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腊月十六; 几乎是木兰镇有史以来最冷的一天; 江北刮来的烟泡; 把石头冻裂; 大树冻出惊人的响声; 家家都蜷在火炉边瑟瑟打抖。韩成功家是本镇仅存的真正的职业猎户; 就在昨天晚上; 爷几个从东山里活逮了三头小黑瞎子回家来。他们把活泼好玩的小熊藏在地窖里;哪里想得到自己正惹出天大的祸来。事实上,当全镇的人都被那一声巨吼惊呆时,家家都围着火炉在吃早饭。后来有人回忆说,当时他们以为是苏联坦克开过江来了。出现在镇东口的是一头高大无比的黑瞎子。它人一样站立着,双掌狂舞,口沫连连,挂着冰霜的长毛迎风飞腾,血盆大口把一股股白气直s天空。自己的孩子被偷,黑瞎子一路寻来,已经完全疯狂。等公安干警和民兵真枪实弹赶去堵截时,黑瞎子已经挥掌打进城里。它打翻了一个信筒子,把一辆大粪车捣毁,那可怜的刚进城拉粪的农民吓得抱头鼠窜,拉车的马则被打掉了后胯。镇中医院什么病也治不了,什么药也没有,唯有一件事做得又怪又好,那就是每天都要在院子里早升旗晚降旗,郑重得不得了。然而今天他们终于美到了头:大黑瞎子将他们骄傲的本钱——那根擦得贼亮的旗杆——连同水泥座子一起扳倒。
一个下夜班回来的光g汉找不到自己的家了:大黑瞎子把他住的小马架子拆成了平地。最后,黑瞎子窜进了城西头的那间豆腐房。那是一大间石头房子,给烟熏火燎得里外挂着黑灰。但这是全镇唯一的国营豆腐房,不管多冷的天,每天大清早就有男女老少端盆提钵来排队。然而公安和民兵追到这里时,人影也不见一个; 只有满地的铝盆木盘了。豆腐房里里外外的人跑得精光; 但是公安局国副局长知道黑瞎子就在豆腐房里; 更明白下一步的官运如何尽决于此。他布置人马把石头房子团团围住; 准备向黑家伙发起最后的进攻。就在这时; 一个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一个警察向国副局长报告; 说有一个少年人想闯封锁线。这是国副局长第一次见到刘大方。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 面目清峻。但是仔细看他的眼睛; 国副局长忽然感到很不舒服。那是一双深邃的; 不容欺骗的眼睛。为了生病的父亲; 刘大方每天一定要给他买一斤豆腐; 那是父亲最爱吃的; 也是他家唯一能供应得起的营养。"胡闹!" 国副局长一把将刘大方推开; 然后去忙碌别的了; 根本没有将这呆小子再放在心上。疯狂的黑瞎子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 国副局长一时不敢发起攻击; 弄不好就要伤人性命; 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在这时; 忽然有人惊呼起来。国副局长急看时; 差点没晕在当地。那个面目冷峻的少年人;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过封锁线; 此时已经端盆走到了豆腐房的门口。所有的人都朝他大声叫喊; 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因为此时他已经走进了那黑乎乎的屋子。后来人们在分析刘大方的心理状态时; 做了许多可笑的假设; 而最后的结论则是一致的; 那就是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甚至比那头黑瞎子还疯。
人类可以划分为两种: 有意志的人和没有意志的人。刘大方就属于前一种。 当他决定做事的时候; 尽管那件事在别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甚至是荒唐可笑的; 但他却象着了魔一样; 非把它做到底不行。他可能是同龄人中最有理智的; 但是为了搞明白一只蚂蚁如何背伏比它重几倍的一颗大米粒; 他可能要观察上一天; 而牺牲掉一场最好看的电影甚至更重要的事情。他是孝顺的; 为了父亲的病; 他c的心比任何人都多。每天让父亲吃上心爱的豆腐; 已经成了他的生活本身; 有了一种神圣的意义。要阻止他; 只能让他去死。惟有对他的性格有真正的了解; 才能明白为什么此时他只想着铲一斤豆腐; 再无他念。他进去了; 外面的人顿时候鸦雀无声。人人都要在等待一声兽吼; 一声惨叫; 等待着亲眼看到有生以来最可怕的惨景。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国副局长再也沉不住气了; 指挥人马冲了进去。 人们谁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 大黑瞎子正在喘息中; 把刘大方坐在p股底下。大方已经奄奄一息; 然而一只手仍然紧紧抓着那个铝盆; 盆里装着两块豆腐。
认识刘大方的人最后都得出结论; 要跟他交朋友是不可能的; 他对别人太漠视; 对外在的一切太不以为然。他生活在亳无感情色彩的梦中。他是个冷血动物。
然而; 谁也不曾想到; 从初中一年级开始; 在刘大方的身上产生了一种极微妙的变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发现自己开始注意女孩子。他骂自己没出息; 可是一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他就心跳; 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女孩子的衣服; 她们头发上的花边头绳; 甚至她们身上廉价雪花膏的气味; 使他久久地发呆; 长时间地偷偷地回忆; 体会; 并为自己的没出息气得要流泪。晚上; 他睡不着觉 ; 眼睛盯着黑暗的天棚; 却能真切地看到班上的每一个女生; 她们的傻笑; 以及她们毫无意义对话的每一个情景。他为自己生理上出现的变化难过; 自责; 却毫无办法。女生的存在使他看不进书; 甚至不能思想。 早晨; 他躺在被窝里; 因为被突然惊醒而激怒。父亲刚刚用鞋底拍死一只蟑螂; 此刻正蹑手蹑脚地走开; 自以为没有惊动儿子的懒觉。刘大方厌恶地把被子头上的死蟑螂抖掉; 看着父亲的背影。他一年四季穿着的黑棉裤是多么脏啊; 而他头上戴的爷爷留下的毡帽又是多么难看啊。他明知道我的觉轻; 却故意把我弄醒; 还假装不知道; 这是个多么虚伪的人啊。弟弟大了; 可以为他抓药买豆腐了; 用不着我了; 天啊; 我有一个什么样的父亲啊。刘大方这样想着; 竞真地生开了气。明知道这是瞎扯胡说; 他却止不住思路。在起床之前; 他盯着墙上的月份牌; 1972年6月15日; 他忽然感到浑身发热; 牙根痒得厉害; 非把这句话念出来不可。“1972年6月15日;”他小声说; 立刻又大声重复:“1972年6月15日。”
一个星期以後他才找到自己兴奋的原因: 原来那天是一个女同学的生日。莫名其妙地; 他能记得好多女孩子的生活细节; 注意到以前从未注意过的情况; 谁高兴时鼻子尖出汗; 谁生气之前总要打一个嗝。上课时他很难集中精力; 同桌女生手上的小酒窝使他不敢看; 却又想看得要死。这天晚上; 他躺在被窝里; 抚摸着自己的生殖器。最近一个时期; 只要触摸到那里就有一种快感; 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灵的震颤。他发现; 每次把手攥在那里; 都有一样全新的感觉; 攥的时间越长; 那种体验越刺激。现在; 他闭着眼睛; 幻想着;幻想着; 忽然; 就在他感到手软腕酸而要松开时; 一种从来也没有过的感觉出现了。那种感觉伴随着一阵肌r的抽动; 不是别处; 就是他的生殖器本身。天啊;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跳动啊; 痛快; 极度的痛快! 刘大方差一点叫出声来。但是; 当他准备更好地体味时; 那感觉又没有了。奇怪; 接下来不管他怎样努力; 却再也找不到它; 那神奇的跳动。折腾到后半夜; 他感到了困意; 迷迷糊糊就要睡着了。猛然间; 当他的双腿无意中夹住被子的时候; 那令人抽搐的感觉又出现了; 更突然; 更强烈。这一次; 它持续的时间很长; 竞有好几十秒钟。当它终于止歇; 刘大方胆怯地伸手指去摸时; 他完全被自己摸到的东西吓坏了。那是一种y体; 温热的; 粘乎乎的。那是他第一次s出jy来; 无色; 无味; 无声地摊在他的肚皮上。家里人觉得他变了; 易怒; 对家庭事务再不感兴趣; 对弟弟妹妹更加严厉。同学们也觉得他更孤僻; 对男女生再不正正经经地看一眼。他把自己生理上的变化掩饰着; 把感觉深藏着。他甚至故意显出对女生的敌意; 越是动人的女孩; 他的敌意反而越深。
初中二年级的时候; 从西山矿区转来一个女生。她叫凌晨; 关键是她有着令人难以相信的美丽。谁不知道初中女生的模样? 扁平; 害羞; 举止笨拙; 象半大不大的鸟一样带着发育中的憨态。然而这个凌晨却相反。她不是一般的好看; 而简直是艳丽的; 光彩照人。鹅蛋形的脸; 梦幻一般的大眼睛; 使她看上去就象画中美人走下墙来。 而她小巧的闪着光的嘴唇; 她的白晰的脖子; 修长的双腿; 又带出现代女孩的傲气。事实上; 她是班里最骄傲的女孩。第一天老师带她来上课; 一进教室; 不待老师介绍; 她自己就对全班同学说: “叫凌晨; 是从矿区二中转来的; 以後咱们一块学习; 一块进步。”可把别的女生给气死了; 不但是因为她太好看; 而且是因为全班的男生都看傻了眼。只有刘大方从第一天就看她不顺眼。凌晨很快当上了小组长; 不久又当上了班长。每次开班务会; 作为班主任秘书的刘大方总要找凌晨的磋; 跟她捣乱; 把她气哭过好几回。谁都以为凌晨要跟刘大方疏远了; 而事实上恰恰相反。她想尽了一切办法跟他接近; 甚至让老师把她调座位; 跟刘大方同起桌来。真正的原因是; 她爱上了这个神秘的“班主任秘书”。
刘大方身上的那股劲使凌晨着迷。从头一眼看到他; 凌晨就被他的乞丐国王般的神态吸引住了。在凌晨眼里;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某种含义; 那么玄妙; 又那么帅气; 不为他倾倒是不可能的。见到刘大方两个星期以后; 凌晨开始害起单相思来。在她每个练习本的背面; 都写满了刘大方的名字。她家住在另一条街上; 可是每天上学她都要绕道经过县委大院门口; 希望能碰到刘大方。最后她开始往刘大方的书包里塞纸条; 用初中女生的小脑袋瓜所能想出的一切词句; 表达她的爱慕之心。对此; 刘大方的反应是奇怪的。他以一种嘲笑的甚至是恶作剧的方式对待凌晨; 无情地戏弄她的感情。他给凌晨起最难听的绰号; 故意把书包翻掉在地上; 让里面凌晨的情书给人看见。 最使凌晨伤心的; 是在这个学期末; 全县中学举行诗歌朗诵大赛。 第五中学的参赛作品是刘大方的《青春的足迹》; 一首为纪念本校毕业的一个知青因公牺牲的长篇债叙事诗。 原来定好的要凌晨来担任百人朗诵团的领颂; 为此凌晨也做好了一切准备。 但是刘大方却以一种奇怪的理由; 硬着学校换了别人。 过不了多久; 全校都在笑传着刘大方的理由:
“她的嗓音不行。”
“为什么?” 主持老师问。
“使我们想起一个人。”
“什么人?”
“叛变以后的王连举。”
其实; 刘大方对凌晨的这种态度; 并非意味着他真的怀有什么恶意; 而是另有他因。那真正的原因是; 他已经偷偷地、深深地爱上了另一个女孩。 她就是王朝和的妹妹。
无论从哪方面看; 王朝霞都不是一个漂亮女孩。她长得黎黑; 精瘦; 十五岁了; 还扎着五岁小女孩的羊角辫; 走起路来一蹦一跳; 见了生人又羞得不行; 立刻要藏起来再不敢露头。但刘大方就是喜欢她。在他初次体会到男女之情后的某一天,王朝霞来他家和刘大方妹妹玩。同住一个大院十几年,刘大方今天头一次注意到这个小丫头。她红扑扑的小圆脸,充满了纯真与热情。她有一口又小又白的牙齿,使她说的每句话都显得叮叮好听。她笑的时候,那双丹凤眼顿时弯弯,洋溢出春晖,好象周围的一切都跟着亮堂起来。而刘大方最喜欢的,是她的好看的体态。她出奇地苗条,腰肢出奇地软。当她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别人说话时,不自觉地,她的整个身子象一条柳枝一样变化出弧度。当她用两只小手理头发时,她是多么可爱啊。当她挺着胸、翘着小p股跑起来时,她是多么好看啊。不动声色地,刘大方想着她,爱着她,在心里用一首首小诗赞颂着她。只要王朝霞来找妹妹玩,刘大方就呆在家里。每天妹放学回家,刘大方总要想出办法,让妹妹约王朝霞来家做作业,摆家家。只要能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刘大方的心中就充满了喜悦。为了王朝霞,他甚至跟她的哥哥交起了朋友。
王朝和有一个外号叫“c狗”,在东北话里,那意思并不一定是指他跟狗有什么关系,而是对举止猥亵、行事尴尬一类人的贬称。在县委大院的孩子们中间,王朝和的名声最臭,最没有人缘。他是胆小鬼,告密者,是为了二分钱就能出卖朋友的人。刚才他还跟你好好的,一转身他就向老师告你的状。现在他把自己的五星钢笔送给你,半个小时以后就会领着妈妈来你家讨还,还说是你从他手里骗去的。大院里哪个帮伙都不要他,人人都欺负他,踢他的p股,弹他的脑门,往他的裤子里塞鸭子屎。这样一个没有朋友的人,现在忽然有刘大方来跟他亲近,做他的朋友。王朝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刘大方的举止言行中,难免流露出对他妹妹的情意,贼精鬼灵的王朝和焉有不解之理。但他不在乎。事实上,他正是要利用这层微妙的关系,来交住他这个最体面的朋友。靠着这种狐假虎威的关系,刘大方发现没人再随便他了。时间一长,他那小人得志的模样就有点没法看,不但开始追女孩子,而且竟到了如此地步:他下决心,要向全校的第一美女发起进攻。
凌晨见这样一个臭小子竟敢打她的主意,不怒反笑。她当众奚落他,给他吃各种各样的苦头,指望他能知难而退。她可低估了王朝和的无赖本性。刘大方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小科员,且又病休在家,日子过得实在紧巴。王朝和家则不然。他父母亲都是县委常委,工资高,拍马p的人多,在这小县城里是真正的高干级。在王家,父亲宠女儿,母亲宠儿子。由于母亲说了算,王朝和大占便宜,成了家中名符其实的小霸王。他自私,小心眼,尤其是他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用最不齿的手段。现在受到凌晨的怒拒,换上别人早就完了,王朝和却不然:这更坚定了他要得到的决心。他到大坝边的柳树林里,抽自己的嘴巴,揪自己的头发,躺在地上打滚,咬着柳树枝发誓,不娶凌晨为老婆他这个王就是他妈的王八蛋。他他把父亲的照像机偷出来(那是县委宣传部的最好苏联机子),给凌晨拍照。他甚至着母亲把县妇联的录音机借出来(那是县上仅有的一台便携式录音机),为的就是博凌晨一笑。但是这些都没用。凌晨用最严厉的字眼损他,坚决地把他远远地赶开,不想跟他有任何关系。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王朝和开始想到利用自己的妹妹。
凌晨只琢磨着刘大方,而刘大方看上了王朝霞。王朝和从中发现了有机可乘的一点。他赤ll地向刘大方表示,他可以在刘与他妹妹中间起某种作用,只要刘大方能帮他一点忙。为了王朝霞刘大方干什么都行,但这种事太低劣,刘大方不干。王朝和哭求他,给他下跪,甚至要在他面前自杀。刘大方被不过,只好答应去试一下,警告以后再也不准牵扯他。王朝和自然没口子的答应。
这天放学时,刘大方约凌晨吃过晚饭去看电影。凌晨吃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然而这就是真的,刘大方已经把票都买好了。凌晨兴奋得根本吃不下晚饭。她打扮得整整齐齐,穿上了最新的衣服,更显得娇美无限。王朝和在电影院门口看到她时,完全被她的艳丽所震摄,张大了嘴巴再也合不上。凌晨见到王朝和,讨厌得皱起眉头,恨不能立刻掉头跑开。然而刘大方那么客气地跟她说话,那么真诚地招呼她,她的一颗心兴奋得都快要跳出来了,哪里还管什么王朝和。甚至在电影院里王朝和挨她坐着时,凌晨也没生气。她紧紧地挨着刘大方,不看任何东西,幸福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静等着刘大方悄悄地来摸她的手。一只手偷偷地探过来了。但是凌晨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头。等她发觉那是王朝和的手时,就象摸到了一只死耗子一样,凌晨吓得大声叫了起来。
这次约会狼狈地结束以后,只产生了两个结果,那就是凌晨更加讨厌王朝和,而王朝和更加起劲地追凌晨。明知无望,王朝和仍厚着脸皮求刘大方再帮一次忙。刘大方气得差点打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在这种情况下,王朝和又有了新的主意。这是他第一次打他妹妹这张牌。
王朝霞这时已快到十六岁,长得婷婷玉立,有一种内在的天真可爱。她跟刘英英是好朋友,把刘大方一直当作一个可敬的大哥哥,此外再没有任何别的念头。刘大方偷偷地喜欢她,她又哪里知道。因此当王朝和把她当枪使时,她还完全被蒙在鼓里。王朝和突然病倒,家人都急坏了,王朝霞也里里外外地买药烧汤,为哥哥病情的严重而焦虑。这天下午,别人都不在家的时候,王朝和把妹妹叫到自己的炕头前。看着哥哥突然削瘦的脸,王朝霞很心疼,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快点好起来。王朝和见妹妹急成那样,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显得更其可怜。他对妹妹说:“朝霞,我的病恐怕不能好了。”一句话差点没把王朝霞吓死。“哥哥要是以前不好,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能原谅吗?”他越说越玄,终于把妹妹吓得哭了起来。看看火候到了,王朝和这才认真起来。“要是你有办法给哥哥治好,你愿意吗?”说得王朝霞一个劲点头,却不知这是从何说起。于是,王朝和详细跟妹妹说了自己的病因,费了很大的劲跟她解释什么是相思病,并使她相信自己患的就是这种病。他讲了自己如何喜欢凌晨,得到她是多么大的福气,得不到她自己会死得多么惨。结论是:眼下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的亲妹妹了。
“可是,我怎么帮你呢?”王朝霞好奇得要死。
王朝和这时开始假话连篇了,说这个凌晨天不怕地不怕,有一个人她是非怕不可的。那个人就是刘大方。王朝霞心想这倒是不错,凡是她见过的男孩女孩,没有不怕刘大方的。拿她自己来说,每次见到刘英英这个哥哥就心跳,也不知为什么,好象他本身带着一种魔力,令人着迷,更令人心悸。王朝和让妹妹相信,有刘大方帮他说项,凌晨准能答应。“可是,这个刘大方是不好求的,我把嘴巴都说破了,他就是不答应。你猜他怎么说? ‘除非有一个人来求我,别人我是不答应的。’你看,他这么说。”王朝和边说边看着妹妹的脸色,心想可不能编过了头,把这个小傻丫头给吓坏了。“你猜他说的这个人是谁?原来就是你。”
“我?”王朝霞真地吓了一大跳,脸腾地红了。
“是呀,当时我也奇怪。你猜他怎么说?‘你讲的我一句也不信,只有你妹妹来,对我讲一声,说你是真心喜欢凌晨,我才肯帮你的忙呢。你那个小妹妹,我跟你说,她可是天底下最纯真的人呢。’你瞧,他这么说。”王朝和知道自己必须掌握好分寸,不能让妹妹知道刘大方对她的心思,否则打死她也不敢去了。
王朝霞又惊又喜,想不到刘英英的哥哥注意到自己,而且还说自己的好话,令她的脖子耳朵都要红了起来。可是,哥哥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