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朋友相聚,无话不说。
李堂和问马车近期怎么失踪了。
马车说:“走了一趟西藏。”
马车又说:“你们不要光顾当官光顾挣钱,也应该到西藏去转一转,看一看,那雪山,那草原,那洁白的哈达,那虔诚的朝拜,真让人心灵撼动。”
林家伟说:“你别你们你们的,我们与你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走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怕我们抢了你的文学女青年不成?你真正是重色轻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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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绝路(21)
马车一阵哈哈大笑后,辩白道:“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谁都没带,就一个人去的。不过,在途中却发生了一件令我终生难忘的艳遇。”
正说间,服务员来上菜,马车的“艳遇”只好中断了。
吃喝了一阵,李堂和将服务员打发出去,掩起了门才说:“叫你们二位来,是想请你们……”“打住!打住!”马车突然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压了两下,打断李堂和的话说:“你别说破,让我来说,说得准了,你就听我的,说得不准,我金盆洗手,永远不再为人推卦。”
林家伟、李堂和都说行,给他一个机会,验证一把。
马车说:“刚才我已为你推了一卦,你的运气太好了。应该说,你现在已经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一翻手,就可以赚得四五百万。你的犹豫就在于现在出手好?还是留着增值好?这是其一。其二,你还有一次发大财的机会,但必须抓紧办,如果在一月内办不成,就会泡汤。咱兄弟之间,没有什么含的骨头露的筋,堂和,你直说,我说得对与不对?”
李堂和由衷地感叹道:“神了,真的神了,情况正如你说的一样。”
林家伟听李堂和这么一说,不免诧异,就问李堂和:“真的是这样,还是怕伤了马车的面子故意说是这样?”
李堂和说:“真的是这样。不瞒二位说,年前听一位朋友说,西安路延伸段有一块空地,本来是市政府留着修建老干部俱乐部,而一些老干部有意见,说太偏了,不方便,不利于老干部们去活动。政府领导只好放弃原有的计划,打算在市中心征一块地再修建。朋友建议我要想办法把这块地搞到手,再一出手,少说也可赚得三四百万。听了朋友的话,找了黄市长,就把这事儿办成了。现在一出手,赚回三四百万已成了事实,但问题并没有那么简单,昨天晚上黄市长来这儿吃饭,问到了我什么时候动工?我只好搪塞了几句。因为我是打着修建总厂办公楼的幌子才要来这块地皮,如果我要来就出售,怎么向黄市长交代?更重要的是,黄市长让我选择一个好项目,政府可以拿出一些钱支持一下。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选择个什么项目好,选择什么项目可以多向政府要些资金?所以,请二位仁兄帮我参谋参谋,你们一个是报社副总、掌握了解的信息多,一个会神机妙算,再加上我这个文盲,三个臭皮匠,合成个诸葛亮,不愁办不成事。”
林家伟听后,心里一惊,没想到李堂和竟然也把黄市长拉下了水,就狡黠地一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你没有向我们谈。”
李堂和说:“什么问题?”
林家伟说:“你给了黄市长多少好处,他为什么这么肯为你办事。”
一语道破天机。
李堂和笑着说:“不敢胡说,不敢胡说,我同黄市长一青二白。”
马车说:“你这可是不打自招呀,现在办事,哪有一青二白之说。同样一块空地,黄市长给谁不是给,反正他走哪儿也带不上去,你不给他足够的好处,他给了你李堂和?同样是财政的钱,他给谁也是给,反正他也带不走,他为什么能给你?还不是因为你同他第一次打交道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我说你真是生意场上的一个精灵,将来必成大器。”
马车的话说得入木三分,但李堂和并无一丝难色,仍是一副嬉皮笑脸模样。待马车说完,李堂和叫冤道:“我请你们来是帮我参谋参谋,原来是开我的交代会呀!”
林家伟笑道:“好了,好了,玩笑打住,出门作废。堂和抓住了这样的机遇,是堂和的福气,也是我们福气。对这个问题,我的看法是这样的:第一,西安路延伸段这块地皮暂时不要出售,但选择项目,争取投资办厂也绝不能放在这里,如果将来把厂子设在这里,一是很难打上开发小区的牌子多要资金,二将来会把你套在这里。倘若厂子办好了,倒也没啥可说的,若厂子办不好,等于前功尽弃地皮费也得统统栽到这里了。因此,选择项目办厂子应放在开发小区,一是那里的地皮费用低,二是打着“开发”的招牌好要资金,也可拥有许多优惠政策,这样把政府投资办厂单独分离开来,进退都留了后路。一旦在开发小区搞到了地皮,延伸段这块地皮就不妨高价出售掉,两笔买卖,应分离开来,切不可混为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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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绝路(22)
李堂和说:“很有见解。这第一点,我算采纳了,第二点呢?”
林家伟说:“第二点就是怎么选择项目的问题了。这里面可作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就看你要作哪种文章。就拿我们金都开发小区的一些事例来说吧,有一种人,完全是钻了政策的空子,想个人大捞一把。他们也美其名曰立个项目,找个合作对象,好争取政府投资。政府一旦投了资,他们利用进机器设备时大捞一把,然而,所进的机器设备名曰外国进口,实则是外国早已淘汰了的旧设备,根本无法生产。最终是扔下一个破厂子,摔下一堆烂设备,p股一拍,逃之夭夭,政府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他没办法。这样的事例在金都开发区可谓举不胜举。这其中的奥妙无需明说,一般的人都能看出一点明堂,但谁也不愿说明,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反正是花公家的钱,与我何干?人们最多是私下议论上一阵子,等事情一平息,发了财的重浮江面,照样大腹便便、腰包鼓鼓地出没于高档消费场所,谁能把他奈何得住?此一种类型,另一种类型,是完全把自己捆绑了进去。虽说政府投了资,但投的不多,主要资金是他自己承担的,这种类型也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成功了自不必言说,失败了可就把自己的企业也搭了进去,从此,再难以翻身。”
李堂和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说:“可谓肺腑之言,不是自家兄弟,也许你不会这么说的。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实话说吧,酒厂目前固然很好,但毕竟是国有企业,不是我的,哪一天,职工不满意了,让我下台就得下台。我的意思是不愿意把这笔生意同酒厂扯到一起。资金嘛,当然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尽量把项目搞大,多要一些。至于以后怎么样,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家伟说:“至于项目,有的是。前不久我去开发小区采访时了解到,准备在开发区立项的外地客商多的是,他们都等着钓鱼。到时,我可以给你搞些资料来,任你选择。”
李堂和端起酒杯,高兴地说:“好吧,一切都在不言中,干了。”
马车沉默了半天,灌下一杯酒后,突然伸出一根指头,竖到眼前神道道的说:“记住,必须力争在一月内办完,否则就要泡汤。”
事情刚谈到这时,王菲菲推门进来了,王菲菲说,派出所的张所长有事要找李堂和。李堂和说你就说我不在,你应付应付不就得了。王菲菲说,不行,他非得找你,说有急事。李堂和只好同林家伟、马车打了一声招呼去了。
剩下林家伟与马车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说笑,不觉又过了一阵,李堂和才红头涨脸地进来。林家伟说:“什么要紧的事儿,处理完了?”
李堂和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就是来给我报个信,说下一周要开展扫黄打非活动,请我注意点。其实,他跟王菲菲说一声就得了,还非要跟我说,让我领他个情。”马车接口道:“什么叫警匪一家,这才是真正的警匪一家。他给你报信儿,护着你这方平安,你再免费为他提供一条龙服务,他何乐而不为,你也何乐而不为。”
李堂和说:“好了好了,别再针砭时弊了。你们二位是洗桑拿,还是上酒吧?”
林家伟一听桑拿、酒吧,心里就痒痒,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洗桑拿时玩过的扬州小姐,心想今日要玩,一定要放得更开些。但嘴上却客气地说:“你还有派出所的朋友等着去招待,我们就免了吧,别再给你添麻烦了。”
李堂和说:“这是哪儿哪儿呀,我们三兄弟难得聚到一块儿,不放开玩玩怎能行?我早已安排好了他们去洗桑拿。”
林家伟说:“他们洗桑拿,我们就上酒吧。马车,你说怎样?”
马车说:“要玩你们玩去,我还得回去爬格子去。”
林家伟说:“你那么清高干啥呀?”
马车说:“不是我清高,我的一生中,除了与懂文学的女人有可能发生什么外,其余的女人我一概不接触。
林家伟就讥刺说:“所以,这就注定了你写不出一流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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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绝路(23)
马车笑道:“你别挖苦我,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李堂和被灌多了酒,走路有点摇晃,林家伟就上去搂着他一块儿走。李堂和却凑过臭烘烘的嘴伏到林家伟的耳朵旁悄声说:“你知道黄市长昨晚跟谁一块儿来的?”
林家伟说:“我怎么能知道?”
李堂和说:“于虹。”
“她!”林家伟一惊,想这于虹怎么是这样,一见高枝就往上攀,既然已投身于陈部长,怎又去巴结黄市长,要让陈部长知道,还不气死?这女人,真是祸水。随之叮咛李堂和说:“你可千万不能让陈部长知道。”
李堂和说:“这我懂。不过,与她同来的还有一个,叫常什么来着,我看她倒是有一手,于虹只是当当电灯泡而已。”
林家伟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想那天晚上,常琳同他跳了一曲舞,说一声“我还得到那边去,失陪了”之后飘飘然而去,就已经注定了这个丫头有不同寻常抉择。此刻,当一种微微的失落感从他心头滑过之后,又暗自庆幸终没有给她打电话,如果那样,真会让她见笑他太自作多情了。
林家伟为了进一步摸摸实情,又问道:“同来的是不是还有秘书长?”
李堂和说:“你怎么知道?”
林家伟说:“我也会算。”
李堂和打了一个嗝,林家伟立马把头偏了过去,还是没有躲过那股臭气。心想,这李堂和酒一喝多就泄密,以后还得防着点。
林家伟终于在一个百无聊赖的下午接到了豆豆的电话。
豆豆说:“最近好吧?”
林家伟说:“不怎么好,只要你过得比我好就好了。”
豆豆说:“你怎么能不好呢?不问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臭骂,发泄完了,你该高兴了,怎么也不好?”
林家伟说:“发泄是一时的,痛苦却是长久的。正如一位外国诗人所说,‘我没有过错,因为我爱’。”
豆豆说:“爱是一种保护,并不是伤害。难道说我不曾爱你吗?也爱。但是,爱又能怎么样呢?我总不能看着你同你的妻子走在街上去向你发火,总不能冲到你家里从你妻子的被窝中把你扯出来。是的,也许你有充分的理由说,那是你的家,可你想过没有,我也渴望一个家呀,让你离婚,你离吗?既然你不离,我就得找别人组合,可你……”说到这里豆豆忍不住嘤嘤地啜泣起来。
林家伟积郁在胸中的那团怨气顿时消化了,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惴惴的不安和隐隐的歉疚。于是,便安慰起了豆豆说:“好了,别哭了,算我不好,今晚请你吃饭,向你赔罪。”
豆豆说:“不去。”
林家伟说:“走吧,别小孩子气了,老地方,我等着你。”
豆豆还是说:“不去。”显然,豆豆说不去的时候,不再坚决,口气中包含了许多撒娇的成分。林家伟说:“我的姑乃乃,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豆豆想掩饰终未掩饰住而发出了一声轻轻地笑,语气缓和多了:“改天吧,改天行吗?晚饭我已经同家人说好了要包饺子吃,走了怕不好。”
林家伟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林家伟说:“不行,今天见不到你,我会一刻都不安宁的。”豆豆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要不,你晚上登记个房间,登好了给我打到传呼上,我在家吃过饭之后就去。”
林家伟这才高兴地说:“好,我等着你。”
放下电话,林家伟长舒了一口气。多日积郁在胸中的愤懑、烦躁,被豆豆不经意的几声啜泣、几声娇嗔统统洗刷得干干净净,那颗空寂的心也仿佛落到了实处,顿觉精、气、神又归回到原位,备感精神十足,豪气冲天。
下午下班,林家伟没有回家,到夜市上要了一碗他最爱吃的羊r泡馍,并特意叮嘱不要放蒜苗,说他不吃蒜。其实,林家伟最爱吃蒜,尤其吃羊r泡馍,他平时总要叮嘱多放些蒜苗,吃起来才香,才能提起味儿。然而,今天他却没有要,他不能用吃过蒜的那张臭烘烘的嘴去亲豆豆,那样就太没有情调了。
吃过饭,又溜达了一阵,待到暮色降临,华灯初上时,他赶到了他们相会的老地方——新龙门宾馆,登记了一间房,然后,就给豆豆打了个传呼,将楼层、房号统统缀了上去。接下来就冲洗浴池、调水温,放水,焦灼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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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绝路(24)
等待是痛苦的,因为它把你放在了特定的时空中煎熬你。等待又是幸福的,因为它永远使你充满了一种对你渴望的事情的期盼。
林家伟终于等来了轻轻地叩门声,他急忙上去打开门,一个亭亭玉立、清清纯纯的豆豆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把她让进了门,随之锁上门,就急不可耐地揽过豆豆亲吻了起来。
豆豆说:“讨厌,讨厌,我的气还没有消掉。”
林家伟仍紧紧地揽着豆豆说:“我这不是正在给你消气吗?”
豆豆说:“我不让你消,放开我,讨厌。”
林家伟说:“你不让我消我偏要消。”说着就把豆豆的嘴给严严地堵了起来。起初,豆豆还有点假意的反抗,此刻却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就把她的全身心投了进来。林家伟吃着豆豆的舌头,感到有一缕水果香的味儿,便猜想她肯定刚刚为他刷过了牙,就想,好女人真的好,就是好。林家伟几乎没让豆豆喘过气来,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如胶似漆般的与豆豆缠麻花一样缠了起来。冲过了澡,豆豆又想起林家伟上次向他发火的样子,就气不过,对林家伟说:“你还没有向我赔情道歉哩。”
林家伟说:“我不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吗?”
豆豆突然侧过身去说:“我一想起你那天的那个样子,真伤心。你的那些话,就像当众扒光了我的衣服用鞭子抽我一样。要不是看在多年感情的份儿上,我真的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