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知道你在外面打架了。”
“你再这样儿,飞哥要吃醋了。”瞿嘉无奈一笑,“那我就真要挨打。”
“你落了两天数学课,上课都听不懂吧?”黄潇潇又着急忙慌得,“没事啊瞿嘉,别担心,我帮你把公式串联一遍,大题都给你讲一遍。”
黄潇潇同学要给别人讲数学题了。
说出来在全年级都是一桩新闻。开、玩、笑,你、逗、我?
每次考试数学卷子和瞿嘉的分差都严格控制在5分以内,有时高5分,有时她还低5分呢。
“先去趟厕所,顺便把饭盒刷了。”瞿嘉尴尬了想躲。
“不行不行,我先讲题。”黄潇潇摁着他胳膊不放,讲题的比听讲的还要急迫,在死线之前一定要完成任务,“待会儿这些公式和解题步骤我就忘了,等我讲完你再上厕所!”
“就回来。”瞿嘉起身,有一丝恳求的表情,“刚才吃药喝热水喝多了。”
“你蹲大号还是小号?”黄潇潇质问。
“……”瞿嘉小声汇报,“小号,憋尿了,很快。”
“都快期末考了,上课你睡觉睡过去,下课你再蹲厕所蹲过去了,你还有时间学习嘛瞿嘉?”黄潇潇对着瞿嘉跑出教室的背影埋怨,“快去快回,我这记忆力是猪脑子记性,我只能记住半小时,半小时必须讲完不然我真的就忘啦……”
唉。
瞿嘉在厕所里,没有再愚蠢自虐地用冷水冲头。
他就把脑门贴在冰凉的自来水龙头上,再侧过头把脸贴上去,让自己清醒,对着洗手池里“哗哗”流走的水,一遍一遍地问自己:你就这样放弃了么,瞿嘉,你要放手么?对你曾经说过的狠话,你放出的豪言,你的信仰,你对周遥曾说出口和尚未说出口的内心承诺,你就像懦夫一样放弃?
没有,没有想要放弃。
身边每一个人对待他都这么好,都已对他仁至义尽,对他如此忍耐和宽容,都好像随时随地要伸手拉他一把,想要跟他说,别放弃了,瞿嘉,我们都还没有放弃你呢。尽管如此艰难,我们大家想拽着你一起往前走下去。
就他请病假的这两天,他们班主任老爷子坐了两站公车,到“五芳”小吃店,站在店里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吃了顿早饭才离开。老爷子原本可能实在忍不住了,想过来找当妈的聊聊,要高考了,都冲刺了,连我这慢性子老家伙都坐不住了,真的不能再耽误你儿子了!……看过一圈之后,老爷子临走就跟瞿连娣说,“你也保重身体,身体最要紧的,考学什么的,让瞿嘉尽力而为,大学那道门槛绝对不会是决定人生命运的终点了。”
俞静之其实也悄悄来过,在瞿嘉不在店里的时候,拎几盒保养品,说几句安慰话。
还有,周遥。
周遥为他所做的一切。
周遥的陪伴从未离开。
身边每一份心意都是真心实意,这些却又阻不住滔滔的江水,挽不回倾泄的命运。
他并不懦弱,只是突然就疲惫了,有些退缩了,又很心疼周遥。
那天放学下了小雨,瞿嘉因为身上带伤,就坐公交车回家。
他打了雨伞,胶鞋踩着胡同口一地泥泞,进到大杂院里,老远望见他家檐下多出一辆自行车,就靠在他那辆破车外面。
也紧靠着,脚蹬子缠着,乍一看他都悸动了恍惚了,还以为……以为周遥换了一辆他不认识的破车吗?
遥遥来了?
他家门槛上蹲着个人,用雨披罩住头脸,在房檐下缩着脖子躲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