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妈颤声道:“儿啊,你在说什么啊?”王朝霞不再理她,说:“二十多年了,也该让你知道了,否则,那刘大方死不瞑目啊。”把眼对着母亲,“妈,你知道吗,当年木兰公安局抓刘大方,说他犯的流氓罪,是对谁耍的流氓?”朝霞妈道:“听说是南头张羊倌家的那个哑巴姑娘?”王朝霞一个苦笑:“原来,就是你自己的女儿啊,他们说他qg了我,而且,还有证据,什么证据?就是我哥哥搞的那个恶作剧的录音!”
朝霞妈大惊:“什么?是qg了你?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是谁谁这么丧了天良的,这么糟蹋我们家?”王朝霞一声冷笑:“什么人?就是我爸。”朝霞妈脸色如纸,盯住朝霞,半边嘴都张不开了,问:“你爸?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干?”王朝霞道:“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我能嫁给那个罗政委,好保他升官?”朝霞妈不信道:“这这怎么可能?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吗?”王朝霞叹道:“你跟他过了一辈子,难道对他是何等样人,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了自己升官提干,他什么事干不出来?”
朝霞妈愕然不语,只是看着朝霞,好象不再认识她了。王朝霞续道:“那时,连我在沈阳要结婚时,他都找借口不让你去,你,不觉得奇怪吗?”朝霞妈道:“我当时有病,住着院,他说日子定了,非那天举行不可啊。”朝霞说:“婚礼前,他是千方百计不让我们两个多见面,因为,怕你和我把事情的真相对出来。”朝霞妈怔怔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朝霞说:“你为什么不找当年那个国局长,把刘大方的档案要来看看?他,现在不是在省厅当什么处长了吗?”朝霞妈不敢想象地说:“难道,刘家一家人的惨死,都都都是你爸他他他的……”她实在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王朝霞道:“刘家的悲剧,那还不是他的绝作呢。”朝霞妈不解地看着她,听朝霞继续说:“就在那天沈阳的婚礼上,他亲手杀了一个人,可是,嫁祸于刘大方。妈,你知道那是什么人吗?”朝霞妈问:“什么人?”王朝霞道:“那是他的亲生儿子,是我的哥哥啊。” 朝霞妈一下子抓住女儿的手,浑身直晃:“你你说什么?!”王朝霞把她的手也握住,泪水直转:“我的父亲,他根本不姓王,他原本姓梁的,是他冒名顶替的王栋,前去你家,把你的父亲骗了,也把你骗了,才有他以后的飞黄腾达啊。”朝霞妈脸色如灰,嘴巴抖着:“你不知自己在说什么。”王朝霞道:“我一清二楚。”把辽集上发生的那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朝霞妈象死了一样,没有动静。良久,她象是自言自语,问:“那…那真王栋呢?”王朝霞看着母亲,不忍再说。过了半分钟的光景,才轻声道:“被他杀了,就在辽南的那个辽集镇。”
屋子里静得犹如真空,掉一根头发也能听见。朝霞妈直如傻了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朝霞看着她,感到害怕,轻轻地把她一碰,犹如碰上了一截枯木。她担心地叫:“妈,妈,你怎么啦?妈?”朝霞妈蓦地看着朝霞,眼中如锥一样闪亮:“你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朝霞想了一会,才说:“因为,我要永远地离开这个家了。行前,我只有对你不放心,你人太忠厚,我怕有一天,他们会把你也给害了。我,要提醒你,妈,你可不能不防着他们啊。”朝霞妈不说话,良久,忽然冷笑起来,把王朝霞笑得心里发毛。只听母亲说:“这些,都是你的编故事,想逗逗你妈,对吧?”说着,站了起来,不等王朝霞再说什么,迅速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到了门口,她又站住,背对着王朝霞,说了一句:“你哪儿也不准去,只要我活着。”
听着母亲的脚步在楼道中远去,王朝霞站着,泪水挂在面颊上,胸脯在剧烈地起伏。小怪物不知何时过来,把他的怪手伸进朝霞的手,跟她紧紧握住。王朝霞感到了他的同情,低下头,看着他的一张畸形的面孔,捂住他的脑袋,抽泣得更响了。
过不多时,收住悲心,王朝霞就开始收拾东西,把自己的衣物都装进一只大皮箱里。一手提着皮箱,一手拉着小怪物,她就往外走去。行至母亲的房门口,她停下脚,想进去,跟她告别。犹豫了一会,她改变了主意,知道此一去原本是要跟所有的王家事都决绝,就坚定了心志,抬头挺胸地来至楼梯口。刚要下楼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朝霞,你给我回来。”
正是母亲,她一改平日的端庄素重,而是披头散发,面如灰缟,转眼之时象是经历了重大心理危机,顿显老态。朝霞看着母亲的可怜形象,想到她一生受到父亲的欺骗,为儿女和家庭所做的一切都化作南柯一梦,心里就是一酸。真想扑上去,抱住可怜的母亲大哭一场。但她强自忍住,知道自己二十多年,就是因为这个悲悯之心,才一直含耻忍垢,使父亲的罪行得以掩藏。现在,她首先要破除对这个家庭的幻想,冲破这个悲悯之心怀。想到此,她更不停步,反而脚步坚实地往下去。
朝霞妈大叫一声,就扑了过来,一把揪住朝霞的大提包。王朝霞急急地往回拉,母亲忽然力气极大,拼着命,也抢不过她。眼看大提包就给她夺过去,朝霞一急,加上了一把力,把母亲的人都给拉了过来。母亲一下子没能站稳,身子一晃,就要朝楼梯下边栽过去。朝霞大惊,忙放下提包,伸手就去抓母亲的身子。母亲借她的一抓之力,身子顿时正了过来,在楼梯上站稳了。王朝霞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子一歪,一头就朝楼梯下边倒了过去。在朝霞妈和小怪物的惊叫声中,她一直滚落到了楼梯底下,才算止住。吴婶从厨房冲出,也已不及,朝霞的一条腿齐膝跌断,人也昏了过去。
住了两天医院,把断腿接好,王朝霞才被送回家来养伤。在自己的房里一动不能动,每顿饭都是吴婶给送进房来,摆到床上。好在有小怪物陪着她,一些小小的事,也就由他代劳了。朝霞躺在那里,看着天棚,心中有说不出的气苦,泪水只能往肚里流。
朝霞妈这两天的表现很是奇怪,好象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早晨练剑,晚上帮忙做饭,反而显得更高兴了。细心的吴婶却感觉到了她身上一种可怕的变化,那就是,她的眼睛里再没有平静,而是充满了仇恨之火。她感到王家好象要出什么大事了,不知何事,但正因如此,她才吓得暗地里发抖了。
王栋一连两天都没回家,听说朝霞受伤,他只打过两个电话问问情况,同时还派了车接送她上医院。这天晚上,朝霞妈觉得王栋好象回来了,出去看看,却没有他的人影。回到屋里,她坐在椅中,进行老来才有的全面的思考。忽闻门上有什么动静,她心中一活,就起身,把门打开,便看见前面有一个黑影朝西边过去了,好象是那个小怪物。她大觉奇怪,怎么小怪物会在寅夜时分出来,朝那边去却为何事?不觉之中,她就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再一眨眼的时候,那小怪物却不见了,朝霞妈这才发现自己来在了王朝和家的门口。儿子去匈牙利做生意,经月未归,儿媳妇的脾气就一天比一天大,朝霞妈以她是为夫婿不在家心烦所至,也就有意让着她。此时,半夜三更到她的门口,朝霞妈生怕碰她出来,又是一顿罗嗦,因而马上就要转身回去。便在这时,她听到了儿媳妇在里面说话。
只听凌晨说道:“要是朝和跟刘大方一样,死在外头,那该有多好哟。”朝霞妈一听,儿媳妇怎么忽然咒开了自己的儿子,心中就有了气,刚要从外面接口训斥她几句,忽地又把口收住,想:“不对,她深更黑夜的,这是在跟谁说话?”凌晨的儿子是跟吴婶睡在楼下的,按说她每晚都是独守空房才对,那刚才这一句,必是对人而说的了,莫非,她是在打电话?朝霞妈就不走了,凑上前去,屏息静听。
又听凌晨说:“他在家对我还不是更坏?整天找来一帮小姑娘,开家庭舞会,今天把这个小女孩搞哭了,明天把那个小姑娘肚子搞大,早晚有一天,他得进巴篱子,把命搭在这上头,我可不想跟他这个半死的人再多过一天了。”就听一个声音说:“唉,我也知道这小子早晚要完蛋,所以才把他弄到匈牙利去嘛。这回,等我把出国汇报搞完,那个投资公司建起来,他就得在匈牙利那边给我盯着,再也不准他回来了。”
朝霞妈不听此人说话犹可,一听之下,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此人不是别个,正是王栋。她站在那里,象一株老树一样猛遭寒风,苏苏地抖起来了。
就听凌晨撒娇撇嫩地说:“你那个出国汇报什么时候才能搞嘛?人家可等着当你那个副总经理哪,都等不及了嘛。”王栋说:“还不是因为刘大方的事,怎么也得把那事料理清楚哇。”凌晨问:“到底进行得怎么样了?”王栋说:“他的随员明天就回国了,成立了一个专案组,由沈阳的美国领事馆和省公安厅牵头,不过走个形式罢了。用不了两个星期,就得进行我的日程了。”凌晨大乐:“太好了,就是我,再过两个星期,我就是正式的‘凌总’了?”王栋问:“今天你去花城饭店没有?见了筹备处的人了吗?”凌晨道:“见了见了,一个个死样倒气的,没有一个象干大事的人。你怎么找了那么一帮窝馕废?”王栋笑了:“不找窝馕废,咱们怎么能成就大事?”凌晨就发出了一声y叫,嗔道:“你轻点嘛。”王栋说:“过两天朝和回来,咱们就得空好多日子,我今晚怎么能轻点?”两人就发出了令人无法听下去的声音。
朝霞妈无声地往回走,直觉得整个大地在飘离而去。进了屋子,她坐在床上,久久地不能喘出一口气。王栋的为人,她今天才真正看到本来面目,以前,她只是好多不以为然,现在,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和哲学产生了全面的崩溃。她无法思考,不能活着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朝霞的话,使她无法不信,又无法相信。而现在,她还想象着这是自己在做梦,尽管她的心在流血,在告诉她,一切都是相反的:现实,正在打破她自己的几十年的梦幻。
天快亮时,她依然那样坐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再有别的姿态了:她的一生已经在那里定格。楼道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王栋的威风凛凛的咳嗽。王栋进屋,手里还拎着公文包,显得刚从外面回来的样,嘴里说着:“这天儿,好凉。”看着朝霞妈呆坐着,他奇道:“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睡?”便凑上前去,关切地问她:“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神经官能症又犯了?”
只听“啪”的一声响,王栋没看清,自己的脸上先吃了一记耳光。朝霞妈的这一下打得如此快,如此有力,王栋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其果断而惊呆了。朝霞妈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从哪儿来?啊?从哪儿来呀?连儿媳妇你都搞上了,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今天跟我说清楚,把你这一生做的孽都一件件给我坦白出来,那还有办法给你来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今天咱们就鱼死网破,万事皆休!”
王栋捂着红肿的脸,看着朝霞妈疯狂的样子,心里想:“这老婆子怎么知道了,一定是她偷听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跟她把脸撕破,她要离婚也好,怎么着也好,随她去吧,总不至因为这个我犯什么法吧?”想到这,先有了把握,一声冷笑,说:“没错,我是爱凌晨,她也爱我,我们是正当恋爱,这,不犯任何法,不伤任何人,你还想把我怎么办?跟你这黄脸婆过一辈子,我已经倒透了霉,现在,条件这么好了,我也没有别的爱好了,你还想让我就这么干巴拉叉地陪你老死吗?人这一辈子只能活一回,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一回里痛快一下?”
朝霞妈发竖眦裂,一口痰朝王栋吐去:“呸,好不要脸,‘痛快一下’,跟儿媳妇扒灰,还说是自由恋爱!”王栋并没有被震住,把一口痰迹擦掉,冷冷言道:“随便你怎么说,等你死了,说不定我还娶她呢,这就是改革开放,气死你,黄脸婆!”朝霞妈几欲晕过去,咬牙说道:“我是黄脸婆?当年是哪个跑到我家,给我洗脚,跪着要我嫁给他的?你这个姓梁的坏蛋,冒充的王栋,我今天不去告发你,算我不认识你!”
只这后面的一句,把王栋吓得脸如纸灰,本来威风八面的,忽然一p股坐在了床上,浑身都软了。他显然已经失去的语言能力,结巴了好久,才能表达出自己:“你…你…你胡说……”朝霞妈一声厉笑:“哼,我胡说?天一亮,我就去公安厅,看是我胡说,还是你胡说。到那时候,姓梁的,万事可由不得你了,一件件血债,自然要你一件件偿还了,自然是用你的血!”
扑通一声,王栋就跪到了朝霞妈的面前,地毯那么厚,那么软,他磕头仍然磕出了很沉重的声响。他一下子变成了蛆一样委顿,涕泪如泼,把脸面打得湿透,嘶声叫着:“琴姐饶命,琴姐饶命啊。”琴姐是朝霞妈的小名,王栋和她初恋时,他日日叫惯了的,自从结婚,他就再也没如此叫过,此时忽然唤出,自有一种十分激烈、悚人的效果,朝霞妈不禁身子为之一震。她顿时想起了两个人在五十年代的那一段浪漫时光,眼前这个王栋尽管是假的,对自己当时确实是一片真情。思想及此,再想到眼下,不由她热泪翻滚,心头就哆嗦起了一层波澜。
王栋的脖颈上一凉,知道是朝霞妈的泪水,顿时感到了有门,便更起劲地叫着她的芳名,说起了两个人年轻时的几句情诗,终于,朝霞妈长叹一声,把他拉起。让他坐在自己对面,朝霞妈的脸上更加严肃,以一个法官的面孔来形容,一点也不过份。她说:“到底是怎么回来,我问一句,你就从实答一句,要是有半点虚言,我就再也不能客气,咱们马上就去省时,直接打公安厅,来个大过堂。”王栋听得心惊r跳,心想:“这个老太婆不知怎么知道了真情,一定是朝霞那个死丫头告诉她的,原来我以为朝霞会念及家庭,不再管这件事了,没想到刘大方一事,又给她新的刺激,看来,刘大方一出事,我就该采取措施,防备着她干出绝决的事来,现下可好,一切都被动了。”后悔也已来不及,且听朝霞妈说什么,打好了主意要花说巧说,先过了这一关再做道理。
就听朝霞妈问:“那真王栋是不是你杀的?”王栋一听此话有一个余地,没有上来一口咬定就是他杀的,心里便有了故事,忙道:“怎么会是我杀的?那时,我是辽集镇公所的文书,那个王栋那回路过,就住在我们公所开的的店里,不知怎么着,他病了,我照顾他,没多久,他就死了。临死之时,把你们家的人介绍给我听,尤其是说到了你。当时,我主要是羡慕你的人品,不管怎么样,也要见你的芳容一面,就这么着,冒了他的名,老远地去佳木斯找你,谁知一见面就爱上了你,再也不能自拔,将错就错,咱们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 说到此处,两人不由都想起了当年的情形,年轻的心,火热的爱情,令人的老血竟有年轻时代的那种涨涌。朝霞妈脸一红,差点把持不定,忙正色道:“那天在沈阳,朝霞的婚礼上,你可是杀了一个人,你的亲生儿子?”王栋乐了:“这准是朝霞跟你胡说的,本来公安局都定案了,是那刘大方所杀,怎么会是我,这表情况,当时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朝霞妈沉吟一会,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谎,一时却无从揭破。昂声问道:“当年你陷害刘大方,说他qg了朝霞,这总是真的吧?不要跟我再甩花招了,明天我去找老国,把刘大方的档案调来看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王栋想:“这事还真再骗她不得,别说档案,老国也招不住她的一闹啊。”就面带沉痛地道:“当时,我主要是为了朝霞好,摆脱刘大方那小子,就出此下策,唉,没想到朝霞这孩子就是跟定了刘大方,我们倒把她给得罪了。”一个“我们”,把朝霞妈也给捎带进去了。朝霞妈想到自己当年糊涂,不明真相,就相信了王栋,结果一场冤案,把刘海国一家弄得家破人亡,惨烈无双,自己心里的难过竟不能自已,无法出口再骂王栋了。
朝霞妈颤声道:“为了巴结罗政委,把女儿嫁给他,你竟然丧尽天良,害了刘海国一家,你,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她再也说不下去了,想着大方妈那天夜里找她,那个从不求人的妇女,竟然一脸的悲苦,在她面前说出那样的话来,想到刘海国何等样人,竟跪在她王家门口,恳求饶了他家刘大方,为的是他从未犯过的罪,更想到了刘英英,那个朴实的孩子,一辈子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的,却因为她哥哥的事,横遭惨祸,死得那样令人发指……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他的丈夫,这个“王栋”。
她变声问道:“刘大方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目光如刀,把王栋得低下了头。她催问道:“说,是不是你干的?我看,一定是你,你是怕他此来,找你报仇。”王栋急道:“怎么是我,我我怎么杀他?我们那天已经长谈了一次,要尽弃前嫌,共同发展的。再说,那天晚上,我和他约好的,他要同朝霞见一面嘛,在人民公园。”朝霞妈一想:“不错,是这么回事,看来不会是他参与的。”一颗心顿时轻松了许多。
过了好一会,见朝霞妈没有动静,王栋不安地看她一眼,小心地问:“你、你要把我怎么样?”朝霞妈沉吟片刻,道:“你要是想保你的官,你的命,想维持这个家庭,就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对不起,我是豁出来了,决不跟你再妥协。”王栋忙道:“你说你说。”朝霞妈便道:“第一件,明天你就去找房子,把凌晨给我赶出去。我可不想再看到那个狐媚子,跟你再干那伤天害理的禽兽勾当。”
王栋说:“成,明天我就去找房,这星期就让她搬走。”心里想:“找到另一个清静地方,不正好方便我们干事?”朝霞妈说:“第二件,就是你每天都得给我早早回家,有事,把你的办公地点告诉我,我要去打电话对证。”王栋想了一下,点首:“成啊。”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