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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2 / 2)

陈凤山说:“谁敢堵门,我就让派出所给抓起来。”


丁校长挑衅地说:“你敢,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们这些土霸王们作威作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丁校长说着转身就冲出了陈凤山的办公室。


郑天良给陈凤山递过去一支烟说:“老陈,你又何必跟下面的人吵架呢?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要气了,哪天到县城,我请你喝两杯。”


陈凤山抽烟的时候,手在微微地抖动着:“郑县长,看到了吧,我们整天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做思想工作,怎么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还谈什么政治和大局,但我没办法,你们压我,我只好压下面。”


郑天良安慰陈凤山说:“下面工作确实难做,将来有机会,我跟宣县长说一说,将你动一动,到城里安排一个职务,年龄也不小了,要让年轻人来干了。”


陈凤山有些感动:“郑县长,你是能理解我的,但是宣中阳怎么会让我调到县城呢。跟你说句实话,我在实验区属于站错队的人,有些话我不好说。反正只要黄以恒干市长宣中阳在合安不走,我是永无出头之日。说老实话,这么多年,我跟你并没有有多少个人关系,我当时是看你心急如焚的样子才凭良心做事的。我不会在那种时候看你笑话的,更何况我自己还是实验区的副主任。不说了,说这些陈年旧事倒胃口。”


陈凤山没把话说透,但郑天良已经听出了一些意思,他也没有接着往下说,心中已经有数。他岔开话题说:“啤酒的任务还是要压下去,有时候矛盾暴露出来也不是坏事,让县里知道你的工作难度。当然我的意见是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陈凤山说:“冲突是必然的,不冲突是偶然的。就连我手下直管的乡政府干部们都对我有意见,说我们乡计划要多了,好像是我在县里签了卖国条约一样,我毫不客气地对他们说,你们到县里去造我的反,把我赶下台决无怨言,这他妈的龟孙子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


郑天良安慰说:“目前这种局面也不是你们一个乡的事,其他乡也一样。我回去后要把这些事情向宣县长反映,让他推迟摧交各乡的货款,都把乡干部们急了,会出大事。”


正在这时,郑天良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是沈汇丽打来的,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在电话里谈笑风生地说:“怎么我从市里一回到合安,你就下乡去了;我一回到市里,你又到了县城。”


郑天良不适合在这种僵硬的场合露出过分幸福的表情,他压低声音说:“实在对不起,我在下面落实分销啤酒的任务,有什么事吗?”


沈汇丽说:“推销什么破啤酒,又涩又苦,像喝洗碗水一样难受。没事,我想请你吃饭、唱歌。”


郑天良放下电话毫无必要地对陈凤山解释了一句:“市里来人了,要我回去陪同吃饭,真没办法,整天忙于接待,搞得跟三陪小姐一样。”


陈凤山没有在意郑天良的解释,只是说:“我已经让食堂准备了,中午好好喝几瓶碧源啤酒,为解决黄以恒的后遗症多做一些贡献。”


郑天良说不必了,他临走前告诫陈凤山说:“老陈呀,工作慢慢做,牢s要少发,发牢s不解决任何问题。丁校长闹事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坏事有时能变好事,我讲过,不要怕矛盾暴露出来,也不要多发牢s,你懂我的意思吗?”


陈凤山当然不懂,这是一个头脑比较简单的人,情绪性很强,就像早年的郑天良,郑天良为陈凤山的麻木而失望。


郑天良中午赶回县城的时候已是十二点半钟了,沈汇丽在红磨坊等他,走进去一看,郑天良发现了耿天龙在场,这个被他撤了职的商业局长明显已经老了,走路都有些蹒跚起来,脸上的老人斑正在以经济建设的速度与日俱增。郑天良走过去主动握住耿天龙的手说:“耿老,你最近身体还好吧?”


耿天龙握着郑天良的手,左手还托住了郑天良小臂:“托郑县长的福,身体还好,精神也不错,人到这个年龄,什么都想开了。”


沈汇丽说:“我表姑夫听说你要为我帮忙开发房地产,他说一定要来见见你,向你表示感谢。”


郑天良说:“耿老,你这就见外了,向我表示什么感谢呢,应该向小沈表示感谢,他回家乡投资,是对家乡的贡献。”


耿天龙说:“郑县长,小沈毕竟年轻,没经验,许多事还要靠你指点,我已经老了,所以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


郑天良说:“耿老,你可不要小看了小沈,她可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说指点谈不上,在开发过程中遇到一些具体的难题我还是可以在县里说上几句话的。毕竟我也是几朝元老了,宣县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郑天良忽然说了一句:“小沈,有些事你可以直接去找黄市长或宣县长。”


沈汇丽有些不高兴了,她用目光盯住郑天良,像是表态,又像是宣言:“人跟人是不一样,官跟官也不一样,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领导,说话总是留半句,让你反复猜谜语,我宁愿什么事不办,也不愿这样整天活在谜语中。你郑县长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我就吊在你这棵树上了,即使你帮不了我的忙,或者让我倾家荡产了,我也认了。这就是命。”


郑天良听了心里很感动,这个女人已经将他跟自己的生死成败绑在了一起,这是一种灵与r统一后的必然结果,他为那天晚上自己的冒失而自豪起来,从这个女人的表态中他获得了这么多年少有的自信。为了回应沈汇丽死心踏地的表白,郑天良也就当着耿天龙的面拿出二十年前的豪爽,讲出的却是原则性不强的话:“我不会赌咒发誓,但我知道什么叫荣辱与共。”


耿天龙会心地笑了,沈汇丽悄悄地在桌子底下捏了郑天良一下大腿,郑天良腿上的感觉向纵深方向前进,他感到自己从一上午的疲惫中坚硬了起来。


24


吃完饭,于江海和沈一飞都去上班了,郑天良、赵全福、沈汇丽、耿天龙四个人一起到了二楼郑天良住过的豪华套间,郑天良进去的时刻,看红色的地毯上没有任何痕迹,但地毯上依稀可见那天晚上的一些虚幻的造型也能闻出那天晚上遗留下来汗水的味道,他想起了天衣无缝这个成语。郑天良跟沈汇丽相互看了一眼,目光短兵相接又迅速离开。


沈汇丽要唱歌,赵全福让服务员拿来了一大堆碟片,沈汇丽打开电视,放上碟片,画面上男男女女们又唱又跳。


在音乐声的掩盖下,郑天良拉着耿天龙的手说:“耿老呀,当年有些事我可能做得太过了一些,还望你老人家能够原谅。”


耿天龙爽朗地笑了:“郑县长,你这是哪里话,我本来就要退休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一个普通的小局长应该说没受多大的委屈,与你相比,我觉得你受的委屈比我要多得多。”


一席话说得郑天良脸色发烧,他说:“老人家说得好,我的教训是深刻的。”


耿天龙拉着郑天良的手像拉着自己儿子的手,声音苍白地说:“你的官是人民给的吗?哪个人民能提拔你?当然不是,个人服从组织是对的,但组织服从个人是不是客观存在?少数服从多数是对的,但多数要不要服从少数?民主集中制是对的,但民主的目的是走向集中呢,还是集中的目的是走向民主呢?你的官比我大,应该看得比我清楚。我说的话可能有些反动,但不是我自己要反动,现实就这么回事。所以我劝你能帮人办点好事就办点好事,人不能跟人过不去。”


郑天良像一个犯了错误的教徒正在接受神父的洗礼,他深深地觉得这么多年来,最失败是他郑天良而不是耿天龙,耿天龙毕竟看破了一切,所以他活得很平静,自己是两眼漆黑地在官场上跳舞,舞步乱踩,合不上脚步,先踩别人后踩自己,这种效果很像一个杀猪的抓着刀尖用刀柄往猪身上捅,结果猪脖子上被顶了一个印子,刀尖却反转戳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郑天良没有对耿天龙的话进行附和,他觉得他还没到说话随便的时候,更不能说不利于副县长身份的话,所以不掺和议论是完全必要的。他只听不说,最后他说了一句:“以后,我没事就去看看你老人家,不介意吧?”


耿天龙说:“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他们谈话的声音淹没在音乐声中,沈汇丽独自唱了好几段扬剧,其中《梁祝》一段唱得声情并茂泪花闪闪,可惜郑天良对戏剧感觉迟钝,只是在沈汇丽唱完后热烈鼓掌。


沈汇丽跟赵全福合唱了r麻的《萍聚》,赵全福破烂不堪的嗓子夸张而轻佻,声音就像从柴草烧的烟囱里冒出来的一样,混乱而又呛人。


沈汇丽建议跟郑天良合唱一段,郑天良连忙摇手说不会,大家热烈鼓掌,沈汇丽生拉硬扯地将郑天良从沙发上拽起来,他们唱起了旋律最简单内容最轻浮的“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沈汇丽是演员出身,他发现郑天良的嗓子很富于磁性,中音部分雄浑宽厚,高音区嘹亮而尖锐,一种金属般的辉煌让沈汇丽激动得发抖,她几次情不自禁地靠向郑天良的怀里,只是由于场合特殊,她才控制住了自己被音色俘虏的姿势。


唱完后,掌声再次响起,耿天龙和赵全福连连叫好。沈汇丽拉着郑天良的手走回到沙发上,她望着郑天良差点喊出了“大哥”,她咽下到嘴边的字眼,说:“郑县长,你的声音真是太棒了,我没想到你的高音区那么辉煌灿烂,你要是简单训练一下,完全可以像帕瓦罗蒂一样唱出惊天裂帛的高音c 来。真是不可思议!”


郑天良被吹捧过分后就谦虚了起来:“你不要恭维我了,要真是像你说的,我还当什么县长,不如当歌星算了,一出场哼两首歌,就是几十万。”


沈汇丽说:“郑县长,我真的不是恭维你,你的音色和音质简直是完美无缺。不过,我要打击一下你的是,你不是唱通俗的嗓子,所以不可能有几十万的出场费,只能换几瓶碧源啤酒。”


大家都笑了起来,郑天良说:“看来我发财的梦就这么破灭了。”


晚上县政府要开县长办公会,郑天良跟沈汇丽公事公办地握手告别。临别前,走在后面的沈汇丽在走廊里悄悄地塞给郑天良一个手提袋,袋子里装着一件“金利来”蓝色衬衫,她说这是她在上海特地为他买的礼轻仁义重,郑天良说你这让大哥我怎么好意思呢?沈汇丽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就再送我一件。他们两人走在后面,赵全福、耿天龙对他们短促的对话一无所知。


县长办公会上,郑天良说跑了一整天,销售形势非常好,群众的热情也很高,他与一些老百姓进行了交谈,一些党员干部说,不要说还给了我们啤酒,即使不给啤酒,县里建设需要钱,我们也愿意掏出来。郑天良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他甚至还总结性地说了这样一句:“如果按这样的销售势头,明年啤酒厂生产一万五千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宣中阳说老郑提到的典型宣传部要下去很好地抓一抓,利用媒体进行大力宣传。宣传部孟部长连连点头。


我现在必须回到我自己的现实中来,我没钱吃饭了。


二000 年初冬我的日子非常难过,硬着头皮找回家探望父亲的耿伟强借了两千块钱。耿伟强头发梳得油光涤亮,而且方向一致地向后脑勺铺去,这种大背头是大款和大官们的基本头型,区别在于大款们手上套一个或几个很夸张的钻戒,而大官们手指上一贫如洗,很廉洁。耿伟强有些怜悯地望着我:“老同学之间,还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花不就得了。”我说我正在写一本书,耿伟强说:“现在这世道还有什么人百~万\小!说,脑子有雾了差不多,我平时只看黄色影碟和杀人放火的小报小刊。”我不好说我正在写一本类似于黄色影碟的书,就装得很崇高的样子说:“你这样有钱的人还是多读点书好,现在好书真不少。”耿伟强显然对我这个穷人说的话毫不放在心上,他打了一个响指说:“走,吃饭去,明年你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到南京跟我一起干。写什么破玩艺,没劲!”


拿了两千块钱后,我寄一千块钱给韦秀让儿子买奶粉以对付这个难熬的冬天,剩下的钱我就自己买一些方便面和劣质香烟,整天穿梭于河远和合安之间。由于我是一个无业游民,没有合法身份,所以调查我舅舅的事非常困难,公检法不让我看卷宗,纪检部门更是很怀疑地问我想干什么,我只好说,郑天良是我舅舅,我想了解一下他是如何腐败堕落的,他们说不行。这种民间调查的进度非常缓慢。这时我收到了书商姚遥打给我的传呼,我租住的车站小旅馆外有一个公用电话,回电话的时候,我跟电话亭的老太太吵了一架,她多收了我三毛钱,老太太嘲弄我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整天看你不务正业地东游西逛,不想法子去挣钱,还好意思跟我为三毛钱争吵。我告诉你,超过一秒钟都要按一分钟计费,这是电信局规定的。”我被老太太呛得哑口无言。穷人在这个社会是没有什么尊严的,我真有些羡慕和向往腐败分子们花天酒地的生活,先荣华富贵起来再说,枪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阿q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姚遥在电话里要我到浙江千岛湖边上的来凤山庄开书稿通气会,华东地区的二十六个“枪手”全部到会,我问费用怎么办,姚遥说一切费用由他支付。于是我就坐了一整天长途汽车赶到了来凤山庄。这是千岛湖边上隐蔽在深山里的一个旅游度假村,冬季客人很少,山庄里除了我们这二十几个作者外,只有零星的散客进出山庄以显示出这里还没有沦落到荒无人烟的地步,游客们嘴里冒着热气,山区冰冷的风在他们的鼻梁上盘旋。


通气会开了一整天,二十六个写手们分别通报了自己的写作进度并交流经验,有相当一部分写手已经完成了初稿,而我的调查工作还没有结束,但我只得打肿脸充胖子煞有介事说自己已完成了百分之六十的书稿,由于我说谎经验还不是很老练,再加上自己底气不足,所以就说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更多地在讲郑天良是如何一步步地走向堕落以及在官场的兴衰际遇,在说了二十多分钟后,姚遥打断了我的话,严厉地训斥我道:“你是怎么搞的?我上次就跟你讲的很清楚了,我不是组织部门,我是一个书商,我不要贪官一生的档案,我要的是贪官们与女人之间赤ll的y乱,这方面材料越多越好。你这简直就是在写《一百个贪官与一百零一个贪官》,而不是我所要求的《一百个贪官与他们的女人》。不知道李成品究竟给我推荐了一个什么样的高手?”


我当时真想跳出来说:“郑天良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物,我没办法写出更多的y乱,你要是不满意,我他妈的立即撤退。”可人穷志短,想起饥寒交迫中的妻儿和四万块钱的稿酬,我不敢反抗,我唯唯诺诺地说:“姚老板,我会尽最大努力按照您的要求去写的。”


来凤山庄的老总以为来的是二十六位作家,所以态度就非常热情,他在姚遥的坑蒙拐骗下,将最好的会议室免费给我们使用,还在山庄门口打出了欢迎标语,标语写着:“热烈欢迎华东地区二十六位著名作家下榻来凤山庄”。可实际上我们不过是一群被书商利用的打工仔,我们根本就不是作家,充其量是一些卖文为生的文字贩子,为了生存,低三下四,每人都有一把辛酸泪。


我心里非常别扭,晚上喝酒的时候,也没什么心情,看其他文字贩子们斗志昂扬,我感到我吃这碗饭吃得非常艰难,跟妓女没什么两样。姚遥见书稿进度很快,就说这次主要是请各位来交流情况,还有就是来度度假,晚上要给每位作家们安排一位小姐,放松放松,算我请客,大家尽情享用就是了。


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而且也为自己的调查进度缓慢着急,最要命的是我调查的内容离《一百个贪官与他们的女人》相距越来越远,在这种糟糕的心境下,我只有借酒浇愁,江西写手竹节草对我说:“少喝点,不然晚上的项目就开展不下去了。”可我还是喝多了。


妓女进我房间的时候,我正在卫生间里呕吐,看着眼前风s放浪的女人正用舌头舔着腥红的嘴唇,蓝眼圈别有用心地圈着我的目光,我很冲动,可身体却不听脑袋的指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女人了,这种陌生感使我恐惧了起来,在妓女脱光衣服的时候,我的胃突然又痉挛了起来,钻进卫生间,吐出了黄胆,我看到水池里吐出了被嚼碎了的r和蔬菜的残汁混在一起如同一堆浆糊,韦秀辱骂我是“嫖客”的声音灌满了耳朵,我的下身像被霜打蔫了的一只茄子,镜子里的脸色苍白,表情严重扭曲。走出卫生间后,我叫妓女穿上衣服立即离开,妓女穿好衣服嘲弄地向我吐了吐舌头,说了声“假牙”后翩然而去,我想说一句“公共厕所”反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我倒在床上像一条奄奄一息的狗,恶劣的情绪使我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嘴脸,想嫖娼,但力不从心,而为自己力不从心又找了一个贞洁的借口,因为我决心对韦秀永不背叛。其实我跟张秋影是以爱情的名义间接地嫖娼。爱好女人是男人的天性,贪官如此,百姓也是如此,只不过时间地点方式不同,因而称呼也不同,比如民工在街边美容院玩女人叫嫖娼,大款和贪官们在豪华的别墅里玩女人叫“包二奶”,严格说来,只要不是跟自己的妻子睡觉,一律都是“嫖”的性质,在嫖这个问题上还是存在着等级制度的,而且也是不公平的。比如今天晚上在来凤山庄这个高尚的度假区里,嫖是受到保护的,大城市的星级宾馆也是一样的,只有路边店和小美容院才是真正打击的对象,地位低的嫖客是不受保护的。我在酒精的作用力下胡思乱想,晕晕乎乎地睡着了,隔壁房间里则传来鬼哭狼嚎一样的声音,这些文字贩子们将压抑的委屈免费倒进了妓女的器官的。


我现在必须回到我自己的现实中来,我没钱吃饭了。


二000 年初冬我的日子非常难过,硬着头皮找回家探望父亲的耿伟强借了两千块钱。耿伟强头发梳得油光涤亮,而且方向一致地向后脑勺铺去,这种大背头是大款和大官们的基本头型,区别在于大款们手上套一个或几个很夸张的钻戒,而大官们手指上一贫如洗,很廉洁。耿伟强有些怜悯地望着我:“老同学之间,还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花不就得了。”我说我正在写一本书,耿伟强说:“现在这世道还有什么人百~万\小!说,脑子有雾了差不多,我平时只看黄色影碟和杀人放火的小报小刊。”我不好说我正在写一本类似于黄色影碟的书,就装得很崇高的样子说:“你这样有钱的人还是多读点书好,现在好书真不少。”耿伟强显然对我这个穷人说的话毫不放在心上,他打了一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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