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正华指着杯子说,石维民摇摇头。
“这是著名的黄山绿茶。‘祁红屯绿’,是安徽的两大名茶,历史上就很有名。祁门的红茶和屯溪的绿茶都产自黄山一带,屯溪现在是黄山市的一个区。这是今年新产的绿茶,口感如何?”
“怪不得这茶泡出来碧绿,一股清香味。”石维民说完又呷了一口再次赞道:“嗯……真正的好茶,爽口!”
赵茗打断了丈夫的话:“就你滔滔不绝,好像石市长不懂似的。人家是博士,你是什么?”
石维民说:“赵大姐,我对茶真的没什研究。”
“老江这个人,喝点酒话就特别多。”
江正华笑了,“话多能解酒。石市长年轻但比我稳,他话更多,一开会就要讲话;我这个人是话又多嘴又臭,经常得罪人,连写书都要得罪人。”
赵茗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你也知道自己的德性哪。烟多,酒多,话也多。”
林家珍笑了,“石头他还不是一样的德性,来泰平才一年多,就得罪了一些人。”
江正华说:“要做好官,就不要怕得罪人。为什么别人都说文人酸呢?今天又遇到了博士,我还不酸他几酸?”
石维民笑了,“江大哥比我年长,又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文化人。茶酒文化结合,相得益彰,我是受益不浅。”
“我们刚才喝酒叫酒文化,喝酒的人话多,叫酒后吐真言,所以讲的都是心里的话;现在喝茶叫茶文化,所以只谈纯文化的事。”
赵茗从房间里把拿出一个砚台和笔架递给石维民,以答谢他送来的一条玉溪牌香烟:“石市长,这是老江送给你的宝贝!”
“安徽的文房四宝最为著名,这是我最喜爱的东西。”石维民接过砚台和笔架把玩了几下,连声称谢,又顺手递给了林家珍。
赵茗说:“石市长你也真是的,又给他买个什么烟嘛,花了那么多钱。不知道抽烟到底有个什么好处?”
石维民说:“就一条,钱也不多。”
江正华抽了一口烟略作沉思,顺口说出一首《抽烟好》的词儿来:
抽烟也有抽烟好,且听我将抽烟表。不曾相识一支烟,见面不必把话绕。朋友见面一支烟,天南海北任逍遥。酒足饭饱一支烟,好似神仙真奇妙。快乐时刻一支烟,云里雾里任飘渺。痛苦时候一支烟,除去忧愁和烦恼。
“嗯,说得好像还有点道理。”石维民微笑着鼓了一下掌,却没有人响应。
赵茗瞪着个眼说:“想抽烟就是想抽烟,尽找一些歪理,你怎么不说说抽烟的危害?”
江正华嘿嘿地笑起来:“我这是答谢石市长的心意,感谢他们。”
“谢什么呀?赵姐……他们男人的事,我们懒得去管。妈,我们进卧室看电视去。江大哥,你们慢慢聊吧。”林家珍扶起婆母,又牵起赵茗的手。
江正华催了一句:“你们快去吧!”赵茗为江正华和石维民两人的杯子添加了一些茶水,走进卧室关上门。
第088章 肺腑之言
官场有个自然形成的并且不成文的规矩,任何场合说话得以官位论大小而不是以年龄论大小。这江正华仗着和石维民是亲家,加上喝了几两酒,胆子壮了,就好像今天与他闲聊的不是副市长,而是一个贴心的小兄弟。石维民知道老江这人非常耿直,也知道他酒后肯定要吐真言,今天刚好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听听他说说心里话了。
“江头,最近又有不少新作吧?”因为彼此已经很熟了,石维民引用了市作协职工们对他的称呼,使人感到亲切,能让人拉近距离。
“一部《祸楼》整得我焦头烂额,还差一点儿遭了一个不白之冤,最近笔头儿懒了一些。于百无聊赖中只写了几首小诗,也不太满意。哦……差一点忘了,有首《回归》,你斧正一下吧!”江正华说完从那件黑色旧风衣里面的口袋里拿出一首诗稿来。
石维民接过诗稿,开始浏览起来。这是一首反腐败的长诗,全诗写得气贯长虹,悲壮而深沉,石维民禁不住大声地朗诵起来,然后放下诗稿,连声赞了几句,又点评了一下。
“过奖了,还是多提点批评意见吧。”
“提什么意见?无懈可击。不过依我看……这首诗很难发表。”
“为什么?”江正华笑了,缓缓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如果我作为诗刊编辑也不敢刊用啊。不合潮流……”石维民直接了当。
江正华笑而不语,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吸着烟。
“我说老江头啊……你这个人很坦率,连写文章都直白。”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是一辈子再也无法改变了。至于这首诗,我只是有感而发,想说一说心里话,发泄一下心中的忧虑和不满。我压根儿也没打算拿去发表。”江正华丢了烟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石维民笑了,他知道已将他的话儿套出来了。果然,江正华开始滔滔不绝。
老百姓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有一首歌说的是天地间有杆称,老百姓就是那杆公平称。如今官场上也流行着一句话,叫做什么“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金奖银奖不如老百姓夸奖”,非常形象化。可话是这么说,但实际做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你看有些领导一上台,搞了多少个短期行为的所谓政绩工程,最后成了腐败工程,这里面肯定有猫腻。结果人在前面上去了,后面的桥就垮下来了。官帽儿越戴越大,最后还是掉下了。
有人说出几个腐败分子怕什么?天塌不下来,地也陷不下去。你看这世界,还不是一天天地在进步吗?
道理如此,现实揪心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削尖脑袋投机钻营,千方百计地想往上爬呀,就是因为做官有好处。有的人天天在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结果怎么样?还不是江山依旧。中国的老百姓过去一直比较老实,但今天的老百姓已不是过去的老百姓了,他们不爱听口号,他们只爱看结果。……现在有的人,你看他一天都在干些什么?……早上跟着车子转,上午为了儿子转,中午提着杯子转,下午围着桌子转,晚上拉着裙子转。这就是他的一天工作流程,像个什么话?他又干了多少正经事情?
手指上夹着的那支香烟已烧结成长长的灰烬,像是不堪重负地慢慢弯曲下来,最后终于落下了。手指被灼了一下,江正华敏捷地一抖,迅速将烟头丢进烟灰缸。石维民突然拿起茶几上那盒迎客松牌香烟,取出一支丢在江正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自己点了一支,没有再发言,而江正华却越说越激动。
现在有些人所奉行的一套人生哲学,完全就是赤ll有钱就是老大。有权也等于有钱。在位时利用手里的权千方百计地捞钱,千方百计地为个人捞取好处,机关算尽,穷凶极恶,就像一个饿死的鬼,连吃块骨头都不吐渣儿,也不怕被卡死被撑死!企业改制本来是件好事。结果怎么样?有一大部分钱却改进了j商和贪官的腰包里,造成国有资产的大量流失,真令人痛心哪。结果呢?垮台了,变得一文不值。贪官虽然倒下了,身后留下的是垮塌的桥、坑凹的路和裂了墙的楼。老百姓却被坑苦了。
“那又怎么样呢?地球还不是照常转。”
“我就是看不惯现今官场上这些大大小小贪官的嘴脸。会上一套,会下一套;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胆大包天,视国法党纪如同儿戏。中央三令五申不准干的事,他们照样敢干。惩罚了那么多的腐败分子,他们仍然置若罔闻。他们好像什么都不怕,就是唯恐共产党人的执政地位不垮。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天下迟早要毁在这些人的手中。”江正华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
“老江头,莫急……莫急……社会生活的本身,就是一个大舞台,人人都是一个演员。正面角色也好,反面角色也好,大家都只是一个角色。”石维民笑眯眯地c了几句。
江正华站了起来来回踱着步子,继续义愤填膺地说道:“目前社会呈现出了一种现象,就是一切围绕一个钱字。官场的腐败现象:权钱交易。商场的欺诈现象:一切为了钱。随之而来的情人现象、包租女现象、卖y嫖娼现象、吸毒贩毒现象、赌博现象、杀手现象,就像一颗颗毒瘤一样爬上了社会的肌体,真是不堪目睹啊。”
“老江头啊,社会改革的本身,就是一个阵痛的过程。阵痛的过程中出现的这些现象,虽说反常却也是一种正常现象。对这些现象,确实需要正视它,并依靠不断完善的法治来解决它。但同时,我们也同样需要认清社会的主流和本质。整个社会在不断前进,不断进步,不断发展。这些现象在整个社会发展的滚滚洪流中,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漩涡,一股小小的暗流而已,它决不能够阻挡整个社会的前进和发展。你说是不是?”石维民也从沙发上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一个城市管理得好不好,官场能否廉洁关键看市长。泰平的问题,你有责任。”
石维民笑了,“老江头啊……有些事我也是力不从心啊。”
“哈哈,今天我们不谈体制、机制,那不是我们考虑的问题,也不谈监督问题。只想谈谈头儿问题。首先你要带头执行中央的廉洁反腐规定。二要抓好领导干部作风整顿和廉政建设。三要坚持原则,敢于同腐败现象。”
“老江头说得好。”
“你来泰平后不搞形象工程,非常务实,政府的各项工作纸有起色,尤其是西子江生态旅游开开发和成功争取了西部石化城落户泰平,确实是多年难见的大手笔,大动作,这将对推动泰平的经济发展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你勤政廉政,机关和群众的口碑非常不错。”
“老江头,你过奖了。”
“但是,你不能单枪匹马地干啊。尤其是在反腐败问题上,你既不能只保持自己的廉政,而对不良倾向放任不管。你难道就真的连群众反映的一些严重问题一点耳闻没有?真的不知道机关干部的情绪?恐怕不会吧?恕我直言。”
“没什么。你批评的好。”
江正华声音越来越大,“泰平人民对你寄予了非常大的希望啊,石头。你敢不敢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有些事情只有你出面站起来才能做得到。因为你是市长!”
赵茗拉开房门探出头说:“老江。你在干什么?高谈阔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像吵架似的,都已经影响我们看电视了。”
林家珍在房间里喊道:“赵姐,别管他们。还是看我们的电视吧。”
江正华侧过身体抬起头,笑脸迎着赵茗说:“你快进去,我们声音小点就是了。”
林家珍不但没有重新走进房间,却一步跨出房门瞪了石维民一眼:“石头,你看几点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江大哥他们忙了一天也要早点休息。”
赵茗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江还不是一样,一个夜猫子。家珍,再坐一会儿。”
江正华看看表:“才九点呢,急什么。”
赵茗啐道:“老江,你纯粹就是一个烂板凳,罗唆客,坐到哪里,废话就没完没了。”
林家珍笑了,“老江头、赵大姐,真是恭喜你们了,养了一对好儿女。江敏考上了研究生,江德已成了先进典型。我听石头说,江德的事迹省上都已经作了两次报道了。”
赵茗一听林家珍夸奖儿女,立即兴奋起来:“还不是让他‘捆绑’的,从小就把他们箍得紧紧的,把两个孩子弄得老实的没有办法。你们的侄儿、女儿也不错嘛,还不都是块好材料。”石维民说:“对年轻人还是严一点好。”江正华嘻笑眼开,“我还经常遭她批评呢。你表扬小兵,这是将石家的功劳居为己有啊。”
满室一片笑声,林家珍邀请江正华一家第二天吃火锅,江正华夫妇满口应承。赵茗敲了一下书房门,正在玩扑克牌的两对小夫妻开门送客,石维民夫妻二人告辞陪石老太太回家。
第089章 重返故乡
石小兵和江敏决定上学前去林南市北河县看望爷爷和父母。小俩口子一个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了研究生,乡下的一家听别这个消息后也是兴奋的了不得。石老太爷恨不得马上就赶到泰平看看孙子和孙媳妇,但时下正值农忙,石维国又不放心老爷子独自前往,只好让儿子、儿媳妇马上回老家看看。父子俩真是一拍即合,小俩口正有此意,动身前去了小叔家,想带乃乃一起回老家,石老太太自然高兴回去一趟。林家珍一听也来了劲,凑了三天假,让石维民也去。石维民调到泰平一年半了,一直没有公休,干脆休息几天都回家看看。小俩口真是太高兴了。
石维国夫妇知道母亲要带领三弟和儿子两家人过来,专门为他们安排布置了两间房,电风扇又添置了两把。石老大爷听说大孙子小俩口来了,也是跑里跑外忙了一天,把个小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市政府办公室安排了一辆面包车,一家五口浩浩荡荡地上了路,当天中午到达林南市看望了林家珍生身父母,吃了一顿便饭。下午三点就抵达了北河县石家镇。
老石家的房子坐落在离镇上不远的山边,背靠小山,面朝小河,自然环境美。
那山虽不大,但秀气玲珑。树木葱翠,桃红杏白,还间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鲜艳花卉,鸟儿在林间欢乐地跳跃着,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山下一条小河,河的两岸长满了青青的柳树、翠竹、芦苇和许多不知名的灌木。碧蓝清澈的河水悠悠流淌,河中不时传来渔人悠扬的歌声。一群群白鹭在小山和小河的上空欢快地盘旋飞舞着。一座小院依山傍水,院内一幢土坯瓦房坐落在苍翠葱绿的大树下。蓝天白云下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清新,还有那朴实可亲的父老乡亲。最就是让石维民无论走到哪里都难难以忘怀的故乡老家。
小马将面包车停稳在院子边熄了火。“好美。真像一幅画。”一下车子的江敏就情不自禁地赞叹了一句。老石家的大孙媳妇自结婚以来第二次回到乡下,春节结婚回家时下雪,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景色。
石老大爷和石维国夫妇听到院外的汽车喇叭声,知道石老太太领着儿子孙子回来了,赶紧过来迎接。
院子里摆好的四张桌子边,已围坐了不少的乡亲。这边石老太太一行六人刚进院子,这招呼和恭贺声就持续不断。乡亲们津津乐道说老石家风水旺:小儿子石维民读了博士当上了大官,小媳妇也是个大学生。今年遇上了两件大喜事:春节大孙子结婚;这次小俩口一个考上了大学,一个考上了研究生。
酒席散后,小马有些疲劳,早早洗澡独自休息去了。院子里老石一家老少八口,依然为石小兵小俩口取得新的进步而兴奋。
一轮姣洁的明月高高挂在暗蓝的天空上,院坝里仍是笑语不断。石老大爷今天也是非常的兴奋,坐了一会竟从屋里拿出了一支竹笛来。那竹笛是三儿子小时的心爱之物,有十多年了,石维民几乎已将它渐渐淡忘了。老爷子却一直舍不得丢弃,精心保管到今天。
“石头,你吹吹笛子吧,为小兵和敏儿凑凑兴。”
“好。为老石家的两个小骄傲,看我还能不能吹出调子来。”石维民感激地从父亲手里接过竹笛,又从小盒子里取出一张竹膜贴上,然后试吹了几下音调,这才一气呵成吹奏了一首电影《柳堡的故事》中的第一段c曲。
“好,好,三叔真行,好听。”江敏鼓起掌来,大家也跟着鼓掌。
石维民休息了片刻,又继续吹奏。“嗯,不错,还是当年那个味道。”听着悠悠的笛声,林家珍想起了当年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情景,还有那浓浓的乡情和乡音,好似今天一个模样……
当年的阳春三月,石维民将长得如花似玉的林家珍带回家中,向父母坦白了的关系,这正合父母的心意,对这个乖巧的林家珍,他们是看着她长大的,而且早已多次在其养母面前提及婚。而林家珍的养母也十分喜欢这个十分聪明勤快的小石头。
林家珍对于石家的房子再也熟悉不过了,对这边风景如画的山水,还有乡亲们的热情和质朴早已是了如指掌。石维民的父母今天见到林家珍,心情已不同往日,除了喜欢还有了一份激动。夫妻俩忙着杀j宰鸭,又到场镇上买了几斤r、豆腐、豆干,准备了两桌丰盛的午餐,他们要用乡下的老规矩为三儿订下这门亲事,这客自然要请了。
“石头要和珍子订亲了。”消息像是长了翅膀,片刻传遍了山村。午饭时院坝里聚满了左邻右舍的乡亲们,大家喜气洋洋,自发地端了菜来,本来准备的两桌饭,顿时变成了四桌。邻居们还送了不少的山珍野味,非让老石家收下不可。吃饭时村支书和村长都来了。即将高中毕业的石维民,酒席间表现得非常得体,为林家珍羞涩的心中留下了更加美好的印象。乡下人率直,爱开玩笑,林家珍羞涩地低着头,连菜也不敢夹上一筷。好在满面笑容的未来婆母,倒能善解人意,起身代林家珍为大家敬酒,然后悄悄带她到厨房吃饭。
伴着一片嘻笑,院坝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清脆悠扬的竹笛声。林家珍最爱听石头吹笛,她闻声站起来,透过厨房的窗子朝院坝张望着。
暖暖的阳光洒满院坝,一身学生装的石维民端坐在条凳上,正聚精会神地吹奏着一首《扬鞭催马运粮忙》,激扬的笛声,构画出一幅活脱脱的农村丰收的景像。人们鼓起掌来。石维民又吹奏了一首《美丽的西子江》,几个姑娘和着笛声唱起来:
在那遥远的西南,有一条美丽的西子江。白云荡漾碧波中,青山依偎在江畔。风扬白帆去飘荡,花引百鸟来歌唱。
听着窗外的歌声,林家珍直觉得春心荡漾,此时好想好想依偎在他那宽阔的胸膛,把自己一腔温柔和深深的爱毫不保留地献给他。林家珍羞涩地收回眼光,埋头吃饭,心里还在胡思乱想着。“珍子,石头人老实,也能干,只可惜投错了胎生在乡下。等到你们结婚后,好好过日子啊。”石妈打断了林家珍的思绪。“嗯。”赵茗又红了脸。
饭后,客人渐渐散去。父亲和哥哥嫂嫂们又要下地干话了。石维民和林家珍帮着母亲收拾了残席。石维民提议去逛逛,去那里再练练笛。林家珍点点头,抬起了轻快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