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声音较大,对方都听见了。勇力禅师诵声佛号,道:“尊驾为救上官姑娘,率人放火焚毁本寺,今宵想出此山门,只怕已不容易。”话声洪亮异常,宛如巨钟大鸣。光是这股威势,就足以令人胆怯气沮。
破贪和尚接口道:“今晚纵火的夜行人便是你的手下么?”
吕声晃一下手中狼牙律,冷笑道:“我不和你这个伪善面孔,暗里为非作歹的和尚谈话。”
勇力大师威严地道:“尊驾尽管表现江湖道上的雄风,贫僧虽是出家人,却也敬佩有血性不怕死的好汉。但你如再信口雌黄,诬蔑佛门弟子,贫僧万难容你放肆。”
这勇力禅师虽是智勇双全,但君子可以欺其方,他便是因为方正不苟之故,凡事总不肯往坏处想。其实他何尝不觉得有点儿奇怪,早先上官兰曾说破贪和尚不是好人,而此刻这独臂大汉也这等说法。空x来风,必有所自。他也懂得这个道理。但偏偏就是不肯妄加推测。
他严肃地继续道:“破贪师兄自从放下屠刀之后,十余年来,德行高深,佛门中人,谁不仰慕令德,你们妄种口孽,虽然无损于破贪师兄,但贫僧有护法之责,决不容你们放肆。”
上官兰秀眉轻皱,道:“假如我有证据呢、’黑暗中看不出破贪和尚的神色,勇力禅师却沉默了一下,侧顾破贪和尚道:“他们胡言乱语,师兄你说怎么办?”
破贪和尚道:“让他们拿出证据来。”语意甚为坚决,生似一无所愧。
勇力大师朗笑一声,道:“你们听见了么?”
上宜兰所谓证据,乃是指井底尸首,但事到临头,忽然想到这具尸首虽然死在井中甚为可怪,却无法证明就是破贪和尚所为,不觉愣了一下。这时四面陆续有人影出现,原来勇力禅师从少林寺带来的四名憎人与及那重生、重回两僧,都相继寻来,形成四面包围之势。
她凑近吕声耳边,轻轻道:“我的名字是上官兰……”独臂野豺吕声嗯了一声,方想目下形势如此急迫,何故说起这闲话来。只听上官兰又道:“我的师父便是你也认识的白凤朱玲……”
说到这里,吕声禁不住啊一声。
对面那些和尚见他们咬耳朵,吕声又发出这等诧讶之声,都不知他们弄什么玄虚。勇力禅师以为她跟吕声在商量证据之事,便耐心等候。
上官兰继续道:“今晚他们人多势众,为首的两人武功又绝高,我平生见过无数高人,但像勇力大师这等神勇天生的高手,当真未曾见过。”
吕声连连点头,口中应是。敢情他也有同感。
“目下你家公子身上负伤,未能出手。再说他纵然能够出手,人数未免孤单,因此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姑娘请说,小人无不遵命。”他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勇力禅师剑眉一皱,但仍不做声。
上官兰道:“你若出得此寺,无论如何须说服你家公子,把今晚之事,转达与我师父知道。”
“啊……这个……这个……”吕声可深知张咸对朱玲未能忘情,是以才潦倒江湖,郁郁终日。若要他去见朱玲,只怕他不肯做。吕声一时之间自然猜不透上官兰的深意,敢情上官兰头脑缜密,已判断出勇力禅师真是佛门有道高僧,这种人唯有以理服他,要不然就得找出个他心服之人,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目前她已是有口难辨,假如无情公子张咸来救她,勇力禅师一定瞧不起张咸,对于他的话自然不肯相信。而张咸能否赢得他们,也大成疑问。看来唯一办法,便是请出石轩中来。其时解释不行的话,凭石轩中手中之剑,纵然少林寺全数高僧出手,也无能抵挡。不过这番心意自然不能明白告诉吕声。
她见吕声尚在沉吟,便道:“你必须依从我的办法,我师父来救我乃是名正言顺之事,换做你家公子,便大为不妥,恐怕还会节外生吕声觉得这道理很对,便点点头,上官兰透口大气,朗声道:“勇力禅师你是少林高僧,我相信你必能主持公道。现在我的证据还不齐全,因此不再多言,免得多个诬谤佛门弟子之名。愿留在此寺作为人质,立刻命这吕大哥去把一切证据取来,务使j人现形。吕大哥此去快则十日,迟则半月,必可赶回。大师以为如何?”
勇力禅师迟疑一下,未能决定,破贪和尚冷笑道:“你别是想乘隙逃走么?”勇力大师听了此言,立刻道:“师兄请恕我专擅之罪。”
转目瞧着上官兰,决然道:“上官姑娘既然自以为冤屈,此事关系本门弟子永德禅师之死,贫僧一切也须请示师门,就是这样决定。若然吕施主不在半月之内赶回,贫僧可就要把姑娘处决。”
上官兰微微一笑,道:“吕大哥快走,半个月时间只怕不够呢!”
吕声长啸一声,疾然纵去。
翌日凌晨,那无情公子张咸率着吕声、蒋青山两人,都骑着骏马,驰奔向石轩中隐居的地方。一路上登山涉水,不辞跋涉辛劳。四日之后,已赶到地头。
那闻名天下,震动武林的一代大侠剑神石轩中,乃是住在湘鄂之间的一个小地方,名叫屏南。位在岳州东面百里左右。
三人来到屏南,张咸让吕声二人在山脚下的村庄内等他,独自一人驱马上山,在一处白石围墙外下马,步入门内,只见一片白石铺的平场,约有三丈六七方圆,横互在围墙与白屋正门之间。
张咸潇洒地向正门走去,刚刚走到白石平场中间,只见正门内走出两个年约十五六岁的清秀童子。同时侧门里也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这个大汉肩胸宽厚,手足长大,举步间甚为沉稳,分明练过武功。不过他身上衣服简陋异常,真如普通的庄稼人,加之赤着双足,一点也不起眼。
无情公子张咸只瞥那大汉一眼,认为这个大汉虽然练过武功,却不足以重视,便注目在两个童子身上,一面走过去。
一个童子走前两步,含笑道:“贵客来访朋友么?”
无情公子张咸点点头,道:“不错,烦你通报白凤朱玲,说我张咸有事找她。”
那童子微微一笑,道:“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张咸双眉微剔,冷冷道:“她就是石轩中的妻子,你也许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说出第一句时,心头被一阵说不出来的痛苦所侵袭,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后面那童子脆声笑道:“大哥,这两年我已看惯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到这里胡说人道,好像很是个脚色似的,其实都是些可怜虫。”
前面那童子忍不住笑了两声,随即忍笑道:“你别胡扯了……我说张先生你找错地方了,石轩中大侠不住在此地。”
张威烦躁地道:“朱玲究竟住在何处?你们再不说的话。”他下面本是想说“我可走了”这句话,但话到口边,忽然想到这两个童子不知是什么人,岂能因他们的无礼而生气不管上官兰之事?故此突然咽住。
那两个童子仍然笑嘻嘻的,其中一个道:“石大侠和石夫人虽不住在此地,但我们常常会见到他们,张公子你有什么事,先告诉我们,我们替你转告。”
张咸冷笑一声,摇摇头道:“本公子不认识你们,怎能把事情告诉你们?”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童子道:“你的话也有道理,我姓欧阳,单名秋。这个是我的师弟梁文。这样好了,你回去写具外帖,同时把事情写在帖上,用封套封好,我们兄弟替你把名帖送到就是。”
张咸冷漠地摇摇头,举步向大门走去,上了台阶,欧阳秋和梁文两个童子一齐拦住他去路。梁文不客气地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看看她在不在屋内。”随手推去,梁文出掌一挡,身体连晃几下,终于退开数步。
“旁边那壮汉大踏步走到大门门边,就在门口当中一站,面向着张威。
欧阳秋见梁文劲力远不及人家,乖乖闪开一边。张咸走到大门口,见那汉子拦住去路,懒得说话,一掌攻去。
那浑愣大汉暴叱一声,宛如平地霹雳,喝声中一拳迎面击去,拳风劲烈无比。
张成见他根本不理自己的招数,这时已发了一半,却硬收回来,脚下斜踩七星连环步,身形一转,侧绕敌后,一掌向对方右肋攻去。
那浑愣大汉虎躯微晃,倏然一时撞出。这一格又快又巧,张咸真想不到这大汉身手如此灵活,自知不能硬碰,其疾如风般退回原来位置。
只见那浑愣大汉的招数也是才发便收,蓦地一连数拳,迎面打来。拳力之雄,世上罕见。
张咸无法不退,浑愣大汉越打越有劲,数拳之后,拳力越见雄劲。张咸与他虽已相隔寻丈,仍然感到对方拳力勇猛难当,不敢硬封。这一退足足退了两丈七八,那大汉方始煞住拳势。
张咸一顿脚,回头便走。出了那道白石围墙的大门,耳中尚自听到两个童子的笑声。
他一面下山,一面气得面色煞白,几乎呕出鲜血。要知张咸武功本来极高,放眼当今武林,能够和他一拼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但今日他连手也不能还,并非那浑愣大汉的武功比他高出太多,却是他内伤未痊,只能用以前的一半功力应战,故此不敢硬封对方的拳头。换了别入,身上负了像他那样的内伤,根本就无法运集真力,与人动手了。张咸的性情骄傲无比,吃了这种闷亏,气得他直想吐血,甚至一头撞死。
到了山脚村庄之内,独臂野豺吕声和地哑星君蒋青山迎上来。
蒋青山等两人默然跟在后面,只见无情公子张咸策马向荒野中走去。暮色渐合,四下景物已是一片迷茫,他们越向前走,越见荒凉。
蒋青山忽然向左边指指,张咸随意一瞧,只见数丈之外,现出一道高高的围墙。
他们久走江湖,一望而知乃是寺庙的山墙。张咸这时心中稍为平静,便策马过去,绕到前面一瞧,敢情是座相当大的尼庵。
张咸一言不发,策马顺着山墙走去,绕到庵后,忽见数丈外有间空屋,便走过去,下马入屋。蒋青山在前面点燃千里火,但见此屋甚为干净,想是庵中尼姑不时打扫之故,这时张咸才第一次开口说话,道:“就在这里歇一晚。”
蒋青山和吕声遵命行事,一个去解马鞍安顿马匹,一个敲开尼庵的门,借到一床被褥和一张木床回来。同时又弄了一根红烛,点着后放在窗框上。
他吩咐蒋青山和吕声两人道:“我运功入定之后,你们不可离开此屋,外面有什么响动,不必理会。我运功之后,纵然有种种怪相,但只要不跌落床下,便不妨事。不过在我恢复知觉之前,你们不能触碰到我的身体,切记,切记!”
吕声极焦忧地道:“公子,你自信能够安然闯过这一关么?”
张咸忽然收敛起他平日那种冷漠无情的态度,微笑道:“你们跟随我多年,一向忠心耿耿,我便不蒙骗你们,今晚这一关能不能闯过,实在没有把握。假如我不幸身亡的话,你们随便找个地方把我的尸身埋葬就行了,只是我没有什么东西遗赠给你们,心中实感不安。”
独臂野豺吕声面色大变,道:“公子,你不能冒险行那自疗大法,你的内伤并非不治之症,只不过要多点儿时日罢了。小人等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公子遭遇大难……”说到这里,他那狰狞可怖的面孔上,已挂着两行热泪,旁边的蒋青山也咿唔连声地直比手势。
张咸连连叹息,这两个手下的忠诚爱护,的确使他异常感动。
他默想了一阵,突然坚决地道:“你们小心防卫,替我护法一晚。”
吕声阔嘴一张,张成厉声道:“住口,你再所乱我心神,等会儿我非死不可。”吕声登时噤若寒蝉,退开几步。
他慢慢闭上眼睛,盘好双膝,双脚脚板心向天,双掌反过来平放膝上,掌心也向着上面。这两脚双掌及头顶向着上空,称为五心朝天。
架势摆好,便开始调息运气,屏除胸中一切杂念。不久工夫,身外一切事物都不闻不见。
蒋吕两人屏声静气,四道目光都凝集在无情公子张咸面上。
只见他的面色越来越坏,由红转青,呼吸不但沉重,而且忽长忽短,极不均匀。
蒋青山面上现出焦灼的神色,吕声知道他天赋甚高,几乎完全识得公子所学到的各派武功,故此见他神情不对,不由得也跟着焦急起来。
眼看张成面色越来越青,呼吸粗滞,似乎不能畅通,时时窒息一阵,才继续吸气。吕声急得一头大汗,汗水都沿着面顿流下来。
张咸忽然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突然弹起数尺高,落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却已变成仰天僵卧的姿势。
吕声喉咙中咆哮一声,张口咬住狼牙棒,腾出那只独臂疾然去拉张咸。蓦地一股劲风潜力劈面击来,登时把他震开六七步远。
吕声但觉头晕眼花,耳中嗡嗡作响,定一定神,睁眼看去,只见蒋青山已绕到这边床头,隔住他和张咸中间,眼光中含着责怪的意味凝瞧着他。
只听有人道:“那边有灯光,可要过去瞧瞧?”语声不高,但含气敛劲,分明是武功不俗之辈。
语声只有这一句,便毫无声息眨眼间一阵劲风扑入屋来,烛光摇摇,屋门陡然出现一个十分高大的怪人。
独臂野豺吕声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眨眨眼睛,只见那个突然出现的人竟踏入门内,烛光之下,但见此人头发蓬乱,满面灰白的胡子,身量十分高大,身披一袭青袍,猛一看时,当真形状极怪。
这个怪人踏入门内之后,陡然止步,双目发出锐利的光芒,宛如两道冷电,落在床上的张咸身上。
大门口跟着又出现一人,却是个背c长剑的中年道士,举止矫健有力,双目有神。
吕声来回望了两次,这才发现已入门内的怪人,也是个老道士,身上披着一件青色道袍,但因头上的髻挽得不好,蓬蓬松松,加以满面灰胡,乍看还真看不出是个玄门老道。
他手中提着一支鸭卵粗的铁g,腰间c着一截金色的管子,背上还斜挂着一口长剑,神气粗豪凶猛,没有一丝一毫出家人那种冲虚谦退的味道。
蒋青山拦在床前,左后右剑,全神戒备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
吕声也忘了一切,狼牙棒横持手中,走上去和蒋青山并排一站,挡住那怪异的老道人。
那高大的老道人目光一闪,扫过这两个护法之人的面上,见他们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却满头大汗,登时长笑一声,大步向床边走来。
这个怪老道形相凶猛,气派又大,毫无顾忌地大步走来,把个一生的横的独臂野豺吕声弄得大大一愣。地哑星君蒋青山念念不忘主人,这刻因对方长笑之声甚为震耳,禁不住回头一瞥。
怪老道就在他们一个发愣,一个回头之时,突然快逾闪电,从两人身侧掠过,倏然一掌,向无情公子张咸的天灵盖击去。
独臂野豺吕声回头一看,只急得大吼一声,举起狼牙律。
那怪老道的手掌粗大宽厚,直向张咸头上拍去。出手时快如闪电,但到了离张咸天灵盖不及两寸之时,忽然煞住凶猛的去势。可是掌风已把张成的衣服刮得飘拂不定。
蒋青山出手之快,远在吕声之上,但见他左后右剑,一块儿向那怪老道身上撞去。
怪老道左手下落之际,百忙中回头一瞥,刚好瞧见蒋青山作势扑起,他立刻又回头看着床上的人,左手长g突然脱手向背后电s过去。
蒋青山见对方铁g脱手撞来,猛然一沉真气,身形坠钉地上,右盾一架,当地大响一声,把那支铁g震上半空,哗啦啦暴响一声,屋顶已撞穿了一个大d,碎瓦灰尘纷纷洒下,铁g已破屋而出,不知飞坠何处。
怪老道头也不回,双目注定在张咸头顶,掌势忽又刹住,极缓慢地一分一厘地下沉。
蒋青山深知张威此时只要被人一碰,全身功力便立刻散尽,眼看那怪老道的巨掌离他头顶不及一寸,禁不住双目一闭,不忍目睹公子功夫散失时那种惨状。
怪老道这一回比上一次更加小心翼翼,全神贯注,满头须发都倒竖起来。
蒋青山猛一睁眼,只见怪老道的手掌好像已拍在公子天灵盖上,不由得心胆皆裂,咬牙闷哼一声,闪电般纵过去,左盾先发,激出一股劲风,直取敌人后背。其实那支短短的银剑,却悄无声息地袭戮敌背。
怪老道全身稳如山岳般动也不动,左臂灵巧无伦地拔出背上长剑,右掌却缓缓提起来,这一次好像比上次更觉沉重吃力。
就在他提掌之际,蒋青山身形已离他不及五尺。那怪老道左臂翻处,一刻向背后刺去。动作不快不慢,不徐不疾。蒋青山左盾一沉,猛然向敌剑击去,右手银剑已准备发出。只要对方之剑吃左盾荡开,右手银剑便脱手飞出钉在敌人背上。
那面银盾挟着排山倒海之力,一下子击在敌人长剑之上,怪老道哼了一声,那支长剑沉下半尺左右,便已稳住不动。
蒋青山万料不到这个怪老道功力竟然这等高强,居然有本事硬挡住他的一击,右手银剑已无法发出。怪老道长剑忽然一弹,把蒋青山震开数步。床上的张咸却在此时突然长长透一口气,眼帘微动。
那边的独臂野豺吕声正和那中年道人打得激烈,两人旗鼓相当,功力悉敌,谁也占不了便宜。
无情公子张咸运功入定之后,根本不知有人进来。那怪老道拍了第一掌之后,他全身凝滞的血脉忽然通畅,内伤立时好了十分之八。
等到怪老道第二掌提起来,张咸突觉从来未曾有过感觉的生死玄关中一阵震动,同时从丹田中涌起一股热流,直向生死玄关冲去。
这一刹那间,张成已知内伤不但业已全部痊愈,同时假如丹田中涌起的这股热流,能够驾驭得好,冲破了生死玄关,起码便变成了不坏金刚之身。纵然不能冲破此关,但只要善加利用这股热流,不住地向生死玄关冲击,时候越长,功力越增。
不过这时他已恢复知觉,是以搏斗之声传入耳中,使得他眼帘微动。
蒋青山哪知内中有这等玄虚,被对方长剑震退两步之后,立刻收摄住浮躁的心神,运足全力,又向敌人冲去。
张咸一直没有睁眼,这时他灵台空明澄澈,以前所学过各门派的武功,都闪过心头。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悟出武学中好些深奥难解的道理,以前好多招数他都不能应用,这时竟已解开其中疑难。
他心中大喜欲狂,谁知情绪一波动,丹田间那股热流立刻消灭。
张咸深知这是无可奈何之事,并不懊悔。同时又听到搏斗极为激烈之声,立刻睁开眼睛。
只见床前站着一个中年道人,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在这道人背后,蒋青山和目声两人正舍死忘生地向一个怪老道猛攻。
张咸冷笑一声,左手向那中年道人一推,双膝微一用力,已纵落床下。
那道人但觉一股奇重的潜力当胸袭到,不能不闪开两步。
张咸正要举步过去,那中年道人沉声一叱,刷地一剑当胸刺到。
张咸突然一掌拍去,快逾闪电。
中年道人正要变化剑势,哪知长剑一震,已被对方一掌拍在剑身上,随着手腕一麻,脉门被张咸抓住,一条右臂,全无气力。
中年道人心中的惊诧,比惧怕之情要多上数倍。原来他也是剑术能手,阅历丰富。可是对手手法之诡异厉害,生平未曾见过。
张咸用了一招刚刚悟出的手法,便奏奇功,心中得意之极,忍不住仰天大笑。
那中年道人冷冷道:“我师叔见你运功自疗伤势,助了你两掌之力,你抓住我干什么?”
张成笑声倏收,哦了一声,立即厉声道:“都给我住手。”同时自己也松开那中年道人。
蒋青山两人闻声齐退,吕声喜叫道:“公子你没事?内伤都好了么?”
无情公子张咸缓步走到那老怪老道面前,拱手行礼道:“幸得道长相助;区区这里多谢。”
那怪老道眼睛一翻,道:“我不是存心来助你,你不须谢我。”
说罢把中年道人拉起来,一言不发,便向屋外走去。
张咸突然睁开眼睛,大声道:“道长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