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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1 / 2)

终于将小羊羔等了回来,却是连人带马,一齐来了!


作为玉门关外三大绺子之二的野马山和芨芨台,皆是多年经营,人多势众,家底丰厚。这二位大掌柜自然都是腰里多金,出手阔绰,五百个片子当真不算什么,兜里一抓一大把的散碎零花。


问题不在于钱多钱少。


问题在于柴九爷点了名儿的非要赠马给小息栈,你不要还不行,硬塞给你,着实让镇三关心里纳闷儿。


这柴九爷其实也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镇三关早已从王小七这处知晓了当日之事,殊不知此王小七已非彼王小七。他跟息栈这一通威利诱,反而露了相。


欲求而不得,欲罢而不能,愤恨之下,不想让这少年的日子太好过,因此才想出这么个赠马的路数。明着是送马,其实是向野马山的大掌柜叫板——这小崽子本就是柴某养了撒出去的眼线,跟柴某也有一腿,这样的破烂物件儿你还带在身边,你镇三关不嫌丢人?


大掌柜终究是心里忍不住犯嘀咕,从马上凑过头,低声问少年:“柴胡子为啥将马送你?”


“我怎知道?那姓柴的也不是个好人!”


“呵呵呵呵,老子当然知道他不是啥好鸟!土匪能是啥好人!”


“唔,你也是土匪……你就不一样么……”


镇三关面露得意之色,深深地看了息栈一眼,从细细的眼角看到软软的小耳垂,顺着脖颈直往衣领子里瞄。


息栈将马带至大掌柜身侧,二马脖颈撕磨,缓步并肩而行,马上的人边走边聊。


“小羊羔,你说当初孙二狗在大漠被人劫杀逃窜,是柴胡子下的手?”


“想来是这样,这王小七约莫是拿了姓柴的银钱好处,出卖自家主子,因此姓孙的追杀我,不是,是追杀王小七,差一点儿伤到我。还好,你的马队突然出现,扫平了姓孙的残部,救我一命……”


息栈现如今忆起当初的故事,竟觉得有些好笑,大约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数,让他在大漠之中遇到了大掌柜,几经波折,竟然结为挚交知己。


“嗯,这柴胡子下手也够黑,哼哼!想必是早有预谋要铲平老孙家俩兄弟,安c了眼线。”


“当家的,姓柴的估计要记恨你了!他定的计策,许是想要占据马衔山,却不想那孙氏兄弟都被我c了,马衔山的人马家当,自然也就归附了你!”


“呵呵呵呵,是啊!你个小崽子,办事儿真他娘的干脆利索,c人c得痛快,真中用!”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姓柴的不是好人,当家的可要提防着他!”


“嗯,俺明白。”


“那你当初为何也要追杀那姓孙的一伙人?”


“马衔山是个邪绺子,不守规矩,在老子地盘上吃票,俺早晚是要收拾了他们!没成想竟然撞上了你……”


大掌柜随口给息栈白呼了几句,息栈脑子灵光,也就明了了这些绺子之间打打杀杀的内情。


声势浩大的土匪绺子都是划分了势力地盘的。而土匪打家劫舍也不能随便乱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出山做活儿之前要探路,打听哪一户人家,哪一个村落镇甸,是吃的谁的“靠”。有“靠人”的村落,是不敢随便碰的;有“靠人”的窑,是不能随便砸的。


只有那些散户和过往商队,才可以随便出手打劫,也就有了上一回柴胡子和镇三关两路绺子同时盯上了一个驼队,结果临阵卯上了。


这就属于两个绺子的“c签柱”负责稽查情报的那伙人都失误了。若是俩绺子因为这个开仗,c签柱的人全都得挨处罚,摘脑袋。


再说这个“靠”,祁连山东南西北的一众村落小镇,其实都是以野马山大掌柜为靠。


在那个不太平的年月,军阀如虎豹,土匪如豺狼,所谓的县城治安团则如同一群疯狗,谁也不比谁手软,嘴软。你这镇甸要是没靠,你这大户要是没保,那你就惨了,等着各路来的豺狼虎豹疯狗洗劫蹂躏吧!


逢年过节,祁连山四下里的乡绅庄户,连同那些开店铺的,挖矿山的,赶马队的,走镖车的,都要上野马山去给大掌柜“上供”,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百大洋,上好的金银,各式土产山货,钱物少了都怕拿不出手,拜山求神就只为出入保个平安,守得安宁。


当然,大掌柜“吃票”是不能白吃的,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保得一方平安无事。


外哈的人马若是踢趟了祁连山附近的村落商户,就等于跟野马山大掌柜直接叫板,宣战。


孙家兄弟当初胃口太大,蹿到野马山的地盘上砸窑绑票,砸了石包城的张家大院,又在龚岔口绑了好几家人,将人票割耳朵、剁手指,抽要赎金。


殊不知这张家大院的大当家张大稗子,是野马山老掌柜的故友,交情甚厚,逢年过节、红事白事皆有来往。动了这等有“靠人”的大户,镇三关若是再不出手打打这一路邪岔子,在父老乡亲面前都没法交待。


息栈暗自瞥了一眼男人硬朗的侧面。额头宽阔,眼眶深陷,鼻梁挺直,下巴和脖颈的蜿蜒弧度蕴藏着深刻的力道。


目光游移,心神恍惚,往事历历在目,心中柔情满满。忍不住说道:“当家的,当初若不是我喊冤喊得欢,就被你架到铁床上烤熟了呢……”


哼,真被你弄死了,你这厮现下哪里还有喷香嫩软的活羊羔吃!


男人在马上拍腿大笑:“哈哈哈哈!小崽子还挺记仇!”


“你那时是真的要刷洗我,还是吓唬我的?”


“你真给唬着了吧?我看你那会儿吓得小脸儿都白了,浑身直抽抽,快吓哭了吧!”


“唔,你……”息栈窘得别过脸去,望着天空数麻雀。


“呵呵呵呵,老子懒得整拷秧子那一套,麻烦!老子想听人讲实话的时候,就直接架铁床,十个有九个立时就招,剩下那个直接就吓没气儿了!你还不算那个最n(sui)的,竟然没哭爹喊娘,没吓厥过去,哈哈哈哈!”(1)


“你!……”


息栈心中暗自发狠,果然土匪都不是什么善茬儿!


回想起当日在大堂之上,赤身露体被迫向这男人伏地求饶的窘相,真是羞愤难当!


你敢刷洗我,你敢刷洗我……


今儿个晚上你就别想上小爷的炕,别想碰我的身子!小爷晾你几天,哼!!!


暮色降临,月朗星淡。


从山脚下望向野马山深处,火光星星点点,人烟飘飘袅袅。


山口处,“啾啾”两声,似鹧鸪啼鸣。


岩石背后传来步哨的问话:“你是谁?”


大掌柜答:“我是我!”


“闭着腕!”


“压着火!”


岩石后、灌木丛中探出几个脑袋:“当家的!回来啦您!俺们可都等着您呢!”


“等老子干哈?”


“您上去看看呗!有新鲜事儿!”


那两问两答是上山的口令,匪帮“里码”的人都门清。息栈现在也已经熟门熟路了,口令要是不会说,直接在山脚下就得被步哨抄枪给点了。


在土匪绺子里要想混得开,一要管直,枪法好,二要内行,懂黑话。息栈其实这两条儿都混不开,但是他就有一条混得让别的崽子们干瞪眼,羡慕不来。


他跟大当家的最亲近,走到哪里都带着他,同吃同住,同进同出。


混到这个份儿上,他还需要会打枪么,需要会说暗语么?!野马山大掌柜就是他的保镖他的“枪”!


才一进寨门,就觉得气氛异样。


绺子里的“四梁”听见了山下传信的唿哨,这时齐齐地杵在聚义厅门口,就等着大掌柜回转。


空场的旗杆上捆着个人,火把隐约映照下,看上去是个生面孔。身上的袄子湿漉漉的,冽风一裹,湿衣快要冻成了坨,眼看一个大活人就要冻成一根冰葫芦。


息栈跟在掌柜的身后,正要过去瞧个明细,一旁的马厩里“嗷嗷”一声通透的嘶鸣,一道红色闪电蹿了出来,扑向少年。


息栈来不及躲,差点儿被那四只穿着小白“袜套”的马蹄子给扑倒剁了!


赤骕骦兴高采烈地撒欢围着他转,一张硕大的马口都快咧开了花儿,露出一嘴白牙,亲昵地伸过一头红彤彤的鬃毛,在主人的脸蛋和脖子上蹭来蹭去。


息栈一惊又是一喜,一喜复又一惊,不解地问四下众人:“我的小红马怎的跑回来了?”


黑狍子接口说道:“俺们也纳闷儿咧!呐,问问这家伙!”说着一脚踹上那个冰葫芦,鞋底板立时溅起四散的冰渣渣。


大掌柜挑眉问道:“咋回事,人哪儿捡的?马咋个回来的?”


“哼哼,这小子赶着个板车自打山下边儿经过,让咱的哨子给拦了,口令对不上,还他娘的竟然带的是小剑客的马!这马忒显眼了,咱步哨的兄弟都认识啊!这小子还他娘的不老实,想跑,让崽子们给收拾了,掉山涧里边儿了!”


镇三关上前端详了几眼被捆着的人,皱皱眉头,一撇嘴:“报个蔓儿?干啥的?”


那人抖抖索索,磕磕巴巴,从一张冻得七扭八歪的脸上硬挤出一丝寒酸的苦笑:“这位当家的,俺……俺……俺就是个赶大车的嘛……”


“赶大车的?咋个有俺们的马,还恰巧就从老子山脚下经过?”


“俺就是……在玉门、石包城、敦煌几路来回赶车的,那天,在城外边儿看见这马,俺看着像是这野马山的马……”


“你咋看得出来是老子这山里的马?”


“马脖子这不是拴了一吊子红樱么!听老人家都这么说的,‘红樱吊,里码清,大路小路通四方’……”


“你来俺这地界想干嘛?”


“这马,这马,要真是大当家您的马,小人给您送回来,小人不敢留着……”


“呵呵呵呵,老子想听实话!”


“小人说的是实话啊大当家的~~~~!”


镇三关的两只招子一眯缝,唇边耸起一丝玩味的冷笑,不再问话,晃晃荡荡地绕到这人背后,捉住了被捆着的那只右手。


男人的两只瞳仁朝天转了一圈儿,视线扫荡掉夜空中一眨一眨的点点星眸,手指间径自将那赶车人的右手细细摸了一遍。


摸完了右手,冷笑一声,继续拿过左手来摸。


绕回到对方的身前,浓烈的眸光如同暗夜中的两丛火把,炙烤着人心。这时缓缓开口:“呵呵……你个崽子右手食指关节上有老茧,是常年扣扳机留的印记。左手手腕下边儿有一层皴皮,是常年在外边儿那土坷垃地上,托汉阳造的枪托练靶子留的记号。老子说的对不?”


旗杆上捆的人这时惊得浑身一抽,上下牙“嘎嘣嘎嘣”打颤,半晌憋出一句:“俺……俺……右手指头上那是赶大车挥鞭子留的印子啊~~~!左手腕子上那,那,那是搁在车辕子上硌出来的啊~~~!”


镇三关也不答话,突然一把拽开那人的裤腰,伸手掏裆!


那人吓得“嗷”地嚎叫起来,杀猪宰羊一般。


息栈在一旁看得瞠目,心想男人要干嘛,堂堂一个做掌柜的,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玩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酷刑”吧!


好歹也不用亲自动手啊……


就喜欢到处乱摸别人,以前也就罢了,你现在还……还摸别人,哼!


那扭动嘶叫的人干嚎了两嗓子,动静儿却渐渐缓了。大掌柜原来只是伸手在那人裤子里,摸了大腿两把,没要跟他来野的。


男人的面庞映着一层跳跃的火光,轻描淡写地笑道:“两条大腿内里有一层厚皮,常年在马鞍子上坐着,磨出来的…。。。老子身上也有这个。”


“……”被捆之人惊骇地看着镇三关,惶惶不敢应声。


大掌柜收敛笑容,目光凛冽:“你是个当兵的。啥蔓儿?哪一路的跳子?说吧!”


注:


(1) “秧子”就是人票,人质。“拷秧子”就是拷打人质,严刑供。“秧子房”就是前文出现的“票房”,关押人票的地方。


48、藕色春寒伤旧人【配图】


第四十八回。藕色春寒伤旧人


玉门关,马公馆。


青灰砖石砌造的深宅院落,内外有双层院墙,夹层中藏有地道暗门,内墙上铸有岗楼和机枪位。


宽阔深幽的马氏大宅被分成六个部分,居中的前院前厅专门见客,左侧一院落全部是客房,右侧一院住的是马大军长的警卫、保镖、家丁和护院。后院居中是马云芳与妻妾子女的起居室和卧房,左侧则由马师长与其家眷暂住,右侧另有一大院是烧坊、酒窖、磨房、牲口圈,以及保姆下人小倌们的混居住处。


门楣,柱脚,飞檐,影壁,处处精心雕琢,缀满浮刻和石雕。抬眼是飞禽走兽,俯视是狻猊貔貅,一双双一对对虎视狷狂的睛瞳中,分明暗露着诡谲和杀机。


静谧的侧院却是另一番春容。


廊下蜿蜒的枯藤,暖春微风拂动下,鲜润的柔枝懒洋洋地爬上藤架,密匝匝的嫩芽纷纷抽头,深藕荷的花蕾含苞待放。


马师长自从某一次起死回生,大病愈好之后,似是忽然变了性子,最喜欢坐在这一副紫藤架下,对着天井之上窄窄的一道暮光,痴然发呆。


此时躺在床榻之上的白衣男子,脖颈上缠裹厚厚的纱布,几乎将脖子包裹得像脑袋一般肿大。


前几日患处不时冒出汩汩鲜血,浓艳的血色一次又一次洇红白纱和绸缎中衣。如今伤口好不容易愈合,难忍的疼痛在两道锁骨之间纠缠,自脖颈处蔓延至全身,四肢徐徐抖动。


男子口中反复地唠叨:“回来了么?……马二奎回来了么?什么时候能回来……”


身边服侍的女子满面愁容泣色:“爷,没呢,这才走了一天,从玉门到那沉梁峪口,野马南山,哪有这么快,赶着车来回得要三天呢……”


女子这时转身去床头小屉中取了一只铜盒,拿烟钎挑出一小块大烟膏子,置于烟灯上慢慢烘烤,边烤边将那烟膏子在烟板上滚成烟泡,再将烟泡填进烟锅子,一边儿薰烤,一边儿用钎子在烟泡上扎眼儿通气,伸嘴嘬了两口,这才递给榻上的男人。


“爷,抽两口呗……”


炕上的人艰难地摇了摇头,别过脸去。


“这烟膏子能止疼的,别疼坏了您的身子……”女子一手横端着烟枪,伸过手来给男人轻轻揉着胸口。


男子气息微弱,脑子却还清明。伤口虽然疼痛,却疼不坏人,这什么大烟膏子若是抽多了,真能把人给抽死,抽残,抽成废物了,纯属一个慢性毒药。


自己那个年月的人,每日服用零星些微的鹤红雀胆,是为着在体内养成对毒药的抗性,以防日后被人下毒。却万分不解这民国时人,怎的个个儿都喜欢赖在炕上吞云吐雾,抽到面黄肌瘦,眼球暴凸,四肢无力,状如残废。


马俊芳手下的这群旅长、团长们,十个里边儿有八个是老烟枪,上了炕软得行不了房,下了炕衰得拉不动枪栓,入关打不过红匪,出关剿不灭土匪。也难怪在马家军里边儿,要被其他的师团背地里瞧不起!


话说玉门关事变竟然功亏一篑,临阵放跑了两路土匪头子,马军长雷霆震怒。当日在城楼之上的几名军官,除了“刀疤彭”,其余几人全部被马云芳下令活埋,而且是头朝上,正着埋!


活埋这里头可是有道道的,正着埋和倒着埋大不一样。头朝下倒着埋,几铲子土下去,人就窒息了,死得麻利儿痛快,吃不到什么苦头。若是头朝上正着埋,将土填到胸口,脑袋脖子都露在外边儿,这人立时死不掉,还能挺好几个时辰,一直挺到眼珠子挂出眼眶,舌头掉在嘴边,肺中空气慢慢抽尽,一点一点憋闷而死。


“刀疤彭”最是走运,驱马追赶息栈的时候,直接就被镇三关迎面给点了。大掌柜c人从不补枪,不费子弹,一枪爆头,彭团长死得很爽,一头栽下马来,都没来得及吭声喊疼,一点儿罪都没有受。


马师长被人从城外抬回来,浑身是红,脖颈上两枚切口整齐的小d,汩汩地往外冒血。并未伤及喉头和气管,却是用刃锋刺破r皮和骨膜,在两根锁骨的骨端各戳出一孔深刻的痕迹。


马云芳冲入侧院咆哮:“他乃乃的马少醇,你个蠢货!别他妈的躺在炕上装死,给老子滚出来!……谁他娘的让你下令开城门的?!老子好不容易把个镇三关和陆大膘子都给关里边儿,你一句话就给放了,这样的机会还能有下一回吗?!”


“兄长……我……我……只是意外,我并不知晓会这样……”


“你个熊玩意儿!你吃饱了撑的,把自己挂到城门楼子上当活靶子?!”


“我不知你在玉门关设伏……本来说好是抚恤招安,兄长为何没有与我讲实话?”


“老子跟你讲有个p用?!你能上阵给老子剿匪杀敌?!不怕被大烟膏子给噎死!”


“是我对不住兄长……”


马云芳豹眼狰狞:“哼,要不是看在自家兄弟的份儿上,老子一准儿将你拉出去,一并坑杀活埋!”


这话说得炕上的马俊芳浑身一抖索,面色暗自惊惶,手心冷汗恣意横流。


若是有一日被这马军长知道了自己是个冒牌货,恐怕多一刻也活不成,立时就得被拎出去大卸八块!也不知道整日装疯卖傻装这个马俊芳,还能装得几日可活?


也幸亏这马大师长本就是个怂包烟鬼,流连烟榻花丛,身体羸弱,不能打不会杀……


鸾亭……


小亭儿,你快回来……


保姆女佣们在屋内屋外来往穿梭,端出一盆一盆的血水,一堆一堆浸透的纱布。


马军长耐不住性子,闯进房中,一p股坐到榻上,细细打量马俊芳脖颈上的伤口,眼眦迸裂,怒火中烧,搓牙发狠道:“哼!到底是谁劫了你,谁伤的你?你告诉哥哥,他敢伤我马云芳的人,老子他日若活捉到这厮,定然将他剥皮抽筋,挖肝剖心,碎尸万段!”


马师长惊恐之中喘息急语:“兄长别恼,别恼……小弟其实也不认得是什么人,大约就是个,就是个小土匪……”


“小土匪……野马山的绺子,老子是一定要彻底铲平,绝不能留!先平匪帮,永除后患,再进关剿红!”


“不可,不要,兄长先别动那野马山!可否先缓一缓,从长计议?等我……等小弟痊愈了,再行计策剿匪……”


“老子等你干嘛,你他娘的又不能上去冲锋陷阵!你就养着吧,以后甭出去给老子扯后腿,给咱老马家丢人!”


“兄长……”


窗纸轻动,蝉鸣窸窣。


藕紫浅影,粉墙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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