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还没说完,李弘立刻为之大惊失色,刚刚还有些微微发凉的额头上顿时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差没从床上立刻蹦下来。饶是如此,他还是赶紧翻身伏在床上,连道此事不可。于是,父子俩同时触动了心中隐衷,一个悲叹顽疾无救,一个心伤自己的孱弱,最后竟是相对垂泪,不语泪千行。
李贤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尴尬地一幕,结果,一向聪明机灵地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要背过身更不行,只能行礼之后低低垂下了头数着地上地青砖。此时此刻,他唯有在心中埋怨,这皇帝来看太子,外头至于连个把门的人都没有么?还有王福顺,这位天子驾前第一大总管上哪里去了?
太子早习惯了李贤这样的不通报而直接闯入,李大帝却是被吓了一跳。等李弘解释过之后,他这才略带恼怒地瞪了李贤一眼,旋即摆手示意其上前来。一看清李贤怀里抱着的东西,李治那脸色登时又变了。
“这……这是什么?你五哥在病中,你带这些凶煞之物来干什么?”
谁知道你皇帝老爹会忽然出现?李贤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这脑筋急转弯之后,赶紧答道:“父皇,这三把刀尚未见血,要说凶煞之气那是绝对没有的。我不过觉着,太子五哥秉性太弱,这用阳刚之物好好压压,兴许还能派些用场。”
这话终于说得李治面色稍霁,至于李弘虽说知道这李贤多半是在信口开河,却也不打算拆穿,只心里觉得奇怪。不过,既然东西都带来了,李治便起身拿过一把,拔刀出鞘细细一观,面色登时一亮——别看他李大帝如今这七病八灾的,当年可同样也是骑马s箭练刀,挥舞两下子绝对没有问题。
“倘若朕眼法不差,这应该是波斯的大
刀?”
李贤赶紧一记马p拍了上去:“父皇好眼力!”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李治自然不例外。摩挲着那刀上精美地纹路,他忍不住又侃侃而谈了起来:“那一次,波斯王子卑路斯到大唐,敬献了三把宝刀,朕赏赐给了长孙……等三个大臣,朕听说这就是中原俗称的~。说,这也就西市有胡商货卖,价值千金。对了,你这三把莫不都是大马士革刀?”
李贤赶紧点了点头,忽然想到老爹刚刚提到了波斯王子,连忙追问道:“父皇刚刚说波斯王子献宝刀,那他可带来了波斯善于铸造此刀的工匠?”
对于这个问题,李弘直接抢了过去:“人家是亡命,带的都是亲信随从,怎么可能带工匠!”
对于这样的回答,李贤却很有些不以为然。然而,这时候李治却忽然陷入了沉思,不多时才笑道:“你不说朕倒是忘了,那时候倒是有一个波斯工匠进了长安治监,只不过那时候他就已经头发花白,眼下大约早就死了。”说到这里,李大帝忽然古怪地瞥了李贤一眼。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性情,这当爹的当然清清楚楚,根据前后这么一番话,若是还没有什么线索,李治这个皇帝就白当了。
于是,李治就顺势敲打起了李贤:“怎么,你莫非是在打这铸刀地主意?军中兵器,锋利耐用固然重要,但更重要地是成本,铸此刀的钢材朕听说大唐并没有,与其千里迢迢地运过来,还不如在本土兵器上多多下功夫。大唐的骑兵早就胜过了突厥,而陌刀军更是无往不利,何必求于外?”
这话说得并没有错,打仗虽说得靠将士,但归根结底,后勤补给武器等等一样都不能少,所以这打仗其实就是拼钱粮。无奈李贤兴头一起,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打压下去?面上虽然唯唯诺诺地应了,可李治这话一说完,他立刻又搬出了另一种说辞。
“这从外头运原料固然是不合算,但西域如今已经在我大唐控制下,而大食自灭波斯之后,一直在东征西讨,若是有一天他们觊觎西域,难免还是要有冲突。大食得了波斯良匠,距天竺又近,倘若他们全军配备上了这样地刀,只怕……”
这话讲究点到为止,因此“只怕”两个字后头的话,他也就不用说了。然而,他不说不意味着李治就不会想——这时候,李大帝终于想起,似乎几年之前,他派了波斯大臣亚伯拉罕出使,曾经有一度准备攻打大食。
虽说现在他没这个打算,而且打仗打得太多也免不了遭到大臣劝谏,但他还是不得不考虑到李贤所说的这个问题。自己打出去会被人指摘不够仁义,那么,人家万一打进来呢?
“运矿石不够经济,若是能从天竺直接运这成品刀剑回来,兴许朕还能考虑考虑。”
李贤等待良久,却从老爹的口中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要说他瞠目结舌还是轻的。可他老爹这随口一说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他赶紧将李治搀扶着坐下,旋即又提出了建议——是否可以设法控制北天竺的某个小国,扶植一个傀儡政权?
“若是要如此,首先得撇清大唐的干系。”
这时节,天竺并没有统一的政权,整个南亚大陆存在北天竺、南天竺、西天竺、东天竺和中天竺五个政权,而这五个政权也不是铁板一块,中间的小国不计其数。虽说李贤这个主意大大有悖于仁义道德,但李大帝喜好仁德的名声不假,背地里小动作也没少做过。否则,他就应该义正词严地拒绝,而不是提出要撇清大唐的干系。
这种说法李贤当然赞同,事实上,这要是流露出一丁点口风,到最后文臣必定群起而攻之。这年头作为泱泱大国,讲究的是决不能不教而诛,讲究的是一定要师出有名,就比如泉献诚如果不来大唐搬救兵,大唐就得另找借口打高句丽。若是某些古板的大臣知道皇帝居然在密谋颠覆人家国家的政权,这漏子就捅得大发了。
父子俩商量得越来越起劲,到最后竟是把这里的正主儿太子李弘给撇在了一边。而斜倚在榻上的李弘瞅瞅李治,再看看李贤,最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没得说,李贤喜欢占便宜的心理,指不定就是一脉相承自李治的。
第四百八十章 … 不是老丈人胜似老丈人,屈突申若的陪嫁
严格意义上来说,大唐皇族并不是纯粹的汉族。事乱华之后,中原就时常为少数民族统治,异族高门和汉族豪门之间常有通婚。不过,正是这种胡化的风俗,造就了隋唐两代尚武的风气,番将归朝往往也会成就一个个大姓。
屈突氏源自库莫奚种人,依附鲜卑慕容氏,后来逐渐迁居长安,到北周时已经官居高位。而传到屈突通的时候,这一位赫赫有名的猛将更是把整个家族带到了最高点——尽管他曾经和李家厮杀过,但降唐之后却飞黄腾达,在玄武门事变中更是充当了一个重要角色。
于是,屈突通本人固然是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配列太宗庙庭,在李治登基之后更是被追赠司空。
这屈突家在北周的时候就是大家族,如今虽然屈突通已经不在了,可两个儿子一个当着国公,一个当着刺史,算起来竟是比不少功臣子弟总归混得好。再加上屈突申若再过数月就要嫁给李贤,自然而然,整个屈突家都沉浸在一片欢天喜地的气氛中。
天知道屈突家上上下下的仆人对屈突申若这么一位大小姐是何等畏惧,听说她要嫁,这暗地里烧高香的不在少数。这一位虽说少时就艳冠长安,可脾气过于火爆眼界太高,就连当父亲的屈突诠也不敢随便定亲事,而敢于上门提亲的人家无不会发生乱七八糟的神秘事件。最后,这朵带刺地鲜花终于没人敢摘了。
这一天一大早。心情极好的屈突寿一大早就上门找屈突诠说话,嗓门洪亮得犹如年轻人。一说到明天荣国夫人的寿筵,他更是眉开眼笑——别误会,他和皇后的母亲荣国夫人可没有什么交情,重要的是,他得到可靠消息,就在明天,这侄女的婚事就能真正宣布下来了。
“老二。我真羡慕你生了一个好女儿。申若真是好样的!”
这话说得屈突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角更是无力地抽搐了两下。他早年丧妻,结果屈突申若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开始管家,他那些姬妾看到她都是俯首帖耳。而他在外为官几年中,一回来更是发现整个家里仿佛像换了主人似地。那些仆人张口闭口大小姐,仿佛他这个当爹地反而是外人似地。
算了算了,这些事情说出来也丢脸,看在丫头就要嫁人。好歹还提了仲翔的份上,有什么苦他自己吞了就是!
他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外头忽然火烧火燎奔进来一个仆人,还未站定就嚷嚷道:“外头有芙蓉园中来的信使,说是陛下请国公爷和老爷下午就进园子赏花,听说还有几位国公作陪。”
六月盛夏,原本就是百花盛开繁花似锦的季节,这赏花自然也是一道悠闲的美事。但问题在于。大唐封国公的多半是一群武将或是功臣子弟。虽说都识文断字,还不至于是大老粗,可喝酒赌钱赛马这种勾当大家喜欢。谁耐烦去赏什么花?曾经有某个出身破落户的武将对着牡丹说是蔷薇,这不是天大地笑话么?
屈突寿和屈突诠大眼瞪小眼,可虽然明知道去了也白去,可皇帝相邀不能不去,只能分头去准备。等他们装束俩停当赶到芙蓉园的时候,就看见程处默和几个贵族正在那里等候。要说他们的父辈都是当年的秦王府功臣,从小也是一起玩到大的,自是熟不拘礼,各自打了个招呼,程处默就笑嘻嘻地在屈突诠的肩膀上使劲一拍。
“今儿个准备和你未来的女婿说什么?”
未来的女婿?今天不是皇帝请赏花么?听了这话,不但屈突诠莫名其妙,屈突寿也是满头雾水。而看到两人这幅光景,程处默更觉得好笑,和其他人深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色,便笑吟吟地道:“两位来晚了一些,刚才陛下使人出来知会,他有些发倦,太子病也没有痊愈,所以下午让雍王过来陪我们这几个老家伙赏花,这岂不是你地未来女婿?”
屈突诠还有些尴尬,屈突寿却不管这些,笑呵呵地和众人团团一拱手,眉飞色舞地道:“这申若出嫁之后,我一定请各位老兄弟好好喝一顿,嘿,我早就瞧着这妮子眼光毒……”
“伯父!”
屈突寿还没乐和完,斜里忽然撞出来一个声音,他转头一看是侄女,非但不惊,反而更是兴高采烈地迎了上去:“申若,我家那几个都不争气,还是你行,既挑准了良人,又带了你弟弟。嘿,我怎么就没你这么个好女儿!”
平常屈突申若两眼一瞪,她老爹就是又满腔地话也必定全都缩了回去
突寿不同。一来这位是族长,见过的世面多,二来傻,这一大把的年纪摆在那里只能暂时作罢。所以,屈突申若只能强忍住发飚地冲动,趁人不注意在伯父的脊背上狠狠捏了一把。
奈何屈突寿昔日也是上过战场的,这人虽然老了筋骨还在,挨了这一下黑手愣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照旧谈笑风生。结果,等到李贤优哉游哉踱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屈突申若站在那里咬牙切齿,而一群中老年人则其乐融融的场面。
“各位……”
他才开口蹦出了俩字,程处默就一个箭步蹿了上来,乐呵呵地拱手行礼:“殿下,这次把我们大家找来,是不是为了赛马的事情?我家小子就带回来一个口信,什么内幕都没说。总而言之,你的主意都是好主意,我程处默第一个支持!”
一听这话,其他人顿时来了兴致。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也已经小四十,最年长的屈突寿更是七十开外了,这人老了都好热闹,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再说了,家里几个小的都有跟着李贤捞一把的往事,他们虽然不在乎钱,可平白无故地挣一票,试问谁会拒绝?
李贤没理会屈突申若拿眼睛瞪他,笑嘻嘻地深手一引,就把众人领进了园子,顺便就解说起了这赛马的长效机制问题,以及马术表演培养的贵族气质问题。然而,他这走着走着,程处默忽然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他身边一左一右的人换上了屈突寿和屈突诠。虽说屈突诠是个闷葫芦没多少话,可屈突寿却极其健谈,说着说着那话题就不知道岔到哪个犄角旯了。
六月盛夏都开什么花?
凤仙花、半支莲、醉蝶花、香蓟、矮牵牛、花葵、大花萱草、玉簪、紫苿莉、美女樱、荷花、睡莲、唐蒲、大花美人蕉、麝香百合、大丽花……总而言之,如今的盛夏季节,芙蓉园中芙蓉池,芙蓉池上芙蓉开,但这其他的花也是不少的。
不过,走在花丛中,却没几个人的心思在这花花草草上头,风花雪月也讲究个情调,身边没有合适的女人相伴,还看什么花草?那不是吊心火么!
程处默拉着众人退避在后,然而,屈突诠却被女儿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慌,于是干脆装起了哑巴。可屈突寿却不管这些,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给屈突申若准备的嫁妆,仿佛这不是弟弟嫁女儿,而是他本人嫁女儿似的。
金银珠宝这样的死物,李贤并不在乎;店铺房产土地之类的不动产,李贤也不太留意。然而,当这位不是岳丈胜似岳丈的老者提起了陪嫁的人时,他渐渐竖起了耳朵,不多时便有些合不拢嘴。
五十个陪嫁侍女并不算多——但如果是五十个精通刀枪g棒的侍女,那就很有些可观了。按照屈突诠的话来说,这只要装束停当了,立刻就是一支英姿飒爽的娘子军。不过,这肯定是屈突申若的手笔,要其他人有这个闲心,他才不相信。
三百名部曲也算不得什么,这年头蓄养婢女练武还有些稀奇,但蓄养的家丁要是不练武,那才是咄咄怪事。然而,这三百号人练武之外居然识字会文!这年头字纸最贵,书籍更贵,所以寻常人家根本就不用奢望能教出识字的儿孙,更不提让部曲识字念书了。
在此之外,还有十名精通算术的帐房,十名精通园艺的园丁,十名精通机巧的工匠,十名画匠,十名铁匠……总而言之,各式各样的能者又是一百名。
到了最后,李贤甚至怀疑,屈突寿是不是把屈突家整个家底都给他搬过来了。这嫁妆准备到这种程度,实在是有些惊人了。
他这个雍王娶亲,皇家的聘礼当然不会少,但似乎算算这些嫁妆的总体价值,他颇觉得屈突家这回嫁女儿是做了赔本生意。这个念头刚刚生出,他忽然感到有如芒刺在背,这一回头就看到了屈突申若恶狠狠的目光。而与此同时,他那双尖耳朵忽然捕捉到了屈突寿的低声咕哝。
“都是那个道士郭行真当初胡说八道,偏偏说如果没有天霆巨变,申若就无人可配。呸,这次不是要大婚了么?”
不说这事还好,一提起这事,李贤登时想起上次大姊头陪小丫头去见袁天罡的情景。虽说遭人暗算的事情他基本上把碴找回来了,可那回老袁究竟对两人说了些什么?
第四百八十一章 … 状元非帅哥,纨绔也翩翩
举乃是大唐立国之后,头一回定下的开天辟地的制度广大的庶族以及平民百姓开了一条缝,让这些往日不能参与朝政的人有做官,甚至做大官的机会。昔日唐太宗看到一大批应试举子的时候,曾经有天下人才尽入吾彀中的感慨。然而,就是这样一桩仁政,却难以避免有人通关节走门路徇私舞弊。
所以,太宗皇帝不但定下了卷子送中书门下重新审核的规矩,而且还出了另外一招,那就是重试!比起其他的途径来,这一招无疑是雷霆万钧,重试的大棒每次一抡起来,总要砸倒不少人。
而这一年的新科进士只有寥寥十一人,但礼部先前报上来的名单足足有五十五人,这一下子筛选下去五分之四,足可见这重试的厉害。当然,某考功员外郎作为倒霉的主考官,被远远打发到西域某个州去了,这一辈子是否能回朝还未必可知。
不管怎么样,有进士就有状元。这进士好升官,状元若是有本事自然更加好升官,不过,因为这次的状元乃是重试而定,所以各家公卿事先都不知道状元是何许人,俱盘算借着这次芙蓉园饮宴的机会,替自家找一个状元女婿回去。当然,最后争抢的结果如何,这就要看各家手段了。
这边的公卿想着抢女婿,那边的众世家儿郎们则在摩拳擦掌,准备力拔头筹争一个媳妇回去。
薛丁山陪练了三天,本想在最后一天随便找个借口退出。谁知他还不曾实行这伤遁的大戏,这临洮县主就领着阿梨来到了芙蓉园,当然,这两位也是武后邀请来地。虽说这女儿是契苾何力认下的,但临洮县主却是爽利女人,母女俩很快就熟识了。此次一来,临洮县主就给薛丁山捎了一句话——好好比赛拿一个名次,否则婚事就别想了!
吃这一吓。薛丁山是没有条件硬着头皮都得上。重新急急忙忙回去挑选马匹的时候。还被屈突仲翔等人讥笑了一通。然而,屈突仲翔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骇然发觉,家里两位长上全都来了。他一向怕老姐胜过怕老爹,可是,大伯父的驾到却让他吓得不轻。
“仲翔,身为屈突家的子弟。今天你要是不能拿下头名,我就上奏陛下,非得把你送到西域去磨炼磨练不可!”
头名?这里这么多彪悍的人物,他拿什么去换头名?屈突仲翔硬着头皮正想分说几句,忽然就听到最后头那句,眼睛登时一亮。西域再往下就是北天竺,他还生怕家里人不让他去,这要是可以。他今天输了岂不是更好?到时候让李贤打掩护。这从西域溜号还不是轻轻松松?
和“大伯父”的交涉完毕之后,李贤少不得和自己的准岳丈亲密交谈一下。和屈突寿相比,屈突诠明显好对付多了。因此他总算有了一段比较轻松愉快地经历,半点没有准女婿见老泰山时地拘谨。
唯一美中不足地是,别的姑娘家在这种时候必定害羞得躲开,而屈突申若愣是在他身后几步远处,别说羞涩,那虎视眈眈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正在谈婚论嫁的名门千金。
于是,等到程处默拉着屈突诠前去商量出资这方面的勾当,他方才赶紧一溜烟来到了大姊头身边,想说什么却觉得这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他只能涎着脸叫了一声。
“申若姐。”
“我很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