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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看,咦!他们竟然都是左手使剑,难道他们跟子墨一样都是左手剑派的?
寂周泓朗声说:“原来范兄没有撒谎,卓然果然不在听澜阁。刚才老弟得罪了,请见谅。不过我现在就要带卓然走,还请范兄给个方便,不要再强加阻挠。若肯放行,今后我们还是朋友。否则,今天这两位左手剑派的高手可绝不答应!哼,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请得动左手剑派的剑客。”
他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可范冢竟然跟没有听见一样旁若无人地将目光投注在我的身上,轻声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我内心深处突然有一个地方刺痛了一下,这个傻范冢!情况对他这么危机了,他的眼中居然只看得到我,丝毫不顾自身的处境!
望着他深情的眸子,我不自觉地走向风暴中心,走到范冢的身边。所到之处,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位置,连寂周泓也没有出面阻拦。
走到他的面前,我像个小妹妹一样委屈地说道:“我有一匹心爱的马儿,它叫烈儿,我刚才去湖边找它,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我想,我可能再也找不到它了。”说完,无力地依在他的肩上轻声哭泣着。
范冢轻抚着我的背安慰道:“别哭了,嗯?我这就派出所有的手下帮你找烈儿,好不好?”
“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我相信,只要是范冢答应我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的。
不知为什么,对范冢我竟然这么信任。
我们俩相依偎着走了出去,寂周泓与剑客在我们眼中就仿佛空气一般透明。
终于,一直默不作声的寂周泓忍不住了,“咣”的一声拔出佩剑指向范冢的心窝。
“冢兄?”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寂周泓好像已经接近丧失理智的边缘!
范冢神色泰然地说:“把剑拿开,我要帮卓然找烈儿。”言毕,丝毫不管抵在心窝前那锋利的剑尖,揽着我继续前行。
恼羞成怒的寂周泓大喝一声:“放开卓然。”手腕一送,剑尖没入了范冢的胸膛,一点殷红的血迹速蔓延成了拳头大小。
“你疯了,寂周泓。”我惊恐地望着他手中的剑,不敢相信他真的会对范冢下手。
同时只听得“嗖”的一声,子墨从天而降用剑直指寂周泓的咽喉。另外两名左手剑客一见此景,同时拔剑指向子墨。
而已经受伤的范冢居然对着子墨大喝道:“不要伤害泓兄!”
子墨双目紧盯着寂周泓手中的剑说道:“范老板既然信任我们左手剑派将子墨重金聘来,子墨就绝不能让范老板受到一丝伤害!除非我死!”说完,指向寂周泓咽喉的剑尖向前微微一送,一道血痕随之赫然显现。子墨威胁道,“让你手下的人撤剑!否则我先杀了你!”
正说着,子墨的脖子里也赫然滑下一把明晃晃的锋利宝剑,出手的人竟然是范冢。只听得他坚定地说道:“放手。”
“范老板,你……”子墨不敢置信地望着挥剑指向自己的范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情况真是怪异得很!
寂周泓用剑指着范冢,子墨用剑指着寂周泓,范冢用剑指着子墨,另外两名左手剑客用剑分别指着子墨和范冢。
天!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嘛!怎么这么混乱呢?
一时间,冢楼的院落内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当”的一声,范冢先扔下了剑对寂周泓说道:“泓兄,现在最要紧的是帮卓然找到烈儿。其他的事我们稍后再说吧。”揽着我,轻轻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那剑尖抽离身体,而后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围住我们的剑客见此情景倒也没有加以阻拦,毕竟子墨的剑还架在寂周泓的脖子上呢!
踏出冢楼的大门,我这才喘了一口气,只听得身后剑客们收剑的声音,一颗紧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耳边突然传来了子墨的惊呼声:“小心!”
还来不及扭头,就感到身边的范冢一阵痉挛,抽搐了起来。低头一看——从范冢的前胸竟透出了一截剑尖。那,是寂周泓的佩剑!已经被仇恨与羞辱折磨得丧失了理智的他将手中的剑狠狠地刺透了范冢的身体。
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残忍地将剑抽了回去。
天!这不是要了范冢的命吗?
大脑一片空白的我伸出瑟瑟发抖的手按向范冢不停喷涌鲜血的伤口,尖锐地喊道:“子墨,快叫大夫来,快呀!”
已经呆若木j的子墨这才缓过神来,飞也似的离去。
望着手中的鲜血,我对寂周泓喊道:“他处处对你手下留情,你居然下这样的毒手!亏你还口口声声三年的兄弟情谊?哼!你的兄弟情谊还不如妓女之间的情谊呢!寂周泓!我鄙视你!如果让我跟你走,我宁可到妓院去做妓女!”
一番激烈的言辞刺痛了失去理智的寂周泓,只见他执剑的手一松,不可置信地向后退着,然后跟子墨一样飞也似的离去了。只听得他的喊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大夫,大夫,快来救救我的兄弟!大夫呢?大夫……”
“卓然……”怀中的范冢虚弱地唤了一声。
“什么?”我强抑着眼泪问道。
“去……去找淮南王。烈儿的事情,他可能会知道。去找他,去……找……他……去……”说到这,范冢体力不支地昏死过去。
第69节:第二十章 顿悟(2)
“不,不,范冢,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无助的我抬起头,冲着院落里的左手剑客喊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我把他抬到床上去!”
两名左手剑客也被这急转而下的变化搞晕了,纷纷顺从地按照我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范冢抬回了冢楼房间。
此时一阵闪电,天空中顷刻间下起了瓢泼大雨。急促的雨滴争先恐后地冲刷着地面,不一会儿便将范冢留下的血迹消弭得不见踪影。
没想到第一次到范冢的房间竟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
此时距离范冢受伤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了。
肆虐好一阵的暴雨终于停止了他的不满,晚霞悄然地布满了天空,将大地映衬得凄美、壮观。
经过这样强烈的冲刷,明圣湖的水面漂浮了一层水汽,在晚霞的折s中显得妖娆、神秘。只见天水一色,令人寻不到地的尽头天的边际。
室内到处漂浮着阵阵冷凝的香气,那全是因为寂周泓像喂糖豆似的往范冢嘴里倒“冷香丸”的结果。
若不是大夫的及时阻止,那寂周泓一定会将整瓶药丸全部塞到范冢肚子里的。到时,范冢即便没有死于失血过多恐怕也要死于营养过剩了吧?
发疯似的喂完药丸,寂周泓便奔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左右开弓地给了自己一通耳光,而后绝望地蜷缩成一团等待着大夫的判决。
如烟得到消息,此刻也已经赶了过来。她倒是真的很有主意,三两下就屏退了一些不重要的闲杂人等,紧握着我的手等待着大夫的诊断结果。
当大夫诊完脉?里?嗦说了一大堆药理、医理后宣布范冢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时,如烟那已经湿漉漉的手这才松弛下来。
“他没事了,没事了。”说完,这个强悍的女人第二次在我的面前哭了起来。
如烟,真的是很爱范冢呀!
放下悬着的心,想起走廊上等待着的寂周泓,我轻叹一口气走了出去。
一见我走来,寂周泓紧张地站起来问道:“他怎么样?”
不忍再折磨他内疚、脆弱的心,我微笑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寂周泓面色由紧到松,说道:“没有生命危险了?这就好!这就好!”
我望着他被自己抽红的脸颊和嘴角渗出的血丝,心中生起一阵不忍:卓然,寂周泓是因为你才会对范冢拔剑相向的。他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蓝若玄、蓝汀儿三个人联手造成的!
拿出手帕,我轻轻地向他嘴角残留的血迹擦去。
寂周泓一把捉住我的手,痛苦地问道:“为什么不承认你就是蓝汀儿?为什么要让我以为自己重新得到以后又让我品尝失去的滋味?为什么你总是要逃?为什么我总是抓不到你?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有答案吗?
我推开他握成一团的手,问道:“寂周泓,看着你紧握的拳头,你告诉我,那里面有什么?”
他诧异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拳头,茫然地冲着我摇了摇头。
“对,里面什么也没有。”我掰开他紧握的手用催眠般的声音说道,“现在,再看看手里有什么?”
寂周泓迷惑地望着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啊!”
“没有吗?”我顺着他手指延伸的方向指着远处不着边际的广阔天地说道,“紧握双手,里面自然什么也没有。张开双手,你会拥有全世界!”
“全世界?”寂周泓呢喃着,望着远处被晚霞笼罩的壮美河山像是受到蛊惑一般说道,“紧握双手,里面什么也没有。张开双手,我会拥有全世界……”
“是的,全世界!”我肯定地回答。
寂周泓突然悟出了这句话的含义,惊喜地望着我,“张开双手,我会拥有全世界,拥有全世界!哈哈哈!”冲着天际痛快地大笑几声后,他用恬淡的目光望着我说道,“谢谢你!卓然!现在我终于相信你不是蓝汀儿了!你是卓然!不可思议的卓然!”
我畅怀一笑,向他伸出了友谊的手,“我是卓然。很高兴认识你,寂周泓!”
两个人的手和平相握,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此刻终于从蓝家兄妹的y影中解脱了出来!他终于能放下执着,将自己的灵魂放飞了!
我们对视一眼,开怀地大笑起来!
大笑声不一会儿就把如烟从房内引了出来。
“范冢还没醒呢,你们就不能安静点!”说完,朝着寂周泓怨恨地瞪了一眼。在她的心目中,不论是谁伤害了范冢,她都不会轻易原谅的。
寂周泓有些尴尬地收了声,亲手刺伤好朋友这件事可不是轻易就能忘怀的。但是他们还有机会重叙友情,不是吗?
走廊的另一头站着的是子墨和寂周泓带来的两个左手剑客。
奇怪!几个时辰以前他们还各为其主互相用剑指着对方呢,怎么这会儿又站在一起聊天了?
寂周泓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说道:“该是让宸墨和云墨回去复命了,我这儿是用不着他们了。”
宸墨、云墨?他们跟子墨的名字里都有个墨字呢!好奇怪!
我忍不住问道:“左手剑派的剑客很有名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你自然不会听说,左手剑派只跟最有权势地位的人来往,普通人家自然不会知道。这左手剑派成立还不到两年时间,可是门下的二十多名剑客却个个武功精湛。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手都可以称得上是以一敌万,有了他们的保护,阎王也不敢来索命的。你看子墨,范冢只请了他一个人来便将我的手下全部打败了。要不是我也花重金请来了宸墨和云墨,今天是绝不会到这听澜阁来的。”
“可是他们的名字里怎么都有个墨字?”
“这我也不太明白,只知道左手剑派门下的剑客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都是墨。”说到这,他指着其中一个个头较低的人说道,“你看,她是左手剑派旗下唯一的一个女剑客宸墨。站在旁边的是她的孪生哥哥云墨。按照左手剑派的规矩,一次任务只派一名剑客。只不过因为他们两个是孪生子,所以左手剑派的门主才会特许他俩共同完成任务。”
“为什么?他们每个人不是都一样厉害吗?”我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左手剑派之所以能这么快壮大发展的原因。每个剑客在接受命令以后都要不计一切后果去完成,甚至是付出生命。可是他们每个人的任务都是绝密的,没有人会知道在生死关头是不是要跟同门的兄弟决一死战。按照他们的门规,每个领命的剑客任务失败后必死!所以即便与同门相遇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在他们的心里,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所以你说,若是让这两兄妹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不巧碰倒像今天这样的情形,兄妹之间拔剑相向岂不是太痛苦了?不论谁死,另外一个都不会独活的。所以,左手剑派才会有这唯一的特例。”寂周泓耐心地为我解释着。
第70节:第二十章 顿悟(3)
原来如此!
我好奇地望着那个宸墨:虽然她的个头要比哥哥矮些,可是也绝对有一米七了。只见她一身黑色劲装,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一旁的子墨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迷恋。
原来子墨喜欢这个女中豪杰呢!我暗自替他们松了口气:幸好今天的事态没有发展到需要他们对决的地步,否则不论谁死,都会是一个令人惋惜的结局。
第二天,清晨。
天刚一亮,我就从睡梦中醒来。胡乱披了件外套迫不及待地向二楼冢的房间奔去。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伏在茶桌上睡着的寂周泓。再往厢房走去,范冢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虽有些微弱却平顺均匀,想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床榻旁,精疲力尽的如烟身披一件罩衫趴在范冢的身边。看来一定是整夜未眠支撑不住才昏睡过去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了下去,说也真巧,正好捕捉到了范冢睁开的眼神。
他努力地眨了半天,这才看清来人是我,嘴角轻轻比划着:你来了。由于身体还很虚弱,他发出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怕吵醒房间里好不容易睡去的两个人,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痴望着我,范冢吃力地抬起手伸了过来。
害怕扯到他的伤口,我赶忙向前探着身子握住了那稍显冰凉的手。就这样,我们彼此凝望着对方,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去找淮南王了吗?
我摇摇头——你的身体没有好,我是不会去的。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找烈儿啊!
望着心中只想着我的范冢,我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不,不去。
——你!范冢显得有些着急,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我忙扶住他欲起的身子,轻喊道:“不要。”
虽然只是一声轻喊,可房间安睡的两个人还是被我吵醒了。
眨眨迷蒙的双眼,如烟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范冢醒了吗?”
“他已经醒了。”我忙抽出被范冢握住的手对如烟说道。
手的抽离使得范冢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哀伤,我只得抱歉地望着他。
我的生命承载不了他如此执着的对待,因为我只能对一份爱负责。既是如此,还是不要留给他一丁点的希望吧。
转过头对如烟说:“大家都没吃饭呢!我这就吩咐小琪准备些饭菜送过来。”说完,转过身离开了房间。
今天的早膳我是一个人猫在房间吃的。
因为不想看到范冢那旁若无人的注视,因为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感情。
没有对范冢动心吗?
我坐在窗边眺望着远处的明圣湖。此刻,那宽广的湖面也无法荡去我心中无绪的波浪。
是的。如果说我从没有对范冢动过心,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服。
我是个女人。即便穿越了漫长的两千年也改变不了我是女人的事实。一年半的光y,大半个中国的足迹,我也会倦,我也会累,也会希望能有个让我感到温暖的地方驻足。
快两年了!玄音讯全无,连权倾朝野的淮南王都说他死了。卓然,你还有力量继续寻找下去吗?还有吗?
眼下,烈儿也不见了踪影。它不是普通的马,不会让人随便就抓了去。难道,它的离去预示着我应该在这里停下脚步了吗?在这令人迷醉的秀美江南平静、幸福地消磨一生吗?
就在我出神地望着天之尽头时,一阵微风扑面而来。只听得我挂在窗沿的布衣铃清清脆脆地发出了“丁冬丁冬”的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悸,这韵律,这节奏怎么跟玄的心跳那么像?
我急忙站起身,对着布衣铃说道:“是你吗?是你想我了吗?是你让风告诉我你还活着,对吗?”
布衣铃默默无语,仍是不停“丁冬丁冬”地叫着。在它的身后,是徐徐升起的朝阳。当那温热的第一缕阳光直冲我刺s过来的时候,我心底的犹豫、彷徨、无助、悲伤统统在阳光下无所遁形,消弭得无影无踪了。
希望重又注入了我的体内。我,仍是那个永不放弃的卓然!
去找淮南王之前,我决定先跟范冢告别。
不论怎样,我不希望自己选择卑劣地不告而别。
一走进冢的房间,没有看到如烟,就只见寂周泓坐在床榻旁紧握着范冢的手。虽然我没有听见他两个之前的对话,可从表情上看这两个为我而决裂的男人一定已经冰释前嫌了。
寂周泓一见我便绽开了温暖的笑容,“卓然,你来了。刚才我还跟范冢提起你呢。”
我笑了笑,“是吗?说我什么了?”
床榻上的范冢紧紧地视着我,眼中的去意被他准确地捕捉了去。只见他突然紧闭双目,像是要下什么决心似的。
寂周泓说道:“说你是我此生见过的最神奇的女子!我要他好好把握你呢!”能说出这番话,看来他真的已经完全从蓝汀儿事件中摆脱出来了。
把握?我心中一涩,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寂老板,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我们。宸墨、云墨就此告别了!”是那对孪生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