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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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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向你们提供的东西,将比你们从科学中所能获得的任何东西都无可比拟地更加美好,更加抚慰人心,更加使人高尚。所以我告诉你们,宗教是另一种更高级含义上的真理“——宗教为什么不以此来结束这场毫无希望的辩论呢?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宗教不可能作出这种承认,因为那将使它失去对大多数人的影响,普通人只知道一种真理,即日常语言含义中的真理。


他不可能想象更高级或最高级的真理可能是什么样子。对他来说,真理就像死亡一样,似乎是无比较等级之分的;他不可能从美好的事物飞跃到真实的事物。


在这一点上,你们也许会像我一样认为他是正确的。


所以,这场斗争没有结束。


宗教宇宙观的拥护者信奉这样一句古老的格言:最好的防御是进攻。


他们问道:“这个科学究竟是什么东西?它居然敢诽谤我们的宗教。


要知道,正是这个宗教,千百年来为成千上万的人们带来了帮助和安慰。


可是这个科学迄今为止实现了什么呢?


据它自己供认,它并不能给人以安慰和提高。


这些问题我们就暂且不论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重要。


那么,它的理论又怎样呢?


它能告诉我们宇宙产生的方式,以及宇宙产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吗?


它可以为我们画一张清晰的宇宙图景,或向我们表明怎样去解释种种生命的奇迹,或说明人类的精神力量怎么能够作用于无生命物质吗?


如果它能够解答这些问题,我们就将对它表示尊敬。


然而它至今也未能解答其中的任何一个问题。它为我们提供了各种支离破碎的所谓发现,却又不能使它们相互协调;它收集了关于各种事物发展过程之间一致性的观察材料,并把这种一致性称为法则,还对此提出狂妄的解释。请想一想,科学赋予其发现的必然性程度是何等微小呵!它教导我们的每一种思想都仅仅是暂时的正确:今天被赞扬为最高智慧的,明天就可能遭到否定,而代之以其他某种将再次证明不过是暂时性的认识,于是,最新的错误被认为是真理。为了这种真理我们要奉献出我们的最高利益。“


我想,如果你们本人便是受到上述言论攻击的科学宇宙观的拥护者,这种批评就不会严重动摇你们的信念。在这里, 我要提醒你们想一想一段曾传遍奥匈帝国的话。那个恶魔1曾对他所厌恶的议会党委员会吼道:“这并不是一般的反对意见!这简直是在捣乱!”


与此类似,你们将会看出,宗教在谴责科学时,以一种不正当的、恶毒的方式夸大了科学未能解决各种宇宙问题的情况。科学的确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取得这些成就。


因为它还非常年轻,它是近代才发展起来的一项人类活动。我们应该记住——我不过选择了几个日期——开普勒(kepler)是在仅仅大约三百年前刚发现行星运动法则的;把日光分析成各种光谱颜色并建立万有引力定律的牛顿(newaton),逝世于1727年,即距今不过两百多年;拉瓦锡(loisiaer)发现氧则是在法国大革命之前不久。


与人类进化的时间相比,个体的生命是极为短暂的。我今天算得上是一位老人了2;可是在达尔文(darwin)发表他的《物种起源》时,我就已经出世了。而在同一年即1859年,镭的发现者皮埃尔。居里(pierecurie)诞生了。如果你们想进一步追溯下去,到古希腊人那里去寻找精密科学的起源,追溯到阿基米德(archimedes),追溯到萨姆斯岛的阿里斯塔恰斯3,他是哥白尼(copernicus)的先驱,甚至到巴比伦人中去寻找天文学的最初开端4,你们就会发现,科学发展的这段时间,仅仅是人


1人们一般这样称呼弗兰西斯。约瑟夫皇帝(francisjoseph,1830—1916,奥匈帝国皇帝。——中译注)。——英译注。


2弗洛伊德写本书时76岁。——英译注。


3阿里斯塔恰斯(aristarchus),约公元前250年),古希腊天文学家,生于萨姆斯岛。曾提出地球绕太阳运行的概念,这是古代朴素的日心说。——中译注。


4巴比伦(babylonia)为古代东方奴隶制国家,其时数学和天文学都已有较大发展。——中译注。


类学者所确定的人类从其祖先类人猿形态进化到今天所需要的漫长时间中的一小段。而这种进化所花费的时间无疑要长达十几万年。而且,我们还应该记住,上个世纪产生了极为丰富的新发现,大大推动了科学的发展,我们完全有理由满怀信心地展望科学的未来。


当然,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应该承认上述批评的正确性。


科学的道路实是缓慢的、摇摆不定的、艰苦的。这个事实不可能被否定或改变。


难怪宗教阵营的先生们会不满意,因为他们被宠坏了;宗教的启示使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


科学研究的进展恰如它在精神分析中的进展一样。我们带着各种期望从事分析工作,而我们又必须严格控制这些期望。在观察中,我们时而在这里时而在那里碰到某些新东西;但它们开始只是一些彼此相互分离的碎片。我们提出推测,构造假设,如果没有得到进一步证实,我们就收回这些推测和假设。


我们需要巨大的耐心和准备,以等待任何偶然情况的出现。


我们一开始就摒弃了各种确信,以免不致因此而忽视各种未预料到的因素。


最终,我们付出的全部努力得到了报偿:分散的各种发现依靠自身结合到了一起;我们d察到了各种精神事件的整体方面。


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不过,在精神分析中,我们不得不在没有实验提供帮助的情况下进行工作。


此外,上述对科学的批评中存在着大量的夸张。


什么科学盲目地摇摆于两种实验之间,什么它用一种错误取代另一种错误,等等,这些说法都是不真实的。科学工作通常就像雕塑家的工作一样:雕塑家摆弄他的泥制模型,不知疲倦地修改着他的粗糙的草稿,往上加点什么,又去掉点什么,一直到他满意地看到他所感受的东西符合于他所看到或想象的那种东西为止。而且,至少在历史较长或比较成熟的科学中,甚至到今天也仍然具有坚固的基本原理,它们只是受到修正和改善,而不会被推翻。


由此看来,科学活动中的情况并不像批评者所说的那样糟糕。


最后,这些对科学的猛烈污蔑的企图何在呢?


尽管科学目前还具有不完善性以及本身的各种难题,它对于我们依然是不可或缺的。它可以取得意想不到的改进。宗教宇宙观则不然。它在所有的本质方面都是完整的,所以,如果它曾经是一个谬误,那它就一定永远是一个谬误。


对科学的贬低决不可能改变下述事实,即科学正在努力考虑我们对现实的外部世界的依赖性,而宗教却是一种幻想,它的力量仅仅在于它很容易满足我们的各种本能的愿望性冲动1。


b我有责任接着考察与科学宇宙相对立的其他宇宙观,不过这是不情愿的,因为我知道严格地说,我是没有能力评判它们的。所以,你们在听以下论述时,应记住这个限制条件。而如果你们对这种考察发生了兴趣的话,你们则应当到别处去寻找更好的指导。


1弗洛伊德关于宗教的最完备的评价请见《幻觉与未来》一书。——英译注。


我在此应该首先提一下各种不同的哲学体系,它们根据宇宙在那些多半是隐居的思想者的头脑中的反映,大胆地描绘了宇宙的图景。我已经努力对哲学的各种特征作了概括的说明。而且,我恐怕没有资格像少数人已做过的那样,去建立一种对各种不同哲学体系的评价。


所以,我只想邀请你们和我一起来考察另外两种现象。


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时代,这两种现象是决不能加以漠视的。


b第一种现象类似于政治上的无政府主义,而且很可能就派生于后者。当然,这种理智的虚无主义者(intelectualniahilists)以前就有。但是现代物理学的相对论却冲昏了今天的虚无主义者的头脑。


他们的确是从科学出发的,但他们策划迫使科学实行自我取消乃至自杀;他们交给科学一项任务,即通过否认自己的各项权利来把自己摆脱掉。


在这方面,人们的印象常常是,这种虚无主义不过是一种权宜之计,只要上述任务完成了,这种态度也就无需存在了。一旦科学被消灭了,腾出来的这块领地就将被某种神秘主义(mysticism)甚至陈旧的宗教宇宙观所占据。


根据这种哲学上的无政府主义理论,像真理这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有对外部世界的确定认识。


我们称之为科学真理的东西,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各种需求的产物,因为这种需求一定会根据外部条件的变化来表示它们的意见:它们再一次成为幻觉。归根到底,我们发现的仅仅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看到的也仅仅是我们想看到的。


我们没有其他希望。因为真理的标准——与外部世界相符——是不存在的,我们采取什么观点完全无关紧要。


它们全都是同等的正确和错误;任何一个都没有权利谴责另一个是谬论。


具有认识论兴趣的人可能会发现,探究诡辩论的方式是富有诱惑力的;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哲学上的无政府主义者都成功地从科学中得出了上述蛊惑人心的结论。


无可置疑,我们将会碰到某种类似于从众所周知的克里特人的反论(paradox)中所产生的东西的情况。克里特人说,所有的克里持人都是说谎者1。但是,我既不需要也没有能力深入探讨这个问题。


我能够说的只是:只要这种无政府主义理论涉及到有关抽象事物的见解,它听起来就具有惊人的优越性:然而一进入实际生活,它迈出的第一步便是不成功的。


人们的行动受到他们的见解和知识的支配;正是这同一个科学精神,既推测原子的结构或人类的起源,又设计能够承载重物的桥梁结构。


如果我们相信的东西确实是无关紧要的,我们就可以像用石头那样,用卡片纸板来筑桥;就可以给我们的病人注s10克而不是百分之一克吗啡;就可以把催泪毒气而不是乙醚当成麻醉剂。然而,即便是这种理性的无政府主义者,也会断然否认在实践中如此运用他们的理论。


b1这种被称之为“爱匹门尼德”(epimenides)的反论的量简单形式,是一个人说“我在说谎;如果他在说谎,他说的就是真话,而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他就是在说谎。”


至于第二种现象,亦即另一种与科学宇宙观相对立的宇宙观,则必须认为要严重得多。关于这个例子,我感到很遗憾的是我的知识不太充分。


我想你们对此知道的比我更多,你们大概早就主张赞成或反对马克思主义了。卡尔。马克思对社会经济结构的研究,对不同经济制度给予人类生活各个领域影响的研究,在我们的时代已获得了无可否认的权威性。


他的观点具体有多少正确性和错误性,我当然不可能说清楚。


我知道甚至对于比我受到更好教育的人来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我看来,马克思的理论中包含着一些奇怪的主张:例如社会形式的发展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社会阶层的变化是以辩证过程的方式相互产生的。我还远不能认为这些主张是正确的,它们也不像是“唯物主义的”。相反,它们倒很像是晦涩的黑格尔哲学的沉淀物。须知马克思就是在黑格尔哲学这所学校中毕业的。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抛弃自己的外行见解。


我认为,社会的阶级结构起源于历史开端之际就从相互间只有极小差别的各部落1之间所产生的那种斗争。


因此我想,社会的差别溯其根源乃是氏族或种族之间的区别。胜利是由诸如适度的气质上的攻击性等精神因素,以及部落内部组织结构的坚固性所决定的。


由于生活在同一区域,胜利者就变成了主人,被征服者乃沦落为奴隶。在这种情况中,看不出有任何自然法则或概念(辩证的)进化的迹象。


而另一方面,人类对


1在弗洛伊德那里,术语“部落”始终是在比较的意义上表示较小的人群。——英译注。


自然力量的日益控制,却明显地表现出对人类社会关系所施加的影响。


因为人类总是把他们新近获得的有威力的工具,效劳于他们的进攻性,用来彼此反对。金属即青铜和铁的采用,结束了人类文明中那一整个时期以及那时人们的社会制度。


我确实认为,消灭骑士制度和贵族统治的是火药和火枪;而且认为,俄国专制政府早就定要败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因为欧洲统治阶级家族之间的近亲交配,已不可能生育出那种能经受住甘油炸药的爆炸力的沙皇了。


的确,由于大战之后到来的目前的经济危机,我们很可能正在付出我们仅仅是最近才对自然界取得的胜利,即对天空的征服为代价。


这种说法听起来不太好懂,但至少这根链条的第一个环节还是可以清楚辨认的。作为英国政治基础的国家安全性,是由冲刷出她的海岸的海洋所保证的。然而,当布莱里乌1乘坐飞机飞越英吉利海峡时,这种保护性的隔离状态就被打破了;而当德国的策佩林2巡航于伦敦上空时(平时与演习时),反对德国的战争就显然已成为势在必然的结局了3。在这方面不应忘记的还有德国潜水艇的威胁。


我感到很惭愧,因为我用以上不太充分的话对你们谈论了十分重要和复杂的问题。


而且我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你们来


1布莱里乌(louisbleriot1872—1936):法国飞行员,1909年首次驾机横越英吉利海峡。他是单翼机的早期提倡者。——中译注。


2一种呈雪茄烟形状、硬式的可驾驶的飞船,用于横渡大西洋。——中译注。


3我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头一年从可靠人士那里听到这一消息的。——原注。


说并不新颖。


我的意图只是想使你们注意这一事实:人类与其对自然的控制(他们从这种控制中获取用来与同胞打仗的武器)之间的关系,也必然对人类的经济活动产生影响。我们似乎已远离了宇宙观问题,不过我们马上就会言归正传的。


马克思主义的力量显然并不在于它的历史观或以该历史观为基础对未来所作的预言;它的力量在于富有远见地指出了人们的经济条件对其理性的、伦理的和艺术的看法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种观点揭示了以前几年完全被忽视的若干种关系及其内含。


然而我们不可能假定,经济动机是决定人们的社会行为的唯一因素。


显而易见,在相同的经济条件下,不同的个人、种族和民族具有不同的行为。


仅仅这一事实便足以表明,经济动机并不是唯一的决定性因素。在谈论有生命的人类生物的各种反应时,忽视心理因素是完全不可理解的。


因为这些反应不仅仅与经济条件的建立有关,而且与心理因素有关,甚至只有在对这些经济条件的控制之下,人们才有可能利用他们的各种基本的本能性冲动,如自我保存本能、攻击性、对被爱的需要以及趋乐避苦的倾向。


在一个较早的研究中,我还指出了超自我所提出的许多要求。超自我代表传统的和过去的各种观念,它在一段时期内会抵制新的经济状况的刺激。最后,我们不应当忘记,大多数受到经济必然性制约的人,也经历了文化发展的(或像其他人所可能说的,文明的1)


过程。这个过程虽


1参见《战争的原因》(193b)中的类似段落。在《幻想的未来》中,弗洛伊德对这个词汇的意义作了这样一个总的评论:“我认为完全不必对文化和文明(culatureandcivilization。)加以区分。“ ——英译注。


然无疑受到所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但它在起源上(类似于有机物的发展过程)肯定独立于那些因素,并且完全有能力对其他因素施加影响1。它转移本能的目标,并促使人们反抗那些他们以前曾加以容忍的东西。


另外,科学精神的日趋加强看来构成了它的一个基本部分。如果有谁能够详细阐明这些不同因素,即一般的遗传的人类气质、种族的变异和文化沿革,在社会等级、职业和谋生能力等条件下,相互抑制和促进的情况,谁就能够补充马克思主义,使它成为一门真正的社会科学。


因为社会学实际上探讨的是人们的社会行为,它只能是应用心理学。严格地说只有两门科学:一门是心理学,包括纯粹的和应用的两种;另一门是自然科学。


关于经济关系具有重大的深远影响这一最新发现,具有一种诱惑力,即教导人们不要把经济关系的变革消极地留给历史发展过程本身,而是应当通过革命行动去亲自实行这些变革。当理论上的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中表现为俄国的布尔什维主义时,它获得了一种宇宙观的力量和自足的、排他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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