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可以看见我,珊。
卡雷沙的话让珊卓拾起头来,能看见你是很特殊的吗?
他苦笑著,你是这四、五百年来头一个能看见我的人。就连灵媒们也只能感应到我,他们从未见过我的模样,因为灵波的关系。
珊卓真有点受宠若惊之感,继而一想,不,不可能。你不是把许多人吓跑还吓昏了吗?他们看见的如果不是你,那些传说中的鬼魂又是谁,为何会有那麽多举证历历的鬼故事?
我只是弄了点小把戏。他点点领头,我用我的念力让他们以为他们看见了他们心中所想的东西,他们看见的不是我,只是他们心中最害怕最恐惧的恶鬼,自然就够吓走他们。
太过分了,你知道你这样的小把戏,可能会毁了某些人的一生吗?珊卓不满的抱怨。
卡雷沙铁著眉,没人邀请他们闯入我的屋子,还表现得像小偷一样。他们早被警告过不许碰那锁上的房间。既然如此,有任何後果也是他们该自己承担的。
不过是房间罢了,能和一个人的人生相较吗?珊卓仗义直言,如果今天我也闯到那儿去呃?你同样会吓死我吗?
那不止是房间而已。他冷冷地说:它将打开通往时间的流,它可以改变现在甚至是未来,万一有人不小心在错误的时间踏进那里,弄乱里面的任何一小部分,它会产生什底影响,就连我都不敢去想。
他说的话她有很多都不懂,但是她还不至於提不到重点。珊卓咬紧下层,好,就算那房间真的如此重要,但对那些人而言,惩罚未免太重了。难道你没办法赶跑他们就好?不需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我只是个幽灵,你要我找他们打一场吗?
不……当然不是。她运疑的说:我想我懂你的意思。或许这些人的确是自作自受,但——你真的不能想办法让他们从疯狂的状态恢复吗?
卡雷沙摇摇头。珊卓一颗心也直往下沉。
唉,你这软心肠的小傻瓜。他最後终於好气又好笑的说:好了,别再装出那副可怜兮兮的苦瓜脸,我知道你还想替他们说情,但我真的无能为力改变现状——除非,你肯帮我。
又要她帮忙?
是的,你。卡雷沙直视著她说:你可以看见我,证明了我俩的灵体波长非常接近同一频率,我可以籍着你的实体,透过一种方式回到过去,改变当年我遭到刺杀命运,解除那股恶怨的诅咒与纠缠,夺回我的灵体自由,回到我该回去的地方,再度轮回。一旦我达到这目的,与我有关的人事物也不再成立,这儿不再是个鬼屋,那些人也不会疯狂痴呆了。
珊卓自椅中跳了起来,回到过去?你疯了!
对一个幽灵说是他感子似乎有点荒谬,但她半点都没有幽默的心情。
卡雷沙幽幽地说:你听过炼金术没有?
炼金术?就是想把石头变成资金的那些江湖卫士的把戏吗?什麽长生不老,或是青春永驻的那种东西。
他点点头,那是可能的,不会比一个四、五百年的幽灵更难相信吧?我从灵媒那儿得知自己被困住的原因後,就积极想找到解脱之道。透过几个德行高深的教士,我接触到一位很有修行的炼金师,他在当时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透过灵媒转递,炼金师替我想到一个解决之道,那就是扭转命运之轮。他替我打开一道时空之流,只要在正确的时间,身在时间流通道,我就能固溯到我的生命的某个点。只要回去解决我遗留的问题,一切就能化解。
这太不可思议了。珊卓呆呆的说。
你是我唯一的希望,珊。这不止是我而已,你认为把我囚禁在时空中的人,又会有多少机会逃开自己的业力呢?我过去犯过不少错,我不否认,但四、五百年後,我已经和当时血气方刚的我不同了,我想再同去重新更正一切。
她坚定的立场已经有点动摇,珊卓看著眼前的男人,只能看到一个饱受沧桑与无边的时间牢所束缚的男人,一个曾经生龙活虎活虎在某个时代的男人,一个已经耐心等待了好几百年的男人,他有若同样强烈的意志要扭转自己命运,她能不能不帮呢?
啊!一个画面突然出现在珊卓眼前,你就是他!
卡雷沙眉一皱,但随即接收到她的意念而露出了解的表情。你梦见我的过去?我不会讶异,你和我同处於一屋檐下,自然会接收到某些我的记忆。虽然只是片段,但你总该明白我刚刚说的伤害与劳设是怎麽回事了。
原来卡雷沙就是她梦中出现的男人。珊卓想起梦中那些充斥著激情、愤恨与复杂强烈的情节,每个咆哮与诅咒,每场冲突……她有点懂得卡雷沙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了。
照这样说,最有谋杀他嫌疑的人,就是那三位围绕在他生命中的女人罗?
你过去的模样真教人不想同情你。珊卓若有所思的评这。
我当时是一个对生命提不起半点兴趣,被黑暗笼罩的颓废纨绔子弟,正值青年却浪荡无事,我是不值得同情没错。卡雷沙满口讽刺的回答。我没说自己不该死,只是……四、五百年的忏悔还不够长吗?给我第二次机会吧,珊,答应帮我这个忙。
我不知道。珊卓半犹豫半是不知所措,回到过去,那听起来好可怕。你说要借用我的实体,那我怎麽办?
你会昏迷一小段时光,由我来c控你的身体,一旦我们执行完回转时间流的过程後,你……和我就身在十三世纪的那不勒斯了,也就是我的年代。
什麽!那我要怎麽回到现代来?
炼金师也有提及这点,不用担心,在我更正历史的轨道後,你会回到现代来的,我保证。
意思就是我还得和你一起待在十三世纪,直到你完成所有的补偿、找出杀手,阻止他们杀了你,然後我才能回到这儿?珊卓摇头说:万一你没办法完成呢?万一你还是又死了呢?
走一步是一步。卡雷沙冷静的说: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完成它,至於能成或不能成,就靠运气了。至於你,不论我是否完成,你都不会受到波及,我一定会让你回到原点,就算要我魂飞魄散也无所谓。
他的话说完後,两人间陷入空白的沉默。珊卓想要答应他,但事关重大,穿越时空可不是闹著玩的,她连自己怎麽会碰到这种事都无法理解,何况要相信一个幽灵的话,相信自已会安全无恙的来回不同的时空。
让我考虑考虑。她最後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卡雷沙同意的点头後,起居室的门自动的开启。珊卓终於可以走出起居室了,她在离开前最复看了一眼,他孤单的灵体飘浮在壁炉前的沙发上,面容严肃而带著几分淡淡的忧伤。
你是我仅有的,珊。他轻轻地说。
珊卓心展了一下,快速地转身往楼梯的方向奔去。
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我知道。卡雷沙肯定的话,迥荡在空气中,在珊卓离去後,任何进人起居室的人所见到的,将会是冷清清的一片。他们不会知道有个幽灵已经在这儿等待了一年又一年。
啊!珊,甜蜜的可人儿,答应我吧!卡雷沙冥想著,渐渐在宁静中进入了恒久不变的黑暗。
第四章
喵呜……喵呜。
珊卓睁开她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赫然与她四眼对空的,也是一些图滚滚、亮晶晶的黑眼。
喵呜!
把她吵醒的元凶,正不断在她的被上跳喵喵探戈,一面还撒娇的呜呜叫著。哪来这麽一只可怕的黑色小恶魔?当珊卓终於投降的起床时,她与那只黑不溜丢的黑猫互不相让的瞪著对方,脑中还有一半犹在睡意中。
谁让你溜进来的?小猫咪。她双手叉腰,好家猫懂人话似的。
喵呜。小黑猫叫了一声,突然跳下床,用爪子扒著门板,不断咪喝的叫著,那些猫言猫语,分明是要珊卓替它关门。
老天,他真的有点神智不清了,一整夜被幽灵的鬼话纠缠到黎明,好不容易入睡,又被这只小黑豹吵醒,还开始认为她和猫也能沟通了?怎麽回事,难道神智不清也是会传染的吗?
喵呜喵呜!
门板快被那只小猫双穿好几个大d了。珊卓投降地下了床,知道了,帮你开门就是了。时代已经进步到连猫都赶时间吗?
当她边揉著眼边打开门板,小黑猫早一溜烟的自门隐挤出去,并兴高采烈的跳进主人的手中,咪呜地直叫个不停。
早安,珊。
早安——她反s的回道,但在见到打招呼的人之後,立刻大叫一声,砰地把门关上。真是要命了,她刚刚看见的是——珊卓摇摇头,不会的,鬼不能在大白天出现在她眼前,那不是违反大自然的定律吗?
谁说的?
珊卓倒抽口气,整个人平贴在身後的门板上,你——你从哪里进来的?
面对著她好笑的指控,卡雷沙潇洒的耸个肩,你不觉得质问一个鬼该怎底还出一个地方,有点多此一举吗?
他说的没错。珊卓深呼吸了两次,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看著眼前的他,在阳光下卡雷沙·洛克西这个四百年的老幽灵,看起来简直和真人没什麽两样。他宽阔的肩、厚实的胸膛、细瘦的腰、窄臀、长腿……更具有活生生的男性魅力。
你的思想很危险,珊。卡雷沙笑出一口白牙,眨眼说:虽然我是个幽灵,但我灵体内仍存有男性原始的本能与冲动,我还没忘记那是什麽滋味。这样挑逗一个老人家,不会太过分了些吗?
对喔,她差点忘了他对她的思想了若指掌。珊卓微红了双顿,说不出话反驳。
喵呜!门外,小黑猫不甘心受冷落,又叫了起来。
黑仔。卡雷沙解释,我可爱的小宠物,你喜欢它吗?
珊卓拱起眉头,是你让那只猫来吵醒我的!
我只是为你的健康忧心,昏睡不醒对身体不好。他一本正经的说。
珊卓白他一眼,那你有没有想过,缺少睡眠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你睡了很久你不知道吗?他无辜地看著她。
她侧头看了看小闹钟,举起手指头在他面前晃著,我只不过闭上眼,最多睡了四个小时,怎麽算久?现在才不过九点多!
我想知道你决定得如何了?
这时,珊卓才认出他平静表情中隐藏的那点焦虑。她立刻就想起昨夜中断的话题,她答应他要好好考虑——穿越时空的事。
你……答应吗?
珊卓两难的看著他。
卡雷沙告诫自己千万遍,不可以、决不能强迫珊卓做下决定,但他现在知道这是很难达成的目标。毕竟这对他影响太过重大,过去他从没有仰仗或需要过任何事物,在他的成长过程中。自有记忆以来,他一直是自行其是,不论对错都没有人会在乎或是干涉他。年少他曾经为了这一点而伤心过,直到十八岁成年的那天起,他就发誓再也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人或事或物。但,经过四、五百年後,他晓得自己需要珊卓,她是他最接近解脱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迫不及待的等待她的回答,他从黑夜等到黎明,又自黎明等到天光大亮,每分每秒都像在蒸锅边缘,直到他终於决定珊卓应该睡够了,派小黑猫把她叫醒。
但,现在看见她的神情……他知道她的想法。
我……还没决定好,卡雷沙先生。她柔声地说:实在是……它连听起来都匪夷所思,更别说是要我做下这麽重大的抉择……难道你不能给我多一点时间吗?
你会打包好行李,在第一时间内离开。卡雷沙苦笑地拉开唇角,说说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珊。
别那么说……我没有那麽想,她绞著手,好吧,就算有也是无心的。
卡雷沙举起拳住她身後的门板击去,这一拳他凝聚所有的灵力,不许它超过门板,所以当它击在门板上时,整个门都晃动著,珊也在他身前睁大双眼惊骇的看若他,她以为他会伤害地?
滚。不要对我感到同情,一个幽灵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再差也不过就是这样,所以别给我怜悯与爱莫能助的表情,你可以自由离开,没有鬼会拦著你、缠著你!同情在这儿不值半块钱!卡雷沙竭尽冰冷的语气说完这番话,兀自越过关闭的门板睢去。
卡雷沙!
他听见珊的呼唤,但他不打算像摇尾乞怜的小狗,回去恳求那根并不情愿给它的骨头。曾说过身为幽灵就不会伤心这句话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人。他早在许久前就发现,幽灵唯一失去的只是躯壳,作为一个幽灵当他痛苦时,作痛的不仅是心,而是全部的灵体都痛。
* * *
她何到他了,稍後,当珊卓梳洗後,她认真的找了一遍,整个屋子上下她都没看见什麽人影。卡雷沙真的自她眼前消失,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场怪梦。
如果她能真的把它当场梦,然後忘了,还算是容易的。
但他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他那冷硬下受到伤害的语气,让珊的心隐约作疼。她就是无法忘怀。他曾说过她的波频与他接近,所以她能见到他,那么……出来吧!卡雷沙。我道歉好吗?我不是有意要伤到你!
没有。珊卓站在空荡的大厅内,没有看见任何他的影子。她不能理解为什麽,但她就是无法坐视不管,她就是无法不在乎……人能在这麽短的时问内,关心另一个灵吗?珊卓现在的答案绝对是yes。
有了,有一个法子一定能让他现身。我答应你,卡雷沙,你听见了吗?我——我答应帮助你了!
当卡雷沙郁郁的声音自楼梯上传下时,珊卓几乎快高兴地跳起来。
你不是真心那麽说,所以闭上你的嘴,珊。你一直要找我出来做什麽?证实一下幽灵会不会憔悴或是心碎吗?
她看见他盘腿坐在梯台上,傻脸冷冷的,绿眸冰冰的,和她初见时微笑的卡雷沙,差别好大。珊卓怀念那些沙哑椰沦的话,还有他不拒人千里的模样。
幽灵也是会生气的。他d悉她想法:你该感谢我的修养比五百年前要好多了。他叹口气,说吧,你要说再见是吧?
她摇摇头,她不想走了,现在。
卡雷沙再度替她说话,连你都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的情况下,我怎麽能让你帮我穿越时间流?你必须下定决心,去或不去全看你。我承认我表现得有点心急,但我有我的理由。不是每天都可以做时间流的转换,珊。一年只有一次机会,今年的那一天已经快要到了,我需要准备。
她脸色微白,究竟是哪一天?
后天。那是一整年中月色最满、威力最强的一天,我们必须籍助天地间的力量,配合炼金师为我排好的魔法阵,以及你我念的咒语,加上非常非常好的运气,才能顺利完成。
闭上双眼,珊卓试著想像自己穿越过时间流的情景,她就是无法想像自己能完成它。睁开眼,迎上卡雷沙默然不语的双眸,她也拒绝不了。
给我一晚就好,卡雷沙,让我再想想。我会给你最确定的答案。珊卓最後说:至於今天,就让我们休兵一天,好吗?
卡雷沙拾起手轻柔的碰触一下珊卓的颊,那是很奇妙的感受,就像一股柔柔凉凉的风拂过。
就听你的,珊。
在那一刻珊卓的心猛然的被撞击了一下,像雷魉电吻。
有什麽不对劲吗?卡雷沙问。
难道他没有感应到她的异常?珊卓拾高眉。
我没有感应到,你哪里异常了?卡雷沙不解的问。
没、没有。珊卓咧叻笑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喔?
让我们庆祝五百年来,你终於等到一个看得见你的人,这算是天大的喜事吧!珊卓有种狂欢的心情,你一定没有品尝过台湾料理,我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她愕然停下,咬著唇。对不起,我都忘了你不能吃。
谁说不能。卡雷沙点点她的小鼻尖,我可以吸起那些料理的味灵。这就是我们幽灵补充自己能量的方法之一,我们也会缺乏动能的。光靠日月精华是可以度日,不过有食物当然更好。我很想尝尝你的家乡料理。
哇,太棒了!
* * *
义大利南方大城那不勒斯的街头市集,能买到许多新鲜的海产,就近从港口刚卸下的各式各样海鲜,正诱惑著来往的路人,声贩们的叫喝与天空中盘旋的海岛,在在都构成热闹非凡有趣的画面。
珊卓一手提著菜篮,悠哉的逛过一据鱼贩面前。
你喜欢这里,对吗?珊。
身为幽灵的卡雷沙也难得的跟著她出门了,他说这在一百年前还是他做不到的事,不过经他锻练後的灵聚力,已经可以让他大白天在四处自在的行动。
她微微一笑,嗯,这儿很像我家乡的菜市场!总是给人活力充沛的感觉,每个人都好有冲劲地做生意。
小姐,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一个走在珊车身後的热情义大利年青人,跑上前搭讪。
滚开,你这不自量力的家伙。卡雷沙故做凶狠的表情,在年轻人面前挥舞著隐形的拳头。
珊卓忍不住好笑的掩住嘴,摇头说:没、没有。
还不明白自己被嘲笑的理由,年青人又踏上前一步说:你从哪里来的?是东方留学生吗?你一个人来这儿玩吗?我可以充当你的向导吗!
卡雷沙对珊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