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素女可是大异往常,完全不动声色,笑吟吟来回招呼,亲自给众人端果送茶,甚至连欧阳霏和萧宁远那里也照样奉送,也不去旁边听他们谈什么,简直叫楚楚奇怪得不得了。但她越是这样,楚楚就越提了把小心。
其实楚楚如果自己赶去听一下他们的谈话,恐怕要慨叹白费了她一番工夫。欧阳霏笑嘻嘻坐在那里c科打诨,突然蹦出来一句:“卓帮主大概是何时中了极乐丸?”
萧宁远怔了一怔,正好一丐帮弟子来换茶,欧阳霏便又拿话岔了开去。萧宁远何等机警,照样笑语不断,瞅了个空子道:“据洪长老说是八年前。”
欧阳霏喃喃道:“八年前…………江湖上听说有天绝宫,也不过四五年的工夫。这么说中极乐丸的,卓帮主竟是第一人?”
待到楚天行与张涵真、唐秀等走进堂内,看到的只是堂上欧阳霏和萧宁远高声谈笑,青娥教主面露得色,曾柔含笑端坐一旁。众丐帮弟子噤如寒蝉,垂手而立。
其实张涵真委实不想进这忠义堂,尤其是听说青娥教主又在那里惹事生非之后。他已经向洪长老要求搬到最偏僻的居处,心里只巴望离潜龙居约远越好。谁知洪长老听了,相比较其他帮派为了居所朝向、布置等争执不休,更觉得他为人谦和,反而非替他找了一个中心位置的大房子,潜龙居内的笑声都清晰可闻,真叫他夜夜都无法入眠。
他的心神恍惚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叫一干师兄弟都看得嗟叹不已。对掌门人的心病,武当中人自然了如指掌,但对这件事所持的态度,众人却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一派以涵真的师弟尹梦觉为代表,认为掌门人完全是见识太少的缘故,否则怎么会眼光这么差,居然看上这么丑的女子。另一派以道义真人为代表,对张涵真去伪存真的鉴赏能力表示相当赞赏。道义真人亲自现身说法,表示他的亡妻就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认为时下的年轻人太浮躁,不懂得欣赏内在美。当然后来大家就都明白他为何如此推崇那丑女了,只因他笑眯眯对张涵真道:“自东晋以来,道家古籍失散良多,现在都分别藏在各观中,视如珍宝,不肯互通有无。只要掌门娶了青娥姑娘,就可以携她上门拜访各观观主,要求一观,相信没人会拒绝。以青娥姑娘之聪慧,自然能铭记于心,回头誊写出来,就可流传于世。无量寿佛!”
张涵真听他说了一大堆,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不觉苦笑道:“我想娶,还得看人家姑娘肯不肯嫁。旁的不说,那林小余一看就和青娥姑娘两情相悦。人家对我根本无意,难道我还要缠了人家不放么?”
谁知道义真人正色道:“好女百家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有人抢,才说明青娥姑娘的好。难道我堂堂武当掌门,还及不上一个厨子?以我久经人事的老眼看来,那青娥姑娘对你未必无情。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涵真你年纪尚幼,脸皮太薄。不知男女之事,一定要锲而不舍,才能修得正果。”
张涵真心想你无非就是打着你的小算盘,哄我罢了,哪知我五内俱焚。正好这时楚天行应曾柔所求,来请他一并过去,说那丑女又在无事生非,道义真人一听便来了精神,撺掇他赶快过去。而唐秀居所就在邻近,也非跟了他们一道走。一行人于是半拖半拉,到底把他又带进了忠义堂。
山雨欲来风满楼(二)
堂上萧宁远已含笑起身相迎。曾柔在旁笑道:“小柔觉得青娥姑娘所言极是,破阵之人确需在这几日培养足够的默契,以免到时应变不迭,故让天行延请了张掌门过来。闻得唐公子与张掌门相交多年,甚是投契,看来不假,既一并来了,快请入座吧。”
张涵真觉得连眼睛都不能自主,已向那角落直落过去,那人却笑容一敛,垂下首去。好在自己早被唐秀牵去入座,不然只怕举止失当,更惹人笑话。
楚天行在旁,将他神情看得明明白白,果然是对那丑女情根深种,不觉对他的眼光暗暗摇头,不由得抬头看了那女子一眼,见她居然还在那里视若无睹,分明未将他放在眼里,更觉得不可思议。突听唐秀笑道:“萧大哥这几日果然是事务c劳,但这类俗务也太沉闷了。小秀想了个法子,与萧大哥解闷可好?”
萧宁远含笑道:“唐公子自然是风流人物,想的必是别出心裁,宁远拭目以待。”
唐秀笑道:“别出心裁倒不敢当,却还有点新意就是。”举手击掌三下,已听得堂外有人应了一声。
萧宁远示意弟子放行,便听脚步声重重踏在地板上,抬头一看,不觉讶异,只见八个虽作僮仆打扮,却明显是外家好手的青壮男子,抬了一个巨大的石棋盘,移步入内。后面又有四人合抱了两个巨大的棋篓,里面的黑白子竟是以精铁铸成,个个巨硕无比,四人早已汗流浃背,才把它们安放在大堂前。
只听唐秀笑道:“手谈之法萧大哥想必见得多了,但这般的棋枰应是见所未见吧?小秀想大哥坐了一上午,该有些闷了,就在这上活动一下拳脚,大哥以为如何?”语音方落,已撩起长袍,翩然落在石棋盘上,向萧宁远比了个请的手势。
大唐对弈之风遍及全国,倒是公认的风雅项目。萧宁远若不是内力尚未恢复,肯定还会对如此新颖的手谈之法大加褒赞。众丐帮弟子都来了精神,直盯盯看向堂上。
楚天行和曾柔交换了个又惊又怒的眼神,只因萧宁远伤重之事万不可声张,不但会引来天绝宫的杀手,更会动摇他千辛万苦赢得的名声。而眼前的情形,却是任何人都不便代他出手。见萧宁远还未起身,唐秀面上笑容更甜。萧宁远暗暗咬了咬牙,以手扶案,含笑起身。
突听一个破锣音道:“萧盟主稍坐即可,你如今是有丫鬟的人了,事但有婢子服其劳。”萧宁远讶然回首,已见得青娥教主从座中立起,向他点了点头,对场中诡异地一笑。
唐秀见她又出来搅局,仰天大笑道:“我倒忘了如今你投靠了萧盟主……………还真是好眼光。但你要献殷勤,也得先看看你自己的本事。就凭你,挪得动精铁棋子么?”
但听青娥教主点点头道:“这我倒确实移不动。但大家都知道,本人毫无半点内力,所以这也没什么奇怪。但本人擅长动脑,有人却擅长动手。”对内堂嗔道:“姐姐还不下来,用你的时候到了。”
欧阳霏苦笑道:“怎么又是我?”但身体早飞纵而起,潇潇洒洒落在棋盘上,风采竟与唐秀不逞多让。青娥教主笑得眼睛几眯成一条缝,对唐秀道:“我想堂堂的蜀中风流子,自然不会畏惧两个小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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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宁远心想这唐秀果如传闻般气量狭隘,分明是念念不忘上次之辱,特地来寻机挑衅,这青娥教主每每是花样百出,叫人防不胜防,自己虽然从不喜欢女子代为掠阵,但此时一则无法动手,二则对她的奇思妙想实在好奇,不觉笑道:“好,就有劳姑娘了。”
唐秀眼见一番心血又落了空,偏偏这两个女子都是他不敢得罪的,肺都气炸了。心想自己棋艺从来独步蜀中,这小女子虽然刁滑,未必在棋艺上能有什么惊人成就,倒不如先赢了她,再顺理成章要萧宁远下场,虽然多绕了个圈子,但却叫他再没了借口。当下微笑抱拳道:“如此姑娘先请。”
欧阳霏心想对弈之道,先行占优,笑嘻嘻道:“那就不客气了。”正要去移黑子,却听楚楚道:“我最怕人家说我占便宜,这先手就让与唐公子吧。”
唐秀怒道:“你恁般托大,待会儿输了,可别不服气。”
楚楚笑道:“谁输谁赢,还真的难说呢。”
唐秀怒从中来,再不理会,向棋篓中凌空一抓,已将一黑子缓缓托将出来。但见他吐气推掌,便将精铁黑子徐徐落到一角,场下丐帮弟子见得如此功夫,都在那里大声喝彩。
但见青娥教主早命人端来座椅茶点,好整以暇地坐在中央,提了根长长的竹竿在手中,往棋盘上点了一点。便见欧阳霏微微一笑,手如兰花,虚虚一点,白子便飞将出来,轻轻落在那角,但就这手功夫,还比唐秀要略胜一筹。众人喝彩之声如潮,青娥教主笑道:“南海门的大慈悲手果然了得,我的眼光还真是不错。”
唐秀气得面色铁青,再不理会,落子如飞。青娥教主手中竹竿也不断在棋盘上轻点。便见黑白双子跃然其上,龙蟠虎踞,已展开一场生死搏杀。
场中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了棋盘之上。但见黑军横冲直撞,白军在后面步步为营。唐秀观其落子,虽然紧随其后,但中规中距,并无半点精妙之处,倒把心中的隐忧去了一大半,越发决定要赢得漂亮,种种妙手叠出。堂中不乏好手,纷纷在那里道:“这手小飞守角用得精妙。”
“我看这死活手有远古之风。”叫唐秀更加怡然自得,顾盼自雄。
青娥教主见萧宁远凝目场中,笑道:“婢子揣度萧盟主的棋风,自然是勇往直前,绝无退缩的道理。无论怎样纷纷扰扰,只要统领全局,自然没有落败的道理。”
唐秀正在那里厮杀,闻得此语,不觉愕然停手,向场中仔细一看,再细细一数,发现黑白双军看起来虽然势均力敌,相差却在几目间。分明是那女子有惊人的计算力,早将目数点得清清楚楚,长此以往,必然将以微弱优势取胜。
他只知这女子记忆惊人,哪知还有这等本领,倒生了轻敌之意,光在那里卖弄各种妙手,把方块之地看得过重,反倒忽视了全局。眼看要在众目睽睽下败于其手,不由得他满腹焦灼,看着满场风云,急得汗如雨下。
突听曾柔低咳几声,玉面顿成晕红,忙从袖中取了素绫方巾去擦,谁知一个不小心,正掉落在棋盘之上。唐秀虽在犯愁,但这等大好机会断不肯放过,立俯身拾起,双手呈上。果然见她微微一笑,接了过去,那笑容娇美不胜,更叫他心花怒放,把焦灼之心放宽了大半。
他又回目盘上,突然发现那素绫方巾曾落之地,分明别有d天。他看了又看,突觉豁然开朗,当下徐徐落子。张涵真眼见楚楚娥眉皱起,仔细看向棋盘,却见唐秀已在中腹偏左摆开天劫阵势,势不可挡,白子虽然毫不退让,但无力回天,眼看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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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皆屏气凝神,丐帮中人都暗暗摇头。只闻萧宁远笑道:“这棋叫我来下,也定是一样的手法。唐公子的劫杀凶险无比,确实鬼神难测,宁远佩服之至。”
唐秀得意一笑,正准备收官,突听那女子笑道:“若依萧盟主的下法,是否就只能弃子认输了?”
堂上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萧宁远将棋盘看了又看,道:“莫非宁远眼拙,竟然无法发现其中还有生机。”
但见青娥教主以竹竿指点棋盘。场中黑白子落子如飞,渐渐组成复杂的劫争,最后就要形成极其罕见的三劫连环,形成和局之势。唐秀目瞪口呆,才知这女子的棋艺根本是超凡脱俗,不觉连连注目她,在心底暗暗佩服。
萧宁远笑道:“青娥姑娘的棋艺分明还在宁远之上,虽然只是和棋,已非常人能够做到。”
众皆点头称是,却听青娥教主笑道:“真的只能和棋吗?”
但见青娥教主竹竿挥动,欧阳霏连连皱眉头,还是依言行事。但见白子很奇怪地在棋盘右边出动,开始制造劫材。
萧宁远仔细看去,那中腹左侧的劫杀出入有120目之巨,几乎直接决定盘面的胜负,这举动令人费解。但见白子制造完劫材之后,开始在左边紧气,双方开始劫争。
但见紧接着白子并没有制造三劫连环,而是消掉了其中一个劫,然后在右边刚才制造的劫材处打吃。唐秀哪会含糊,万劫不应,将盘面上大片白棋提尽。众人瞠目结舌,但见场面蔚为壮观,提完之后从中腹到左边黑压压的一片没有一个白子,白棋根本应该马上投子认输。
连欧阳霏都觉得无法再下,但青娥教主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循下指点。但见白子利用劫材在右边占的一点便宜开始对右边的黑棋进行包抄,唐秀再来回手,已然不及。但见棋盘上白子继续按照正常的棋路往下进行,待得收官,众人细细一点,白子居然以微弱优势,最终获胜。欧阳霏惊喜莫名,唐秀站在那里,呆呆看着棋枰,连话也说不出来。
堂上寂静无声,犹如经历了一次生死大战,都被其中景象震撼不已。但听萧宁远沉吟片刻,开口道:“青娥姑娘原来还有神算之能,早将优劣判算得清清楚楚,根本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叫宁远实在叹服。”
青娥教主笑道:“这并不难,其实细说起来,唐公子只输了一样东西给我。”
唐秀愕然抬头道:“却是什么?”
青娥教主笑道:“岂不闻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战我有两种选择:一是和棋,二是己方稍弱,但是似乎还有战胜对方的希望。此战我求胜之心压过了你,所以能赢。萧盟主可认为如是?”
萧宁远哈哈大笑,响彻云霄,快意至极,道:“好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宁远若真有青娥姑娘这样的丫鬟,倒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好,此战已毕,也到午膳时分了,就请唐公子将棋盘撤下。相信以林老爷子的手艺,定能让唐公子与诸位一醉方休!”
山雨欲来风满楼(三)
堂上赞叹之声不绝于耳,看着八个大汉将石棋盘合力抬起,向外走去。临行到青娥教主身畔,其中一个大汉脚下突然一滑,一个踉跄,不由得脱开手去。那石棋盘何等沉重,其他几人猝不及防,连连去抓,哪里还拿得住。但见巨大的石棋盘便向青娥教主劈头盖脸倾倒下去,众人皆失声惊呼。
楚楚当即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此刻必定逃不开去,忙向欧阳霏看去。却见她向她身后看了一眼,狡黠一笑,居然向后退了开去。
楚楚心里恨不得将她即时抓过来千刀万剐,眼睁睁看着这庞然大物已来到顶上,就要将自己立砸成r酱。
突觉两股极强劲的劲风,分别从她身后两方击出,反将那石棋盘倒推了回去,撞得那几个来扶的大汉乒乒乓乓成串跌落在地上,连连呼痛。她讶然回头,却见楚天行瞪了她一眼笼手入袖,又极不甘心地看了萧宁远一眼,想必定是萧宁远示意他出手相救。那另一头……………她抬眼看去,果然是张涵真缩回手去,涩然看了楚天行一眼。她又狠狠剜了欧阳霏一眼,果然后者左看右看,笑得极其开心。
交到此等损友,实是她的不幸。想唐秀还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下伤人,说不定还是欧阳霏捣的鬼。但这等情形,恐怕叫唐秀百口莫辩。果然众人目光都齐齐落在唐秀身上,后者满面通红,待那几个大汉爬将起来,扬手便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萧宁远亦目中泛上笑意,扬声道:“唐公子何必动气,一时失手也在所难免,千万莫伤了和气。小柔,那君山银针可还有在?且给大家都沏一杯上来。”
却不见曾柔回应,他讶然望去,却见后者正在那里若有所思,破天荒没有回答他。楚天行轻推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笑道:“尚余不少,我这就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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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错是好酒,是难得的九酿春,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入口甘美醇和,回味经久不息。林老爷子的手艺也是淮扬一绝,光明虾炙用活虾的虾仁摆成灯笼图案;红罗丁以奶酪与血块铺就;巨胜奴是把蜜和羊油置入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成;贵妃红是精制的加味红酥点心;吴兴连带是用生鱼腌制的凉菜;甜雪是用蜜糖慢火烧炙太例面,状如雪,其味甜;玉露团是奶酥雕花;格食是羊r、羊肠、羊内脏缠豆苗制作;水炼犊是将牛犊r用慢火煨熟;西江料是粉蒸猪肩胛r屑;白龙是鳜鱼丝;汤洛绣丸是r末裹j蛋花;同心生结脯是生r切成条后打成回文式结子,再风干成r脯蒸食;仙人脔是j块用r汁调合而成;葱醋j是鲜蒸j;凤凰胎是j腹中未生的j蛋与鱼白(鱼胰脏)相拌快炒;五生盘是羊、猪、牛、熊、鹿这五种动物r细切成丝,生腌成脍,再拼制成花色冷盘;逡巡酱是鱼片、羊r块炒;清凉碎是果子狸烧熟后冷却,再冷切成盘;雪婴儿是青蛙r裹豆粉下火锅;金粟平是鱼子酱夹饼;金银夹花平截是蟹r与蟹黄平铺饼上,卷起后横切成片;八仙盘是将烤鸭分成八样形状;分装蒸腊熊是用冬季腌制的熊分装容器蒸熟;冷蟾是蛤蜊r羹汤;卯羹是兔r汤;小天酥是jr、鹿r剁成碎粒后拌上米糁制成;鸭花汤饼是鸭汤加面片;双拌方破饼是角上有花的方形点心;御黄王母饭是r、j蛋、油脂调佐料的盖浇饭;天花毕罗是有果脯的抓饭;升平炙是用羊舌配鹿舌拌食;r酿鱼是羊奶烧整条鱼;遍地锦装鳖是羊油、鸭蛋脂烹甲鱼。但若是有双熟悉的眼睛不时投过来忧伤的一瞥,再好的美酒佳肴顿成嚼蜡。
楚楚本不想与萧宁远等人共拼一座,奈何萧宁远躬身相请,曾柔亲搀其手,将她硬引到首席上,对面偏偏就是她最想避开的张涵真。唐秀在一旁不住劝酒,他居然也在那里闷头就饮,酒过三巡,他的目光果然再也无法掩饰。倒不是轻狂,也远非炙热,偏偏这种清清淡淡的哀愁,叫她觉得无从躲闪,如坐针毡,举止难安。
她终于等不及宴会结束,根本没吃上几口,便称乏告退。谁知那欧阳霏佯醉扮狂,托张涵真代为护送。这么多双眼睛底下,她只能大大方方谢过,跟了他往潜龙居走去。
她平素最讨厌丐帮内人来人往,此刻却恨不得人越多越好。可惜越靠近潜龙居,守卫虽然森严,园内却寂静无人。待穿过长廊,只觉他脚步一顿,她心里一紧,已被一支有力的手臂一把揽过,直抵在廊栏上。
只闻得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该是醉了罢,否则以他的秉性,决不会做出这等粗鲁行径,那清恬的目光已然不再,瞳影中深深的是她的身影,四周已燃起一团烈焰,叫她不敢多看,寻思着趁机夺路而逃才是,试探着挪动自己的身躯。但她内力全失,光凭女人的力量,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