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焦急,我顿时猜到了他的来意,心里一阵轻松,却依旧恭敬地见了礼,才道:“学生现在正辅佐南京五军断事官沈希仪大人剿灭倭寇宗设,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便把剿倭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白澜颓然倒在了官帽椅里,长叹一声:“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知道他虽贵为蜀王妹婿,可也不敢轻易插手jūn_duì 事务,特别是南京守备徐老公爷素来耿直难缠,他不敢轻易向他开口要人.看一向从容冷静的他此时满脸沮丧,我不忍心再逗他,小声道:“其实大人急于回京,只是为了宁白儿宁姑娘而已,不过,大人想没想过,天子脚下那么多才俊宁姑娘都看不上眼,偏偏中意于大人,是何道理”
白澜“腾”地一声站起,眼中厉芒一闪,却没说话,在厅里溜踏了十好几个来回,突然站定下来,展颜欣慰一笑.
“好、好我白晓生果然没看走眼不错,白儿开始接近我的时候,确是为了我手中握着江湖各大门派的命脉,而我当初虚与蛇委,也是想借机了解江湖最神秘的门派之一魔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
他幽幽叹了口气:“男女之事,最是难以琢磨.我和她日久生情,最后竟然弄假成真,再也无法分开了.眼下已经有人开始怀疑白儿的身份,而她年纪渐大,也早想退出江湖,再说又怀了我的骨肉,我若再不退出这个是非圈子,恐怕会给她们mǔ_zǐ 带来灾祸.”
我闻言心中不禁暗自唏嘘,自从从宝亭四娘那里得到了许多星宗的情报,我已经大致猜到,我之所以能被白澜选中,不光是因为解元的名头和一身好武功,宁白儿,这位素未谋面的星宗师姐或许起了大的作用,星宗的彻底兑变改变了白澜对魔门的印象,我是魔门弟子的传言非但没能让他改变自己的心意,反而可能加爱屋及乌了.
“大人一回京,宁姑娘就告失踪,有心人一眼就会看出这其中的蹊跷.大人若是放心,学生可以利用各种关系先将宁姑娘藏匿起来,大人只需再忍耐三年,以后可就尽是团圆日子了.”
“我等不了那么久”白澜一挥手,脱口道,想来这事情早在他心中思量千百回,主意早已定了:“白儿九月就要生产,此前我必须回到京城去;而她肚子一日大似一日,瞒不了多久的,脱离教坊司已是刻不容缓,此事从现在开始一分一秒都拖不得.”
我插了一句,说这就找老马车行用八百里加急送高七进京,白澜满意地点点头,续道:“宗设那边尽快结束,你没有进士帽子,我拿军功向皇上举荐,加上桂、方两位大人从中说项,我这个位子非你莫属.”
我一脸苦笑,白澜自然明白,笑道:“你以为你是上了贼船了吗那可真是千错万错了总揽朝廷江湖事务的权力究竟有多大,不坐上这个位置,你想都想不到,远的不说,我一介书生在江湖能翻云覆雨,所凭为何何况你还身怀绝技呢”
“若我是皇上,才不会把这位子交给你,以你的聪明才智,没准儿日后弄出个挟江湖以自重来.不过皇上他深居大内,岂能想到堂堂一榜解元竟是江湖绝顶高手就算知道,没有有心人替他解释,又岂能明白这其中的关节怕是看你这副文绉绉的模样,有什么疑虑也都打消了.”
第十五卷第二章
送走白澜,我立刻书信给师兄方献夫,信中隐约提及我和白澜之间的关系,他眼下已相当接近权力中枢,又深得皇上的信任,想来该对白澜的身份有所了解,对于我应不应该接替白澜,他应该能给我一点建议吧
叫白澜耽误了时间,来不及和众女亲热,我就匆忙带着宝亭一同去了霁月斋.
“宽人兄,最近贵号可曾有什么新奇玩意”
李宽人偷偷望了宝亭一眼,欲言又止,虽然我经常带女人光顾霁月斋,可宝亭显然不同.
“我可不是宝大祥的探子,”我哈哈大笑道:“不过,我媳妇若是想跟贵号学两招,宽人兄不会藏私吧”
“岂敢、岂敢”话说开了,李宽人也轻松起来:“宝大祥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虽说牌子正,可规矩也多得很.咱大明的年号都从弘治、正德改成嘉靖了,有些规矩还真的该改改,敝号就占了个没有历史包袱的便宜.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不是大少奶奶本事大,宝大祥恐怕也支撑不到今天,要说学,我们还要向大少奶奶学哪”
“别得便宜了还卖乖,你们老板把人家七大档手挖走了六个,我媳妇就是有天大本事也翻不过身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我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脚:“丑话说在前头,我若是在大街上听到谁多嘴传我媳妇来霁月斋的消息,我立马就把这儿封了”
转头又问一旁的宋三娘:“上次周师傅的那套心之湖精湛绝伦,我着实喜爱,他最近的新作,烦请三娘领我媳妇去欣赏欣赏如何”
两女去了里间,我给李宽人使了个眼色,他机灵地说要带我去看看一些新奇玩意,把我领到一间密室里,拿出一匣子精致的yín 具摆在我面前,却不搭言,目光闪烁地望着我.
“这个怎么卖”我随手拿起一只雕琢得极其精致的黄玉阳物问道.
“看特色&小说就来纹银三千三百两,”他迟疑了一下:“大少若是真心想要,三千两.”
“我还没到用它的时候.”面对突然拘谨起来的李宽人,我调节着气氛,可语气很快就严肃起来:“三千两,霁月斋的成本也就是两千七八百两样子,扣除人工,这块玉两千四五百两霁月斋就拿到手了.宽人,我知道你是这一行的顶尖高手,你实话告诉我,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屋子里并不热,可李宽人的额头鼻翼已经隐约可见细小的汗珠,沉默半晌,他才长叹一口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是宋东主运气欠佳,他挑上宝大祥做对手的时候,恐怕从没想过大少竟成了殷家的女婿.”
“霁月斋太急于扩张了,虽然低价战略早成历史了,可内行人难免心存疑虑,只是大家都不干净,没有人愿意出来说话而已,可我不同,宝大祥也不同,去年那桩案子,已经把宝大祥身上的脓血挤出去了,眼下该轮到霁月斋了.宽人,从你以前的话里,我知道你是个有心人,就算涉及走私,你陷得也不深,只要我俩合作,我不仅保你性命无忧,而且,你还是霁月斋苏州号的掌柜.”
“那,大少,要宽人做什么”
“帐目,我要霁月斋的帐目人只抓宋廷之和他的幕后主使就够了,霁月斋好不容易打出名号来,我可不想毁了它的金字招牌.”
李宽人并不是宋廷之的心腹,而他察觉到霁月斋的反常后,便开始向我靠拢,况且他已经把家眷接到了苏州,故而我并不担心会泄密.安抚好他的情绪,我胡乱买了几件yín 具,两人说笑着从屋里出来,却听宋三娘正没口地夸着宝亭.
离开霁月斋已是华灯初上,把宝亭送回竹园,我径直去了秦楼.魏柔和鲁卫秘密去了宁波,齐小天带着同盟会的兄弟去了常州,而江北集团的人被松江、镇江两地抽得七零八落,一时间秦楼少了许多熟悉的面孔.
“我的大少爷,您总算回来了.”秋山别院里冷冷清清的只见到李岐山一个人的身影,我就知道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就听他飞快地道:“昨晚三,同盟会突然发动袭击,到今天早晨已经肃清了慕容世家设在丹阳的所有据点”
“没打镇江哦,这倒有点出人意料丹阳离镇江太近,齐小天不会在那儿浪费自己的力量,很快他就会撤回常州.”我边踱边沉吟道.齐小天频繁调动同盟会设在苏常湖一线的人马,若是没有一点动作,反倒奇怪了,只是他选择的时机却颇耐人寻味.
“已经撤回来了.”李岐山眼中闪过一丝激赏:“线报说同盟会阵亡四人,重伤失去武功的九人,慕容世家那边相应的数字分别是十三人和六人.”
“攻击一方的阵亡人数反而少,齐小天不简单,是谁给他出谋划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