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中平静地笑一下,道:“郑兄总是为了内人一去不返之事焦灼,我先代她向你道谢,她已去了两日一夜,就是今晚还不回来,明早一定能够赶回,请你回去好好休息。”
郑敦道:“我实在没有你的修养功夫,这件事都是被我弄糟的,此时叫我如何睡得着。”
石轩中笑一下,道:“你这样也于事无补,何况事情不能归咎于你。”
魔剑郑敖在屋中大踏步走了几个圈子,忽然问道:“夫人会不会在路上发生什么事故?”
石轩中迟疑一下,道:“我想不会。”
郑敖道:“据我所知,鬼母时至今日,仍然有不放过你们的迹象。
再加上那神秘的琼瑶公主。哼,哼,这江湖已是遍地陷饼。”
石轩中取起桌上的书,又阅读起来。
郑敖沉思一阵,道:“石大侠恕我言语唐突,你外表看起来好像毫不在乎,敢问是不是真个这样?”
石轩中沉默片刻,缓缓道:“这本《资治通鉴》我已阅读了一日一夜,但直到现在,未曾翻过一页。”
郑敖叹口气,道:“这就是了。”转身走出书房,匆匆奔回家里,把胡猛弄醒,要他带了那柄特制的大刀,两人在夜色茫茫中奔下山去。
石轩中自个儿在烛下百~万\小!说,不知不觉又是天亮。王嫂悄悄端来早餐,摆在桌上,然后悄悄出去。
过了半个时辰,王大嫂又悄悄走书房,只见那份早餐原封不动地摆在桌上,不觉叹口气。石轩中忽然抛开手中书本,站起身来。
王大嫂轻轻道:“相公你两晚不睡觉,一直也不吃东西,夫人知道的话…”
石轩中摆手截住她的话,道:“小哥子快起床了,烦你小心哄哄他,我要亲自下山一趟。”
他的脚程非同小可.一个时辰不到,已走到岳阳。
人城之后,就在靠近城门处有间镖局,门前车马麋集,许多劲装汉子走出走入,一片忙乱的样子。
他抬目瞧瞧那面镖局大旗,只见那旗白底青边,当中绣着一个罗字。
石轩中微微一笑,想道:“这间镇南镖局听猿长老说是他的记名弟子飞猿罗章设立,前两三年因猿长老介绍,见过此人一面,当真是个年轻俊杰之土。今日他镖局门前这等忙乱,想必生意太过兴隆之故。我要查问无情公子张咸下落,非找他不可。”
当下走到镖局门前,忽见两个劲装汉子冲出来,各跳上一匹骏马,丝绳一抖,如飞向东门外驰去。
他走到门口,一个趟子手拦住他,道:“你要找哪一位?”
石轩中道:“我想见你家局主。”
趟子手面色微变,道:“敝局主没有工夫见客,请你留下贵姓大名,以及有什么事。”
石轩中见此人态度粗鲁无礼,眉头轻皱,道:“你对待客人也是这副样子?”
趟子手冷冷道:“请吧,就算是天皇老子也不能见他。”
那趟子手回答的话虽然无礼,但石轩中毫不生气,心想罗章正有事之际,自然吩咐下什么人都不见。若在平时,他根本不会求见罗章,但目下正是赶时间的关头,罗章纵然不肯见人,这回说不得也只好勉强他一次。
心念一转,便向那趟子手含笑道:“既然如此,我自己进去瞧瞧。”
他说得十分坦然,好像对方必不拦阻似的。那趟子手不禁愣一下,石轩中已举步跨过门槛,直向屋内走去。
那趟子手定一定神,暗自奇怪自己奔走江湖,已见过无数人物,怎的今日好像被这个俊美书生的气度风仪所慑,竟然忘了出手拦阻。
石轩中刚走了几步,那趟子手追上来.怒声道:“你这人怎的乱进来?”
喝声中伸手揪住石轩中的衣袖,用力一扯。
石轩中倒没想到此人手劲不小,本能地运了两成真力,轻轻一甩。
那趟子手但觉一股大力涌到,惊叫一声,整个人飞开寻丈,摔个半死。
石轩中忙跃过去,扶起那汉子,口里连连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摔伤了没有?”
就在他扶起那趟子手之际,已有四个劲装大汉一齐涌扑过来。原来他们早就注意到同伴拦阻石轩中,这时一见同伴被摔,不约而同地都纷纷大喝连声,各个掣出兵刃,凶猛扑来。
这几人不由分说,口中叫骂连声,手中的兵刃先后朝石轩中身上递去。
这一闭已惊动内面厅中之人,眨眼间走出数人。当中一人年在四五旬之间,举止沉凝,额下留着黑须,背上斜系着一只长剑。
他们涌出来时,恰好见到石轩中抱着那摔得头昏眼花的趟子手,轻灵地从数人合击之中闪出来。
这人蓦然大喝一声“住手”,那些劲装汉子立时四散跃开,各按刀剑怒视着当中的石轩中。其中一个汉子大声道:“这厮强要进来,黄三一拦他,被他摔了寻丈远,现在还扣为人质。刘大侠不可放过这厮……”
另一个劲装大汉接口道:“这厮一定是对头派来,才敢这样目中无人……”
石轩中自知理亏,面上赔着笑,先把那趟子手黄三放下,然后向那被称为刘大侠的人拱手道:“兄弟实是无心失手,请刘大侠原谅。”
那刘大侠定睛凝视着这个俊得不可迫视的书生,尚未发言,在他有首一个年约四旬上下,身披淡青色长衫的人大声道:“尊驾闯入此地,露了一手绝艺,可惜我们都没看见。现在不管尊驾是什么来历,我张浦先陪尊驾玩两手。”
这人也是用剑,话声未歇,反手已掣出长剑,出手利落快捷,已具名家风度。
石轩中拱手道:“原来是云梦双侠中的张二侠,那么这一位必是刘兼大侠了,兄弟久仰两位英名,钦慕已久……”
张浦露出得意之色,道:“好说,好说,这双侠之名不敢当得,”
就是平生不做亏心之事罢了,尊驾用什么兵刃,何妨亮出来教我们开。
开眼界。
石轩中大感为难,须知他此刻名震天下,如果自报姓名,便落个传名压人的话柄。若然真和对方动手,他们俱是行侠仗义之土,声名得之不易,一旦败在自己手下,岂不更落个恃技欺人的罪名。
张涌纵声大笑道:“怎么啦,朋友你有点儿后悔么?”石轩中道:“兄弟擅闯进来,实是另有要事,张二侠如此对付兄弟,确是令我无法应付。”
张浦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敢出手伤我镖局中的人,难道把我一们这些人放在眼内,就算你身上有事,也等比划之后再说。”
石轩中向人丛中扫了一眼,不见飞猿罗章,心想他大约不在此处,否则他身为局主,一定会出来探视。
云梦双侠中的老大刘兼忽然道:“二弟暂匆出手,这位朋友颇擅空手入白刃之能,就命曾元凯出去和这位朋友拆几招。”
一个年轻壮士应声跃出去,掣出长剑。张浦不能不听义兄之言,只好退回来。
那年轻壮士一口气使出本门十余招剑法,幻起满地光华,然而每一招出手,都因对方手掌移处,指风俱罩住自己臂肘腕三处脉x,不得不赶紧变招换式。十余招过去,旁边的人但觉曾元凯身法轻灵,剑势翔动,环绕着敌人进攻,不过一招也没攻进去。那个俊美书生仅仅面对着曾元凯缓缓转动,脚下寸步不移。
这种打法连云梦双侠也愣然不明其故,只觉曾元凯太过容让对方,不肯出手。
张浦提剑纵出去,口中道:“元凯你退回去。”说时,一剑疾如电奔般刺去。猛可大吃一惊,忙忙收剑,变为一招“鱼跃于渊”,剑尖急探对方眉头,腰身四处大x。哪知刚用上半招,脚下移宫换位,疾转过去,手中长剑也变换把式。原来他正如曾元凯一样,剑招刚发,便感到对方指风罩到臂肘腕三处x脉之上,是以不得不变化剑势。
曾元凯虽然有心退回,但剑招怎样也无法中辍,于是形成两人环攻石轩中的局面。
云梦双侠中的老大刘兼,看得面色y暗不定,过了片刻,掣出背上长剑,缓步走近战圈。
这时整个镖局内数十人都挤在四周窥看这一场剧战。只见石轩中双掌从不曾递出一尺之上,同时双脚一直钉在原地上,仅仅偶然徐转身躯,面迎攻来的对方。
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张二侠张浦和曾元凯为何不发剑攻到敌人身上?同时刘兼的沉重面色,令人益觉局势紧张。
刘兼名满三湘一带,这时已认出对方武功深不可测,每一次递出手掌,都早就掣住张浦或曾元凯的剑路,迫得他们没有一招能够使完。这等超凡入圣的武功,别说亲眼瞧见,当真连听也未听过。
念头一转,突然大声喝道:“二弟休息,愚兄助你一剑之力。”手起剑出,刷刷刷一连攻了数剑,出手奇快,刻上内力沉凝雄浑,一派名家气度。
他一加入,张浦和曾元凯剑势大盛,但见一共三支长剑幻出满厅光华,笼罩住石轩中的身形。
石轩中虽然不惧,但颇急于脱身,剑眉一皱,朗声道:“诸位以众凌寡,就算赢了也不光彩。”
刘兼厉声道:“朋友你除非把我们击败,否则休想出得此门。”
石轩中双臂如创,突发数招,眨眼间把苦苦围攻的三人迫开四五步之多。四面观战的人无不大惊失色,人丛中突然有人暴声叫道:“一定是这厮,大侠二侠别放走他。”
石轩中浮起俊逸照人的笑容,道:“从这话中听来,石某知道已被诸位误会。”
对方三支长剑吃他迫开之后,都相隔数步外环同着他,未曾再动。张浦首先发难,长到一挥,猛攻过去。刘兼和曾元凯一齐响应,各挥长剑。哪知石轩中不动则已,一动比他们更快,两只手臂挺直有如两支长创,飒飒风响中,已连发数招,这一回把对方三人迫得更开,各个离他六七步之远。
双方又成伺机而动之势,刘兼心中一直怀疑此人,这时忍不住大喝道:“朋友你贵姓大名?”
石轩中向他拱手道:“区区石轩中……”
此言一出,宛如平地起个霹雳,不但四周的人都愣然相顾,连刘兼等三人也齐齐怔住。
张浦蓦然抛掉手中长剑,大叫道:“你是石大侠,何以不早说?”
人丛中响起一阵话声,但听剑神二字,不绝于耳。
刘兼收回长剑,抱拳行礼道:“请石大侠恕我等冒昧出手之罪,刘某早已疑是石大侠,但因想到石大侠声明过不再踏入江湖,是以心中又拿不定。”
石轩中忙忙回礼道:“是石某无礼,擅闯贵局,云梦双侠久享英名,尚祈海涵石轩中无礼之罪。”
拥在四周的人仍然不散,数十道目光紧紧盯住石轩中,都是仔细看清楚这位不可一世的剑神大侠真面目的心意。石轩中倒被大家看得不好意思,向大家拱拱手,然后向刘兼等人道:“石轩中因有事急于追上无情公子张咸及其手下两人,是以明知贵局有事,但因与局主罗章兄有过一面之缘,故此冒昧进来探询。”
众人听到张咸之名,又是一阵s动,刘兼原本是飞猿罗章的师父,后来猿长老看中罗章根骨,传以南岳衡山的剑术心法,并收为记名弟子,是以后来刘兼已不复把罗章当为徒弟。他叹口气,道:“罗章昨日傍晚亲自押镖出岳州时,忽然发生事故,此刻他已失踪,不知去向。刘某等遣出多人,就是想找到猿长老前辈求援。”
石轩中惊嘴一声,道:“罗兄一身武功,武林中已罕有其匹,怎地也发生这等奇事?”
刘兼道:“所有镖货及大队人马均安全无恙,听同行的伙计说,有个蒙面白衣女带着一个衣饰华丽的老妪忽然在路中出现,邀罗章到僻旷处比剑,罗章这一去便不再回来,刚才我见石大侠武功高绝一时,还以为你有份。”
“啊,蒙面白衣女……我刚听峨嵋白灵官真人说起过,关于她们在蜀中出现之事,想来已传遍江湖了。”
刘兼道:“不错,听说连玄y教刑堂香主西门渐也失踪了,而且是那些蒙面白衣女子所为。”
石轩中心头一动,忽然想到朱玲独自下山不返,会不会碰上那些白衣女?刘兼这时问过镖局之人,都不知张咸出现的消息,石轩中听了,心中更加打鼓,便道:“石轩中另有要事,暂且告别,双侠如获得消息线索时,有用得上石某之处,请派人通知。”
云梦双侠但觉面子十足,连声称谢。石轩中顾不得客气,匆匆离开。走出岳阳地面,便疾向东南奔去,到黄昏时已摸索了数百里地面,但仍无丝毫线索。
这时他已到了江右武宁地面,站在荒野之中眼看暮色四合,心中焦急之情,难以形容。
他想来想去,忽然忖道:“玲妹一生机智过人,会不会路上发现苗头不对,先躲起来,此刻或者已赶回家中找我?啊,我得立即赶回去瞧瞧,或然她还未回去,我再与郑敖兄商量一下……”
心意一决,精神大振,趁着暮色迷蒙,展开惊世骇俗的脚程,疾向家中赶回去。
初更时分已经过郑敖所居的白石屋宇,匆匆一瞥,只见屋内灯火全无,也不暇多想,赶快向家中赶去。转过第二座山峰,远远但见家中透出灯光。石轩中虎目一眨,心中大喜,暗想如不是朱玲已回来,决无此时尚有灯火之理。
他一面疾奔过去,一面寻思薄责朱玲几句的措词。到了门外,因灯光从书房s出,便不推门进去先绕到书房窗外,向房内一望。
这一望使他大大一怔,原来书房中灯烛辉煌之下,只有他的儿子一个人坐在桌上翻书玩耍,石轩中不做一声,疾绕门后面卧房,从窗口进去,房中没有一人,但房门却大开。他又走出前面的一进屋子,来到书房门口,摹见房中忽然多了一个女子,手中抱着小哥子,双目凝视着自己。
这个深宵出现的女子身上穿着朴素的杏黄色的衣裳,头上松松挽个髻,底下是张瓜子脸,脸上的眉眼嘴鼻,都配得恰到好处,灯光照s之下,可以看出她的面色白里透红,发s出青春光辉。
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她那对修眉下面的一双凤眼。这对风眼不但美丽,而且蕴藏着一种含蓄的、奇异的光辉。
石轩中本是个坦坦荡荡的大豪侠,心中毫无杂念,可是他第一眼瞧去,便感到这个女子长得虽然稍逊朱玲的艳丽,但另有一种清冷高华的气质,却是朱玲所无。因此要比较朱玲和她哪个美丽,一时倒是难分轩轻,不能遽下评语。
这个穿着杏黄色衣裳的女子笑容突然一敛,更增加几分清冷的味道。
石轩中心知内中必有玄虚,缓步走入书房之内,孩子见到爸爸,刚刚要叫起来,那位清冷如水仙的本子轻轻拍一下孩子的后背,孩子蓦然打个呵欠,立刻伏在她香肩上睡着。
石轩中微笑道:“姑娘的震x手法,天下无双,孩子已经睡着,我石轩中这里谢谢姑娘。”
他走近一步,伸出双手要抱回孩子,那女子突然退后一步,冷冷道:“这孩子就是令郎么?长得真可爱。”
石轩中不知她心意何在,一时难以回答。
那女子道:“石轩中你怕了是不是?”
石轩中迟疑一下,简洁地答道:“不错。”
那女子欣悦地微笑一下,这个笑容出现在她那冰冷清丽的脸上,宛如春风吹拂过严寒的大地。
石轩中忖道:“这位姑娘外表虽是严冷怕人,但内心却仍有感情。”
那女子移开放在孩子头上的手掌,道:“既然如此,你把孩子抱去吧。”
石轩中踏前一步,伸手去接。谁知那女子忽又退开一步。
石轩中刻眉一皱,道:“姑娘这等戏弄于我,不知有何心意?”
那女子道:“等一等,我忽然记起一件事。”
石轩中无可奈何,收回双手,道:“姑娘想起之事,不知是否与石轩中有关?”
她又变得冰冰冷冷的,道:“不错,正是与你有关。”
“姑娘请说,只要石轩中知道,自当奉复。”
她冷冷道:“谅你也不敢不说。”
石轩中凛然露出怒色,道:“石轩中与姑娘素昧平生,毫无过节,但姑娘今晚再三为难于我,石轩中要请你说出个道理来。”
她冷冷瞧一下孩子,道:“有他在我手中,你敢对我怎样?”
石轩中为之一怔,轻轻长嘘一口气,脚下不知不觉退开一步。
那女子冷冷地细察他的表情,自从石轩中出现之后,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石轩中的面庞。
她忽然微微一震,把目光移上屋顶,但转瞬间又移回来瞧着石轩中。
“石轩中你仔细听着,假如我用这孩子的性命要挟,迫你去做一件坏事,你答应不答应?”
石轩中陡然一惊,道:“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姑娘为何要迫我做些不愿做之事?”
她道:“你做不做?”
石轩中凛然摇头,道:“想我不能从命。”
“你不想想孩子?他的性命就系于你的回答。”
石轩中忽然微笑道:“姑娘并非这种卑鄙的不择手段的人,何必作难石某?”
她怔想一下,立刻又道:“你不须支吾,我现在决定要你杀几个人和抢夺财物,你说一句去不去。但记着这孩子的性命决定在你一言之中。”她重新把手掌按在孩子身上,语气透出十分坚决之意,声音特别冷。
石轩中这时已相信她不是虚言恫吓,他瞧瞧孩子,陡然间又想起朱玲,而这时他已能想象得到朱玲悲伤的样子。
那女子清冷地道:“快点儿回答,我可要走了。”
石轩中微吁一声,缓缓道:“石某有几句话本不想说,但姑娘迫人太甚,石某只好得罪。”他乃是武林一代大侠的身份,虽在心情激动之下,出言仍有分寸。
他继续道:“石轩中一生行侠仗义,把别人之事看得比自己还重,今日焉能为了犬子一命,杀戮善良无辜之人。”
这句话说得虽是毫无火气,但正气磅礴,大义凛然。
黄衣女子愣一下,道:“哪么你是不要儿子的性命了?”
石轩中虎目中s出迫人的威棱,道:“不错,但石某还有几句话要烦渎清听。”他稍为歇一下,道:“敢问姑娘有没有想到,假如你对一个无知孩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