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的他像极了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安然不禁嗤地笑出了声:“我就无赖。”
被她笑话了,柳青更恼了,沉声道:“你放开我。”
安然扬了扬下巴:“就不放,有本事你咬我啊!”
话音刚落,内殿响起一声尖叫声。
安然连忙缩回手捂着下巴,有点不敢相信柳青竟然真咬了自己一口,还咬这么明显的地方,要是以前他会顾及自己的面子,房事上都尽量避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她慌忙跑出找镜子瞅瞅看自己有没有破相,毕竟刚才他下嘴可不轻。
柳青自然是知道轻重的,而且他还挺喜欢她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儿。
两人插科打诨了会,气氛好了不少,安然才开始给他上政治课。
“像这样多好,你心里有不满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柳青,我们是结发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柳青头枕在她腿上,闻到一阵清雅的龙涎香,再加上她贴心的话,心情开始由阴转晴:“可是一辈子那么长,陪陛下走过人可不止我一个。”
“不错,确实不止你一个,但你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安然轻抚着他垂落在自己腿上如绸缎般丝滑的乌发:“这世上貌合神离,互相怨怼的夫妻那么多,我不想和你走到这一步。所以你别再去害人,竹君又没有做错什么,说来说去都是我把他牵扯进宫里来的,如果没护好他,我心里会很难过。”
柳青没有接下她的话,只是说:“我听表哥说陛下和他待在一起很开心。”
安然低嗯了声,也不打算再瞒下去,与他开诚布公:“跟他待在一起很放松,竹君是个很直率的人,直率得有点傻气,说话时也没什么逻辑,还总是会乱想,有时候我都跟不上他的节奏,还总是被他带偏。”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比起其他男人不算多么出色,却在这个女人为尊的世界里活得自由畅快,活成让她向往的姿态。
安然常常会想,有朝一日,自己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活出自己的本真,或许那时她已经卸下肩头重任,归隐田园。
她说起那人时双眸光泽流转,好似有万千星辰坠落其中,唇角不自觉地扬起。跟她相处了大半年了,柳青见过她的喜怒哀乐、嗔笑怒骂,却从未见过她这副神态,不由陷入怔忪中。
见他沉默不语,女孩继续说着:“皇夫,如果不是处在这个位置,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会破裂,即便没破裂,彼此心里也会心存芥蒂。可是我们处在了这个位置,所以我试着去理解你的不易,那么换位思考,你能理解我吗?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喜欢当这个女皇,一直以来我只想像普通女孩一样能够安心读书,以后谈一段恋爱,跟喜欢的人简单平静的过日子,”说话间,她眸色微黯,语气也跟着变得低沉,“只是人生有太多的无奈,走到这一步很多事都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思来。”
虽然在劝说他,安然不可避带入了到自己身上,她努力调整好情绪:“可即便有那么多的不甘,我还是想把事情去做好,把你们的关系处理好。我有时候也会想,自己什么时候会累,会厌倦这种生活,像其她的女皇那样坐看你们相斗,心里心里无悲无喜。柳青,我很害怕自己会变得那么冷漠。”
柳青怔怔地看尽她眼底的不安与挣扎,心里微痛。
是了,她大可以坐看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自古以来夫侍之间争宠,从来都是胜者为王,妻主哪需要操心这些。自己长她好几岁,却还要她来包容他。她每日处理政事那么忙,荣絮等人就够她心焦的,还要调解正室与侧室之间的关系。
柳青不由心生愧疚,握住她的手,终于还是低下了头。
“陛下,是我错了。”
安然也回握住他的手,见他听进去了,心里多了丝欣慰:“皇夫,你无需向我道歉,该道歉的对象是竹君,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吧!”
“好。”
……
两人坐着凤辇来到琉璃宫,此事韩宥辉已经醒了。
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身子还有些虚,不过因为常年练武,体质要比很多男子强健得多,服了解药后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
若不是安然带着人来道歉,以他那根直肠子还在怀疑下毒的是不是太君,只是下了毒又给他解药,跟闹着玩似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柳青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踏足琉璃宫是这样的场面。
一桌子大鱼大肉,宫人手忙脚乱的拾,德福拿着手帕替男子擦嘴上的油。
因为女皇没有让人通报的习惯,韩宥辉被他们突然来访搞得手足无措,窘迫地对两人行礼:“侍身拜见陛下,拜见皇夫。”
安然看着他那样子,有些忍俊不禁:“礼,你身上余毒未清,该吃点清淡的。”
见皇夫在,韩宥辉稍微敛了些,只点头说是。他好几天没吃点实在的东西,清汤寡水的看着就没胃口。
“要不再传太医来看看?”柳青其实挺欣赏他的性格,在他将荣临视为对手的时候,一直希望他和董芮能帮着拴住陛下的心,没想到人家是直接把陛下的心给占据了。
之前他一时冲动下了毒,此刻真的挺愧疚,毕竟韩宥辉并未恃宠而骄冒犯自己。
韩宥辉笑了笑:“多谢皇夫关心,不用传太医了,这点余毒早就被我逼出体内了。”
“逼出,怎么逼?”安然有些疑惑。
韩宥辉也不避讳:“用内力啊!”
内力还能这么用,安然还以为是武侠小说里杜撰出来的。
见他已经没事了,柳青松了口气:“竹君,这次中毒是本宫不对。”
韩宥辉听闻,愣了下:“毒不是皇太……”
这反应,安然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由头皮发麻,心里乱猜就算了,还差点说出来,典型的宫斗小说里活不过两行字的。
“不是,是我派人下的毒。”柳青垂眸,再次承认。
半晌,韩宥辉哦了声:“知道了。”
柳青微诧,不解他这句知道是何意,看了眼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女孩。
安然轻咳了声:“他的意思是他知道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么简单就完了,如此难得的机会,他不像陛下讨要个说法,柳青实在不理解这人。
皇夫哄好了,道歉也完成了,安然现在还是个苦逼的女皇,和众位男主也在慢慢磨合中,现在也慢慢开始要翻身了。
预计下一章太君的小哪吒要来了。
哈哈,太君怀孕的时间不对,期间剧情比较多,嬷嬷写得比较细,以至于怀了一百多章。
明天可能去亲戚家,更不更新群里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既然已经道了歉,此事就此揭过了,柳青也就没在琉璃宫久留,慰问了两句后便坐着凤辇回了乾坤宫。
安然留了下来,虽然他说余毒已经逼出来,她还是不放派太医来瞧瞧,确定身子没什么大碍了,才彻底放心下来。
殿内只剩下两人了,韩宥辉也没那么顾及,坐在软塌上翘着二郎腿:“陛下,我虽然不小气,但也不至于对伤害自己的人仁慈。这次是看在皇夫怀孕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
“那我在这里感谢我们竹君深明大义。”知道他是嘴硬心软,安然笑着调侃。
男人颇为享受她恭维和打趣,侧身手托着腮冲女孩眉飞色舞道:“而且我知道,皇夫之所以对我下手,是因为陛下喜欢我,他心里嫉妒我。”
安然脸上微烫,见他格外悠然地抖着腿,言行举止间透着满满的得意,睨了他一眼,嗔怪道:“自恋狂,谁说我喜欢你了。”
韩宥辉从善如流道:“我感觉得到啊,我喜欢陛下,陛下也喜欢我,我的感觉很少出错的。”
又不是女人的第六感,安然无言以对。
韩宥辉倒是越说越来劲了,咧嘴大笑起来:“想想皇夫比我先进宫都没让陛下喜欢上,我就高兴。以前那些世家子弟嫌弃我出身乡野,粗蛮无礼,可偏偏我母亲是左相,他们又不得不讨好我,我看着就跟耍猴似的,别提多逗了。”
安然啧了声,无奈地直摇头:“我发现你有点像阿q,深谙神胜利法。”
韩宥辉有些纳闷:“阿丘是谁?神胜利法又是什么心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些。”
“我胡诌的,你别琢磨了,这两天也别练功了,好好修养才是。”
功还是要练的,自己躺了好几天骨头都快软了,为了让她安心,韩宥辉嘴上还是应承了下来。
安然还有政事要处理,不好久留。
韩宥辉将人送到殿外,犹豫了下,对她说:“陛下,其实我不跟皇夫计较是知道你也在乎他。”
安然看着他,颇为认真道:“谢谢你。”
韩宥辉冲她一笑:“陛下与我之间无需言谢,陛下能带皇夫到我跟前道歉,我就很满足了。我母亲常说:初心难得,需得好好珍惜。我能与陛下两心相印已经是难得的缘分,旁的不重要,也懒得花心思去争去斗。”
这个道理谁都懂,可要做到却很难,安然很希望他能一直保持初心。
“其实你们在我这里都是一样的,谁惹了谁直接日回去,吵架也好,打架也罢,只是手段要光明磊落,我也懒得去管。”而且我也管不下,最后一句安然没说,默默为自己心塞了下。
韩宥辉听了她的话,抿了抿唇:“我要是真动手能把他的脑袋瓜子给扇扁,你还不得心疼死。”
他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想想那无所不能的内力,安然吞咽了口口水,有点替其他男人担心:“那还是别打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
黄昏时分,安然和柳青商量了下接待辰国来使的欢迎宴,这宴会办起来不简单,一方面不能太过铺张,又要展现大国气派,官员人选、节目等一系列都要安排妥当。
“你呀少废点心思,同礼部商榷好,交给底下人去办。”担心他受累,安然本来想直接交给礼部办的,但又怕他觉得自己在夺他的权。
柳青点头说是,两人讨论了这么久,还真有点饿了。
“陛下,去表哥那儿用晚膳吧!”最近柳青都被徐自臻那儿的小厨房养叼了嘴,不用安然说就拉着她去蹭饭。
安然也喜欢李宏做的膳食,摆盘致,菜肴色香味俱全,作为太君的贴身近侍,没事时就喜欢琢磨些吃食,倒是让他们大饱口福了。而且自臻就是这几天要生了,除了辰国那点事,安然想在他身边陪着他。
然而,两人刚到殿外就听到李宏的叫声:“快去叫稳公,太君发动了。”
安然连忙跑进去,刚到外殿就被宫人拦住。
“陛下恕罪,产房血污重,不吉利,当回避。”
安然皱眉,厉声命令:“让开。”
这宫人也是战战兢兢出声阻拦,被她一喝,连忙退开跪在一旁。
安然抬脚正要继续走,身后传来柳青的话。
“陛下,还是安心在外等候比较妥当。”
安然回头给了个让他放心的眼神,又对跪在脚边的宫人道:“照顾好皇夫。”
“喏!”
徐自臻在殿内约莫听到他们的对话,想要出声,可腹部越来越猛烈的阵痛,让他只能发出痛呼声。
宫人将他扶到床上躺着,李宏在一旁亲身侍候,替他解开衣衫,稳公住在偏殿,赶过来要些时间。
安然与那些端着热水和纱布做准备工作的宫人几乎同时入殿。
李宏废了番功夫才将外袍中衣一一褪去,转个身见陛下来了,有点头大:“哎哟,我的陛下呀,您不在外面等着,跑到产房来作甚。”
安然此刻心里紧张,无心搭理他,跑到床边见男人满脸都是汗水,脸色涨红,额角青筋都凸起,看起来有些狰狞,显然是痛极了。
她之前向太医询问了这里男子是怎么生产的,与现代的剖腹产差不多,区别的是没有麻药,很多体弱的男子直接会因为受不了痛苦死去。
“自臻,你……”
“陛下,你……先……出去。”徐自臻几乎咬着牙槽说出来的,虽然欣慰她能进来,但产房不吉利,她作为一国之主不能粘上血污。
安然不愿意走,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我陪着你,你现在别跟我说话,存着点力气。”
既然她不肯走,徐自臻也没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希望她能陪着自己一起迎接孩子到来。
产公终于来了,来不及跪下行礼就去看肚子里的孩子发动得怎么样。
因为中间隔着一道白布,安然守在一旁看不到具体情况,只能看到产公正在将一排排剪刀、匕首放入滚烫的热水中进行消毒。
今夜无月,只有点点星光若隐若现,夜色深沉如墨。
柳青待在外殿问了宫人时辰,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如果发动得快,剖腹取出孩子,再缝合约莫也该出来了。
“哇……”终于,属于婴儿特有的嘹亮的啼哭声响彻一室。
竹君的性格就是那种看来开朗,没心没肺,有点二的大男孩,但也会有心思细腻的时候。而且武力值很高,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号的高手。
太君的小哪吒出来了,会佛系一小段时间再出来搞事情。
第一百六十四章
“恭喜贺喜陛下,太君为陛下诞下了个男孩。”宫人将孩子洗干净裹在紫色云锦制成的襁褓中,抱到安然面前。?
徐自臻此刻已经昏死过去,太医诊脉后,说是身体虚弱,并无他恙,安然才松了口气。
她伸手接过孩子,抱起来很轻,皱巴巴的小脸,皮肤发红,烛光映照下脸上的绒毛很明显。
这是她的孩子啊!
来的时候猝不及防,渐渐心生期待,如今看到他会觉得很满足,在这个世界自己总算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以后还会有更多更多。
安然将孩子放在男人身侧,低头在他眉心处落下一个吻,低声喃喃着:“自臻,辛苦你了,谢谢你。”
柳青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心里生出一丝恍惚,他想,陛下其实对表哥不仅是关心,而且心里存着眷恋,只是她自己没有发觉罢了。
那么她对自己是不是也如此呢?
感觉到他的目光,安然侧目看过去,笑盈盈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