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齐取出一个竹简递与曹性说道:“我欲将护卫分成内外两队。外队以后负责货物押运,内队负责工坊守卫。这竹简内,记有工坊管理制度,包括进出登记,夜间值守,用工审核,人事管理,原料、成品库房的取用记录等等。你回去之后仔细看一看,帮我选一得用之人,专门负责内队之事。”
曹性接过竹简,点头应诺,告辞而去。
田齐送走曹性,躺倒在榻上,却久久难以入眠。汉军危机已现,败局已定,他心忧父兄生死,却因相隔千里,束手而无策。他现在只能听天由命,默默等待。
田齐不由想起前世去五台山旅游,一名和尚骗他钱财不成,气急败坏之下,说出的那几句诅咒之语。“施主面带煞气,命格刚硬,恐有妨碍亲友之嫌。”
田齐摇头苦笑,不愿相信那一边数钱,一边念经的和尚,不愿意相信他的胡言乱语,但心中忧惧,丝毫未减。
第二天清晨,田齐久久没有起身。他一夜未眠,疲累交加,忧思过度,只感觉头重脚轻,鼻塞眼痛,浑身发冷。他不由一惊,判断自己受了风寒。
田齐没有出房间用餐,母亲刘氏心中关切,端了餐盘,推门进来查看。
田齐勉强坐起,向母亲行了一礼。刘氏见田齐虚弱无力,面色苍白,颊带红晕,顿觉不妥,急忙放下餐盘,跑至榻边。
刘氏搀扶住田齐,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呼道:“怎么这般烫手。”她连忙把田齐按到榻上躺好,帮他盖了被子,转身向门外呼喊:“李氏,速去找曹性,让他去五原请高医士过来。齐儿高烧,耽误不得。”李氏在门外高声回应一声,迅速离了家门。
田齐安慰母亲说道:“母亲不必心忧。我这是初感风寒,找些生姜煮水与我喝下,应该有效。”
肖氏、张氏领着田冀、田豫走进房中。刘氏连忙吩咐肖氏去煮姜汤。
肖氏不知应该放多少姜煮汤,轻声询问了田齐一声。田齐告诉大嫂,多多益善,多煮一些姜汤与家人都喝一些,以做预防。田齐又转对田冀和田豫说道:“去打些温水来,拿麻布沾温,敷于我额头。”
刘氏见田齐镇定自若,心中稍安。她扶田齐起身,喂他吃了粟粥,又令张氏去煮了鸡蛋给儿子加餐。
过了片刻,肖氏煮好了姜汤,田齐起身趁热喝下一碗,又吃了两个鸡蛋,感觉身体稍暖,疲累稍减。他将湿布贴在额头,躺倒在榻上,轻声对母亲说道:“有劳母亲和嫂嫂们挂念。我这病不重,喝了姜汤,睡上一觉,发些虚汗,应该无碍的。”
刘氏令家人都喝了一些姜汤,挥手让儿媳和孙子们退下,独自留在房中陪护。田齐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轻轻睡去。
刘氏看着沉睡中的田齐,见他眉目不展,脸色苍白,不由心中一叹。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虽然田齐嘴上不说,但刘氏知道,他心中有苦,胸中有怨,无处发泄。
别人都以为田齐因为贫穷乍富,眼高于顶,弃了吕绣而不娶。只有刘氏知道,田齐自那次受伤昏迷之后,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田齐依然爱着吕绣,只是不知有何担忧,不愿拖累彼此而矣。
田齐沉睡不醒,浑身出了一层细汗,面色渐渐由白转红。刘氏轻轻帮田齐换了额头上的麻布,又摸了摸他额头上的温度,见病情有所好转,终于放下心来。
她凝视着最疼爱的小儿子,喃喃自语道:“你到底在担忧什么?为何如此自苦,不愿说与旁人。”