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办?
范桃花不知道的是,当她一锁上门,电话却在此时鸣响起来,她自然是听不见,而电话却响了好久好久……
隔日。
从医院回来就看见阿新和他那一群兄弟等候在她家门口,范桃花呆了;再看见他们手中的那一大桶汽油,她简直无法相信他们将会采取的行动,放火烧房子吗?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当他们高高地举起汽油作势欲往她家泼去,她连忙冲向阿新边扯开喉咙大叫:
“住手、住手!你们这一群土匪、强盗!”
“小妞,要我们住手很简单,只要你把这张契约书给签了,我们马上走人。”
阿新冷笑著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跟笔道。
“我们不卖都不行吗?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把我急了,我是会报警的。”一把夺过契约煮门,她愤愤地撕成两半,完全忘记此举会给她带来危机;她火了,真的、真的火大了。
“报警,哈哈哈……”
阿新仰天大笑,随手就给她一耳光,当场打得她头一歪,右脸颊肿起,嘴角流出鲜血。
这一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脑袋更是混沌不清,而火辣辣的右脸颊痛得她眼泪直流。她抬起头瞪著阿新,他眼中噬人的眸光让她心一颤!
“给脸不要脸,既然敬酒不喝,你想喝罚酒,我不给你一点厉害瞧瞧,你当我阿新是卒仔。倒汽油。”阿新脸一沉,冷冷地下达命令。
“不要!”她惊恐地大叫。
“不要?那就乖乖地签字吧,范小姐。”阿新微微一笑,弯身拾起地上被撕成两半的契约书就递至她面前。
“不要!”
一挥开眼前的契约书,她赫然惊觉自己的举动又会惹怒眼前这个丧尽天良的流氓,但已来不及,他的拳头正对著她挥过来,她害怕地闭上眼睛……
“住手!”冷如刀般的嗓音在阿新的拳头正要碰到范桃花的身体时响起。
阿新的手硬生生地收回,只因那声音的主人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这感觉让他相当的不舒服。转过头,他顿时震慑于对方不怒而威的气势,特别是那双眼,冷冽得像是寒冬中的霜雪,犀利得像要将他千刀万剐般。他不禁哆嗦地暗吞一口口水。
范桃花简直无法相信白口己耳中所听见的声音,真是他吗?她迟疑地转过头,下一秒钟,她已拔腿冲向他——江子麒;可是她并未成功,阿新铁一般的手臂大力地紧抓著她,痛得她一界叫连连。
江子麒一走下轿车,就看见心爱的人被一个流氓模样的男人给狠狠地打了一耳光,他的心顿时怒血;还来不及冲上前,那男子竟犹未知足地想痛揍她瘦弱的身躯,他才慌忙大声斥道。更想不到那男子会扣住她不放。
“放关开她!”江子麒简直怒不可遏,尤其在看见她红肿的右脸颊和嘴角的血丝,他的心顿时冻结成冰;这个男人竟敢如此欺负她,他饶不了他。
“小子,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阿新冷笑著上下打量他,一身名牌的穿著与打扮,让人看了著实刺眼,不过眼前这男人想必乱有钱一把。更不可思议的是,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森冷倨傲的气质,硬是将他给比了下去,有没有搞错?他可是高雄北区的大流氓,这家伙了不起就是有几个臭钱,他没道理在气势上会输给他。
“放开她,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看著她惹人怜爱的脸蛋一副凄惨的模样,江子麒就心疼得想痛扁眼前这该杀千刀的男人,想到这五天来她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他就难过得心神俱裂,饶是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为了尽速将手中的case移交给郭靖海,这四天来他忙得昏天暗地、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终于赶过来找她,幸好一切还来得及,否则他无法原谅自己。
“哈哈……”阿新仰头大笑。这个身穿名牌的男人居然威胁他!?他可是每天在拳脚中过生活,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蓦然,还未看清楚事情是如何发生,下一秒钟,他的右脸颊已被眼前的男人给狠狠打了一耳光,而他紧抓住的范桃花已被揽入那男人的怀里。
“子麒……呜……”被拥进熟悉的温暖怀中,范桃花哭著紧紧搂抱住江子麒。她安全了,有他在她可以放心了,这群流氓一定会遭到法律的制裁。
“别哭,我会保护你的,小不点。”拧痛了心,他亦紧紧地拥抱住她。原以为她只为父亲的病情烦忧,没想到还会牵扯到黑社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大被人赏了一个大锅贴,做手下的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只见那群兄弟纷纷放下手中的汽油桶,迅速地包围住相拥的两人。
“小子,你好大的胆子,你活得不耐烦,敢在太岁头上动土,c家伙。”邸
“不想活的是你们,我劝你们识相的话就赶快走,我的司机已经报警,相信警察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哼!”江子麒连眉也未抬一下地瞄了他们一眼,所有心思还是放在已哭得一塌糊涂的范桃花身上。
“警察又怎么样?只要我们跟老板说一声,警察也奈何不了我们。”被打肿右脸颊的阿新狠狠声明。这个脸他可是丢大了,眼下不扳回一城,这个耻辱会永远伴随著他,他还当什么老大。
“老板?原来你们是受人主使,我倒想听听你们老板是道上哪一号人物,居然连警察都罩得住。”江子麒闻言好奇地一挑眉。
“小子,说出来吓死你,我们老板就是大名鼎鼎的安康集团董事长江子麒!”阿新一字一字说明,相信这个名牌小子绝不可能没听过这三个字。
“江子麒?”江子麒一呆,随即反应过来说:“你要胡乱编个人名也稍微探听一下,江子麒怎么可能会跟你们这种人扯上关系?”连他江子麒本人都不认得,还敢冒认是他的手下;再说,安康集团从不和黑道人士打招呼,更遑论是他?
“谁说我乱说,我们可是奉了江董事长的命令来收购土地。”阿新恼羞成怒地说明。
江子麟一震,眼眸冷冷地直对上阿新,然后有所领悟地问道:“陈森进叫你们来的?”
阿新不甘示弱地回瞪,可不知怎地,他硬是气短了一半,实在是这男子的眼睛冷得完全没有一丝人味。他那冷冰冰的噬人眼眸,令阿新开始觉得害怕起来,这小子该不会跟他一样是黑道人物?而在听到他的问话之后,他震了一下;他的委托人的确是陈森进,可除了他之外并没人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何来头?
“我在问你,你没听见吗?”怀中猛然僵直的身躯让江子麒脸一沉。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他只心急地赶到范家,却忘了这里正是他在高雄预定收购的土地范围内,如今,他该如何跟她解释?这一切看来仅只一个巧字能形容,好巧啊,巧得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巧得一切全脱了轨道……
“不错。”
“识相的就给我滚,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江子麒冷斥道。而怀中看著他的水眸好冷好冷,冷得他一阵心悸,冷得他胆颤不已。
“我们走,不过明天我还是会来的。”那男子的声音冷得连空气宛若都凝结成冰,这一刻阿新完全不敢漠视他话中的威胁。再说他连他的委托人都能准确无误地揭露出来,还让他在措手不及下被打了一巴掌,看来这男子绝非泛泛之辈。好汉不吃眼钱亏,在不明对手的身分下,他还是识相点。阿新大手一挥,转身走人。
“桃花……”那群流氓一走,江子麒不安地叫了声。她空d而冰冷的眼神让他霍然顿口,不祥的预感更是揪紧他不安的心。
那一声叫唤,也唤回范桃花的记忆。父亲满c导管的身躯躺在病床上,母亲神情呆滞的苍老模样,还有被流氓砸成满目疮痍的家园……她原本安乐祥和的生活,
一夕间全走样,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他一手造成,只为了她家的土地。就只为了一块土地毁了一家人,而她还爱上他。老天啊,这是对她的惩罚吗?只因她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但这样的惩罚未免大严苛了吧?
“放开我。”心好冷,他的拥抱更让她冷不堪言。
“桃花,我可以解释。”江子麒没放开她,反而更加紧抱著她。他知道如果一放手,他们之间原本不稳定的情感就完了。对她,他早已爱得无法自拔,放下的感情怎收得回来?老天啊,这是对他的惩罚吗?在弱r强食的商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他过往的行事总是不择手段,难道他错了吗?若真是天罚他,为何给了他爱情又要收回呢?
解释!?这两个字像针一般刺痛她的心窝,像火一般烧怒她的眼睛,这五天来的恐惧、害怕、担忧到面对流氓的威胁,紧绷的神经再也承受不住,她疯狂地大叫:
“你还要解释什么?说你不要这块土地,说你不认识阿新,还是说你完全跟这件事情无关?”
“桃……”他想再说些什么,可看见她歇斯底里的模样,此刻的她压根不可能听得进他的解释。事实上,他的确也无立场跟她解释,因为安康集团需要这块土地,尽管他并不认识阿新,但整件事情他却不能置身事外;可是,他爱她呀!他不愿失去她,但他还能挽救什么?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范桃花大叫,试图推开他。
“桃花,别这样,我……”
“你还想说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父亲这后半辈子都得坐在轮椅上?他才五十一岁而已。还有我母亲,自从我父亲住院后,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她连我是谁都没有感觉,你知不知道?”截断他的话,她忍不住哭泣诉说著自己的遭遇。这五天来她的生活就像是掉进地狱里,而他却是把她推入地狱的人。她恨他,可她又爱他……天哪,这是怎样的情怀?爱恨交织的感觉宛若要撕裂她的身心。
江子麒呆若木j地顿口。她的父亲难道是因此而……他不敢想像她父亲发病的原因,但答案却像图画般一幕一幕在他脑海上演。他的心冷了,他还想挽救什么?他能挽救什么?这一切是彻彻底底完了,他的爱情……苦涩地一笑,他松开手。
“我恨你!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但今天……我恨你!”看著他毫无表情的脸,恨意瞬间凌驾于爱之上,忿恨的话语很自然就脱口而出。范桃花转身往家里跑去。
“桃花……”他正想往前追去,甫走一步又停住。她恨他!他已没法挽回这段爱情了吗?看著她的身影隐入一扇铁门后,就像他和她之间真的关上一道门,他似乎该死心了。
提著保温壶,范桃花像往常般踱向病房,只是对未来旁徨无助的心情,此刻已转换成无尽的伤痛和自责。
“范小姐,请你过来一下好吗?”经过护士站,护士叫住她。
“护士小姐,有事吗?”停下脚步,她看著她。
“范小姐,你父亲前天开刀的手术费和住院这段期间的医疗费用,如果你手头方便的话,麻烦你先支付好吗?还有,你父亲后天还要再动一次大手术,所以……”护士为难地说明。开脑手术向来是一笔大费用,对小康家庭的人来说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而范家看来并不富裕。
“护士小姐,那需要多少?”范桃花一怔,紧张地问。这五天来她净顾著守候在父亲身旁,完全忘记要缴付医院费用,而这费用……
“包括后天的手术费,差不多要七十万左右。”
“七十万!这么多?”范桃花被这金额吓了好大一跳。父亲只是个普通职员,薪水只够家里的生活费,几乎没有多余的闲钱,如今……她上哪去找七十万啊?
“范小姐,我们这里是私立医院,没有健保补助;再加上从外国聘请来的脑科医生可是脑科权威,药物全都是用最好的,所以这费用当然不便宜。”护士忙不迭地解释。瞧范桃花的样子,八成是没钱,但同情归同情,医院的费用可不是她能决定;再说若每个病人都像她这样,医院迟早要关门大吉。
“我……我知道了,我明天会拿过来。”范桃花点点头,然后转身走向病房。
打开门,就看见母亲仍呆呆地坐在病床前。她轻手关上门,像往常般将保温壶放在病床旁的茶几上,通常她会试图和母亲说几句话,今天她却没有那个心情;她必须想办法筹到七十万。可,七十万哪,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时之间她要上哪去筹这七十万?她家无亲无戚,她的朋友经济状况和她没啥差别,她总不能去借高利贷吧?
高利贷!?她的心猛然一震,和流氓打交道,不,她不敢。那还有什么能让她立刻拥有一大笔钱?对了,安康集团要购买她家的土地,那个阿新说多少来著,是六百万吧,但父亲就是因为要保护祖屋而脑溢血住院,她怎么能跟仇人屈服?可不这么做,她一个弱女子要上哪去筹七十万?天啊,她该怎么办?
“妈,j汤我放在这,我有事要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明知道母亲不会有任何反应,范桃花仍是不放心地提醒,方走出病房。
一走出病房,她就茫然了。她根本没有任何头绪,该上哪找钱?可父亲的病情却是轻忽不得、迫在眉睫,她该如何是好?真要去借高利贷吗?一旦借了,她该拿什么偿还?
思绪翻转千百回,没一个正解,她停住茫然的脚步。
不知何时,她已走出医院大门,亮晃晃的阳光多刺眼,脑袋-阵晕眩,脚步随即踉跄一下。她稳住虚弱的身子。这五天来她几乎没得饱睡,医院、家里来回跑,昨天更是忙著收拾被砸得一塌糊涂的家而未睡;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昏倒,她必须想办法筹到七十万,否则她的家真的会完蛋,所以她绝对不能昏倒!
极力张开昏眩的眼眸,无论如何她必须撑下去,直到她筹到七十万……看来她没得选择。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深怕自己会后悔,一坐进车内即忙不迭地说明目的地;计程车迅速驶动,她的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直到身在安康集团高雄分部公司她才蓦然回过神来。走向服务台,她深吸一口气。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六百万,为了父亲,牺牲祖屋是值得的。虽说这一切全是安康集团一手所为,但现实是残酷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小姐,我要见江子麒,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好吗?”紧咬著下唇,她缓缓说出来意。
“江董事长!?”服务台小姐一呆,董事长突然来高雄分部,这个女孩怎么会知道?
“不方便的话,陈经理也可以。”她干嘛要找他!?她这个白痴,她恨他,不是吗?所以她直接找陈森进就行了。
“小姐,你有预约吗?”仔细地端详范桃花,服务台小姐公事化地问道。
“没有,但是他会见我的。我姓范,是为了土地来找他,他会见我的。”范桃花焦急地声明。
“这位小姐,不是我不帮你通报,实在是董事长正在陈经理的办公室开会,所以就算要通报也得等会议开完,我不能擅自作主,请你谅解。”
看来她是不可能帮她通报。
“小姐,那请问一下,陈经理办公室在几楼?”
“十二楼……小姐、小姐……来人,快拦住她!”服务台小姐一说,就看见范桃花冲向电梯,偏巧电梯正好有人走出来,她忙不迭扯开喉咙大叫,却仍为时已晚,看著她冲进电梯中。
一冲进电梯,范桃花迅速按下关上电梯和十二楼的数字按钮,一颗心却是七下八下地狂跳著。事已至此,她不能回头,她必须见到陈森进,拿到六百万,然后她和安康集团再也毫无瓜葛,一如她和他……
拧痛了心,电梯在此时抵达十二楼。她甩甩头,希翼甩去心头揪结的情绪。甫走出电梯数瞳,三个警卫从另一部电梯走出来,她心慌地忙向前方经理室跑去,不
过才跑了几步就被警卫给一左一右钳制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江子麒,我要……”眼看经理室近在咫尺,范桃花不禁绝望地叫喊。
“哪来的疯婆子?江董事长岂是你要见就能随意见的。”警卫大力地拽著她,往电梯走去。
“放开我,我要见江子麒,我……”使出浑身力气,她拼命挣扎叫喊。
可娇小的她哪敌得过这两名孔武有力的警卫,就这样,她一步一步被拖进电梯中。
“外面在吵什么?难道不知道董事长在开会吗?”经理室的门在范桃花被拖进电梯中时打开,一名穿著深蓝色西装的男子气急败坏地走出来。
“萧副理,对不起,来了一个疯婆子,口口声声吵著要见……”警卫吓得脸一白,当场一五一十地禀告。
“陈经理,我要见陈经理!”范桃花赶紧把握这难得的机会,截断警卫的话叫喊。刚刚才说她恨他,偏偏在紧要关头她的脑海全只有他,她真该死!她不该还爱著一个害她家破父病的坏人。对,他是坏人,所以她不该要求见他,毕竟这件事有陈森进就能作主!
“陈经理他五分钟前已经被解雇了。警卫,把她带走,我可不想下一个就轮到我。”萧副理没好气地挥挥手。陈森进的下场他可是心有余悸,悲惨的是他还得接手他留下来的烂摊子,他几乎可以想见自己将会有的下场;而现在开个会都不得安宁,他简直不敢再回想江子麒适才的脸色。妈呀,他在冬天吃冰淇淋都没这么冷彻心肺,而光江子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