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曲清言自己抱着书本在啃。
曲伯中的存书不算少,她居丧期不能出门就一直在看书,只自己看书摸索同现在这般有先生逐章逐句的仔细分析到底不同,她提着小号的狼毫笔,将杜志恒比较新奇的言论全部记了下来。
而她身旁的曲清鸿,用书挡着头,趴在桌上竟是已经睡了过去。
她能感受到杜志恒扫在他们二人身上的视线,曲清鸿睡得坦荡,只看架势就知是惯犯,她犹豫着不知是否是该将他叫起。
她抬眼看向身前的曲清闻和曲清希,见那二人视而不见一般摇头晃脑的跟着先生读书,也就歇了那份心。
下了课,杜志恒也不急着回后院,书卷往书案上一放,手中已是拿起戒尺。
“四少爷曲清言今日之过有三:其一,迟到,不尊师重教;其二,课前准备不足,不重视举业;其三,明知兄长瞌睡,不将其唤醒,不念手足。一条罪责十戒尺,上前受罚吧。”
曲清言迟到时就知今日逃不过责罚,她不争不辩的上前伸出双手,新嫩白皙的双手摊开在窗下,似是恰好捧出一缕柔亮的日光。
少年面庞白皙、身姿挺拔纤细,虽不争不辩却也不卑不亢,她垂眸面上只流出适当的恭谨和惭愧让,让杜志恒一个晃神间,手下的力道竟是有些落下不去。
☆、第十三章重重算计心生寒
趴在桌上睡觉的曲清鸿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子,唇角微微一挑,余光在窗前的曲清言身上扫过,就抬手拿过她刚刚做下的笔记。
偏软的馆阁体,字迹虽然工整,但细看总觉有种女子的娟秀在里面,这个弟弟容貌太过秀美也便罢了,字体依旧如此,这般如何能撑起整个三房?
他将笔记又丢了回去,在曲清闻和曲清希玩味的目光中,气定神闲的提笔将读杜志恒今日所讲的要点一条条列在纸上。
学堂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曲清鸿刚刚那一番动作挑衅般的落在曲清言眼中,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被这位闷不吭声的三哥摆了一道。
杜志恒同样是抬眼扫了曲清鸿一眼,却是什么都没说,高抬的戒尺重重的落下,只一下曲清言的手心上就出现一条鲜亮的红痕。
两指阔的紫檀木戒尺,背部正好刻着修身在正其心这几个字,配着戒尺落在她的手心真是无端的讽刺。
三十戒尺,杜志恒若是一直用这样的力度打完,她这双手肯定会被打肿,几日都无法握笔,但他课上刚刚布置了作业,要他们今日回去以身有所忿,则不得正为题,写一篇文章。
曲清言咬着牙死死的挺着,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第一次被打手板,从前只听说十指连心,却不知这连心指的就是疼,火烧火燎的生疼生疼,让她克制不住的想将杜志恒手中的戒尺抢来反抽回去。
杜志恒拉着一张夫子该有的严苛面孔,每一下都打的极为用力,戒尺落在手上发出脆响,一下下似是直接打在人的心里。
曲清闻三人眼中的兴味一点点敛了下来,曲清鸿手中的笔不知何时也已停下,三人定定的看着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的曲清言。
因着疼,她头顶的汗已经打湿了四方巾,身子微微打着颤,那身子太过纤细,似是下一刻就会因着这样的用力而支撑不住。
“先生!”曲清闻起身,躬身行了全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