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北战,数十年袍泽兄弟,啊?!”晋瑜泪目,“如今阅天营主将是我,有什么话,来,冲我说。”
语罢,晋瑜咬牙,挥起那柄沾血的剑,眼都不眨,把自己左手拇指也斩断,断得一干二净。
后半夜,腥气弥漫,大家心事重重,各自散去。晋瑜转头看见齐林,吐了口唾沫,把血淋淋的拳头一握。
“阅天营因为你一人放弃了天下,之后如何?韩水比方拓,那是有过之无不及,迫害了咱们多少人?”
“我做主将,自然不怪你,可人心功利,岁月无情,那些至今还被流放在外的兄弟们,他们能不抱怨?”
“你也就剩下一点英雄名声了,却跑到人家府上做什么?男宠?!齐林,我之前不说,那是碍于兄弟情面,而不是眼瞎!”
面前那只拳头滴着鲜血,齐林沉默片刻,道:“晋兄,他骨子里坚韧,哪怕要断自己后路,也见不得江山生乱。”
晋瑜:“所以你就去做男宠?”齐林:“所以,我想成全他。”晋瑜叹了口气,将腰间匕首扯下,一刀一刀,刮去断指碎肉。
齐林视之若素,言道:“不乱江山,不起战事,不负阅天营,不负他,那便只有一条路。”
听完之后,晋瑜摇头:“削兵三年,我怕阅天营撑不住……”齐林抓住他的手,目光如炬:“你肯断指,便是不怕。”晋瑜咬咬牙,血性一笑。
兄弟之间,有所不言。
半月之后,齐林抱着一罐樱花脯,回到韩府,却听闻,韩大人染了癔症,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
“青颜,别人替你卖命,总是要好处,不然大家秉公办事,谁理你?”回过神,齐林笑了笑,把韩水从床边拖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韩水:“怎么到头来,连你都问我要好处?”烛盏已灭,他看不清齐林的面容,只感到身子被箍得越来越紧。
韩水:“骨头都快散了,爷。”齐林抚他的云发,吻他的脖颈,伸手往他衣服里探去:“爷这不是在要好处么?”韩水一笑:“青颜这身子,早就是爷的,馋什么。”
若非心里后怕,他永远不会张口问齐林要兵。可这一问,他又后悔了。
廿五,朝晖如剑刃,无情刺过宫门,劈在雄楚汉白玉大道之上。钟鼓声中,两列人影,踩着刃尖,从容向景恒殿行进。
小朝,规制不紧,所重者,无非寥寥几张熟脸。皇室宗伯西邕王云安、影部总旗韩水、中书令楚容、尚书右丞南正、户部尚书林昀……
众臣行叩拜大礼,大内总管金年宣平身。女帝望了望殿前:“萧国舅今日没来?”金年:“陛下,国舅爷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女帝:“哦。”
镶金雕龙青铜案上,摆着三叠奏折,全是刚从中书省搬过来的。女帝拍了拍中间的一叠:“这些,无伤大雅,先议。”
韩水抬眸,看了看云冰的气色,果然……北地上乘胭脂,难掩几夜风雨无眠。
议事时,众臣心平气和,言辞得体,对女帝礼敬有加,直到中间那叠奏折一封封抽尽,见了底。
金年轻轻咳嗽,小太监端上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云冰笑了笑:“韩卿可知这是什么药?”韩水:“不知。”云冰道:“这是千年人参汤,提补元神用。”
玉石献瑞之事,开议。云冰饮下一口参汤,徐徐道:“左边这叠,主阴阳相合,言联姻之事。右边这叠,主瑞星东升,言立储之事,众卿说,朕该……”
“陛下,玉石献瑞,主瑞星东升。”云安直截了当,“元旦诗会,宜定册立东宫之事。”
附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