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说是真的,然后被指出是替身,非要说的话,的确这是有真假之说。
“事情不能这样说。”陈盛道。
话没说完曲白打断:“那该怎么说?是不让说了吗?只要说了就是逆贼同党吗?”
这质问让陈盛明白了,他看着搀扶自己的弟子,道:“满子,你要说什么?”
曲白看着自己的老师,道:“我要说宋元是不是在窃国。”
长街上陷入安静,远处的喧嚣也似乎听不到了。
陈盛看着搀扶着自己的弟子:“所以,这件事你参与了?”
这件事指的是什么曲白知道,薛青同党在各地散布告示的那件事,他摇摇头:“我没有。”
陈盛点点头:“我相信你。”轻叹一口气,拍了拍曲白的手,“满子,我知道你对宋元有偏见,他先前作恶是为了迷惑秦潭公,保护帝姬,是无奈之举。”
曲白摇头道:“老师,我说这话不是因为对他的偏见,也不是受了谁的蛊惑,而是在说事实,现在的事实是,薛青的确一直有帝姬之名,百官心中也的确有疑惑,既然有疑惑为什么不让说?”
陈盛道:“没有不让说,是她逃在先,不肯来说,又蛊惑民众。”
曲白道:“既然民众是被蛊惑,那就更要为民众解惑,让大家畅所欲言才能解开疑惑,而不是现在这样,官兵在外将薛青当匪贼追捕,朝廷在内将官员们当逆党戒备,老师,你看看现在,跟当初秦潭公那时又有什么区别?”说罢抬手施礼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停下。
“还有,老师。”他回头道,“无奈之举,作恶也是真的。”
“我没有想到,第一个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是我的弟子。”
站在马车前陈盛说道。
“大人。”老仆伸手搀扶,道,“曲大人一定是被人蛊惑了,他肯定是听了别人说话,况且曲大人一直与宋元不合,以奸佞论之,宋大人突然从奸佞变成了忠臣,他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到底是有偏见”
陈盛轻叹一声:“又岂是他一人,可见一斑啊。”抬眼看向夜空,耳边嘈杂声似乎又起,如今跟当初秦潭公那时没有区别吗?
那时秦潭公在外追杀帝姬,在内肆意抓捕官员,意图将帝姬在世自己谋逆的真相掩盖,不,不一样的,秦潭公要掩盖的是真相,他们现在针对的事并不是真相。
而薛青以及藏在暗处的同党们要做的就是用这些假象扰乱人心。
“我的确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是一个人。”陈盛道。
“是王烈阳做的吗?”老仆道。
陈盛摇摇头:“王烈阳肯定其心有异,甚至会推波助澜,但他不是会主动主导这种事的人,至少现在不是,他有太多的利害要权衡,在没有看到足够的利益之前是不会出手的。”
是啊,目前的薛青根本就没有利益,老仆不解道:“那是谁?不计较利益,又为了什么做这种事?”
是啊,为了什么呢?陈盛看着浓浓的夜色,不为利不为益,为了薛青这个人吗?
陈盛的眼前浮现那少年的形容,暗夜里安静而立,不声不响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但他动起来的时候,比如君子试六艺,比如金榜提名蟾宫折桂,比如大殿之上为青霞先生一跪
这种人,耀眼夺目,见之难忘。
“她不是一个人,好像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陈盛苦笑,又肃容,“查,那些见过她的人吧。”
深夜的黄沙道城灯火通明,大街上一队官兵疾驰进了营地。
但他们不是来歇息的,而是径直进了一间房屋内。
“搜。”
伴着将官一声令下,这间整洁又简单的屋子瞬时被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