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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2 / 2)

她一只手放在爱卡巴脖子上,看着德斯坦一点一滴往前移动。他小心翼翼地翻下悬崖。


“小心!千万小心!”她忍不住喊出声来。


他似乎并不在意,现在她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的脑袋。


罗琳达屏住了呼吸,等了一会儿,凯撒被一把扔上崖顶。


“凯撒!”她大叫。


凯撒冲到她面前,她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它,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她仍忧心地注视着崖边,等待德斯坦的出现。


她看到他伸出双手,攀住崖壁。然后听到他的喊叫和着山崩的隆隆响声,清晰而不祥地盖过海涛声。


好一阵子她无法动弹,然后她心头怦怦跳着,嘴唇发干,开始爬向崖边。


“小心!”她回过头命令凯撒,声音象卡在喉咙里。


以撒听命坐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崖边。


她从崖壁看下去,倒吸了一口气。


一切都一目了然。


凯撒坠落的那块突出的岩架,也是刚刚德斯坦站着的地方坍落了。


在深遂的下面,断崖的底端,她看到他平躺在岩礁上,浪涛几乎快打到他身上。


他背部着地仰卧着,有些坍落的石块盖在他身上。


罗琳达望着这骇人的景象,时间仿佛静止了。然后她知道她一定要救他。


她从崖边迅速爬回,奔向爱卡巴。


她很快解开马缰,跃上马背,好在她的宽裙能让她跨坐马上。


凯撒跟在后头。她沿着小路穿过树林,没命地奔向古堡。


没过多久,她已驰回马厩,可是感觉上似乎已过了好几个小时。她急急告诉马夫发生的事,并着人尽快把代理人找来。


代理人从堡里匆匆赶来。


“夫人,海尔先生真的坠下悬崖了?”他问。


“他在救凯撒时掉下去了,”罗琳达简短地说:“现在他躺在悬崖下面,可不可能驾船去救他?”


“除非风浪平息,不然很不可能,”代理人答。“这种风浪会在几秒钟之内把船甩向礁石,摔得粉碎。”


“那我们甩绳子试试看,”罗琳达说:“我叫仆人去找了。”


从代理人的神情中看出他似乎认为这样做更加危险,但是她尖声宣布:“我需要毯子、枕头、一小瓶白兰地——要快!”


“是的,夫人。”


代理人赶忙筹集这些东西,让仆人们纷纷置上马鞍,把马牵了出来。凯撒则被带进堡里。


罗琳达一马当先,仍然骑着爱卡巴。六个人骑马跟在后面,其中一人带着她要的毛毯等。


她在原先他们拴马的地方停下来,这回留了两名仆人看守马匹。罗琳达指示管家及仆人们如何接近崖边。


他们探头下望,看见德斯坦躺在她最后看到的地方。


海浪凶猛地撞击着岸礁,罗琳达知道代理人说的是实话,这时候不可能驾船去救他的。


“把绳子带到左边来,”她说:“这里看来比较坚固。”


“太危险了,夫人,”代理人说:“经过昨晚暴风雨的侵袭,这些断崖都很不牢靠,你也知道走近崖边是多么危险。”


“我会解释我要你们做的事。”罗琳达回答。


她走在前面,大家都跟着她移动。她准备坚持她的建议。


等大家都站定了,她坚决地说:“我要你们用绳子绑住我,从这儿把我放下去。我会慢慢爬下悬崖,一直到我发出喊声为止。你们一定要稳稳抓牢绳子。”


“不可能的,夫人!”代理人劝她。“我不允许你这么做,让一个仆人下去好了。”


“我是这里面最年轻的,”罗琳达回答。“而且我决心要去照顾海尔先生。请你们照我的话做吧。”


她边说边转过身子,命令外人从腰部把她绑紧。


“等我到了下头,”她说:“我要你们把毯子尽量丢到主人躺的地方。不要走近崖边,把石头弄下去就糟了,我带这瓶酒下去。”


她把小瓶白兰地放在夹克口袋,开始走向崖边。


“我不能允许你这么做,夫人!”代理人大喊。“这太危险了!你会伤到自己的——而且会伤得十分严重。”


“我小时候常来爬这些峭壁,”罗琳达回答。“我根本就不怕,照我的话做吧!”


她爬到崖边,十分谨慎地抓紧绳子,慢慢翻了下去。


一开始很难找到立脚点,她慢慢被放下去,知道绳子会防止她的坠落,同时她也很害怕再引起另一次坍方。


慢慢地,她一点一滴往下降;有时碰触着潮湿滑溜的岩壁,有时够不着边,悬吊在半空中;她的手脚灵巧地交互运用着。


终于她抵达了底部坚固的岩礁,把自己松解开来。


她抬头大叫,看见代理人远远地在崖边探头望她。


他很小心,不直接站在她上头。她向上面挥手,他也挥手表示接应。


然后她小心探步,踏越久经海浪冲击的滑溜岸礁,往德斯坦的方向走去。


这段距离比她想象中难走得多,因为礁石间的罅缝很多,她很担心自己一个失闪坠入海里。


浪花喷起的水珠不停地洒在她脸上,有时她不得不擦干喷进眼里的海水,才能继续前进。终于,她抵达了德斯坦躺着的地方。


他纹风不动地静静躺着,她闪过一阵子惊骇:他会不会死了?


他的前额有道创口,还在流血,显然是被一大块石头击中。当她在清除覆盖他身上的石块时,她很担忧不知他摔断了几根骨头。


她想或许他的马靴可保护他免于摔断足踝,别的地方可就难说了。


溅起的水花略略沾湿了他的外衣,还好并不严重。


她听到一声喊叫,抬起头,看到绑好的毛毯正落在身边约三英尺处。


她解开捆绑的绳子,把两条毛毯覆盖在他身上,并轻柔地把枕头塞在他头下。


他完全不醒人事,她不知是否该试着倒一点白兰地到他嘴里,然后她否决了这个想法。


她把他身上的石头碎屑都清干净了。然后查看他身体下面有没有夹着石块,那会使他更不舒服的。


她无法再做更进一步的努力。


太阳西斜。她发觉今晚势必留在这里,陪他渡过。


就算风浪在一两小时之内平息,船在黑夜中也不可能驶进这岸边。


这附近有许多暗礁,除非是大白天,否则很不容易闪躲。


罗琳达相信第二天代理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前来解救他们的。


现在她不仅要保住德斯坦的生命,也得保护自己,免受海风与海浪的侵袭。


她轻柔地摸摸他的手和脸。


她觉得紧闭着眼睛的他显得十分年轻,他以往加诸她的一种咄咄人气势消失殆尽。她一点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可怕。


事实上,她反而涌起一股怜悯的感觉——现在他无法自尊自大、高高在上,也无法再用权威口气命令她了。


反而他是一个因为她的疏忽而受到伤害的人。


她的确十分痛心,她不断地责备自己为什么带凯撒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如果她不那么任性,就会避开这种危险的地方,凯撒也就不会跟着她走近崖边而发生意外。


“从我结婚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错了,”罗琳达轻微地呜咽着。


她想起昨天的行为和她对爱喜儿的残酷。


她颤抖了,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深的自责。为什么她一直都这么放纵任性?这么令人不悦?


“我绝不,”她发誓,“绝不……再穿戴马刺了……绝不!”


由于极度的哀伤,她不自觉地靠近了德斯坦。


她忧急他的伤势,惊骇地记起八年前,有两个村里的小孩因为想采集岩壁上的鸟窝而失足跌死。


“他们是小孩子,”她告诉自己,“德斯坦是个成人。”


可是她还是害怕。


天色逐渐y沉,她告诉自己最理智的办法是尽量靠近她丈夫,这样至少两人可互相温暖。


要靠近他的最简单办法是把她的手臂枕在他头下,这样两人可以共用一张枕头。


她把两条毯子盖在他身上,现在她用第三条毯子把两个人都盖起来,她把毯子尽量往上拉,只露出他们的脸好呼吸空气。


她的手臂环围着他,把他更拉近些。当夜幕完全笼罩时,她无法看清楚他,只感到他的头倚在她胸前的重量。


“一切都会……好转的,”她低声说,就象在跟个小孩说话。“如果你跌断了骨头,他们会……医好的。虽然你……昏过去了,可是很快……就会好的。”


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喃埚低语凌越涛声,无论如何,在这一片y森的黑暗中总是一种慰藉。她继续说着:“你是强壮的……远比大多数人强壮……这对你不会构成什么伤害……虽然你会感到痛苦……那也只是暂时的。”


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这是个深沉的黑夜。罗琳达突然一阵悚惧,不是怕这份黑暗,而是怕德斯坦可能会死在她怀里。


他是这么静止,她伸手触摸他冰冷的面颊,然后滑进他外套里,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慌张地寻找他的心跳。


他的心脏仍在跳动,她感激地啜泣着。


她不觉得把手放在他赤l的身体上有什么奇怪或不对。所以她的手仍停留在他胸前,感受他肌肤的温暖与平滑。


“一切……都会好转的,”她低声说:“你会……活下去的……你会……活下去的。”


她把细柔的脸贴近他,感到他的脸冰冰的。


“你一定要……活下去!”她说:“你……一定要!我要你活下去。”


然后她知道,她所说的正是心中的真话,她希望他活下去!他希望跟他在一起,她再也不恨他了!


她枕在他头下的那只手有些麻痹,但是她丝毫不想抽回来。


时间慢慢流逝,罗琳达始终没有睡着。她一直觉得只有保持清醒,才能保护与看护她怀中的男人。


这么紧紧地靠着他,令她有一种从未领略过的奇异感受。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与男人的亲近并不是那么讨厌。


“他需要我,”她想,“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象我现在所给予他的东西。”


她感到她整个人都挺身起来保护他,使他活下去,而唯有把整个身心奉献给他,才能完成这桩神圣的任务。


她有一度几乎睡着了,猛地惊醒过来,再慌忙地测度他的心跳。


她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背叛,因为她几乎中断了她体内源源输给他的力量——她心想。


破晓之前,她发觉自己正在祈祷。


“神哪,赐给他健康!让他的昏迷永远成为过去……让他不受寒冷与潮湿的侵袭。照顾他、保护他,就象我一直努力去做的一样。”


这段祷文完完全全是从她的灵魂深处发出来的。


模糊之中,就象神接受了她的讯息,溅起的浪花不再象先前那般可怕。


此外,她一直都在温暖着他——她一直确定着。


天色逐渐泛白,整个晚上,她只能听到海涛冲击岩壁的声音,而无法瞧见任何东西。现在那种排山倒海的声音逐渐平息,仅仅发出回旋的低吟。


晨曦的激光驱走了黑暗,海上风平浪静。


汹涌的波涛与飞溅的浪花都成为过去。


平缓的海浪轻柔地拍击着岸边,她知道他们很快就会获救。


她的手仍然放在德斯坦胸前,她想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晚上是如何渡过的,她却永远无法忘怀这一夜。


“我照顾了你一晚,”她轻声地说。


她简直象在对她的儿子说话,而非她的丈夫。


他曾十分需要她的照拂,而她也尽了力,现在他躺在她的怀里就象个婴儿。


她在想,有朝一日,抱着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模样。


“当我有了孩子,”她想,“我绝不会让他感到没有人疼爱他。”


她从小就似乎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她的父亲一直想要个男孩,生下罗琳达后,父亲很明显地时常把不满发泄在她身上。


她母亲也没有满足她渴求的母爱——母亲完完全全唯父亲马首是瞻,父亲对罗琳达的厌恶使得她十分懊丧,为什么没有生下一个男孩。


“从来就没有人爱过我,”罗琳达告诉自己。


她突然领悟到,这就是她一直不断地放任自己,表示自己一切都不在乎的症结所在。


“我是自我满足的!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需要!”她时常这样大声喊。


但那不是真的,她一直在追寻一个需要她付出爱的人。


绝不是r欲之爱——她认为那是污秽的——而是一种深沉的、自我奉献的爱、完完全全超乎r体的精神之爱。


一种女人所能付给她的孩子或是需要她的男人的灵魂之爱。


“那是我一直想望的,”她告诉自己。


她感到太阳的第一道金光闪烁入眼,她抬起头。她看到一艘小舟上有六个人划着桨,在他们的方向驶来。


现在他们可以回家了!


等小船停泊在他们所在的岩床下时,她缓缓地坐起来,轻轻将麻痹了的手臂从德斯坦的头下抽出来。


当她这么做时,她发觉她多么不愿意离开德斯坦——因为她爱他!


往后的几天——罗琳达事后想起——简直象场噩梦般。


大夫是从法尔茅斯请来的。代理人向她保证,他是邻近百哩方圆,医术最精湛,经验最老到的医生。


可是罗琳达觉得,他好象对德斯坦的伤势毫无把握。


“他可能断了两三根肋骨——我不十分确定,”他说:“他身上有许多地方都瘀伤了,而且左腕扭伤得很厉害。”


“他还没醒过来,”到了第三天,罗琳达说。


大夫耸耸肩。


“震荡通常很难说定,夫人,你先生还算十分强壮。如果他头先着地,还可能引发一些并发症。”


“什么样的并发症?”罗琳达追问。


大夫解释得不很清楚。


他谈到脑出血,说这很难判断,并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有个人昏迷了三个礼拜,还一度暂时失明。


这真令人丧气,罗琳达后来获得的结论是这个大夫对内伤几乎毫无研究。


大夫走后,她走到德斯坦寝室,哀伤地看他静静躺在那儿。她无法与他作任何心灵的交通。


德斯坦的贴身仆人古力本短小精悍,全身洋溢着勇气与力量。他跟随德斯坦已有多年。


“主人会康复的,夫人。”当他看到罗琳达悲恸的样子,安慰她说:“当年他在印度得过虐疾、伤寒和可怕的印度热,都是我在旁边照顾的。等这些病一过去,他又活蹦鲜跳的,很快恢复健康。”


“他看起来很苍白,”罗琳达喃喃地说:“他愈来愈瘦了。”


“有一回在印度,他瘦得只剩皮包骨,”古力本十分乐观,“可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不要担心,夫人,他会很快站起来的。”


罗琳达知道就算他们想雇个护士,在这种地方,甚至整个英国,都不可能找到个好护士。


现在的看护都是些又老又贪杯的接生婆,他们是不可能雇用她们的。


她感到看顾她丈夫是责无旁贷的,但是古力本十分坚持他的一些看护方式,她不得不对他作了相当的让步,而让他执行他的“权利”。


古力本是在早上看护德斯坦,并帮他擦拭身体,罗琳达则在夜晚看护她丈夫,上午睡觉。


她每天带着凯撒与布鲁特到花园里散步后,在下午茶的时候前来“值班”——古力本这么称呼。她一直认为呼吸新鲜空气十分重要,而他们的病人却无法得到。


“我们不能让你这样牺牲自己,夫人。”古力本曾用一种和蔼而坚决的口气对她说——就象保姆力图劝服淘气的孩子。


古力本有个建议,他认为尽管德斯坦昏迷不醒,可是音乐却可以进入他体内。


“你弹琴给他听好吗,夫人?”


“你是说弹钢琴?”


“主人一向都很喜欢音乐。”


“我没有意见,”罗琳达喃喃地说。


“在印度有个女孩时常弹钢琴给他听,她弹得很好。你可能不知道,虽然他好象离我们很远,听不到我们对他说的话,或许音符会传到他体内。”


罗琳达叫人把钢琴放在“国王套房”与“皇后套房”间的起居室里。


这间起居室以前一定是供女主人用的,因为房里的窗帘摆设十分优美,而且与她房间的家具十分配衬,似乎是特地安排的。


钢琴放在一个角落里,她把通往她先生房间的门打开,当她弹奏时,可以看着他。


她想她可能没有那个印度女人弹得那么好,每当她心想那个女人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就涌起一阵莫名的妒意。


就好象她是那些给过他欢乐的黑眼美女之一,这使她十分不悦。


“我对他实在知道得太少了,”她叹口气。没错,她对他的了解似乎仅只于他对她种种行为的不赞成。


然而他却坚持娶她为妻。因为她已爱上他,她开始祈祷着他之所以娶她,不光光只是要她的老屋领地与贵族头衔。


与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她告诉自己,他不可能只是个出。身平庸的庶民,在他身上有着太多的不凡与高贵。


意外发生后一个星期,一天下午,罗琳达带狗散步完毕,回到堡里。


“今天真是好天气,”她进入大厅时对领班说。


“有个从伦敦来的绅士要求请见主人,夫人。我告诉他主人病了,他说他想见你。”


“从伦敦来的?”罗琳达颇为纳闷。


“我想他似乎有事想与主人商量,夫人。”


“他不想跟亚斯文先生谈谈?”罗琳达建议,心想让代理人或德斯坦的秘书出面与他谈似乎会更好些。


“不,夫人,他坚持要见到主人或夫人。”


“好的,我会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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