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碧绿的草地被她渲染成一片金黄,绚烂的颜色像是给予他们的恋情的祝福。
“我们结婚吧!”注视着她张口结舌的模样,他忍不住佯装霸气道。“就算你拒绝,我还是会抓你进礼堂。”
她娇嗔着学他的装腔作势,颐指气使道:“我说过我是你的小情人,就算你不要我,我仍自认为是你终生的女人。”
暮色中,他们互许海誓山盟的诺言。
“在灵骨塔长大的小女孩,终于要出嫁了。”他调侃道,心中有着无限满足。
“我不需要事业了。”陆冷鑫对着最信任的好友顾熙尧说道。“以前,我为向世人证明我的实力而努力扩展‘陆联航运’,如今我已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妤雩是我的一切,没人比得上她。”
“然后呢?”顾熙尧只是嗤笑。“你该不会是另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温莎公爵吧?那可是个历史笑话呢!会被世人瞧不起喔!小心点,男人不能毁在女人手里。”
从陆冷鑫不苟言笑的表情里,顾熙尧读到了不可思议的认真。
“我想把海外的事业交给你,老兄,你比我有潜力,我只想把根留在台湾,扩展国际市场的任务,可能要由你来达成了。”他看着顾熙尧的目光充满了无限感激。“特别助理不再是特助喔!从今后,你拥有‘陆联航运’四成的股权,你是海外部的总经理,怎样!伙伴。”他向顾熙尧伸出手。
伙伴——多么情深义重的字眼。
“义不容辞。”顾熙尧回答,两人的手结实地握住,这象征了“陆联航运”即将迈向新世纪新的里程碑。
接下来是他们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们卿卿我我、如影随形,直到陆冷鑫为公事必须离开三个月。
“我必须出国处理所有权的转移,等事务处理完,我就可无牵无挂的跟你结婚了。”陆冷鑫已将三个月后的婚礼时间地点拟妥。
“我舍不得你走。”妤雩依依不舍地说。
“我也是,但现在不去,更待何时?结了婚后,海外事业尚未做一个了断,我就得常常至海外分公司处理事务,让你一个独守空闺,这样一来,可怜受苦的人是谁?”他拥着她,喜欢抱她的感觉,当她还是从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时时需要他的怀抱、他的呵护。“我必须在三个月内处理完交接事宜,所以趁现在将海外事业交给顾熙尧,‘陆联航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球约有九十个点,我自己一天探访一个点,也要三个月……”
“对不起,我一点都不体谅你,其实你比我更辛苦,马不停蹄……”她虽这么说,但仍一副难分难舍的模样。“你是为我们好,我实在应该学习坚强,为我们美好的未来……这些日子,我一定要学习长大、独立自主,绝不给你添麻烦。”她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行,”他跋扈道。“我喜欢你给我添麻烦,这是我的责任。”他们热烈拥吻,如胶似漆、密不可分。
“我好想要……”他想到出差的三个月将无法摸触她的身体而发狂。
“可是这里是办公室。”她害羞地提醒。
“只要有你,哪里都一样。”此时,他就像野兽,欲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才能浇熄他勃起的欲望。
他让她趴在宽大的桌子上,正想进一步的宣泄情欲,一阵咳嗽声惊扰了他们,衣衫不整的她立即躲入陆冷鑫的怀里。
“对不起,我不晓得……”顾熙尧故做无辜,他当然心知肚明他们要做什么,只是他故意破坏,不让陆冷鑫得逞。“我报告完就走,明天要出国,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半夜的飞机,我会来接你。”说完,他很快带上门离去。
“好,晚上见。”陆冷鑫对着门板说,下一秒,他已经又贴上她了。
“你明天要走了……”虽然知道必须懂事,但她已经开始感到寂寞了。
“可怜的小东西,看你落寞的样子……”他其实比她更心乱如麻,但无奈的他也只能故作欢笑。“我现在要让你立刻忘记我快出国的事。”
他说到做到,像婴儿般吮她饱满的双峰,流连忘返。她上身趴在书桌上,蛮腰因他挑逗而微微挺起。倒抽了一口气,他从她股间的两片扇页冲进她体内,双手揉捏着她的粉臀……
她连连娇吟着,忘记了他要离开的事,心里只剩陆冷鑫。
第七章
“没想到陆冷鑫真的把你辞退了。”顾熙尧半躺在床上,露出赤l胸膛,忿恨不平地对乔艳丽道:“只因你穿着暴露。”
“哼!”乔艳丽吸着烟。“他是为了妤雩,怕再引起误会。”
“住口!”他恼羞成怒地起身,随意套上裤子。“不准再提起妤雩,是你自己没用,勾引不上陆冷鑫。”
乔艳丽有口难言,眼前的顾熙尧有着骇人的爆发性人格。与在陆冷鑫面前谦卑柔和的模样截然不同,此刻他充满暴戾。
“你真是怪人,你不是要陆家的产业?现在也算达到目的了,身为‘陆联航运’的领导人之一,也是个响当当的企业钜子。”
“住口,给我滚!”顾熙尧发出逐客令。“再不走,我会揍人。”那冰冻的目光,让乔艳丽闭了嘴。
“顾熙尧,你是天底下第一大混蛋!是我瞎了眼,才会替你卖命,以后休想我会替你做牛做马!”她衣冠不整、怒气冲天地踢开门准备离去。
下一秒,她却又被拉回他的怀里,他迅速给了她一个热烈的吻,让她情不自禁地再次沉醉在这无情的男人怀里。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你先离开吧!”他换上一张柔情似水的表情。
他是个可怕的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乔艳丽柔柔地叹口气,是她不争气,心甘情愿地被他玩弄。她认命地离去。
顾熙尧望着星光灿烂的台北夜景,现在应该是家人团聚的温馨时刻,但是他的心毫无感觉。
他脑海里盘旋着柔弱讯逸、清灵秀气、温柔婉约的妤雩身影,这么纯洁、出众、完美的女人,竟不是他的,他岂能咽下这口气?
顾熙尧是不能承受失败的人,即使他输了,也要毁了所有的人……
“你一定要记住这一刻喔!”妤雩拉着陆冷鑫的大手,复住她光滑的小腹。“等你回来,它就不只这么大了。”
一时间,他还会意不过来,直到她忍无可忍,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
“亏你还是个卓越不凡的大人物,怎么讲到儿女私情、生儿育女,你就像大白痴似的,脑筋转不过来?”妤雩娇嗔道。
“什么?”他心花怒放、几近嘶吼道:“我要当爸爸了!”半晌,他像疯子似的把她凌空抱起,在半空中旋转。
他们都是孤儿,内心十分盼望有个家、有个孩子。
“小心!小心……”他恢复了理智,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一直摸她的肚子。
“瞧你的驴样子。”她差点笑到人仰马翻。
“我一定要给她取个跟你名字相同发音的名字。”他欢喜地说道。“我想要女儿,我们一定会生女儿。”他坚决地说。
她拿他没辙,心里却很满足。
“虽然你得离开我一阵子,不过孩子来得真是适时,她会陪着我,让我不致孤单。”他们的孩子将会温暖她,即使他不在的日子有如一世纪那么长那么难熬……
她痴情、他专情,连上天也为他们甜蜜的爱情做了最好的见证。
相隔两地,他们每天借电话互相安慰,聊表相思,她每天细说自己的生活,包括孩子在她肚子里成长的状况,他则一再对她说他回家的日子近了,请她再忍耐。
终于盼到他回国,他完全不知疲惫似地不断抚摸她的肚子,显得非常兴奋。
“明天,我们就结婚。”他提议,她兴高采烈地跳到他身上。
那一夜,他很累,为了好好休息,妤雩体贴地让他一个人睡房间,况且依照习俗,新婚前一天,新人不能相见,否则会招来横祸。
他根本是累翻天了,一沾枕就睡得不醒人事,直到听到叩门声,他睡眼惺忪地下床开门,见到顾熙尧一脸凝重地站在门口。
“你……不累吗?现在几点……”看到顾熙尧仍精神奕奕,陆冷鑫问道。
“我要带你去看……”他沉着一张脸,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我是为你好,要你看清她的‘真面目’。”
“你在说什么啦?”他恍如坠入五里雾中。
“快点跟我走,再迟就来不及了。”顾熙尧抓着一头雾水的陆冷鑫,替他套上睡袍,拉着他走出房间。“快,快……”
“什么跟什么?”他步伐踉跄,连拖鞋也是随意套上。
沉静的陆宅显得诡异,走过长廊、圆梯,从一排排房间中忽地传出让人匪夷所思的声音。
那是男欢女爱的叫喊声,血色从陆冷鑫脸上褪去,睡意完全消褪了,整个人有如挨了一记闷g。
“再用力一点……”陌生男子的吼叫声传来。“我要让你忘不了我的勇猛……妤雩,我比你老公还强,你会选择我的……这一生,你只会爱我了,没有人可以满足你了。”
从半掩的木门向内偷窥,漆黑的室内,那对在被窝里紧拥的身躯,正享受着一段情欲之舞。
“你孤独太久了,陆冷鑫真没用,一回来就倒头大睡……”男人y笑。“放心,以后我还会继续来‘照顾’你,满足你的饥渴……”
女人突然发出异样的声音,那是欢愉的呻吟,让陆冷鑫恍若陷入地狱之火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眼瞳闪烁着可怕的火花,她背叛了他,没有圣洁、没有守贞如一,居然这样不知羞耻。
他会杀了他们……
“杀人偿命,为她牺牲值得吗?看到事实就够了,才三个月就无法忍受孤寂,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顾熙尧的大手消无声息地碰触他的背脊,他的声音虽低,在陆冷鑫听来却有如擂鼓。
陆冷鑫不知自己怎么回到寝室的,他感觉心已完全的死了……
黎明到来,顾熙尧佯装毫不知情地走入房间替他打理一切,美容师替他吹头发、穿上新郎装,西装笔挺的他显得挺拔俊朗,只是,他的眼神充满恨,根本没有当新郎的喜悦。
参加婚礼的人不多,除了几位亲信之外,只有顾熙尧和冰梦,冰梦当花童,顾熙尧则是见证人,由牧师夫妇为他们证婚。
英姿焕发的陆冷鑫,见到了美娇娘妤雩,她那一袭出自法国巴黎服装设计师的礼服,让她看起来如天使般纯洁,而她的肚子在新娘礼服的遮掩下,仍看得出一些端倪,她浑身散发出一股即为母亲的喜悦。
纯洁?这字眼让陆冷鑫感到啼笑皆非、嗤之以鼻,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不!”仪式进行到要交换戒指时,他突然大嚷,吓坏了在场的每个人。
“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行为失检,许给了我却又不知羞耻地勾搭上别人,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他扑向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这忘恩负义的女人,我会杀了你!”
“冷鑫……”顾熙尧和冰梦惊嚷,场面完全失控,激动过度的他只觉得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当他清醒时,人已躺在医院里,而妤雩早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顾熙尧简单地陈述。
她当然会走,因她选择了比他更好的男人……他暗暗自嘲道。只是,他的心也被带走了……
他从她身上见识到薄情寡义,唯有学会没有心,他才不会被伤害。
“我也要走了。”顾熙尧此次回来是为了参加他们的婚礼,婚礼结束后,他要立即前往“陆联航运”的美国分公司,以后将长年驻守国外。
陆冷鑫面对病房里白漆的墙壁,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他还拥有事业,他要再次创造“陆联航运”的奇迹,那是他仅有的财产,也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东西。
她只属于“囚塔”。
白纱礼服像是个天大笑话,她不懂,为何付出一颗心却换来背叛?他嫌弃她、不要她了,他始乱终弃、忘恩负义,他根本是个风流、花心的纨袴子弟啊!承诺、负责都是空,他不爱她了。
“我还看不透吗?我真是不知好歹……”泪水潸潸滑落,她笑自己的无知。“生于斯,长于斯,我的家在灵骨塔,我永远是卑下的女人,根本无法匹配世界富豪,还妄想高攀他……”她闭上眼睛,双手触碰到肚子。
“天!他连你也不要……但是你绝不是累赘,我创造了你,一定会对你负责。”霎时,妤雩脸上流露出让人佩服的坚强。“如果不是你,此刻的我一定会自杀。现在我要为你活下去。妈妈带你到灵骨塔,对妈妈而言,灵骨塔不是地狱,是妈妈的避风港,你千万不要怕……”她对肚里的小生命坚定地说道。
四年后
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现在的陆冷鑫孤零零地坐在真皮椅上,手里执着高脚杯,品尝香醇的白兰地,另一手是戒不掉的烟,行动电话被他摔到角落。
他y郁地回忆起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沉痛地闭上眼睛,再度张开时,那眼神媲美西伯利亚的寒冷。从她带走他的心那一刻起,他就变了,他变得残酷、冷漠,比起恶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竟然被一个孤女吵得一夜无眠,谁该负起这责任呢?他是不会原谅那小孤女,虽然小渔儿只有三岁……
意外的,他今天又没去公司,而是直接要司机载他去孤儿院。
一大早,院长便诚惶诚恐地前来接陆冷鑫。
“真是对不起,小渔儿昨夜太过分了,半夜偷偷打电话吵你,我们知道后——”显然院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陆冷鑫蛮横的眼神,让院长顿时噤口不语。
“既然你也知道了,”陆冷鑫直截了当的问:“你打算怎么做?”
小渔儿让他想起了她,他恨她,移情作用,令他想对小渔儿报复。
“立刻把她送走,我已通知了她妈妈,她说会来接她。”院长看看墙上的钟。“我还叫她赶快过来,说起来她也很可怜呢!在灵骨塔看守骨灰坛,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得休息。”
灵骨塔这三个字让他有如芒刺在背。
“陆爷,您是大忙人,还让您被这芝麻小事所叨扰,真是万分抱歉,陆爷放心吧!今天我一定会把小渔儿送走。”院长嘀咕了一堆,陆冷鑫根本听不进去,心思完全被“灵骨塔”这三字占据。
“她来了……”院长叫了一声,陆冷鑫的眼神随之望去。
他浑身一僵,仿佛陷入了暴风圈中。
因为小渔儿,他们竟再次邂逅了。
四年了,朝思暮想的四年来,她仍深深地震慑了他的灵魂。
她仍如鬼魅般迷为,和煦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地上反s出她纤细的影子,y影使她的面容看不太清楚,只隐约看出她的两颊凹陷,瘦得弱不禁风,走路轻飘飘的,连说话也有气无力。
“对不起,渔儿一直给你们添麻烦。”她站得离他好远,忍气吞声地说。
“知道就好,你的孩子半夜乱打电话吵人,乱叫人家爸爸,吵得人家很不高兴,所以……”院长不客气地苛责。“我也没办法,毕竟我得罪不起那位富有的慈善家。”
妤雩早已顿悟,她没有权利说不,她被命运摆布、玩弄,她倦得没有反扑的力气。
“妈妈、妈妈……”小渔儿冲向她,抱住妤雩的小腿不放。“妈妈,我好想你……”
“渔儿,你真是不乖。”妤雩蹲下身子斥道。“你就算跟着妈妈,也得不到好的照顾啊!妈妈要工作,没有办法照顾你……”对女儿,妤雩有无限的心疼和愧疚。“你要妈妈拿你怎么办呢?”
“可是,他是爸爸,他是我爸爸……”小渔儿指着远处的陆冷鑫,大声叫道。“我找到爸爸了!”
望着披着黑大衣的硕健身子,英姿焕发、熟悉的背影让她战栗了一下,他好像他……天!她显然是太想他了,以至于白天就看到幻象了。她自我解嘲。
长期的睡眠不足,让她视力变差,在微暗的室内,他看起来遥不可及又高高在上,妤雩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是你爸爸,别乱认人。”妤雩斥责女儿。
“那我爸爸呢?”小渔儿问道。“你以前对我说过爸爸叫……”
妤雩顿时呆若木j,每每最困难的,就是不知如何告诉孩子,她的父亲不要她们母女了,她只能转移话题。
“对不起,我家的小孩没有礼貌,半夜吵你……”她走向他说道,当他们四目相交,妤雩杏眼圆睁,愕然得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事实有如睛天霹雳般打击着她,是他!
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命运之神啊!为什么还不放过她呢?为什么还要让他见到她呢?难道是为了让他笑她的凄惨、笑她的落魄、笑她的病恹恹吗?
她只能自己用仅有的力气向他点头致意。
“请原谅我的小孩,她很可怜,从小没了父亲,所以看到男人都觉得是爸爸。”接着她背对着他,对渔儿命令道:“快跟叔叔道歉。”
小渔儿嘟起嘴巴。
“爸爸,对不起。”她仍喊他爸爸,那无辜的眼神,让陆冷鑫寡情的心瞬间炸得粉碎。
“错了!是叔叔。”妤雩纠正。“他不是你的爸爸。”
“妈——”小渔儿皱起稀疏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