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潭公,十年前夜半我们得到陛下病重消息,进陛下营帐看到陛下已经口不能言,伸手指我王烈阳胡明闾阎。”
竟然口不能言?
不是说当时是陛下口谕指的顾命大臣吗?
殿内的官员们抬头看着陈盛。
“胡学士,你说是不是?”陈盛道,看向殿门外。
殿门外有脚步声,四个太监抬着肩舆进来,其上坐着干瘦的老者殿内顿时再次嘈杂。
“胡学士!”
“胡学士。”
喊声四起,竟然是告病许久不上朝的胡明。
胡明归乡养病已经五六年了,此时乍一见差点认不出,苍老许多,面色枯黄,很明显是久病之身。
胡明抬手示意,声音虚弱道:“让我下来走。”
太监们神情为难看向陈盛。
陈盛道:“你莫要下来了,你的身子已经受不住了。”
胡明摇头,喘气道:“胡明还没有资格在皇城乘轿,走到这里已经是逾矩了,天子座下,胡明不能放肆。”说罢挣扎起身。
见状如此太监们也不敢再阻拦,将轿子放下,两边有不少官员激动含泪迎上搀扶,更有几个中年官员撩衣跪下颤声喊老师。
“老师,您怎么怎么也不说一声。”他们到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哽咽。
胡明被几个相熟的老官员搀扶,他们亦是激动的颤声:“大人啊。”
胡明拍了拍他们的手,道:“我的时间不多了,能说的话也不多了,咱们就不说了啊。”说罢向前走去,脚步虚浮无力,两个年长的官员差点搀不住,还好两个中年官员抢过扶住,扶着胡明向前去。
“是的,当时陛下并不是对外说的,急病,病重,其实,我们进去时,陛下已经不行了。”胡明一面走一面说道。
大殿里回荡着他虚弱的声音,官员们竖耳听,当年事啊,当年的事真的很多都是个迷啊,但帝王皇后双亡,贵妃弱子不稳,五位顾命大臣稳定朝纲,禁谈当年事,所以那时候秦潭公用黑甲卫刑部做了很多强权的事,陈盛王烈阳胡明闾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终于要说当年事,而且一说就这么骇人。
但也有官员不想听。
“胡明,你无诏进京”有人大喊,“藐视天子”
“藐视天子?”胡明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天子不是我胡明的天子,所以我才离开朝堂!而我今日归来,正是为了天子!”
四周更多的声音响起支持胡明呵斥那官员。
胡明也没有再理会。
“陛下已经不能说话了,但他一口气还撑着。”他接着道,看向陈盛,“看到我们这些大臣进来,他伸手指了指我,陈盛,王烈阳,闾阎”视线一一扫过,最后落在秦潭公身上,停下脚站定,喘了口气,看着秦潭公。
秦潭公也看着他,神情平静,不管是先前的指控,还是胡明的出现,情绪都没有变化,不喜不怒不悲不愤。
胡明枯黄的脸上忽的笑了笑,道:“那时候也像现在这样陛下最后看向秦潭公,秦潭公也是这样的神情”
面对要亡故驾崩的皇帝,宠臣不喜不怒不悲不愤,真是令人感叹的事。
“总之陛下虽然口不能言,他的意思我们立刻明白了。”陈盛没有感叹这些,道,“他又指了指京城的方向,我就说陛下是要宝璋帝姬为储君吗?陛下就点点头,又拍了拍心口,那是不放心啊,胡学士就补充一句,皇后权同听政直到帝姬成年亲征,陛下就闭上眼了。”
陛下原来是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就结束了,十年前的旧事令人好奇,又这么简单。
“王相爷,闾中丞,是不是这样?”陈盛转头问道。
一直安静无声的王烈阳抬起头,神情复杂,眼神幽暗,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一停顿,他道:“是。”
静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