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酒吧,颓废靡烂在夜晚聚集于此挥发,三教九流均在此地穿梭,没有谁会多看谁一眼,因为每个人的眼中都只看到苍白的自己。
织心推开酒堡的厚重木门之后,她立即皱起了眉头,这里几乎人手一根烟,烟味浓得教她猛咳了几声,长久待在这里不得肺癌就奇怪了。
她走向指定的位置,在巴台左边圆柱前,一名戴着灰色鸭舌帽的男子坐在高脚椅里悠闲地抽烟喝酒。
“爸爸。”织心往男子的身边一坐,恭敬地叫。
那名戴鸭舌帽的男子赫然就是理应遭不明人士绑架的左尚贤,他非但还好好的活着,看起来还快意得很。
左尚贤睨了女儿一眼,挑挑眉毛道:“这么快就出来,褚黑蝎和黑烙不会起疑吗?”
“他们正在商量下周褚伯伯的宴客名单,不知道我出来。”
“大寿?”左尚贤讥诮地笑了一声,“一群不知死知的东西,大祸临头了还办什么大寿,简直愚蠢!”
织心沉默地不予回答,她低垂着眼睫,觉得自己很悲哀,居然会有这种贪婪又自大的父亲。
“对了,女儿,还没夸你呢,你表现得很好!”左尚贤很满意地道,“前几次你偷出的资料,让我们成功又顺利地打击了黑蝎盟,现在豹集团的铃木帮主对我信任有加,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
“那么,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妈妈的下落呢?”她急切地问。
“啧,急什么。”左尚贤把玩着银制的精制打火机,不疾不徐地说:“织心,你亲生母亲只是病重,一时半刻之内还死不了,可是如果你不加快脚步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你能到她最后一面的。”
织心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千万别跟爸爸起冲突,她爸爸没人性,跟他顶嘴,她断讨不了什么好处。
“您希望我怎么做?”她在吧台底下握紧了拳头问。
“就等你问这句话。”左尚贤笑了。“虽然你前几次偷出的资料很宝贵,不过,好像对黑蝎盟的实质打击不大。”“您的意思是什么?”一阵不安的感觉泛起,她就知道她父亲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我要你去偷黑烙私人电脑里的机密交易资料。”左尚贤微微一笑。“我知道近日黑蝎盟要与哥伦比亚的贩毒集团做破天荒大手笔交易,且交易地点只有黑烙与哥伦比亚集团主席汤玛知道,如果你能偷得这次交易的地点,我就告诉你你妈妈的下落。”
“你没骗我?”一想到她母亲正病重着不知在何处,她就感觉痛楚与不舍,母女连心,她好想见她母亲一面!
“我何必骗你,女儿。”左尚贤慢条斯理地道:“不过你的手脚可要快点,死神是不等人的,我可不知道你妈的病还有几天命。”
不这么威胁自己的亲生女儿是不行的,他急欲在豹集团建功,他觊觎台湾第一大黑帮的地位已经很久了,而豹集团要的是亚洲第一大黑帮的风云宝座,他们各取所需,这是再公平不过的交易。
哈哈,黑蝎盟的财富很快就会属于他了,他只要等着接手享不尽的荣耀与金钱就行了。
千夏子兴奋地燃起眼眸,她按掉录音机的录音键,压抑住内心想高唱的愉快及兴奋,悄然快步离开酒堡。
终于被她逮到了!
她就知道这个左织心有鬼,果然被她猜对了,黑烙不相信她,现在她握有铁证如山,已由不得黑烙不相信了!
她没乖乖回日本是对的,黑烙执意要将她送回日本,她在无奈之下收拾行李离开华夏,黑烙派出众多保镳监视她上飞机,她是上了飞机,可是她并没有真的回日本,她在香港转机时已下了机,紧接着便搭最快的班机又回到台湾。
接着,她住进离黑蝎盟总坛最近的饭店,亲自跟监左织心,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成功了。
这下可以扳回一城了,她不但要将左织心赶出黑蝎盟,还要重新夺回黑烙的心,有了这卷录音带,还怕她要的不手到擒来!
织心行色匆匆地回到黑蝎盟,她快步走回自己房间,被房里等待她的人吓了一大跳。黑烙还没走,他在等她。
“你去哪里了?”他打量着她不寻常的苍白面色,外面没这么冷,可是她却在发抖。
“我……”她掩饰性的走到茶几旁,倒了杯冷开水喝,喝完水,她潦草地道:“我去买衣服。”
“买衣服?”他难以理解地看着她。
“是呀。”她对他不自然地笑了笑。“下礼拜不是褚伯伯的生日吗?在圆山饭店举行寿宴,我连件像样的礼服都没有,所以我去选衣服了。”
“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那么,衣服呢?”
她一愣,是呀,傻织心,她空手而回,还骗黑烙她去买衣服,简直自找麻烦。
“我想穿漂亮点出席,可惜没看到喜欢的,所以没买。”她很快地找了个理由回答,不想黑烙对她起疑。
“不要紧,我有专属的法国服饰公司,明天我让人拿服装目录来给你挑选,选中了再订做”。
“你真细心。”她松了口气,黑烙显色没有对她这笨拙的谎言起疑,是他太爱她了吗?所以她说什么话他都相信。
“只有对你。”他温存的回答,他不可能再对任何女人这么好了,她是他今生唯一的、仅有的最爱。
他的柔情触动她的心,一想到她对他所做的一切,她就觉得自己罪不可恕,她实在太卑鄙了。
于是她主动投身至他怀中,柔柔地吻住他的唇。
“晚上留下来。”她轻声要求他,想到适才在酒堡她父亲威胁她的话,她便不得不加快脚步。
她的热吻融化他坚石般的心,他搂住她的楚腰,将她抱上床,情不自禁地把手放在她丰满的胸部上。
他解开她衣衫,亲吻她那属于他的每一寸肌肤,他抬起她白皙的双腿,将脸埋入她两腿之间亲吻。
刹那间织心从微弱的口中发出轻轻的呻吟声,身子微微颤抖地挺了挺,抵挡不住那股麻麻的狂潮。
“我爱你!阿烙!”
她扭动着情欲正炽的胴体迎向他,他的唇离开她的幽处,转而紧紧抱住她,冲动地冲进她潮湿滑润的地方。
“织心……”他疯狂地冲刺,用舌尖含住她整个蓓蕾,他吻着她嫩白的酥胸,下t与她紧紧相连。
他持久地律动着,看她又快乐又痛苦的表情是他的享受,他知道她给了他极度的快感,她是他的女人。
“织心,告诉我,你会永远属于我!”火男该是绝情的,他从不知道自己竟可以如此专情,如果她背叛他,他会毁了她再自尽!
“我……哦……哦……我永远属于你……”他那么勇猛,她已经承受不住了。
“烙……”她呼叫着他的名字,她几乎快失控了,在一瞬间,她的内体又攀上了极乐顶峰。
“织心!”他狂叫她的名字,也与她一同到达了高c。
很奇怪,每一次与织心发生性关系他都没想过要避孕,他知道她没有吃避孕药,自然没有避孕观念,这只献身给他一个人的纯情小丫头,该不会不知道他对她做的这些事都会让她有小宝宝吧?
他们的孩子——
他奇异地渴望与她拥有爱情结晶,他一直是排斥后代的,千夏子多次要求要为他生儿育女都被他给拒绝了,而今他却渴望织心腹中有他的子嗣。
他是真的改变了不是吗?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黑烙竟会想当爸爸,这太有趣了。
“想什么?”她依偎在他臂弯中,今生她再也不可能和别的男人这般亲密了,黑烙就是她的唯一。
“没什么。”他摇摇头,不能让她知道他的想法,他还真怕她会笑他哩。
“流了那么多汗,我倒杯水给你。”她起身下床,倒水的同时,她颤抖着将一包白色粉末加进了水里。
“来,喝杯水吧。”她微笑着把水杯递给他。
看着他不疑有它将水喝完,她的心在淌血,原谅她,她是不得已的,如果可以有另一个选择,她也不想这么做……
她再度上床窝进黑烙的怀中,她柔柔地轻抚他的胸肌,这极有律动感的举动帮助了他入睡,没多久他便沉沉地睡着了。
当然,那包父亲交给她的安眠药虽然功不可没,黑烙的钥匙就搁在茶几上,里头必然有他私人电脑的密锁。
钥匙她唾手可得,而黑烙肯定会一觉到天亮,她有很充裕的时间可以到电脑室里去偷读资料,到了这个阶段,她的任务可以说是成功了一半,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偷到资料之后泄密,她可以想见后果有多严重,这笔大买卖的失误足以毁掉黑蝎盟,届时怎么办?看黑烙身陷囹圄,难道她可以就这样安然离开吗?
黑烙安详的睡容更凸显了她的自私,为见生母一面,她要牺牲这么多人陪葬,毁掉黑蝎盟,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家庭因此而瓦解,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囚进监牢,她于心何忍。
织心进退两难地僵在黑烙臂弯之中。
许久之后,她毅然决然地告诉自己,为了她那又重病又思念她的母亲,她必须去偷资料,也一定要偷到资料!
可是,当她见到她母亲之后,将在黑烙面前以死谢罪,或许这样,黑烙才可以真正地不怪她、不恨她,也——不再爱她!
第八章
织心独自在房中寝食难安,今晚黑蝎盟要与哥伦比亚贩毒集团交易,已近深夜,盟里几乎所有的精英尽出,整个黑蝎盟显得格外宁静。
黑蝎盟由黑烙领军交易,她真的好担心豹集团会怎么对付黑蝎盟,他们会联合哪些帮派来对付黑蝎盟?黑烙会受伤吗?噢,不,她不要他受伤!她不要他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叩门声骤然响起,引起原本就心惊胆跳的织心惊跳了起来。
她的心房剧烈地跳动着,不好的预感向她涌进,该不会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她霍地将门打开,见到门外的人,她微微一愣。“天隆?”
门外乔天隆没想到他会见到如此张皇的左织心,但他随即笑了笑,不以为意的道:“织心小姐,烙哥要我接你一块到交易地点去会合。”
她眉宇一皱。“为什么?”
忽地,她的脸色刷地苍白,她惊恐地问:“难道阿烙出了什么事?”
天隆露出健康的白牙齿一笑。“织心小姐,你先别太紧张,听说烙哥是想结束交易后去庆功,烙哥希望你也能在场,用意大概是——”他耸耸肩,笑着用暧昧不清的语气说。“大概是要你分享他的胜利吧!”
她松了口气,暗斥自己实在太会胡思乱想了,虽然豹集团厉害,可黑烙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的犀利比起豹集团的帮主铃木直树,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织心小姐,看来烙哥真的对你很特别。”天隆又意味深长地加了句。
他知道矢岛千夏子已经被他家主子送回日本了,试想,一个男人可以毫不留情地将跟了他八年的女人赶走,可见这个男人真的打从心里,根本一点也不爱这个女人。
织心没回答什么,她拿了件简便的外套,顺手将门关上。“我们走吧,别让阿烙等太久。”
让她待在他身边也好,她宁愿与他一起冒险,此时此刻,她真的无心再独自留在房里想像黑烙会发生的一切。
让她守护着他,如有必要,她甘愿牺牲自己保护他。
月黑风高的淡水是一片寂静,星儿也黯淡,黑烙凝神坐在船的甲板椅中,他缓缓点起一根烟,脸上深沉的表情令人无从猜臆。
天隆带着织心登上甲板,往黑烙隐身处走去。“烙哥,织心小姐来了。”
闻言,黑烙淡淡地抬起眉眼,他轻扫了织心一眼。“坐。”
织心往黑烙身边坐下,倏地,他在喷出一口烟雾之后,忽然扳过织心的肩,他捏住她下巴,攫住她唇瓣,当着天隆的面给她一记火辣辣的热吻!
天隆看得目瞪口呆,哇塞!他们的情意已经这么深啦,他那一向内敛的主子居然会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就给人家小姐一个热吻,太劲爆了!但如果这件事给他们老帮主知道了,也完蛋了!
“阿烙……”
织心脸红心跳,黑烙从没在人面前对她表示过爱意,现在他这么做,是间接向天隆宣布了他们不寻常的关系。
黑烙没理会她一时的意乱情迷,他迳自放开了她,对天隆吩咐道:“命令方硕通知哥伦比亚集团,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交易。”
听到黑烙的指令,织心的心从火热急速降温,她常有怕的时刻来临了,两军终于要交锋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苍白。”黑烙挑挑眉。“冷吗?”
她很快地摇摇头。“不,不会,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罢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黑烙又燃起一根烟,他城府极深地扯出一抹淡笑。“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该相信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到我的,不是吗?”
织心突然觉得她面前的黑烙很陌生,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看她的眼神就没有温度?难道是夜色太黑的错觉吗?
一阵脚步声传来,方硕走了上来,他气定神闲对黑烙道:“消息完全正常,螳螂来了。”
“是吗?”黑烙撇撇唇。“很好。”
方硕意味深长地看了织心一眼,那眼神似扼腕又似责备,他问黑烙道:“一切照计划执行?”
“当然。”黑烙肯定地回答。
方硕退了下去,织心迷惘地看着黑烙,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她都听不懂?
“走吧。”黑烙起身,他拥住织心的肩下了甲板,一阵冷风迎面而来,织心不禁拉了拉外套。
两人行走时,五人五人成一列的保镳立即在他们身后保护他们,这等阵式的人墙,就算遇有突击,一时半刻之内子弹也不可能s中他们。
另一方面,与黑蝎号相对的一艘大型游艇走下来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他身材挺拔,西装笔挺,颇有王者风范。
“汤玛先生,我们可以进行交易了。”黑烙惬意地以流利的英语开口。
在汤玛的示意下,他的部属开始与黑蝎盟进行毒品交易。
蓦地,一阵强烈的灯光在码头四周亮起,将整个交易码头照耀得犹如白昼,众人都被这阵巨光震吓住。
“汤玛先生,不要动!”一名短须男子从强光处走了出来,他带枪指着汤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对自己布置的局面很是满意。
“你是什么人?”看着短须男子,黑烙挑挑眉,镇定如常地问。
织心浑身的细胞都紧紧战栗了起来,这个人一定就是豹集团的人了,他们究竟想怎么对付黑蝎盟。
“你真会开玩笑,烙四少爷。”短须男子笑着故意用英语道。“我是豹集团的二当家铃木直人呀,特奉我帮帮主之令,要与您合作吞下这些上亿毒品,这不是我们两帮早就协商好的吗?”
织心懂了,原来他们想扮演黑烙的同谋,让哥伦比亚集团认为这是一桩黑吃黑的预谋,惹怒哥伦比亚集团,届时,就算黑烙与黑蝎盟有三头六臂也逃不过美洲黑帮的集体制裁了。
好狠、好歹毒的计谋!
铃木直人微微一笑。“这些愚笨的白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合伙吞他们的货,烙当家,我们可以行动了吗?”
黑烙点点头。“当然可以。”
织心转头惊讶地看着黑烙,他居然答应铃木直的要求。铃木直人一愣,改用不怎么灵光的国语道:“不愧是黑蝎盟未来的帮主,果然临危不乱。”
“凭你,还构不成‘危’。”黑烙y沉地一笑,眸光转向“汤玛先生”道。“杰克,让火咏堂的人全上来。”
铃木直人的粗眉顿时皱了起来。“杰克?他不是汤玛莱恩吗?”
杰克淡淡一笑,用极为标准的中文说道:“抱歉,铃木先生,我确实不是汤玛莱恩,我叫杰克史密斯,是烙少爷手下火咏堂的堂主。”
铃木直人一惊,他火炬般不满的眼光直s向黑烙身边的织心。“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知道左尚贤的女儿在黑蝎盟卧底,难道那丫头变节了吗?该死!他不会放过左尚贤的!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这个意思。”方硕笑盈盈地说。“您以为我们是蝉,实则不然,我们早蜕变成黄雀,抱歉了,铃木先生,您的人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那么,真正的汤玛先生呢?”铃木直人不服气地问,至今他还无法相信他们今晚的行动居然失败了。
黑烙云淡风轻地道:“真正的交易地点在基隆码头,由我义父他老人家亲自交涉,万不会出错。”
“左织心,你出卖我们!”铃木直人愤而指控。
黑烙冷笑道。“杰夫,把这个日本人带走,囚禁起来,我要豹集团的铃木直树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了他胞弟!”
“是!”杰夫领命,押着挣扎不已的铃木直人下去了。
码头的风益加的大,织心颤抖着身子,事情来得太突然,她脑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拆穿了所有的事,她该何去何从?
“阿烙,你听我说……”她苦涩地看着黑烙,现在她不要求什么,只求黑烙能听她的解释。
黑烙冷绝地看着她。“左织心,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也不想再看到你,从今而后,不准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在获知她背叛、利用她的刹那,他的心已撕裂成两半,如果不是千夏子手中铁证如山,他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织心会这么对他!
女人果然都是不可靠的,他义父是对的,而他,这个愚笨的傻瓜,为什么他会相信左织心,为什么他要对她投下真感情?
罢了,从今开始,他不会再相信任何女人,永永远远也不会再相信!
左织心为他又沉痛又勃怒的神情而心碎了,她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以为她为他献出身心都是虚情假意。然而,她只有这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