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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部分(2 / 2)

这时候,古井里的呼唤依然:“……你们来呀……来呀……来救我啊……”


“她说的,全都发生了,连铁布衫的眼珠都真的变成绿色的了!”罗白乃忽然叫了起来,“我不!我不去!!我不出去!!!──她才是妖女!她才是魔女!还有,刚才我瞥见她的下身……她的下身不是人!


他指着杜小月。


被衾中的杜小月。


鬼关门 后记:江湖不过游泳池


作为一个近十五年来坚持如一的:想尽办法、千方百计避开一切公职、权益,乃至不必要的应酬和约束(包括演讲、座谈、访问与签名会等等),大隐隐于市,大狂狂于世,在人间犹作逍遥游,喜为养生主,自寻欢乐,不寻烦恼的作家而言,近年来,我创作武侠小说,每一部都会放进一些新的尝试和实验,每一部不管在内容和手法上,都必须有至少一项的新意,这是我的底线和最低要求。


有人说我是“超新派”的开创者。我现在也有点置疑。“新派”结束了吗?如何定义“新派”和“旧派”?旧派作品,也常可见新意;而有些所谓新派“作品”,却比旧派还“老土”。如果分量不够,如何“超”?万一“超越”不了,成了“抄新派”,只不过换汤不换药,新瓶旧酒,没多大意思。新意我是有一些的,“超”则不大敢当,也不知从何“超”起;现在有“新新人类”,大抵,在武侠小说界,我戏称“新新派”,大概还比“超”字派较不难受,或可担当。


至于“后现代武侠”的说法,也很有点暧昧,尽管有朋友认为我便是这一流派的“始作俑者”,我也搞不懂“前现代武侠”从何而始?由谁而起?到底有没有“现代武侠”,“现代武侠”是一种风尚、特质?还是指内容、时代?如果“现代武侠”只是指“现代人写的武侠”,或是“有现代感的武侠”,那么,我写的武侠,或许可列为“新现代武侠”好些吧?“后现代”之“后”呢?总不能变成“后后现代”吧?


反正,不管写什么武侠都好,我只写我的武侠,自成一派,文责自负。


在纸上,江湖不过游泳池。在笔下,武林不外纸上兵。能力透纸背、破字而出的,到底,还是侠义精神。


武侠小说可以没落,侠义精神决不死。


稿于二零零零年四月一气写完“四大名捕斗僵尸”之“白骨精”、“鬼关门”,痛快。


校于二零零零年五月五日:三年戒西瓜破蛊,今破戒大啖之,过瘾。


又及:“从鬼”一段乃自陈大为散文中启发灵感,不敢掠美。


第十二部:铁布衫☆★


第一章 我在地狱等你


第二章 井底之花


第三章 没公道才教人悟道


第四章 浮一大白


第五章 相叙一刻


后记:武林不过污泥地


铁布衫 第一章 我在地狱等你


第一回 黄泉路,路不远


第二回 迎面就是一刀


第三回 狗鼻子与黄蝴蝶


铁布衫 第一回 黄泉路,路不远


“你怎么知道他才是真的铁布衫?”


聂青看着地上给一堆烂布裹着的尸首,两眼又绽出了绿光:


“你以前见过铁布衫?”


无情摇头。


他俯首看看下面。


他习惯俯首沉思。


下面全是湿漉漉的黄泥。


他们仿佛就处身在黄泉路上。


──如果这真的就是黄泉路,那么,奈何桥呢?酆都城呢?阎王殿呢?大概也不会太远了吧?


处身在这里,仿佛与死亡非常接近,近得就像甬道一般狭窄近,甚至,已经可闻着死亡的味道。


“我只知道他是孙家‘枪神’孙三点的摩下战将,与‘一言堂’总堂主孙疆麾下的猛将铁锈,并称雄于‘东北神枪会’。”无情道,“另外,他在江湖上、武林中也有三个练有同样刀枪不入硬门内功的伙伴,那是金钟罩、童子功,还有‘十三太保’横练,他们的名字代表了他们的独门武功──也许,就这几个人,会非常熟悉铁布衫。”


“还有一个。”


“她?”


“是绮梦。”聂青道,“铁拔一向忠于绮梦,而且跟她还多年相处,苦撑绮梦客栈,她对他必也熟悉不过。”


“却还有一个,”无情这次是仰面望上,“恐怕更加熟悉铁布衫的一切。”


“谁?”


“杜小月。”


上面,仍是黄泥,还滴着水。无情习惯在放松的时候,就把双手置于手把上,仰首望天。看天上的日月星辰,白云变化。但现刻上面当然没有天,至少,是不见天日。而此际也显然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只不过,只要他的手还在他所制造的轮椅或轿子的手把上,甚至只是拢在袖子里,他再怎么看似放松,别人还是对他既敬且畏,不敢小觑。


聂青也很快就明白了无情的意思:


到底谁才是铁布衫,在疑神峰上下,除了绮梦之外,还有一个人知道得最为清楚。


那就是杜小月。


铁布衫对绮梦是克尽忠义,但对杜小月,却明显的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常常离杜小月那么近,当然,杜小月可能要比绮梦更清楚铁布衫的事。


可是,现在的问题也显得很严重和沉重:


──如果现在地上躺着的人,就是铁布衫,那么,在客店里,冒充铁布衫的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留守在客栈里不知情的,岂不是处境非常危险?


要是在客栈里的的确是铁布衫,那么,这个躺在地窖里打扮成铁布衫的人,却又是谁?却又是为何要这样做?


他们看着黄泥壁、黄泥道、黄泥地,乃至黄泥顶,一层又一层,在微弱的黄油灯光映照下,皆是狭仄的黄泥甬道,不知何所底止,大家不觉连脸都黄了,无情忽道:


“聂兄。”


聂青知道他有认真的话要说。


“连铁布衫这样的高手都死在这里,我们再往里边走,只怕凶险难免。”


“是的。”


“可是,我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探个水落石出,也真枉来这一遭了,是不是?”


“是。”聂青心忖:我还好,你行走不便,当然来得倍加苦辛。


“所以,我们不妨有个折衷办法。”


聂青这可想不出有什么折衷办法可言。


所以他只有听。


“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你从这儿上去,设法尽速通知客栈的人,小心提防,并且查明铁布衫的身份;我则省点力气,少走这一趟来回,继续往前,不,往下探个究竟。”


聂青道:“好。”


无情悦然:“那就说定了。”


“不过,”聂青道,“是你往回走,通知大家慎防铁布衫,我则就此走下去,探不到真相不下山。”


无情反对:“我的脚不灵光,你当是拔刀相助,让我少走这一趟吧。”


聂青坚持:“就是因为大捕头你行走不便,这甬道不干不净又七崎八岖九艰难的,往后的路,不如由我来走,你先回去示警,更为妥当──再说,老鱼、小余、一刀三剑僮他们,只怕也只肯听命于你,不见得也信我的话。”


两人都争持不走。


无情到头来只好苦笑道:“聂兄不去,想必不是不肯去,只是不愿去,怕我这半废人吃了亏、中了伏罢了。”


聂青道:“我也不是不愿走,只是不忍走。我跟盛大捕头一块儿来,历过艰辛渡过险,如果我见危难而先离去,我怕侠道上会让人耻笑。”


“笑你?”无情道,“笑什么?”


“笑我胆小,”聂青道,“笑我不够义气,枉为侠道中人。”


“正好相反,”无情道,“聂兄若是现在折返客栈,那是为了大家的安危,比为我一名区区小衙差来得有意思、大仁大义多了。”


“我会记住你这个好意。”聂青正色道,“但我不能弃大捕头于此不顾。”


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半晌,无情才一笑,傲然道:“放心,我照顾得了自己。”


聂青目光闪动,忍不住说:“以大捕头双手能发千百暗器的本领,不但不需要人照顾,能照顾得了人还多着呢,但在这局促、狭仄、崎岖、颠簸之地,只怕,大捕头就连要独善其身也何其不易!”


无情道:“是不易,非不能。”


聂青想走前去,绕到无情身后,坚定地说:“让我照顾你。到这时候,我们只有患难相助。”


“我会记得你的心意。”无情道,“就算我兄走后,我亦非孤立。”


聂青听了无情上半句话,顿时,沉重了起来,隔一会才意识到下半句话,但一时未能会过意来:“哦?”


无情道:“庙门之外,还有么儿和阿三,他们可以随时照应。”


聂青倒是灵机一动:“既然如此,何不先传讯让他们进来,助一臂之力,或由他们先行赶返客栈,把铁布衫伏尸此间一事向大家示警?”


无情沉吟片刻:“只怕我纵发出讯号,他们也未必收到。若只发出紧急聚合的号召,又怕他们未必觅得劈棺入d之法。”


聂青毅然道:“这倒不难。我先从棺道出去,通知他们便是了。盛兄可有什么信物让我把持在手,要不,我这样出去,两位小哥儿机警聪明,未必信我。”


无情道:“这个……”他在襟里掏出一只半爿桃型赭色琥珀,一只半爿的心型翠色璇玦,递给聂青,“把这信物亮出来,他们就知道是我的命令。”


聂青接过一琥一玦,看了半晌,略见喜形于色:“只要能取信于他们,我只来回一趟,大概还赶得及大捕头掮鬼d探险行程!”


无情道:“那就有劳聂兄跑一趟了。”


聂青双手一拱道:“这个当然。不过还得拜托大捕头一事。”


无情回礼道:“请说。”


聂青道:“敬请大捕头把重大行动,预留我一个位置,莫要让我空手往返,白跑这一场。”


无情一笑道:“你是怕我孤身涉险罢了。”


聂青也一笑道:“我只怕错过精彩好戏而已。”


无情也双手一拱道:“我也有一事要托聂兄。”


聂青抱拳道:“你说。”


无情道:“请聂兄在来回走这一趟的路上,也一并留意一个人。”


聂青马上意会过来:“习姑娘?”


无情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是一道进来的,可是,而今却不知道她在何处,光是这一点,不但情理有亏,别说再在侠道上混,连人都当不成了。”


“这个当然。”


聂青沉吟一下,欲言又止。


无情问:“聂兄有话要说?”


聂青点点头:“只不知该不该说。”


无情道:“尽说无妨。”


聂青道:“我只觉得这习姑娘有点怪。”


“怪?”无情道,“聂兄所指何事?”


聂青道:“我总觉得这习姑娘的刀法,不太像习家庄的‘失魂刀法’,而且,她在作战似乎也未尽全力……还有……”


他只说到“还有”二字,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无情果然问:“聂兄所说,我也深有同感,请放言直说,不必顾忌。”


聂青迟疑了一阵,才道:“我刚才在庙里混战,好像看过她……习姑娘,至少斫过你两刀。”


无情莞尔道:“那是误会。”


“当然,当时庙里昏暗无比,又混乱非常,我也看不清楚,更不能确定;”聂青以为无情不悦,干笑了两声,道,“再说,听闻习姑娘是令师弟的密友,大捕头对习姑娘更有一种眷顾之情,在所难免,我刚才的话,不但是多心,也是多说了。”


“那也不然。”无情道,“聂兄好意,我是知道的。我受三师弟所托,要为四师弟特别照顾习姑娘,对她自然分外担心。在一片漆黑混乱中,给她斫上几刀,只要没真的伤着人,也不算奇怪。至于聂兄这番说话,是为了我好,着我提防,我自当心领,切莫误会。”


聂青这才轻松下来,道:“这就好了。我便可以放心走这一趟了。回头路,路不远,待我请两位小哥下山示警,事了后再与我兄下地狱,入黄泉,杀鬼去!”


他把一只小锦囊交给了无情:“沿途,记得留下记号。”他衷诚的说:“没有‘青青子矜’,你知道,谁都不容易找到无情的讯息。我可不愿意跟你断了讯。”


无情与之击掌矢约:


“好!我先下地狱等你!”


“你等我回来,一道劈棺平妖斩鬼破敌!”


铁布衫 第二回 迎面就是一刀


聂青走了。


他打从来的路退了回去,动作利落得像一只幽灵回到自己的坟墓里。


──只不过,在这迷宫一般的dx里,他能够准确认出自己来时的路么?就算认得出来,出口还在原处么?


这些,无情都不知道。


也不打算猜测。


他只做一件事:


往前进。


有的时候,退是险,进更险,留在原地亦险,每次面临这种关头,无情便会义无反顾的往前进。


反正是险,在险中求进总比退而陷险值得。


他推动轮椅,往前滑走,并用指尖略掀锦囊束口,往内张了张,皱了皱眉,再伸手入怀,五指张罗了好一阵子,再伸出来,打开了锦囊:


然后,他的脸都绿了起来,仿佛,囊里是一泓翠色的y体,映上了他的额颊。


其实不然。


囊里是一堆碧绿色的砂子。


──就像金沙的光泽一样,只不过,它是绿色的。


是的,无情一时间须眉皆碧。


“‘青青子矜’?”


他低声说了一句。


嘴角牵了一牵,仿似笑了笑。


他继续驱车,黄泥d里,每一个转折都大同小异,依然是布满黄泥的甬道,泥土是湿漉漉的,墙上还有一盏油灯,地面往下倾斜,而且范围愈渐收窄。


再这样下去,只怕无情的轮椅就无法行走于此了。


无情遵守信诺,每一个转角处,他都撒下了一小撮的绿粉。


他知道:凭这绿粉,鬼王聂青一定会找到他。


一路上,还是有死尸。


死尸多塞在墙d里。


黄泥墙上,凹d愈来愈多。


死尸多是给硬塞入d缝里。


这些尸体多已腐烂不堪了,有的却是死去没几天,多是整张皮都给活生生撕了下来。一片血r模糊,死状奇惨。


无情曾停在几具死尸前仔细观察:有的从内脏到舌根,都给刨去了、刮空了,形状可怖,他们在死前,还受过极大的痛苦,以及极大的惊吓。


──真的跟绮梦所说的一模一样。


无情在每一具尸首上,都仔细看过一会儿,嘴里喃喃有词一阵子,感觉很不舒服。


他并不害怕死尸。


他能不感到骇怕,是因为诸葛先生自小训练他观察、检验、解剖死尸,让他习惯了。


他感觉到极不舒服的,不是因为死人,而是他一向不明白,也不能接受:人,就算要杀人,也何必、何苦、为何要将他杀害的人折磨到如此地步呢?难道看到一个人饱受折腾、痛苦,他就会感到特别快乐吗?他就能特别获益吗?──要是这样,人还能算是人吗?如果把这种折磨放在杀人者的身上,他的感受又会如何?


他一直对这一点很拒抗。


──在江湖上,有时杀人难免,但又何必去折磨人呢?


他看到这些死尸,就感到气愤。


直至他看不到死尸时,他才转换了一种情绪:


提防。


他再看不到死尸,不是因为没有尸体了,而是没有灯了。


忽然,转了一处弯角,就没有灯光了。


其实不是没有装灯,而是墙上的油灯熄灭了。


──不知是因为油给烧完了,还是火给风吹灭了?


虽然泥墙上的油灯灭了,但在无情转了第一个弯之后,还是有点隐约的光线映了过来。


那是因为在原来未转角的甬道上,依然点着油灯。


可是,到转了第三、四个弯之后,墙上的油灯依然没亮,那情形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前路愈渐黑暗。


而且,既然没有火,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空气太过污浊、太潮湿之故,所以,油灯根本亮不起来。


无情深呼吸了几次,像要探索、分析、品味空气的污浊程度。


前面一片漆黑,而且,已窄难容身,兼且遇上了多处转角──再下去,该往左转还是右转?前去还是观望好呢?


就在这时候,地底里仿佛有一声嘶吼,初时似是十分微弱,但后来可能因通过一段又一段的甬道,一层又一层的间隔,传了过来,也一波接一波的,声浪大了十倍、百倍,简直是撕心裂肺,鬼哭神号。


──那是什么声音?谁的声音?是地府里的阴魂?受刑的罪人?还是恶山魔d里的兽嗥?


这惨嘶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在黑暗里,无情整个人都似给凝结了。


直至声音散去。


消失。


灭绝。


然后,无情动了。


他驱动轮车,往前。


没入黑暗。


然后,他在轮车对黑暗行驶时的探测设备中察觉,前面又没有路了:


前面是墙。


泥墙。


于是他得要抉择:


──向左转还是向右转?


人生里,常常有这种抉择。


佛经里有一则故事:一位心底善良的王子,面对神和魔的化身,神是要救他的,魔是要害他的子民的,他不知哪一位是神?哪一位是魔?他拔出了剑,始终犹豫,不敢取决,没有斫下去,结果,神帮不了他,魔却把他吞噬了,他的子民也因他的迟疑而受到祸害。


是的,无论对错,不管神魔,总是要作出抉择。


可以选错,但不可以不选择。


──因为不选择,有时候要比选错了付出的代价更可怕。


无情长吸了一口气。


徐徐吐出。


又密集的急促吸了几口气,然后,他好像作了重大抉择似的,毅然推动轮椅速行。


前行。


──前行?


前面不就是墙么?


既然前无去路,他还要往前作甚?


──难道后有追兵?


前面的泥墙,吃他轮椅前档钢铲一撞,溃然而倒。


墙只是薄薄的一层,墙后竟是空的。


墙倒下了,前面就有路了。


墙塌之时,仿佛,还有两片叶子般的事物在暗里飘过。


只不过,墙一倒,刀光一闪。


墙后有人。


伺伏已久。


一见墙塌,立即出手。


迎面就是一刀。


当头斫下。


铁布衫 第三回 狗鼻子与黄蝴蝶


这一刀来得突然。


来得毫无预兆。


无情避得轻松。


好像早有准备。


这一刀来得好快,如果不是早有防范,绝对避不开去。


何况无情人在轮椅上。


墙刚倒塌。


泥尘飞扬。


眼前一片昏暗。


无情又不良于行。


无情其实并没有避开那一刀。


如果真的要他躲避,他可能还真的避不开这一刀。


他不避。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只做了一件事:


挡。


他不是避开这一刀。


而是挡开。


但他当然不是用手去挡,用兵器去招架,而今及时而适时的,拍下了轮椅把子上的一个杆子。


那轮椅上头本来是没有遮盖的,现在却是有了。


“崩”的一声,轮椅靠背上方突然弹出了一块钢板来,平平遮掩住无情的头顶。


正好,那一刀就斫在钢板上!


“当”的一声,刀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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