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你的嘴,你还嫌这里不够热闹吗?”江子麒脸色一沉,他怎么会有一个爱落阱下石的朋友?
“子麒!?他……他是江子麒?”叶可人傻了,完全无法相信地来回瞪著在场四人看,然后她开始相信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眼前这个一脸y沉俊逸的男人所散发出肃杀森冷的气息,活脱像是名扬海外、“冷”誉商场的江子麒,那个冷血工作魔。但刚刚他对范桃花所做的事却是她亲眼目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董事长,你不要生气,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著好友一脸茫然,范桃花焦急地拉拉江子麒的衣袖。糟糕!刚刚他的脸色还很平稳,孰料郭靖海一句话就惹得他怒气冲天。
“我知道,我没生气。她是你的朋友吧?”吓得面无血色的粉脸让他心疼,不禁又皱起眉头。或许她爱他,可她似乎仍很怕他,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她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范桃花忍不住再三强调。他的脸色好像有一点和缓,她略松一口气,拉著他衣袖的手仍不敢放开。
“你的好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她是……”感觉著她的手犹抓著他衣袖的温热触感,他淡淡地扬起嘴角,望向那已不复先前张牙舞爪、一副凶女人架势的女孩。嗯,居然是个难得一见、长得娇美如花且女人味十足的女孩,不,该说是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小辣椒。但他还是喜欢他那惹人怜爱的小蕃茄。
“我是叶可人。不好意思,江董事长,我把你当作是你堂哥,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刚刚对你失礼的言行。”在江子麒犀利却带著评估意味的眼神,叶可人优雅从容、不卑不亢地说明。在饭店做公关小姐近两个月,大人物她见过不少,却没看过对她的美丽丝毫无动于衷的男人,而他会多看她几眼,恐怕是因为她是范桃花的朋友才不得不看她。啧,她叶可人何时受过男人这么不重视的眼神?而直到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这男人会被人称之为冷血工作魔,连她这个大美人他都能视若无睹,可知传言不假。不过他对桃花……
“叶小姐,愿意陪陪桃花吗?”虽然不愿有电灯泡在场,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有电灯泡在,能帮助他对范桃花极易失控的理智。再说这座位并非他一人专有,他那情欲泛滥、寻觅猎物而去的堂哥江仲晴似乎也快回来,而叶可人……好一个烂蝴蝶,显然她对他堂哥在女人圈中的丰功伟绩不甚赞同,这两个人若碰上面,不知会有什么情况发生?不过他可不希望再引人注目。
“好啊。”范桃花开心地猛点头。这种公开场合,她真的、真的很不习惯。
“江董事长,不好意思,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桃花谈谈,可以吗?”叶可人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江子麒对范桃花的与众不同,冷血工作魔对她这胆小易害羞的好朋友……可能吗?她想知道真相,好奇心让她一刻也无法忍耐。
“你好像问错人了,叶小姐。”郭靖海很明白叶可人的问题,一副想凑热闹的表情。
江子麒转头瞪了郭靖海一眼。最近被这家伙调侃得够多了,早晚他一定要找回来。
“桃花,走吧。”叶可人大刺刺地撂下话,没待她有何反应,转身就走。
“喔。”范桃花放开拉住江子麒衣袖的手。毕竟和叶可人两个月没见,她是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此地似乎不是闲话家常的好地方,不过她还是尾随在她身后。
郭靖海既羡慕又怨叹地看著她们离去,表情活像个吃不到棒棒糖的小孩子。江子麒泼著冷水嘲讽:
“女孩子说话,没你的分。”
“你……”郭靖海暗暗咬牙。可恨哪,如果他的好友别像个密不通风的冷冻库,他哪会只有乾瞪眼的分?真相、真相呀,他真会哈死啊。
“仲晴,你回来了。”瞟见郭靖海身后的挺拔身影,江子麒略惊愕地挑了挑眉。瞧那漫不经心、慵懒的步伐,一看就觉得颓废不羁的模样,偏偏女人却爱惨他这副没正经的德性。那邪魅的气息依旧,可向来玩世不恭的俊逸脸庞,却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愠意,愠意?他看错了吧?他那喜怒不形于色,行事吊儿啷当,脸上总是挂著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诮笑容的堂哥,怎会出现愠意?
“嗯。”
落了座,他随意地耙耙落在额际的乱发,举止间有说不出的性感迷人;可看在江子麒的眼中,实在非常不以为然。堂堂辉煌集团的少东,别说一点总裁的威严都没有,就连气质都堕落得神似午夜牛郎;而以堂哥每晚的风流情史,他有时还真怀疑为何到现在都没有身怀六甲的女人找上门来要他负责。
“蔡老头又在瞄了。仲晴,这回看来轮到你,好自为之。”江子麒那儿挖不出任何情报,江仲晴这个局外人更别提。注意力回到拍卖会上,郭靖海意兴阑珊地小声提醒。
江仲晴仅是随意地耸了耸肩算是回答。
回到公寓已零时-刻,尚未踏进房间就听见电话持续不断的铃响声,范桃花慌忙拿出钥匙打开门冲向电话处,随后的叶可人则轻手关上房门。
“啊,妈,是你啊,这么晚了……什么!?”一听见电话彼端的声音,她原本欣喜地说著,却教对方接续的话语而惊愕地呆在原地。随著传来的噩耗,她的手越发握不住话筒而抖颤起来。
“怎么了?桃花。”叶可人正想朝房间的浴室走去,但范桃花的异状让她大感不妙。母女通电话,按理说应该是很温馨,偏偏她整张脸苍白得像个鬼,身体抖得比秋天的黄叶还剧烈,一看就觉得有问题。
“我这就回来,妈……我这就回来……”
抖颤地挂上电话,范桃花疯狂地冲向衣橱,拿出皮箱就将衣服拼命往里面塞;然后提起皮箱就欲往房间外跑去,却忘记拉上皮箱的拉链而泄了一地的衣服,她浑然未知。
“怎么回事?桃花,你冷静一点,告诉我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抓住她慌乱的身躯,叶可人大声地说道。她焦灼迷离的眸光让她心一惊,真让这样浑浑沌沌的她冲出去不发生事情才怪,她庆幸自己正在她身旁,否则结果是难以想像的。
“我爸爸……呜……我爸爸……脑溢血……呜……现在……现在……呜……还在手术室急救……呜……可人……”失魂的焦距对上好友担忧的眸光,范桃花霍然崩溃地痛苦出声。
“什么!?”范伯伯脑溢血!这……这怎么会?“叶可人也惊呆了,手足无措地看著嚎啕大哭的好友。
房问内只听闻范桃花的哭泣声,叶可人亦红了眼眶。呆了半晌,散落一地的衣服让叶可人蓦然惊醒,天,都什么节骨眼,她们竟呆在这里。
“桃花,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赶快去换件轻便的衣服,这里我帮你整理,我们回高雄去。”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抚,叶可人边说边忙不迭地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将之放进皮箱中。
“嗯。”抹去脸颊上的泪珠,范桃花感激地看了叶可人一眼。此刻的确不是哭泣的时候,为了她挚爱的父亲,她必须坚强!
隔日。
“桃花请假?”
甫走进会议室,江子麒惊诧地挑了挑眉。昨晚一点徵兆也无,莫非她生病了吗?担忧地停下脚步,郭靖海不复往常的笑容、一改正经的态度让他觉得事有蹊跷;狐疑地看著他,直觉告诉他,他还有话说。
“是的,她打电话来请事假。”
果然,一句话又补充上来。他迈开脚步朝会议桌首座走去。
“她是你的秘书,你准假就行了。”这么喜欢卖关子,就让他卖个够吧,他才不会掉进他的陷阱,让他抓到把柄取笑。
“我不知道该怎么准,所以请她等会再打一通电话过来。”郭靖海一愣,忙追上前去。
“什么意思?”落了座,他为他的话不得其解。
“意思就是我得先问过你,才知道我该不该准。”郭靖海无奈地跟著落了座。听到江子麒冷淡的口吻依然没变,爱情难道无法对他造成影响?还是工作仍排在爱情之上?
“靖海,这一点小事你都要问我吗?”江子麒冷冷地斥道。或许他已知道范桃花和他的事,但这并不代表她的任何事都要经过他。在公司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况且马上就要开会,他暂时没有心思去顾及她。
“小事!?你是说她要请无限期的事假我都能准吗?还是乾脆建议她留职停薪会好一点?”郭靖海无辜地反问,这可不能算是小事吧?
“无限期?怎么回事?”他就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吗?江子麒不悦地询问。
“她父亲脑溢血,目前还在加护病房观察中。”郭靖海沉重地说明。好不容易他们之间的关系出现转机,如今事情又发生变化,他竟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打从他点醒江子麒的工作表一陈不变起,范桃花就这么平空出现在江子麒的生活中,现在她该不会就这么消失吧?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江子麒惊震地抬眸询问。她怕是吓坏了吧?这种事连大男人一时都会慌了手脚,更遑论是她。
“我不知道,不过在电话里她的声音怪怪的,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郭靖海觉得她的情况显然相当糟糕。
她怕是吓得不知所措吧。偏巧公司正因新保险企画所捅出的大纰漏亟欲解决,子麟又休假,他该如何是好?江子麒也跌入进退两难中。
“子麒,你说该怎么处理?”对他的沉默,郭靖海忍不住问道。
“先开会吧。”江子麒暗一咬牙地说。孰轻孰重他得有个分寸,他是安康集团的董事长,岂能将个人私情置于公事之上。
“什么?你不管她了吗?她现在很需要你……”郭靖海难以置信地看著江子麒面无表情的脸。
“公司也需要我。再说我并不是医生,她父亲的病我帮不上忙。”冷冷地截断他的话,江子麒环视逐渐到齐的董事们,会议差不多要开始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郭靖海傻了。总认为江子麒对范桃花的感觉是不同的,结果他这一番话竟是这么无情,难道是他看错了吗?工作魔就是工作魔,永远都不会为谁改变吗?包括他喜欢的女孩……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抛下让公司损失近亿元化的case,甚至还可能惹上官司,就只为了安慰一个小女孩?那我还是安康集团的董事长吗?江子麒低吼着说。他又何尝希望如此?这一刻他突然厌恨起自己的身分和责任。
“sorry,我忘记你有你的职责,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郭靖海闻言一怔。环视在场的董事们一眼,他了悟地致歉,内心却莫名地为好友升起一股沉重的无力感。
“董事们全到齐就开始开会吧。”淡淡撂下话,江子麒的心思也飞到守候著病危父亲的范桃花身上。
“是的。”看著若有所思的他,郭靖海沉重地移眸。爱情啊,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吗?
第八章
看著身上满c导管的父亲,和坐在一旁凝目看著父亲的母亲,想像他们过去相互扶持的恩爱画面,如今才短短的四天,却宛若苍老了几十岁的模样,范桃花就忍不住鼻头微酸。尽管父亲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却成了半身不遂,随时需要人服侍,她仍感谢上苍的恩典;毕竟一回想到四天前她赶到医院时的情景,若非叶可人,她早就再度崩溃了。
“妈,我回去拿j汤,顺便帮你拿换洗的衣物,我很快就回来了。”看著熟睡父亲出神的母亲并未有任何一丝反应,感觉到欲夺眶而出的眼泪,范桃花慌忙撂下话朝大门走去。
范桃花苦笑著走出病房外,眼泪潸然落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现在她还是不明白父亲为何事而突然发病?而母亲却只在父亲清醒时才会恢复一点神智,她根本无从追问事情原委。天啊,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如果她人在高雄,那么事情还会发生吗?可悲的是,她连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踩著哀伤的脚步走进家门外的巷子,四、五个一脸凶相的彪形大汉随即印入眼帘。她为这景象愣了一下,这些看似流氓的人居然站在她家门口!?那群人在看见她出现后,竟横眉竖目地朝她走过来,她不禁害怕地往身后看去,没人!难道他们是冲著她来吗?不可能,她从未见过他们,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因她而来。但他们凶狠的眼光让她觉得自己正是他们要找的对象……她不禁恐惧地打了个寒颤,下一秒钟,她发觉自己已被他们给团团包围住。
“范小姐,我们已经等你很久了。”为首之人礼貌地开口。
“我不认……认识你们,你……你们想做什么?”天!他们真是冲著她来,但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更遑论是得罪或结怨。偏偏四下无人,她连喊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谁来救救她呀?
“老大,她在发抖耶。没想到姓范的女儿长得这么水,我们乾脆……嘿嘿!”
一男人狎秽的声音响起,语意虽未言明却足已令人嫌恶地作呕。
“阿猴,你还有心情想那种事,等搞定姓范的,你还怕没娘们让你爽吗?去。”另一男人随即调侃地斥道。
她不禁震了一下,他们难道是在说她父亲?而父亲会突然脑溢血,难道……是他们吗?“是你们害我父亲中风的对不对?”气血上冲,她怒不可遏地质问。尽管尚未获得证实,她自己已笃定找到答案,这群流氓……
“哈哈哈……”
她的话引来一阵哄堂大笑,除了那个被称做老大的人冷冷地看著她之外。
“是你们,一定是的。”像死鱼般的眼神让她心悸,而想到父亲的病容,她不禁红了眼眶。这群社会的人渣、败类,他们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但向来和善待人的双亲,怎会惹上他们?
“小妞,你搞清楚,你父亲是自己爆血管,关我们p事?不过就说两句话,他就受不了,怪谁?要怪就怪他自己有高血压还不识相,你聪明的,就帮他签一签吧,否则他现在只是中风而已,到时可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老大冷笑著开口。
“真的是你们!我父亲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压抑住满心的恐惧,她大声地责问。
“谁叫你父亲挡了我们的财路,要不是他,我们早就拿到钱,不过现在也不晚,你签也是一样的。”看出她、心中的害怕,老大冷笑地提醒她。
“签?签什么?”
“别跟我们装蒜,小妞,你父亲住院也要一大笔钱,只要你拿笔一签,就有六百万了,够你们再买一层公寓和给你父亲治病,大家都有好处,否则……”
“买公寓?我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买公寓?”范桃花一呆,完全反应不过来地看著眼前这皮笑r不笑的男人。
“我不管你是真的听不懂还是假的听不懂,总之你家这块地找们老板要了,你就得让出来。
“什么?我家……原来你们是要我们卖房子。”这下她终于懂了,敢情父亲会变成这样,只是因为他们要买她家的土地。而她家从曾祖父那一代就居住在此,念旧的父亲又岂会变卖祖产。
“不错,这地方一点也不热闹,我们老板还很大方地出六百万购买,这块土地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你们真是赚到了。快签吧,我可没什么耐性,不会因为你是女人就对你客气。”老大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跟笔欲递给她。
“你死心吧,我不会卖的。你们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们。”可怜的父亲为保卫祖屋而气得脑溢血,全都该怪这群该下地狱的流氓,尽管她心里害怕恐惧,但为了父亲,她绝不能妥协。
“小妞,看不出来你还满有种的,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当我阿新在道上是混假的。”老大——阿新冷冷地一撇嘴,然后手一扬,原本包围住她的男人猛然朝她家步去。
“你们要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一怔,待反应过来,她忙追上前去。却被阿新一把攫住手臂,就这样眼睁睁地看著他们堂而皇之地打开她家大门。
紧接著“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的心亦惊得七下八下;井井有条的家竟一瞬间被破坏殆尽,举凡看得见的家具、电气用品无一样完好,直到阿新大叫一声,这场浩劫方告停歇。
“这是给你的礼物,你最好给我记住,你一天不签,我每天都会给你永难忘怀的惊喜。我们走吧。”粗鲁地推开她,阿新冷笑著撂下话,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人,自然他的兄弟们也跟著走了。
茫然地看著满目疮痍的家园,无助让她泪流不止。恶梦!这一定是恶梦!可那人临去的话语仍言犹在耳,他是认真而非虚言恫吓,思及此,她止不住颤抖地蹲下身,谁能帮助她?蓦然,江子麒的身影涌上脑海,她想也不想地就冲进家里,拿起电话就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也顺利地接到董事长办公室,当彼端传来秘书一丝不苟的冷淡声音询问她的身份,她怯怯地报上名去,声音停了大约有一分钟之久又响起。
“范小姐,董事长现在正在开会,请你过一个小时再打来。”
“我有急事,能不能……”
电话切断的“嘟嘟”声让她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回过神来挂上电话,然后苦笑地走进双亲的房间,从衣橱中拿出母亲的换洗衣物,接著再踱向厨房。幸好厨房并未被那群流氓眷顾,否则临时她上哪去买j汤?
小心翼翼地从电锅里拿出炖了三个多钟头的j汤将之放进保温壶中,她才朝大门走去。虽然家里被破坏的差不多,她仍拿起钥匙锁好门,才朝医院方向走去。
无论如何,双亲还需要她照顾,所以她绝不能倒下去。但那群流氓……她该怎么办?而江子麒更是远在天边,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他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帮助她?再说他应该知道她父亲的状况,可这四天来她却未接获他一通电话,如果他真爱她,又怎会对她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