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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1 / 2)

能瞎诌,一共是999,保准儿999,打赌?你输的话我们就走回家,不许讨价还价。我确实是瞎诌的,我心虚嘴软不敢跟小晏打赌,不过挺纳闷她会数得那么准,我说,行!你告儿我是怎么数出来的,要真是999今晚我就陪你走回家,省下坐车的钱买菜做饭吃,怎么样?小晏得逞地笑,她说,不许反悔哈,反悔小狗,讨价还价小狗!然后小晏前俯后仰地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说,呵,呵呵——大连新闻报的,999块,绝对准!我真是笨啊!我手一指追着小晏满广场跑,我说,好哇你,早有预谋,耍我!


大街上,一张张喜气饱满的脸,一些小孩子背着书包攥着糖葫芦一人一顶圣诞小红帽,应该是刚刚放了学准备回家的。这个时候,霓虹没有覆盖全城,不过很多通宵营业的便利店、酒吧、药房、练歌城还有一些闭店休息的滚动灯箱都已经争先恐后地亮了起来,落地的玻璃窗上用喷彩写着“圣诞快乐”,画着红衣服白胡子的圣诞老人,门把手上用彩带系着彩花、气球、荧光棒、塑料魔力盒,许多许多喜庆的东西,每个店面都是这样的。这还没到圣诞节呢,亮着各色各样小灯泡的圣诞树短短一条街就指不胜屈了,有一家酒吧更厉害,在门口铺着红地毯,光这红地毯的门口就摆了三大盆的圣诞树,枝繁叶茂,五光十色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洋节已经被华人接受并乐此不疲了,从情人节、愚人节、万圣节,再到西方最为隆重的圣诞节,人们将西方习俗与中国文化结合起来就形成中国特色的洋节。毫无疑问,这些节日为美丽的大连增添了色彩,为热情的大连人民制造了更多纵情欢乐的理由。


第二章 抚摸灰尘(105)


暮色正沉,我和小晏不疾不徐地走着,不牵手,不说话,一直走,一直走。我们都不想打破这一刻心里荡漾的幸福,这幸福是我们共同拥有的经历,人和人之间的恩情全是靠共同的经历积累的,说什么一见钟情,多少有些荒唐。从前的我怎么也不会从沙河口走着回陵水的,走哪儿都得打车,挤公车的次数都少,嫌吵。可现在我能这么享受地支配双腿,这么面容骄傲地走在小晏身边,天寒地冻,心里却燃烧着干柴一般的篝火,好像并非是一见钟情心血来潮吧?


从前我不知道上进,从前的我怎么也不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好片子好游戏放在一边上,每晚百~万\小!说作图,兴致勃勃,精神抖擞。从前的我其实是一个严重自卑的人,无端地烦躁难安,无端地落落寡欢,是小晏陪着我亦明白我,让我找到最初,就仿佛重新学走路学做人,重生了一遍。小晏曾经拿我手机给文文她们发过一则短信,她说:“现在开展我认识吴小阳我骄傲、我认识吴小阳我自豪的活动,每天起床大喊吴小阳棒极了100遍,即有机会与偶像吴小阳共进晚餐,机会不容错过,多喊多得,还犹豫什么呢?快快喊破喉咙吧!”其实这只不过是小晏编出来逗乐儿的一则信息,听起来有些俗不可耐,可就是这样的信息却感动得我热泪盈眶,尽管我是这么的衣食无忧这么的朋友成群但也无法抵御内心的孤独。那些从我出生以来一直笼罩着我,那些笼罩了我17年叫自卑的东西,统统被小晏欣赏的眼光扼杀澌灭。小晏还原了我生而为人最起码的骄傲和自信,她让我的身心感到无比的光明磊落,这些对于我来讲是无比大的恩惠,胜过一切的恩惠。


我看小晏慢腾腾地走着,她的眼神游移在路面上,若有所思的那样,我说,你在想什么?


想你呢。


想我什么?


想你那脚会不会累呀,答应陪我走回家,脚累了也没脸跟我打折儿,然后又把脚弄些血泡,到时候还得花钱买药。


好哇你,你到底舍不得我还是舍不得钱?估计要走一晚上才能走回家呢,你冷不冷啊?


不冷,一点儿都不冷,你冷吗?


不冷。


今年冬天应该温暖,如果我们冷,肯定就是我们不够大胆。


嗯。


要是下雪就好了。狗福久,你陪我过冬,我真开心。


哎哟哎哟,想刺激死我啊?嘿嘿,你要能天天跟我这么说就好了。


破孩子,你怎么那么没正经的,要真天天说,你就不爱听了。


也是,估计要天天说,你肯定发烧,要么那人肯定不是你。


狗福久,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不大会说话不大会哄你,你有时候希望我哄你希望我说点儿什么,我也没说。


这个嘛,也许,可能,偶尔有那么一回吧!


你正经点儿好不好?到底有没有么?


呵,瞧把你认真的。没啊!你还不会哄我?跟人精似的!就过生日那回,本来气得脑盖儿都炸了,不知是谁曰曰曰,一边哭一边曰曰曰曰曰,说些什么听不清楚,哈哈哈哈……哈哈,然后把我哄得都跟着哭。


你觉着我当时是哄你哭的?我可不是哄你才哭!


哎,你给我过来!我一直想问你呐,那天,你在柳仲和文文面前装得乐呀!跟没事儿似的,然后等人家一走,立马哭得话也说不清楚,曰曰曰曰,你装个什么劲啊你?


这个,怎么讲能让你明白呢,这么讲吧,咱俩以后在一起日子还长,我希望能这么一直一直,可能能,可能不能,但我想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你这人,你上来一阵脾气真叫人抗不了,一根血管冲得好像都能去杀人玩儿命干狠事,跟山上那胡子差不多,我倒没关系,我能担负你,你也不用为我去改什么。不过你别冲别人,就说那天柳仲和文文吓成那样,你说我惹你人家还惹你了吗?咱俩吵架是咱俩事儿,关上门,拉上窗,随便吵,你骂我,就算你打我,就算把房子拆了都行!可不能在别人面前那么干,来人了,你哪怕再生气也得表面上看得过去,是不是?就像咱俩好,在家的时候咱俩爱怎么好怎么好,没必要像有些人那样跟大街上又牵手又揽着腰的非要别人知道不可,别人知道没用,到底好不好只有自个儿才知道,其实这都是一码事儿。你清楚我要你答应我什么吗?应该听懂了吧?


唔。


嗯。那以后对你妈也好点儿,你不是一直都说你妈不容易吗?少跟她来火,多哄哄她,你这个人平时俏皮话一筐一筐的,好像一到正经时候就不会说,都不知道怎么教你好。


谁跟你说我跟我妈来火了?我对我妈好着呢,也就你,看准儿了你没我不行,闲着没事儿推一把骂两句,娱乐娱乐。


拉倒吧你!第一回上你们家叶雨就告诉我你脾气不好,上来哪根筋不通通,对你妈都大呼小叫捶胸顿足。你说,那样对吗你?你妈多不容易,连我都舍不得她,你就舍得那么干啊?


第二章 抚摸灰尘(106)


唔。


你唔什么唔,你舍得啊?


不是,我意思是以后不了。


你,是不是特别恨你爸?


嗯。


就因为他对你不好,不像别的爸爸那样喜欢自己女儿,对你妈也不好,这样吗?


不是。其实,我也没恨他对我不好。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恨他在我妈心目中的位置吧,他那么对待我妈,我妈还对他好,特别恨那个反差。有时候跟我妈来火,跟她怄气,也因为这个,觉得我妈特没骨气,替她难受。


你怎么能这么想,你妈为了你多不容易,她都没怨你,你还怨她?


我讨厌每次我妈说她都是为了我!我想她可以为她自己活!我希望有一天,我妈能狠狠抽他俩嘴巴,然后心平气和地告儿他,咱俩离婚!


你干嘛非要你妈跟你爸离婚呢?他们有他们的相处方式,也许你妈习惯这种方式呢,你作为孩子,你这不是干预他们感情吗?


感情?他们哪来感情啊?我爸一年比一年回家次数少,我妈一年一年见不着他人影儿,还有什么感情?


那,你爸现在人在哪儿?


在南京。


南京,唔,我妈老家在南京,我舅舅家也住在那儿。小阳,你有没有跟你爸好好儿坐下来谈过?你们应该好好儿谈谈,了解一下你爸的想法,作为你,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为你妈做点什么比较合适,离婚两字儿,轮不到你说。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哎呀,咱们干嘛说他呀?我以后肯定不跟我妈来火,多跟我妈唠嗑,多哄哄我妈,咱们别说那人,行吗?


看来你和你爸的矛盾我根本说不开!


哼,你以为你是香港那边的谈判专家呀?别说你,你就是把我爷爷把我外公给挖出来,照样没用!


不撞南墙不回头!


啊?什么意思呀?


犟呗!


哦。


算了,快走吧,我们到对面路口坐公车回家,今天也没买菜,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你饿啦?不是说,不是说要走回家吗?愿赌服输,我可真心陪你走的。


走你个头!走回家累得半昏,你明天还要考带呢!傻绵羊!


我和小晏站在人行横道的马路沿上等待红灯熄灭,一撮人都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像是给人点了x位似的,站牌近在眼前,几个妇女翘首以待着轰隆隆的公交汽车,我们之间隔着宽阔的柏油马路,我们要绿灯亮起才可以走过去。


我背着手说,那个,那个如果明天我考过了,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小晏瞪我一眼,她说,怎么你成天都想着花钱?在家看电视!在家多好呀,随便坐着躺着不比电影院舒坦啊?


我拧紧眉头,我说,在家多没意思,明天平安夜,不去看电影也行,那你说我们干点儿什么好呢?小晏闷着头,似乎在想,想着想着,突然偷笑。她凑过来说,明天,我想去给你买件胸衣,你那片飞机场穿件胸衣可能会有效果。我把小晏的头戳得直晃荡,我说,嗨嗨,说谁呐?那叫小巧玲珑好不好?不像你那玩意儿,掉地上一只手都拾不起来。小晏惶恐地看看四周,红着脸拿眼横我,跟窦俊伟差不多,一张脸红到耳朵根儿,脖颈也红了,这多大一红辣椒啊!


〈45〉


考带比我预想的要顺利,上午十点左右就结束了,距离中午下课还有一个半钟头,窦俊伟把我们带回俱乐部也没讲课,就随便我们上上力量压压腿什么的,自由锻炼。


蓝带到手,估计从下个礼拜开始就要去方华他们班上课了,这大半年都是窦俊伟带着,一想到要离开他手底下心里竟然有点舍不得。一个老师姐跟我一样,她来俱乐部比我早,可能岁数偏大吧,接受能力差,加上这次考试都考了三回蓝带了。师姐说之前特着急捆上蓝带,成天做梦都想着自己能去方华他们班跟些跆拳道高手一起上课,想来就觉得美滋滋的,多牛啊!可是现在美梦成真了却高兴不起来,舍不得离开这个教室,舍不得这么好的教练员。是啊,多好的教练啊!从来对学员都是和颜悦色的,耐心,负责,就不像某些人整天绷着张脸凶巴巴的。如果不是暑假的时候在方华班里呆了几堂课都不知道,方华在俱乐部特牛气烘烘了,什么动作她也不管难度大小,讲两遍下来你要是还做不规范立马火大了,恼皮丧脸的,就好像这帮人天生该会该懂,不过就算这帮人该会该懂,让她一顿臭训臭骂也蒙头盖脑了,更何况不懂,他妈的要是谁都懂了她还哪儿挣钱去呀?靠!


想到方华那张凶巴巴的老驴脸就叫人打怵,我跟学姐一边压着腿一边窃窃私语地说着对方华的看法。大概是我们说得太投入了始终压着一条腿,窦俊伟走过来问,他说,怎么总压一条腿?注意精神,双手抱脚,对,压下去。我和学姐照做,窦俊伟又说,吴小阳,你下课请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压着腿听得晕乎乎的,我说,哦。我心想,去办公室干嘛呀?不会是叶雨又把什么东西落他那儿了吧?


第二章 抚摸灰尘(107)


窦俊伟的办公室就是我第一次去俱乐部方华带我去的那间屋子,不是很大,有沙发和两张办公桌,两张办公桌是靠在一起的,窦俊伟坐左面,方华坐右面,对着脸的那种。


我敲门进去,窦俊伟正在收拾桌子,他衣服没有换,还是穿着道服,那身道服给他穿得那叫一个精神。窦俊伟看到我特亲切,他扔下手里的一沓a4纸,从抽屉里拿出四张类似机票大小的卡片。笑呵呵地说,嗬,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员在文化俱乐部工作,他们那儿今天晚上有场音乐会,喏,给你两张,拿着!窦俊伟把四张票抿出两张递过来给我,我接过来看了看,是季米特里·奥尔洛夫指挥的俄罗斯莫斯科国家交响乐团的门票,时间是晚上七点,地点是大连人民文化俱乐部。我没想到窦俊伟会给我音乐会的票,有点意外,站着不动弹,窦俊伟则坐下来继续收拾桌子,他把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往一个大象牌的旅行箱里头塞,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然后费劲地拉着拉链,干拉也拉不上。我赶紧帮忙,结果我不帮罢了,我这么一帮,一个大力水手拉链干脆豁开了,窦俊伟无可奈何地笑,他自言自语说,糟了,拖不回上海了,买的时候服务员保证可以装下30公斤东西,这也没装上啊?这连30斤都没装上嘛!


窦俊伟翻箱倒柜,找出两根尼龙绳开始捆箱子,五花大绑,跟民工打包行李似的,那真要拖出去非笑死三个两个不可,换了平时我肯定得忍不住笑出来,但这会儿我哪还笑得出来。我跟沙发上坐下,明知故问地问,教练,你要走啦?


窦俊伟把箱子从桌面搬到墙角,他短暂地笑笑,挺高兴地说,对,合同到期了,要走了,叶雨急着回上海去,花店已经兑出去了,你不知道吗?


我六神无主地点头,我说,知道,她打电话跟我说了,但也没说这么快就要走哇!


窦俊伟望着我瘪起嘴笑,他掸掸裤子坐到我旁边,说,瞧你,别不开心,我知道你跟你姐之间的感情,你从小是你姐带大的吧?叶雨和我说过,她说你小时侯特粘着她,每次一说起你,她都特神气,话特多。其实我今天就是收拾收拾东西,还有好多手续得办,你别愁眉苦脸了,我们大概要七八号才能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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