!如果我不自作聪明,没有越过河来,也不会害你落在他们手中……”
她好像心有不甘,又道:“委实料不到那华平会说出实话来!”
展鹏飞道:“华平面临死亡,在那种情形之下,说出实话,也是人之常情!”
华媚娘道:“偏偏我没有想到这点,将华平估计得太高,却原来他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展鹏飞不愿华媚娘为这件事烦恼,遂道:“你知道大伪教软禁我的意思吗?”
华媚娘道:“他们想取得你的合作,协助他们夺取火狐内丹!”
展鹏飞道:“这就怪啦?看来六大门派的人,都一致认定我有夺取火狐内丹的能力,为什么?”
华媚娘道:“这事你自己都不知道吗?”
展鹏飞耸耸肩,道:“是啊!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取得火狐内丹,他们凭什么断定我有此能力?”
华媚娘笑道:“那是有一个人公开说出你有此能力之故!”
展陷飞问道:“是谁?”
华媚娘道:“鼎湖天池药宫的红药叉雷芷君!”
展鹏飞道:“原来是她?可是我连她都不认识,她怎知道我能取到火狐内丹?”
华媚娘道:“这我就不明白了……反正六大邪派的人都相信红药叉之言不是无的放矢,所以拼命的想找你合作。”
鼎湖天池药宫的红药叉雷芷君名重武林,她的话对六大邪派的人来讲,等如纶旨。
以前六大门派所组成的屠龙小组不敢杀害展鹏飞,也是红药叉雷芷君的意思,目下各大门派到处找展鹏飞合作,说是出自红药叉雷芷君的主意,自然是不会错的。
展鹏飞突然有一个感觉,只觉得红药叉雷主君从开始到现在,像似有意要使展鹏飞陷在六大邪派的纠缠,永无止休的样子。
这是什么道理?红药叉雷芷君何以要这样做?这些当然都是不容易弄清楚的问题,展鹏飞不禁很想找红药叉雷芷君当面问个明白。
要找雷芷君,自然须得先逃出仁善庄才行,于是展鹏飞道:“媚娘!你能不能协助我逃出这里!”
华媚娘道:“这事我已经在进行了!”
展鹏飞奇道:“真的?那么什么时候可以逃?”
华媚娘沉吟一下,道:“起码也得再待上五天才能逃……”
展鹏飞道:“不能快点儿吗?待久了,怕失去了机会……”
华媚娘道:“你怕大伪教的人将你移到别地方关起来?”
展鹏飞问道:“难道说没有这个可能吗?”
华媚娘道:“有当然有,不过再过个十天半月,他们不会来打扰你却是可以肯定的。”
她说得很有自信,展鹏飞却道:“你能确知如此?”
华媚娘道:“嗯!我敢保证!”
展鹏飞道:“他们如此软禁我,一定别有用意了!”
华媚娘道:“当然!你知道一个人最怕的是什么?”
展鹏飞想了想,道:“除了死之外,我想不出有什么好怕的。”
华媚娘抿嘴一笑,道:“我倒认为有时候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展鹏飞不知华媚娘突然谈到这些有关人生死的话,到底有何用意,因此露出疑惑的神情来。
只听华媚娘又道:“莫非你不相信我的话?”
展鹏飞道:“不,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