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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2 / 2)

东风笑笑:“若如此,还需这般难说么?”


刘恒看着我,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抬头,道:“我先与你说个故事吧!太后的父亲吕公曾乃是一方富豪,甚是风光,年轻时也曾风流过些日子。当年他云游到燕蓟时,曾与一柳姓女子私好并使其受孕……”


“啊——”我猛的站起来,发出一声惊叫,惶恐地看向醉东风,试图看到不同的答案,却见醉东风冲我凝重地点点头。我瞬间象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回榻上。


屋中一片宁静,过了半晌,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问道:“那女子可是我的祖母?”


刘恒面带不忍,却仍是冲我认真地点点头,我心下一片冰凉……


醉东风沉默半晌,叹道:“柳家本是燕蓟一败落家族,吕公嫌弃柳氏出身贫寒,而正妻也定不能容这美貌小妾进家门。吕公权衡再三,便给了柳家些许钱财,留下信物,并未将柳氏带了去。不想,吕公从此后杳无音信,再也未登柳家门。柳氏在族人的唾骂声中产下一子。这……便是令尊。因柳氏并未成亲,令尊也只能随了母姓。柳氏未婚生子本就甚为艰难,再加上柳家家道败落,着实受了不少罪,只盼得儿子长大后寻得父亲能过几日安生日子,可谁知儿子还未成年柳氏便抑郁而亡。从此后,令尊一人勉强活下一条命,成年后带着信物寻到吕公。”说到这里,醉东风脸色有些异样,却不再说下去,我心中一动……


刘恒却未觉察,只是接着说道:“此时却也正是太后与我父皇闯天下之时。太后年轻时也是一厉害人物,便留下了这一后手,并未将令尊的身份公诸于世,也未告知我父皇,而是偷偷隐瞒下来,并在私下里将诸多财宝转入令尊处!只怕当时太后便想着今日能高高在上……”


醉东风冷笑道:“只怕当日她敛财想要对付的并非大哥兄弟,而是另有其人……只是她运气甚好,并未用到令尊及这些财宝……因此令尊便成了太后今日的杀手锏。只怕论起财产来,如今就连皇上也不是令尊的对手……不过,令尊也的确是厉害之人,这许多年一直与太后秘密联络并未让旁人生疑,而且还经商有道,为太后敛了这许多钱财。自太后当上皇后那日起,当日这个私生子便成了今日柳家的摇钱树。令尊因是私生虽做不成族长,但在族中却也成了说一不二的重要人物。而族中的老人自然心照不宣地替令尊与太后保守着这个秘密,因此,你们这些小辈不知真相也就再自然不过了!”


我眼睛看着刘恒与醉东风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那两张嘴巴一张一合,我的脑袋却在嗡嗡叫着:我竟然是吕雉的亲侄女,而那吕雉却是我的亲姑姑?难怪临出宫那日吕雉对我那般暧昧与亲切,并一口一个“我门中人”,原来我果真是她的门中人,不对,应是家中人才是!我喘息着,打死也不想相信这个事实,更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虽是炎炎夏日,但我仍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这寒冷从心中一直弥漫到全身,手心里全是冷汗……


刘恒怔怔地看着我,嘴唇紧抿,伸出颤抖的手,似乎想将我拉到怀中,我却胆怯地躲开了,挺直腰板,冷冷地等待着他们继续说下去……我不要旁人的怜悯,也不要他的关心,既然我是吕雉的侄女,有着这样的血脉根源,自是曾给他带来过甚多烦恼,那此刻我更不能承受他如此慷慨的施舍。呵呵,我的姑母,我的亲姑母毁了我的容,又险些要了我的命,难怪当日她曾叹息我的容颜,难怪她当日不假思索地将我指给了刘邦已剩不多的皇子之一,难怪她会以那样厚重的彩礼将我娶了过去,原来我又是她安c在刘氏子嗣中的一枚棋子……哈哈,是该可笑还是该可叹?是该感到幸运还是该感到悲哀?我曾经的富贵要感谢这位姑母,但我今日的处境只怕也要拜这位权高一切的姑母所赐……有何用?不如没有!


醉东风此刻看我的眼神竟然也带着痛苦与矛盾,他缓缓将手伸给我,哑着嗓子道:“如烟姑娘,我知你与平常女子不同,自是不会在乎这些,你姑母所做的一切原与你无关,你若难过便哭出来吧!”


我强忍着心中的剧烈震撼,纹丝不动,对醉东风伸出的手也同样恍若未见,淡淡道:“莫要将如烟想得那般脆弱,身体发肤虽受之父母,但如烟仍是自命清高之人,旁人……旁人的一切与我无关!”


东风牵动着嘴角,干涩地收回手,道:“好!算我并未错看你。你本是与旁人不同的,否则又怎受得王府那诸多冷落?”


我淡淡笑笑,暗暗捏了捏满是汗水的手,即使我有柔弱的一面,也只会与自己分享。王府?冷落?哼,原是我并无那争宠之心,若我有半分,便也受不得那许多怠慢,只可惜,我的心自始至终并不属于王府,也不属于刘恒,而在那遥不可及的山上,在那清冷但却不寒冷的青衫人身上……


“王府?”刘恒低头喃喃回味着东风的话,他似乎也有些触动,自嘲地笑道:“烟儿果非常人,那府中女子的争宠丑态又怎会入得了烟儿的眼?只可惜……我却一贯轻看了烟儿……”


我笑笑,不语。


刘恒抬头,静静道:“自我知晓这些秘密后,心态却不如烟儿这般坦然,心下着实难过了几日。说实话,我也曾怀疑过烟儿……”


我专注地凝视他,怀疑我?


他尴尬地笑笑道:“我曾怀疑你当初与家人走散是假,刻意接近我是真!”


我冷冷笑笑。


他又道:“可想到你脸上的刺青便又释然了,世间没有哪个女子会拿自己的容颜开这玩笑,我便耻笑自己的狭隘与多疑。我虽不再疑你,但那时我已得了启儿,便有了新的牵挂。启儿乃我长子,我甚是喜爱,想来你也应甚是喜爱他吧?”


我笑笑,刘启虽仍在襁褓,但一直深得我喜欢,莫说他日后会是难得的贤良君主,就今日这憨态却也时常让我对他宠爱至极。


刘恒笑着,眼中满是父亲所特有的温柔,仿佛刘启就在眼前一般,慢慢道:“启儿自出生以来,便得去了府中上下的万千宠爱,你也对他甚是上心,原本这应是一派合欢景象,只可惜他并非你所生,而是窦姬之子。我一直担心太后会因此盛怒而牵连了启儿,时常夜不能寐。好在你当时并未行成人礼,太后那里应不会有太大不满。我一边小心应对着上上下下,一边期盼你尽快成人,好与我生得一男半女以保府上安宁……”他顿了顿,长叹,缓缓揉着脑门道:“莫要再说这些了,均已过去,说他也无用!”


东风叹道:“大哥,你今日不说,只怕就此错过便再无机会了,来日大哥定会遗憾!”


刘恒摇摇头道:“烟儿在府上受这恁多委屈原是因我而起,便就是我的不是,怎还需得解释什么?男子汉呵护家眷理所应当,我未照顾好烟儿便是失职,还有甚好说的?”


东风气道:“大哥不说,那由我来说!大哥今日见如烟姑娘不就为消除彼此的误解么?”


刘恒道:“误解?何来误解?我本就愧对烟儿,今日见烟儿平安无事便已安心。”


东风叹道:“大哥与如烟姑娘都是痴人!唉!如烟姑娘,大哥日日盼着你成人,那时夫妻美满,儿女成群,应是最惬意的景象。可谁知你成人后仍不愿与大哥圆房。大哥虽心中焦虑,但又甚是看重于你,自是不会强来而伤你心……偏偏不巧得很,窦姬再次有孕,可你仍是处子之身,只怕太后知晓后定会迁怒于大哥对你的冷落,不仅会伤及大哥,也会牵连到无辜的孩子……”


刘恒听至此仰天长叹,幽幽道:“二弟,莫再说了!”


东风深深看着我,低声道:“薄姬娘娘一直不愿大哥宠幸你,生怕你得了子嗣而坐稳王后之位,你也一直坚持不与大哥同房……那日窦姬不经意间说出你曾深夜与男子在花园私会……”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些许坏坏的笑意,如同孩童偷喝了父亲的酒而未被发觉一般。


我假装未见,只是等着下文。他咽口唾沫,继续道:“大哥甚是愤怒,误解你不愿圆房是因有了旁人。”


刘恒尴尬地接话道:“二弟怎讲起了这尴尬往事?呵呵,我当日那许多愤怒之举,实因心下嫉妒,呵呵,如今想来,以你磊落之女子怎会做苟且之事?更何况你刚入府之时,我便已承诺过你:若有了他人定会还你自由……事后想了几日,便觉出自己竟如此狭隘。”


他指指胸膛,黯然,又道:“你早就占满了我这心,可惜我却总觉得你的心不在我这里。那日,我饮了些酒,便想借着酒劲与你圆房……我不仅想要你有儿子,更想要得到你那颗心,可惜,我却错了,伤害你过深……烟儿,你如今可能原谅我那日的粗鲁?”


我干涩地笑笑,丈夫想与妻子圆房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怎还需要说原谅?即使是在现代,这婚内qg都很难界定,更何况在这以男人为尊的西汉?


东风看看我道:“如烟姑娘,这些恩怨真是无从说是非,你怨恨大哥便也罢了,却去向薄姬娘娘与窦姬诉说想出府之意,却不知薄姬娘娘早就不想你做那王后,如此不是让大哥更加为难么?那日,我也在府上,薄姬娘娘曾唤大哥探讨你的去留,实是说服大哥放你出府……呵呵,薄姬娘娘的意思大哥又怎会不知?只是这几年勉强周旋罢了。那日,薄姬娘娘声泪俱下,说得动情,以为大哥是因惧怕她而愿意放你出府。过后,大哥才说,当时他心下却在想你的身世,你既为太后亲属,迟早会有被旁人知晓的那天,那时,只怕你想出府也不能了,大哥都曾疑过你,更何况旁人?只怕旁人定会疑你乃是太后眼线,偷偷灭了口也说不准。更何况大哥甚是担忧启儿,莫要因了你的一无所出而牵连到他的性命……”


东风说得虽平淡,但一旁的刘恒却听得潸然泪下,甚是动情,牵起了我的手,这次我并未躲闪,任凭他牵着道:“烟儿,请原谅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护之心,也请你原谅一个儿子对寡母的孝敬之情!”


我黯然颔首,我又怎能怪他呢?若我不走又不与他同房,只怕他的府中也要遭受那灭顶之灾了。他不仅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他不仅要保护他的女人,还要保护他身边的老老小小。


他抹着眼角,哽咽道:“我与二弟探讨半日,二弟也同意将你送出府暂避几日,如此一来不仅可保全你的性命,也能保全府上安宁。窦姬腹中胎儿过继于你实是为了平息太后的愤怒,省得再因我的子嗣中未有吕氏血脉而大开杀戒……烟儿,你可能理解?”


我正色颔首,若换作我是刘恒,只怕也会如此做,舍掉一个喜欢的女人换得一家安宁也不算是过错。


醉东风黯然说道:“当日我与大哥探讨时,大哥曾委托我要照看好你的安宁,日后若你愿再回府自会接你回去,却不曾想到薄姬娘娘不知何故竟欲杀你灭口。大哥得知此消息后,甚是着急。原定我安顿好一些事务后再去追赶你,不想却出了这纰漏。当日清晨天未明,我便赶去救你。大哥也忍痛授意:在场不留一个活口。要知道那些随从可是大哥苦心培养多年的得力干将,如今却都要杀死,甚是可惜……”


我也轻叹,那日血腥的一幕又在我脑中浮现,呼吸间那浓浓的血味与死亡的气息异常清晰……


因我一人,却伤及这许多无辜,罪过!我听了这半日,眼中已有些温热,原是我误解了刘恒,而且误会竟是那样深。若今日乃是刘恒一人对我谈起,只怕我断难相信,只是醉东风却是今日会面的主谋与主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断不会为了刘恒而背弃、戏弄于我。可见,我果真如同那些吕氏王后一般,是刘家皇子的克星。放眼望去,但凡娶了吕氏女子的皇子,有哪个能安生活下来?或许,刘恒将会是唯一一个,还是借了我这个“吕”王后假死之举!


我暗暗冷笑着嘲讽自己,若是旁的女子听闻自己是吕家之女,只怕立刻会欣喜若狂、飞扬跋扈起来,而我偏偏难过得紧。我怎会是那吕雉的亲属?我怎又会是吕雉的棋子?想着想着,便也想明白了在王府中的诸多往事,实在是受了刘恒太多恩惠与庇佑,若换作是在旁人府上,我这个不明不白的“吕氏”只怕早已命丧九泉。我原本是无辜的,但我的r体却是要拜吕家所赐,所以我即使被旁人折磨死了也是活该,吕家欠了刘家那许多孽债理应有人来偿还才是,可我偏偏得到刘恒的垂怜,拣了一条小命。但一想起王府中的种种,我虽然可以理解他的难处,但我却难以坦然面对他。今日听他说这许多,我承认他是个难得的磊落之人,相比之下,我除了小女人的心思外,却远远没有他那宽广的胸襟……


刘恒怔忡地望着我,道:“烟儿,母亲是做得过分,对此我无话可说,你知我一贯听母亲的话……唉!只请你莫要再怨恨我!”


我冷冷道:“代王,您如此厚待烟儿,烟儿怎会再恨您?只要代王不怨如烟姓‘吕’。如烟便已知足了。”


刘恒轻轻握着我的手道:“烟儿,你应知我的心,今日我也把话说明白了。我已在这附近为你准备了一所别院,你先安生住下来,莫要再去受那流离之苦。我隔几日会来看你,陪你几日。若你不愿再回那王府,便在这里任意逍遥,你我安生过那小夫妻日子何如?”


我淡淡笑笑,道:“代王,只怕如烟每见您一次,便会想起您那些个因吕家而丧命的兄弟来,我怎能安生?”


刘恒正色道:“你一贯与旁人不同,怎还会有这许多顾虑?你要知,太后是太后,令尊是令尊,而你便只是你,乃是原先那个可人的烟儿!”


我低头,笑道:“代王如此宽宏大量,只是如烟今日已是‘亡故’之人,断难释怀。”


刘恒道:“烟儿可是还在怨恨出府之事?要知,在我心中,这王后永远是你,旁人断难夺去我这颗心。你可知我为何独独宠爱窦姬么?全因我头一眼便认出了那只耳环。吹灯闭眼时,她便成了你……”


我心中震撼,起身,行大礼道:“多谢代王厚爱,如烟今生难忘,只是如烟此后断难再伺候代王。何况……如烟今日也将真话说了,如烟这颗心并不在代王身上,也从未在过,就如同代王的心在耳环上一般,旁人断难强求……错过了便错过了,还是莫要回头为好,你我仍可为知己!”


刘恒愕然,面带受伤之色,看向醉东风。


东风尴尬地笑道:“如烟姑娘,我也认为你此去寻找先生甚为不妥,这许多年先生均未露面,只怕已有他事所牵。你还是先在此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即使你与大哥仅为知己,暂时安置几日也不为过。”


我笑笑,道:“如烟仍难从命。”


刘恒苦笑道:“烟儿好生固执。”


我抬头,定定看向刘恒,正色道:“代王可还记得当初应过如烟的事?”


刘恒苦笑,淡淡道:“记得,我曾允你随时可离开我而去寻找自由。”


我低头,正色道:“代王,如烟还是那句话,代王是想要一个行尸走r般的姬妾,还是想要一个鲜活的,可以与代王惺惺相惜的知己?”


刘恒沉默,定定看着我,似乎要穿透我的身体,看破我的心思一般。我感觉周身的衣服、r体全部变得透明,不复存在,难以抗拒他d察的目光任意探索着我的本意与我的灵魂……


半晌,如同过了一个漫漫长夜,他才幽幽吐出一口气,淡淡道:“罢了,你走吧,我过去不曾想过要难为你,今日便也不会强留你,你愿走则走,愿留则留。你可以选择做不做王后,但我却不能选择不做这代王,呵呵,我的牵挂甚多……否则,我定会带你远走高飞……如今,你只须记得:我这颗心永是你的,你随时都可以再回来。无论你伤了、残了、病了、老了、丑了,随时都可以回来,还是我的烟儿,我心中唯一的妻。”


我眼睛潮湿,好一个“伤了、残了、病了、老了、丑了”……


刘恒伸手抚摩着我的脸,细细,轻轻,目光凄楚而认真,仿佛要将我的容颜尽数刻在心中一般,突然,他放开我,站了起来,对东风行礼道:“有劳二弟再送烟儿一程。”


东风也忙站起来,回礼道:“大哥莫要多礼,东风与如烟姑娘也算是难得之投缘,自会尽力照看于她!大哥请放心。”


刘恒大笑一声,那笑声如同破空利剑般刺耳又悲凉,他仰天长叹道:“我贵为皇子又有何用,连最心爱的女子也不能保护,使她受尽委屈后又要流落江湖……哈哈!可笑!可笑!可笑啊!”说罢转身就走。


我望着他落寞的背影,挺拔而消瘦,带着沧桑和决绝……儿时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浮现在我脑海中,有欢乐有悲伤,有痛苦也有欣慰……


“恒哥哥——”我泪水涟涟,不知不觉中竟然脱口喊出儿时的称呼。


刘恒停步,背影萧瑟,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我扑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他,颤声道:“恒哥哥……你要保重!”


他并未回头,双手盖在我的手上,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压抑着强烈的情感,痛苦、无奈、诀别、伤痛……


我感觉到湿热的y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心中隐隐想到一句词——从此终天别!


我哽咽:“烟儿日后来看你时,若敢少一根头发,断不轻饶你!”


他哑声道:“你也要珍重!好好享受这逍遥日子……记得,随时都可以再回来!”


“嗯!”我使劲在他背后点着头,心中却有种永诀的毅然……


“将我那份自由也一同享受了。”他淡淡说着缓缓掰开我的手指,用力握握,松开,大步走了出去。他那消瘦、落魄、无奈的背影消失了,自始至终都未回头,似乎不愿让我见到他的泪水……


儿时的、府中的、曾经的、如今的悲欢记忆全都冲撞着我的感情防线,他的背影,他的泪,他的笑,他的温情……他的一切的一切全都是那样深刻,如同印在我的生命里一般,如今都要过去了,我得到了我一直梦寐以求的自由,可他呢?不管他愿意不愿意都要做刘邦的儿子,都要做薄姬的儿子,都要做他的代王……难道他不想要自由吗?难道他不想与我一起云游四方吗?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想又有何用?他是钉在那里的代王,他的命、他的名、他的人全都早已不再属于他了……


“哦!可怜的烟儿!”醉东风走过来将我拥在怀中,抚摩着我的头发,轻轻叹息着。


我伏在他的肩头任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杉,哭得昏天黑地,却总也抹不去他那个萧瑟的背影……


东风笑叹道:“吕家的女子都坚强彪悍,可你怎会有如此多的泪水?”


我离开他肩头,恶狠狠地看着他,道:“我还是姓柳,莫要再将那个血腥、残忍的姓氏挂在我的名字前头。”


“扑哧——”他看看我,笑出了声:“好!好!好!你不是吕如烟,还是柳如烟可好?”


我瞪他一眼,拉过他的衣襟擤了擤鼻涕,道:“日后若再提这事有你好瞧的!”


“哎吆!我的大小姐!怎如此不雅?拿我的衣襟擤鼻涕?”他大叫着。


我懒得理他,谁让他先惹我的,又隐瞒了我这许多事,拿他衣襟擤鼻涕已算便宜他了。我见天色已有些发白,竟然与刘恒聊了一夜,反正也没了睡意,便收拾包袱打算上路。


东风讨好地上来帮我收拾东西,一边嬉笑着道:“方才我真怕你会答应大哥留下来呢!”


我顺嘴说道:“你以为我是那般贪图享乐之人么?”一想,不对!便冷笑着停了手,向东风看去。


他正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气不过,一把拧住他的耳朵道:“敢打趣我?妄刘恒将你当作真兄弟而托妻于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想法!龌龊!”


他龇牙咧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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