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一针见效,广告上说的。东方的语气毫不妥协。
你是个疯子,让我觉得恶心。林夕阳使劲跺了一下脚,气急败坏地扬起一只胳膊,餐桌上的一个盘子正好落在她手里,她顺手朝对方扔过去。
那大家都是疯子,你干脆把我杀了吧。男人巧妙地躲开盘子的袭击。他顺手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包似乎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门背后。他原打算,如果机会好的话,他会把身上那个发霉的毒蘑菇拿出来晒太阳,太阳是最好的杀手,它能杀死他身上所有的病毒。
这下泡汤了小家伙学钢琴的事也泡汤了,此时没有任何约束的方明如入无人之境,他又有了大量泡网吧的时间,对面三楼那个干脆就叫“把色情网站打开让我看看”的网吧成了他的战斗营地,他像一只潜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逮着机会就抱着机器不放。他的钱大部分出自老太太手里,哄那个老婆子的钱太容易了。她儿子给她设立了一个独立的银行账户,加上她每天从家务中克扣的一点,可以说,她成了这个小镇的“富婆”。她可以自由地支配手中的钱。几十年来她养成了晚上吃零食的习惯,每个月爱情树不能结果的时候,她会躺在床上把那些含有脂肪、糖分、香精和防腐剂的垃圾食品塞进肚子。她的肚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容器,能将垃圾吸收后变成厚厚的脂肪,所以这个五十多岁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多人还以为她是个孕妇。她从来不控制孙子的钱。她从他花钱的习惯上看到了他以后挣钱的能力。从家务中克扣的钱全都流到了小老鼠的手里,小老鼠通过它打开色情网站。
第二天一大早,林夕阳在睡梦中接到东方的电话。东方乐颠颠地告诉林夕阳,他得的是n道炎,而不是梅毒或淋病,所以她大可不必为此大惊小怪,他保证不会让他有病的身体动他心爱的女人。林夕阳拿着话筒,怔了好大一会,还以为是别人打错了电话。琢磨了一会,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渐渐地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她就势狠狠地将手中的话筒砸向地板。
女人无精打采地将头伸出窗外,看到对面二楼一家泰式按摩房打开了,一个女人正盘坐在一个蹩脚的日本榻榻米上,身上穿着一件大概从道具店里租来的和服,女人脖子上缠绕着一条蛇。东西两面墙上挂着两幅画——伊拉克战后的废墟和印尼海啸后热气腾腾的重建工作,除此之外,屋里空无一物(看来推销员除了是一个推销点火器外,还是一个关心政治的社会活动家)。女人正坐在伊拉克的废墟上皱着眉头抽一支劣等的香烟,她整整抽了一盒烟,她吐着烟圈,然后从p股底下抽出一具尸体。尸体已经明显僵化了,但从那长度和宽度仍可以看出他生前是一个英俊的男人。女人把自己的身体放平,和尸体并排躺着,她抚摸他的脸,手指轻轻地从他的嘴唇、下巴、脖子上掠过,最后停留在他的那地方。她突然吼叫起来,用强大的力气撕扯那件人类艺术品,把它一点点地撕成了碎片。她和这些支离破碎的r末并排躺了一会,然后若无其事地把它们从窗口一块块地扔了出去,像在扔一块块石头。她重新回到榻榻米上,抓住蛇的脖子,将正在拼命吐信子的蛇吞进肚子。房间慢慢摇晃起来,几块大陆一片片地掉进大海,女人像蛇一样扭动起来,不一会儿,她的躯体也渐渐变成了一具僵尸,两只硕大的眼睛膨胀出来,垂挂在窗台上。
林夕阳将窗帘拉上,眼前马上出现了一大片水草,水草像肥皂泡沫一样在空中飞扬。y沟里的水汩汩地朝护城河奔腾,到处都是用石膏雕刻的蓝色妖姬和黄色郁金香,这些残缺不全的花傻乎乎地站在路中央,朝过往的行人抛媚眼。林夕阳慌忙打开抽屉,发现她放在里面的三角玻璃屑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用巧克力锡纸折成的双桅帆船。
女人的身体抖动得很厉害,忍耐了很久,头上像挨了一记闷g似的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可怕呜咽,这种怪诞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如同胸腔里骤然爆发的悲鸣,各种压抑了的声响划破喉咙在阁楼里迂回旋转。然后,穿过夜空,在乌堡镇回旋。
老太婆听到响声,她从楼上奔下来,惊异地看着乱成一团糟的房间,打量林夕阳的眼神就像面前站着一个怪物野兽,她看着被砸得乱七八糟的电话,心里忍不住发出一连串咯咯冷笑。她本想将电话捡起来,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工作不应该由她来做,她盯着她的眼睛,说,是你砸的电话?顿了一会,她看对方泥塑一般地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又喃喃自语,你还以为你是谁?
林夕阳使劲把一个玻璃杯摔在地上,以此来打断婆婆的话。林夕阳感觉她的嘴像个茅坑,哧溜溜地往外直喷臭气,致使她憋闷得喘不过气来。她将恶狠狠的目光像老太太s去说,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她往前探进一步,离林夕阳越来越近,只要再趋前半步,鹰钩鼻子就凌驾于林夕阳之上了。老太太发起怒来全身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冰凉的月光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在剧烈颤抖,她的声音足足提高了一码,我说你什么也不是,阁楼是我的。
林夕阳气得浑身发抖,她倒在地上拼命哭泣。小家伙奔进房间,顺手c起床头柜上的青瓷花瓶,正要往水泥地上砸去,一团模糊的影子颤抖着冲过来,死命地抱住了花瓶。她把手狠狠往外一挥,小家伙一不小心被她的胳膊绊倒在地,花瓶却稳稳当当落到了老太太的手里。一个抱着花瓶的老妇人气势汹汹地堵在年轻女人和孩子的面前,她狠狠地推了林夕阳一把,看也没看一眼被她推翻在地上的女人,马上当作年轻女人的面撩起裙角,小心翼翼地擦抹着落在青瓷花瓶上的灰尘,她抹得很仔细,好像怀里抱着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林夕阳愤怒地盯着她,这个动作她再熟悉不过了,五斗橱柜里的宫廷宝贝也曾受到过同等的待遇。她的神态远不像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老太太温和起来的时候不会露出一点破绽。她只是太喜欢她祖宗流传下来的宝贝了,这些宝贝让她觉得自己活着还有些价值,它们映照着她,促使她两脚像生了风一样在地球上不停地打转。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青瓷花瓶是一个伪劣品,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它在林夕阳的床头柜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初方阳把真品拿出去变换了几张的游戏卡,东方赶紧在京城邮局门口花了四十块钱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赝品,用来堵老太太的嘴。赝品是用几层报纸包裹着运回乌堡镇的,在林夕阳床头柜上放着的时候更具有这个时代伪文化的特征。幸亏老太太的眼睛老花了。
林夕阳早就想当作她的面把它砸掉,现在这个机会她又没有把握好,本来儿子想代替她来完成,但他的力量太小了。她太想砸掉这个伪文化了,以便让老太太死心。但她更想给老太太一个下马威,她在她面前太有优越感了,砸掉她的那点优越感,让自己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她想让老太太明白,祖传宝贝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它只是一种存在,价值能不能体现那就要看人对它珍视的程度了,更何况它还是一个赝品。但女人悲哀地发现,和赝品比较起来,她在老太太心目中实在是一钱不值。女人感到自己的命运在孤儿院时就已经确定了,甚至可能会更早,她嫁到阁楼来,实在是她老人家高抬贵手对她施舍的一点怜悯。以前因为青春美貌男人把她当宝贝一样呵护,权且有个坚强后盾,但现在连这些都一起消失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阁楼里连一条狗都不如。
林夕阳被激怒了,感到自己的尊严在这一瞬间被撕得七零八落,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那声尖叫里。她凭借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来,指着房门,一字一顿地说,你出去,请你出去。声音很小,但透出一股寒气,力量透过寒气迸发出来,摔打在坚硬的墙上。
但老太太并没有被吓倒,她用身子护着青瓷花瓶,往后弹跳了一步,以便手指能顺利地指到林夕阳的鼻子,伸到鼻子下翘起来的一根手指头像死去的鹰的爪子,她跳起来拍了一下大腿,鹰爪很快又伸到了林夕阳的鼻子下,她颤抖着身子嚷道,你不得了了,敢在阁楼里赶我走。
老太太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青瓷花瓶迫使她一步步往后退,要不是这个易碎的瓷器在手上,她会扑上去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抓得稀烂。这个从孤儿院里跑出来的年轻女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她一直在慢慢地积攒力量,她积攒了二十多年,手抓过去的时候,绝对像一只发情的母猫,她不会给对方留下任何情面。但这一会,她揽了个瓷器活,她必须后退,摔一跤就麻烦了。她一直面对着女人退到客厅,只差一步就到楼梯了,她朝楼梯伸出一条腿,女人只要扑过来,她就把瓷器抱在怀里只用拼命滑动两只脚就行了,奔上楼后就安全了,那是她的小天地,她奈何不了她。她冷笑着说,也没什么意思,大家都知道你在校长那里拣了个大便宜,我儿子大概还蒙在鼓里。老太太说完就盘旋着两条腿奔上了楼,门在她身后哐当一声巨响,给楼下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林夕阳站在房子中央手足无措,心里琢磨着老太太说的话,老太太已经快活地将一把锋利的刀子c进了她心脏,小刀在她空荡荡的身体中心旋转,时缓时急,像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她习惯性地把目光投向窗外,窗台上一盆君子兰恰好挡住了她视线,她迈动着机械的双脚,将君子兰抱在怀里。她要把君子兰抱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里去,以防它成为泄私愤的牺牲品。她哆哆嗦嗦的手还捧着绿色的瓷花盆,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地砸向了地砖,花盆里的花肥,包括小家伙的排泄物一股脑儿地从里面倾溢出来,撒向地面。她闻着房间里越来越浓烈的臭气,恍惚之间感到自己坐在一堆黑糊糊的粪堆上,身上有一大群蚂蚁在咬噬她,使得她疼痛难忍却又无能为力地陷入了一种模模糊糊的幻觉状态,这种状态把某种预想中的精神暴力行为压抑下去了,使她身体各处潜藏的暗流开始汹涌而执著地凝聚,形成诡异的晶体,它们在镶满镜子的房间里无拘无束地舞蹈,然而它们的命运却要由最严酷的自然法则c纵。
林夕阳感到自己在自然法则面前无能为力,感到了来自生活的恐惧。
第五章
推销员果然宰了二百只狗,顾客在一天之内消耗了堆成坟茔样的狗r,二百条狗鞭以高价被秘密运往南方,这下又多了一个暴发户。林夕阳看着这群激烈讨伐的疯狗,觉得很有趣。它们声嘶力竭,恨不得把这幢楼夷为平地,但跟半夜的疯狂比较起来,已经逊色多了。
推销员可能刚刚吃完狗r,他站在三楼的窗户前,乜斜着眼,一边剔牙,一边乐颠颠地数着窜来窜去的野狗。他数了,一共有二百五十只。
推销员整天乐颠颠的,脸红得像一个烂柿子。这个曾经在国有企业呵欠连天的推销员这会正做着发财的美梦呢?他的黄脸婆正叉着两条大腿坐在大门口,一只手抠鼻孔,一只手抠着脚指甲。
这群野狗整整怒吼了一天一夜,最后徒劳无获,一个个筋疲力尽地离去。低级动物绝对不是高级动物的对手,它们迟早也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他们每天消耗的能量靠动物的r体来补充。地球上的动物被捕杀得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向自己动手:乌堡镇有一个秘密的胎盘加工厂,车间的流水线上躺着一群怀孕的妇女,她们的肚子成了赚钱的机器,每年乐颠颠地向一群暴发户提供四五个胎盘,用作男人补肾的药引子。暴发户们为了重振雄风,他们舍得花大价钱。林夕阳曾经是胎盘加工厂的业务经理考虑的对象之一,但苦于她一直没有找到让她怀孕的对象,他的希望泡汤了。
推销员野心勃勃,他整天笑眯眯地躺在人体盛宴上发狂地数钞票,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乌堡镇的胎盘加工厂垄断在自己手里,让整个乌堡镇都属于他。这个每天都在享受新鲜生活的男人发福了,白白胖胖的,像孕妇肚子里的蛔虫。
四月,东方先生的身体总是躁动不安,脑海里每天飞速地搜索着将要出现的新目标和新的战场。他流着眼泪发誓,只要他活着,他就要把做人的快乐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他时时刻刻把快乐带在身边,想方设法让自己每一天都在精彩中度过。
他给自己身体加了弹簧,只要有可能,他就准备往上一跃,弹跳出去,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他就单腿独跳。环境给他们这样的男人提供了很多跳的机会,就看谁跳得高,跳得远了。除了自己的女人,他觉得世界上的女人越开放越好,这样,他实施他的弹跳时就畅通无阻。他喜欢那些主动而不在“钱”字上和他计较的女人,但现在有多少女人会无缘无故地爱一个男人,并且是一个有婚姻的男人。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一块抹布。它可以在一瞬间发生,也可以在一瞬间消失。只要有女人和他谈爱情,他保证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那块抹布把自己抹黑了而逃不开身。昆德拉说:跟一个女人做a和跟一个女人睡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甚至几乎是对立的感情。东方先生把昆德拉视为自己的精神领袖。这种简单机械的重复c作促进了速度的产生,那不过是在自己堆积的数量上又增加了一个。这个专门产生数字化的时代,而东方先生的身体飞速旋转所产生的数字变化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称自己的身体是一台旋转的机器,“数字机器”,压在他身体底下的女人全都成了一次性消费品,如果要他自己掏腰包的话,他肯定把自己的头缩起来,把它紧紧地藏在自己的胯下。但他也有机会不好的时候,在这个浮躁不安而又密密麻麻的社会网络面前,由于业务饥荒,有人诱使他在合同上签字呢,这样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享受一次性筵饕餮大餐了。为了物有所值,也为了填补由于金钱带来的器官敏感程度的不同,他会合理地享受属于自己的一分一秒。
在性a问题上,他绝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感情,还有金钱。绝不。但东方先生的感情已经刻意地被戒严体制所控制,他既不想爱别人,也不想成为“被爱”,他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被爱”已经成为现代社会中昂贵的“名牌产品”,他不会为了获取“被爱”的高级商品,而付出高额的精神代价和r体代价,更不会把一个女人栓在裤腰带上向世人展示:这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爱。他永远不属于某个特定的人,他属于社会,属于人类。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放纵自己,但仅仅是情欲,情欲之外的一切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林夕阳如今躺在身边,一动也不动,像一具躺在实验室里的尸体,周围满是s出寒光的解剖刀。男人把手放在她的肚皮上,再一点点地往下滑……他粗暴地把她翻过来,扯掉睡衣。他把手伸过去,但落空了。
东方躺了过来,目光迷离地看着床上的女人,但马上他感到他们中间多了一段不光彩的距离,平行地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的火车轨道,在田野深处延伸,在荒漠里穿行,无边无际的荒漠不知伸向哪里,水面浮现着不少动物腐尸以及发霉植物的护城河就消失在其中。
他又向她靠近了一点,试图让两个冰冷的身体挨着。彼此的再次熟悉,往往还是得有个过程。那时候他们没日没夜地厮守在床上,把乌堡镇搞得天昏地暗,恨不得把对方撕成碎片后再拿出来享用一通。但现在,他们遭到了生活残酷的鞭打,每个快乐的开关都在这种鞭打下自动关闭了,它要靠外界的刺激才能启动它。
林夕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在黑暗中保持着冷冷的抗拒。这样折腾到后半夜,她正迷迷糊糊地准备进入梦乡,她感到身体被人抱紧了,麻雀样的尖嘴巴在她身上拱来拱去。配合着嘴唇,她的四肢开始滑动起来。突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她吓了一大跳。
她推开了他,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爬向墙角,在那里蜷缩成一团,好像她面对的是一具刚刚从墓x里爬出来的血淋淋的死尸。东方耸了耸身体,林夕阳以为他要扑过来,便赶忙张开四肢在屋子周围爬来爬去,像一只在拼命逃命的动物,眼睛惶恐地盯着对面的男人。
别碰我。她脸色苍白地蜷缩在墙角,浑身剧烈颤抖,你有毒,请你走远点。
你疯了。东方咆哮起来。
仔细看看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怎么拉?但东方还是赶紧低下头,他把自己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又动用了嗅觉。然后他奔进卫生间,用消毒过的毛巾仔细擦洗身体的每个部位。过后,他当着她的面把那东西掏出来,放进一次性消毒杯里浸泡,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对面的窗户。男人握着家伙消毒,眼睛却看着碗里的毒药,这种滑稽剧已经上演过无数次了。他硬要把人性的弱点抖出来,毁灭之后再呈现在世人面前。林夕阳感到她的世界在这一刻统统分崩离析了。她对着四面墙壁的镜子,耸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东方终于感觉到了异样,她笑完后用那样厌恶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肮脏的动物。他感到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稍作迟疑之后,他猛地扑过去,准备扑过去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但女人躲到了墙角,两个人在屋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女人坚决不让他碰她,生怕他把毒汁喷到她身体里。
东方感到一切都是徒劳,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然后握着他脏兮兮的器官从门缝里窜出去了,黑暗中涌过来一阵寂静的冷漠,在屋里四处奔跑。
林夕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刚才的恐惧感还没有彻底消失。房间里仍然残留着一股r体酸烂的气味。女人的哭声从墙角处传出去,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在喉咙口呜咽。街对面的工作坊又开始了运转,凄厉的叫声在上空飞扬。
林夕阳突然感到身体被这叫声点燃了,埋葬了好多年的欲望浮出了身体表面,在拼命撕她空荡荡的身体,她身体休眠了近十年,她原以为这堆不成器的废物变成了一堆垃圾,一群尸体在垃圾上跳舞……
透过百叶窗s进来的阳光照在巨大的席梦思床上,被四面镜子复制出来的无数女人被冰冷地抛在床上,她浑身湿淋淋的,只要一动就能听到巨大的水响。一只毛茸茸的大猩猩在身上抓了一把,那个身体冒着汽车尾气的校长把她的r都抓烂了,正在往外渗着血水,有毒的红色y体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在慢慢地啃噬两座坚硬的山峰。还有她的男人,他在房间里驱赶她,像驱赶一个不积极配合他的小动物。她在黑暗中兀自笑了,她伸出两只胳膊,抱住了自己那具正在颤抖的身体,抱了很久。
然后她从床上爬起来,小碎花绸缎睡裙滑到床底下去了。她浑身赤l着走到窗户边,脚踩在一台旧式的缝纫机上,她脱了鞋子,赤l着双脚,这样制造噪音的麻烦就省去了。她跳到缝纫机的夹板上,在黑暗中歇了一口气,屏息静气地聆听着,除了对面女人放肆的呻吟声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外,世界安静得有些越轨。
一个被黑色掩盖的女人拼命地趴在窗户上,已经生锈的窗齿紧贴着她的皮肤。现在她要靠身上的两个器官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主要是视觉效果,如果再配上听觉那就更完美了。幸亏距离不是很遥远,除了肌肤的纹理,现在连水的响动都清晰可闻。林夕阳的脸紧贴着生锈的窗户,贪婪地看着前面两个白色的r团。
那两只发情的野兽拥抱在一起时把桌子上的玻璃杯撞倒了,乌堡镇的夜里出现了一声玻璃撞击地面的脆响,将躲在窗台上的林夕阳吓了一大跳,她在黑暗中夹牢了脚,将四肢牢牢固定在雕花窗棂上,这样她看起来像一只挂在树上的猿猴。她希望这样的夜晚只有她一个人。
男人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大堆辅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